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这些话哭魂缕可是全都能听到了,不服气的哼唧几声。
【主人你才娇气,你天天昏倒!】
沈乐知虽然愿意给辛岚师姐分享自己与灵植的联系,但并不想被人知道能听到灵植声音的事。
所以听闻哭魂缕的话只是轻微挑眉,克制着情绪,并不回应。
灵植开智本就是一件很稀罕的事,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所以当辛岚师姐瞧见哭魂缕的花瓣因沈乐知的话轻微摇摆晃动时,也只是稍稍惊讶。
更让她喜悦的是,她明白了沈乐知与她讲这些的意义。
就如她此刻的心情,知晓了有一个人如此喜欢灵植,那种找到了同类的雀跃情感。
沈乐知也在向她表达着这样的心情。
辛岚师姐发自内心的笑,指尖点在哭魂缕身上,木系的灵力将周围填满,沈乐知一瞬间敏锐的感觉到了,赶紧阻止着木系灵力疯狂向她体内钻的狂热行为。
沈乐知很是头疼,木系的灵力会让灵植喜欢,哭魂缕也不例外。
虽然不如沈乐知那种带着香甜的特殊灵力,但饱满的木灵让它舒服得伸展了躯体,花瓣都打开绽放了。
辛岚师姐是好意,可苦了沈乐知,有一种被狂热粉丝围堵的感觉。
她猛的退后几步,尴尬的说自己还有事得去处理,只能先离开了。
辛岚师姐并不怀疑,挥挥手与她告别。
沈乐知御剑离开,本来是准备去找望汐问清自己体内中毒的事,她只知道自己应该一直被掌门下了毒,后来还种下了煞阴咒,但这两种毒应当都解了才是,没想到竟还有吗?
她只当都是掌门下的,医仙子虽然当时说得严重,但若真危在旦夕,又无药可救,望汐应当早已告诉她了。
沈乐知先回自己的住所换了身衣物,望汐之前说过要教她玄玉剑法前十式的剩下招式,正好沈乐知换身轻便的服装。
御剑到望汐的院中,这里与玲珑峰上的景色实在差异太大,院中桃花古树随处飘散的花瓣是玲珑峰上绝不会有的景色,凉风习习,沈乐知嗅到了一阵清甜的香。
就连站于院中,满身孤寂的望汐,仿佛也被这清甜的气味浸染,沈乐知停在了望汐身前,那冰雪一样的气息,此刻好像散发出了一丝丝柔和的甘甜。
沈乐知眨眨眼,忽然好想尝尝,加了甜味的雪,是不是与冰淇淋的味道一样?
她想着下意识舔了舔唇,这微小的动作却被望汐捕捉。
望汐目光流转而来,正好与沈乐知小心上抬的眼眸撞上,惊得沈乐知颤动着睫毛,心虚的不敢再看。
“你来迟了。”望汐冷声道。
沈乐知似乎听出她声音里有些不满,但周围的灵力却没有了变化。
上回沈乐知就有些奇怪,周围宁静得让她不太习惯。
她已经习惯于在望汐身边的动荡不安,让她疲于抵抗,但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望汐的存在。
何况那种情况,望汐的情绪很好猜测,而不是此时,沈乐知简直没法从那张冷淡的脸上看出任何变化来。
不是所有人任何时候,都能精准分析出冰山的微表情的好吗!
她要有这本事,现代还考什么农大,直接尝试警校了。
以前纯粹是因为玲珑心与望汐的联系,以及望汐几乎从未掩饰过灵力。
那为何如今对她掩饰了呢?
