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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抬头望着天上的乌云，“确实如此，只希望高专的学生们现在一切平安吧。”
这是他们在这里渡过的第一晚。
深夜，乙骨和夏油杰纷纷熟睡，顺平躺在真人的大鸟羽毛中刚刚有了些许困意，却突然被什么东西戳了戳。
“顺平，醒醒。”真人用极低的声音叫醒顺平，生怕吵醒夏油杰等人。
顺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怎么了，真人先生。”
“嘘，你跟我来。”他打断了顺平的话，用喙将顺平挑起，自己则变回人型，悄悄走向了远处的桥洞。
顺平不明所以地跟上真人的步伐，待两人已经走远到几乎看不见篝火堆的光亮后，真人这才停下脚步。
他捂住嘴，哗啦一声吐出来一坨黑色的东西，上面沾满了黏腻的紫色液体，依稀可见几条节肢动物的腿微微抽搐。
“这是……刚刚那只蟑螂咒灵？”顺平眼皮一跳，似乎有些不好的预感。
“没错，就是它。”
真人骄傲道，随即将几乎变成半肉泥的虫子残骸往顺平手里塞：“我专门留了它一命给你吃，快，趁热吧，它马上就要死了。”
真人仿佛那个偷偷给自家偏爱的小孩塞独食的慈祥奶奶，专门等着同样“觊觎”特级咒灵的夏油杰睡着后才敢将其吐出来送给顺平。
不要这么无耻啊喂！真人先生！
顺平在心中呐喊，表面也一脸复杂地看着那只剩下半截的蟑螂酱泥，丝毫没有想要调伏的欲望。
“其实……”
他还没有变态到想要搞荒野求生这一套，大可不必，但是真人先生的好意，他又不好意思不领。
“喂，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吃独食可不太好吧？”
忽然，一道低沉幽怨的声音压了下来，本就一些亏心的真人被吓得头发都炸了起来，险些蹦跶离地三尺。
“额……”
他和顺平纷纷做贼似是回头看，只见一身羂索打扮的夏油杰正踩着魔鬼鱼直勾勾地盯着两人。
“哎呀，夏油你不是睡了吗？”真人尴尬地挠了挠头，将蟑螂咒灵塞到身后。
“因为你们的动静实在太大了，深更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销赃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夏油杰露出一个羂索般虚伪的微笑。
“这怎么能算销赃呢？这叫废物再利用。”真人脸不红心不跳道。
说话间，乙骨也走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
来到这里后，他一直都是浅睡眠状态，稍微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睁开眼。
“没什么，就是在玩啦。”
夏油杰握紧拳头：“喂，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们在干什么！你们这是犯规，有真人先生帮忙太犯规了！”
“没办法，谁让我和顺平关系好嘛，我自然要先帮和我关系更好的人啦，当然，如果你也能和我搞好关系的话，或许我可以带你去找更厉害的咒灵。”真人眨了眨眼。
夏油杰面无表情道：“什么样的关系算好？像你和吉野同学那样能互相替对方口的关系吗……”
乙骨嘴角一抽。
……抱歉，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
“哦吼，你学坏了夏油杰，我不敢相信这种肮脏的言论居然是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的。你不是我印象中的那个优秀善良的学霸了。”真人故作悲痛地说道，殊不知真正一次次刷新单纯少年人底线和认知的人正是他和顺平。
“敢作敢当，我从来都不是学霸，也并不善良。”夏油杰叹息了一声，“这一点真人先生不是很清楚吗？”
想到着，夏油杰抬眸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说出口，“对了，还有一件事想谢谢你，现在说希望来得及。”
他的声音很小，仿佛尴尬到了极点。
“谢我什么？”真人疑惑。
夏油杰挠了挠头，红着脸说出了口，“谢谢你的帮助，咒灵球的味道我很喜欢。”
咒灵球？
真人一愣，这才想起他那一地的蟑螂咒灵球，想必也是吃过了的。
“噢，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咒灵球啊……”真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哼笑一声：“没什么可谢的，这种事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一个味道让几人的谈话回归到了正题，在一番关于咒灵的讨价还价后，夏油杰以三局两胜险赢过真人，真人只能迫不得已在顺平如释重负般的眼神中将咒灵肉泥送进夏油杰怀里。