沈乐知不得而知,心里却有些失落。
“徒儿知错了。”沈乐知低下头认错,也不解释自己为何来迟了,关于灵植的事她本就没兴趣与望汐分享。
望汐不是她的那个知音人。
望汐目光幽幽,知晓她直接认错却不说缘由的深意,云莎之前就汇报过沈乐知往灵草堂跑的事。
游方书院最著名的便是挑战擂台,擂台是排名制,排名越高者不仅能获得高倍的奖励,还会得到各大宗门的青睐。
何况因为不少人慕名而来,到擂台上一展拳脚。去擂台锻炼也是一种成长方式。
云莎也与沈乐知讲过这些,不过这人一次都没去过,待在灵草堂流连忘返,连学剑都姗姗来迟。
望汐沉下眼,不去管沈乐知如何。
“徒儿方才见了医仙子,她说徒儿身中剧毒,随时都会没命。”沈乐知偏了偏头小声问道,“还说师尊知晓是什么毒。”
望汐自然知晓是什么毒,神色條然顿住,指节绷紧。
“是蛊毒。”她语调冷漠,仿佛对此事并不关心,“为师不会轻易让你死。”
她说得那般坚决,沈乐知只以为这是她做出的保证,本来还有些担忧的心这下也全都放下。
“是掌门下的吗?”沈乐知这么问,但心里已经认定了如此。
望汐却并不回应,只是转身冷言道:“开始练剑吧。”
既然对方这样说那沈乐知也没再追问下去。
“师尊等等。”沈乐知又忽的出声喊道。没了对方的灵力波动做判断,也有些判断不出望汐究竟高不高兴。
就当她不高兴吧。
沈乐知从纳戒中拿出了一个盆栽,盆身金黄色泽,边沿似荷花叶收口,浅褐色的复杂细纹游走于盆身,是上等的聚灵盆。
而盆中所种,是一株风枫花。
此花如它的名字一样,在夏日风雨中种下,在秋季枫叶飘来之时开花。
它的花瓣像极了枫树的叶子,但脂红的色彩,让它显得更为热烈美丽。
沈乐知看着它,看它像是夏日未燃尽的火焰,秋爽时节依旧绽放着。
辛岚师姐将此花赠予了沈乐知,沈乐知此时要将它赠予望汐。
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她捧着盆举到了望汐眼前,笑容与这朵花交相辉映。
望汐的目光被艳丽的枫火夺走,却又觉得沈乐知含着浅光的眼眸比这枫火更加绚丽。
“师尊,它叫小红。”沈乐知说,“虽然它冬天就会凋谢,但它的盛放会陪伴你整个秋日,每一天,都能感受到它的热烈。”
她理所当然的说着这种话,全然不知会望汐的心会被她牵动。
她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朵花好看,单纯的觉得望汐居住的地方太过冷情,这株风枫花,是点缀在冰雪上的活气。
可望汐的心中掀起了浪,她没办法单纯的看待沈乐知送予她的这株灵植。
沈乐知亲密的将赋予了名字的灵植当做礼物赠予她,这株灵植永远都会与沈乐知有着联系;对方说这株花会陪伴望汐整个秋日,对方说会让她感受到热烈。
望汐无法不想,沈乐知说的是灵植,还是她自己?
望汐始终控制的灵力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但只有一瞬,沈乐知正全心全意期盼着望汐接下礼物,并不知晓对方灵力微弱的变化。
可望汐始终未收下,目光停在沈乐知脸上,不发一言。
沈乐知等了许久都未等到回应,有些泄气的叹息,就在望汐以为她会放弃之时,却见沈乐知把灵植抱在怀中,笑意更加浓烈的朝她看来。
“那师尊拿东西来与我交换。”她说得理所当然,眼睛里透着宝玉般的清透,看上去娇艳又灵动。
望汐一时被她的眼勾住,心中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拿东西换自己不想要的东西,但想看看沈乐知究竟要做什么,于是点了点头说:“好。”
她从纳戒中随手翻出一件法器,是一串剑穗,但法器可抵挡一次金丹以下的全力一击,望汐将此物与沈乐知交换。
沈乐知把风枫花给了她,却并未收下剑穗,看着望汐摇了摇头,随后怀着期待轻声说:“我想要师尊答应与我打个赌。”
她不要交换的法器,却要一个承诺。
而承诺之后,又是一场赌约。
望汐抱着风枫花抿紧了唇,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对沈乐知露出分毫。