闹腾了一番的夏油杰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心情舒畅得躺了回去。
而乙骨对这三人的冤家般的相处模式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第二日，几人分别在天逆鉾与夏油杰事先交给一年级定位用的小飞虫咒灵的协助，在东京两处结界内找到了七海和灰原。
真人异常庆幸他们没事，七海从一开始便打进了求生者们的联盟，与他们一起解救普通人类，中途也消灭了几个试图杀人的家伙，获取了一定量的积分。
灰原则更加幸运，他直接被投放在隐蔽的建筑内，加上在游乐园里被真人脑海中构建的恐怖幻境吓到昏厥，以至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醒来便和大家团聚。
真人向他们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并表示自己下一场要前往樱岛结界找伏黑甚尔。
“真人先生，我们和你一起去！”天不怕地不怕的灰原说道。
“不行！”
真人严肃拒绝，“你们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凭你们的实力到哪里都只有死路一条。”
灰原有些失望地嘟囔起来：“真人先生也太不留情面了，我知道我很弱。”
真人摸了摸他的头：“好了，不是你们弱，是对手太强了，这里的大部分玩家都是百年前咒术全盛时期的术师受肉而来的，你们就跟着乙骨同学留在这里，等我们办完事情后再来接你们回家。”
“我也可以留下吗？”七海指了指自己，比起跟他们走，他更想留在这里救人，顺便保护灰原。
“当然可以，你们都待在这里，切记不要离开乙骨同学，他是你们安全的保障。”真人看向乙骨，“这两人就麻烦你了，你留在东京第一结界不耽搁吧？”
乙骨点头：“无所谓，反正结界内的积分获取方式都是一样，东京的人更多。”
换言之，可以获得的积分也就更多了。
真人：“……”
不愧是乙骨，真人冒了冒冷汗。他擦着额头道：“那我们先去了，有事的话用夏油的咒灵联系，结界虽然可以屏蔽信号，但屏蔽不了他的咒灵操术。”
“好。”
告别几人，真人带着顺平和夏油杰前往樱岛结界，那里是目前最乱的一处结界，真人询问起小金虫，“帮我搜查一下伏黑甚尔目前的得分。”
【玩家伏黑甚尔，当前得分275分，位居第一。】
“……”真人哽住了。
从昨天开始，伏黑甚尔的得分就在以直线的速度生长着，也不知道是遇见了什么让他感到不爽的事情。
真人有些感慨，幸好还有小金虫和鹿紫云一建立的新规则，简直不要太好用，想到着，真人下意识看向了盘腿坐在魔鬼鱼身上的夏油杰和跟在夏油杰身后一眼不发的小金虫。
夏油杰的小金虫从来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即便是夏油杰主动询问也一言不发，或许是被搓成球留下的后遗症，也可能是被吓到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能规避掉同时出现两个“夏油杰”得分信息的碰撞，羂索那边应该也不会察觉到他的存在。
与此同时，在一片祥和的结界外围，抱着幼惠的五条悟正站在京都五条家府邸的后院里，与同时出现在此地的白发男人面面相觑。
“开玩笑的吧？”他的眼中闪烁着既兴奋又有些疯狂的色彩。
五条悟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熟悉的银发，蓝眼，以及属于无下限的咒力流转，对方的一切都让五条悟难以言喻。
面前的人，是他。
或者说，应该是十年后的那个他。
第161章 死洄篇9
这家伙, 真的是老师吗？
五条悟发现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是同一个人，同一副容貌, 他却始终无法将对方代入为自己。
是因为气质差距过大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似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一种几乎能被称作忧虑的情绪。
“你们长得好像，他是你的爸爸吗？”望着对面一言不发的白发男人, 坐在五条悟肩膀上的伏黑惠天真地问道。
“开什么玩笑，十年后我也没那么老吧？”五条悟不满地嗤了一声。
“可是你不是说长得像的人就是父子吗？明明是你说的, 我的爸爸长得和我很像，所以他是我的爸爸, 那这个人长得和你很像，那他只能是你的爸爸。”伏黑惠用五条悟之前调侃他的话举一反三起来。
五条悟：“……”
居然无言以对。
闻言, 五条老师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在离开狱门疆后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产生了一丝涟漪, 他怜惜地望着五条悟肩膀上的孩子, 脑海中回想的却是他被宿傩占据□□后，杀死自己的画面。
没错。
他全部看到了。
在玉藻前的幻境中，身处狱门疆里的他同样被沉溺于真人的记忆思维中,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 他所看到的是关于自己的一生。
已知前半生忽略不计，直到他看见自己是如何被天使释放出狱门疆, 如何与占据了阿惠身体的宿傩立下战约，如何在新宿孤军奋战, 如何被腰斩在宿傩的空间斩下, 甚至连死后的走马灯都展示的一应俱全。
虽然不知道真人那家伙的脑子里为什么离谱到连走马灯这种东西都能窥探到, 但五条老师知道的是，在看完那个所谓的死后宣言时他只想破口大骂一句：什么玩意？
他会承认宿傩很强？开什么玩笑！
将学生们的生死置之度外, 只是追求一昧的战斗爽感，又是在开什么玩笑！
他可是一直将他的学生们当做咒术界新生的希望来培养，又怎么可能会丢下他们不管？
虽然嘴上嫌弃，但潜意识里他却明白那幻境中的一切有可能都是真实的。
五条老师深吸一口气，面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五条悟，他能做的只有将黑色眼罩重新遮在眼睛上，遮掩住自己全部的情绪波动。
“眼罩……？”
白发男人将眼罩带上的那一刻，五条悟这才从他身上发掘出了一丝熟悉的感觉，黑色眼罩与冲天的短发，和真人手机相册中的那个他一模一样。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从照片中来到现实，五条悟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与对方相见后的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戴眼罩？”
看起来好非主流。
“……”
这是个好问题。
五条老师背靠在后院的古松上，双手踹兜，沉默拉长了两人间的距离。
他张了张嘴，无奈地笑了一声，反问道：“你又为什么要带墨镜呢？”
“这一点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还不是因为六眼。”五条悟微微低头，双目直视着五条老师，湛蓝如海般的眼眸冲出黑色镜片的桎梏，摄人心魄。
五条老师微微提高了音调，“没错，就是因为六眼，有时候看到的东西太多心情就会变得很烦躁，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成年人的成熟魅力实在是太过耀眼，不避其锋芒的话，女孩子们的尖叫声也会很苦恼的。”
五条悟：“……”
好自恋。
五条悟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自己”就吐槽得手下留情，他抱着伏黑惠，转身看向五条家的府邸。
五条悟询问道：“你看起来有些沧桑的样子，当家主的感觉不好吧，这里是你的家吗？”
五条悟不蠢，虽然不知道游乐园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很快便弄清楚他们这是换了一个世界，因为这个五条家的布局和他印象中略有细微的差距。
尤其是透过六眼看到此时正坐在会议室压抑开会的五条家长老们全都苍老了不少，甚至其中一个已经在墓地上留了碑位。
可惜五条老师的回答是否认的，“不是，这里既不是你家，也不是我家，对于这个世界，你我都只是外人罢了。”他坐在树下，语气十分轻松，手中把玩着一只长满眼睛的方盒子。
这倒是让五条悟有些出乎意料。
他现在迫切想要了解真相。
“别卖官司，告诉我你知道的。”
他声音低沉且不容拒绝，哪怕对面坐着的是另一个自己，一个比现在的他还要强大的自己。
五条老师微微仰起头，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寻味的弧度，“想知道答案就跟我来吧，不过要小声点，千万不要惊动五条家的其他人，他们并不知道我的存在。”
现在的五条家在自己被封印后地位便一落千丈，在咒术界几乎已经没有话语权，索性他也没打算指望这群迂腐的长老。
说完，五条老师双臂支撑着膝盖站起身，深深地伸了个懒腰。
他带着五条悟来到五条家的地库，这里收藏着不少奇珍异宝，其中不乏许多稀有的书籍典故。
“好黑。”伏黑惠有些害怕地躲在五条悟身后。
“男子汉大丈夫还会怕黑吗？”五条悟调侃。
“可我还是小孩子。”伏黑惠不服气道。他觉得自己能不哭不闹地跟在他身后被怪物追着打已经很成熟了。
“是是是，不过现在大人要谈话，小孩子先回避一下。”
说着，五条悟随手抽出仓库书架上的一本《犯罪心理学》，瞧都没瞧就塞到伏黑惠手中，打发他到一边看书玩耍，自己则跟着五条老师穿过隧道走进里面的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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