苍白冰冷的指尖触到了风枫花的花瓣,枝叶奇异的触感让望汐下意识低眸朝怀中的灵植看去。
风枫花火红的颜色侵入了她的眼,比不远处桃花古树的花瓣还要刺目,让人无法忽视。
望汐的理智不想再与沈乐知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可指尖被风枫花触碰到的地方恍如真的有一团火焰聚起了炙热的温度。
灼烧着她,让她也染上火的温度。
“好。”望汐终究是应了下来。她只开口说了一字,喉间却條然变得有些沙哑。
沈乐知听闻满意极了,微扬起头,自信又张扬,“赌我一日之内,能学会师尊待会要教的所有招式。”
沈乐知确实学剑很快,她专心,悟性又极高,但她并非过目不忘之人。
以往她也从未一天之内便能学会望汐所教的招式,可看着她微扬起的脸庞,杏仁般的眼里的张扬,望汐又觉得她定能做到。
望汐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将风枫花抱进了屋中放下,随后抽出苍龙剑,如以往一般为沈乐知演示新的剑招。
她依旧只演示一遍,并且越来越快,仿佛是要为难沈乐知一样。
但沈乐知只是认真的看着,双眼没有错过一处细节。
等望汐演示结束,沈乐知便开始练习,她一直不间断,练到灵力快要枯竭,才会稍稍停下。
望汐只站立在院中等到了太阳落山,随后便不再管沈乐知,一人回了屋中。
沈乐知对望汐的离开毫不知情,她用尽了所有的注意力,仿若天地都只剩下她一人。
连头发上的哭魂缕都不敢打扰她,她哪怕此时闭上眼,也好像能看见周围的一切。
望汐进屋瞧着桌上的风枫花,整个屋子冷清的色调被这一株灵植打破,突兀的红色就如屋外那始终不会停下的身影。
望汐揉着眉心,突然不想看到对方。
但灵识展开,存在于范围内的每一处地方,望汐不得不看。
她当然可以收回灵识,可屋外的长剑因挥动划破了长空,沈乐知的衣袂因清风飘扬而起。
沈乐知的chuan息声也落在了望汐的耳畔,急促呼吸时胸腔的震动仿佛也撼动着望汐的心。
【你为什么纵容她?】
心魔在问着她。
望汐知道,心魔便是自己,是她自己在问着自己。
可自己在纵容沈乐知什么?
纵容沈乐知将一株格格不入的灵植放入屋中吗?
纵容沈乐知神采奕奕的对她说着“钦慕”吗?
哪怕心魔不断说着沈乐知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望汐也都快要无法分清了。
沈乐知究竟是怎样的?
是如前世一样,从未改变,只是变为了更加缜密的欺骗;还是她真的变成了如今这清透良善的模样?
若是前世,哪怕沈乐知最终悔过,望汐也永远不会原谅。
可今生沈乐知什么都没有做。
没有伤害过她,还为了她差点丢了性命。
望汐死死抵着眉心,指尖被一层冰霜包裹,只有这时她才任由自己稍稍放纵情绪。
她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心魔缠身,魔纹涌现,她拼命的控制,却被屋外沈乐知无意识的受伤陡然打断。
沈乐知的一次招式没有到位,划伤了自己,但她太过于专注,手臂淌出了鲜血,也毫无知觉。
望汐透过木质的房屋,盯着那落下的血珠,嫣红映入了眼,就如眼前这风枫花一般。
望汐颤抖着,手指紧紧握在苍龙剑上,冰凉的剑柄承受着她手指攥紧的力量,承受着她身体中灵力剧烈的动荡。
屋内的一切都变得寒冷,但她不想让沈乐知知晓,拼命克制压抑着灵力,只让疯狂的自己藏匿于这封闭的小屋内。
【她受伤的样子,她流血的样子,你喜欢不是吗?】
望汐摇头又点头,她想甩掉脑海的声音,可心魔便是她,她又该如何剥离掉自己。
她一直看着沈乐知,被沈乐知的一切牵动着,心魔要她恨,她双眼赤红,恨不得让沈乐知流出更多的血。
可她又时不时恢复理智,心间颤抖着想要压下那些恶毒的想法。
她的手指抵在风枫花的盆沿,她看不见自己唇角的笑,看不见自己眼里已经燃烧到极致的疯狂。
她看着沈乐知练到天色暗下,练到夜幕中银盘高挂,练到万物沉寂,再练到东方既白。
日出了。
望汐出了房门,她走到沈乐知身前,女孩已经灵力枯竭靠在桃树下无力微弱的chuan息。
身侧是一堆耗尽的灵石,沈乐知见望汐走来,勉强撑起了身子,有些狼狈的脸上露出了笑。
“师尊,我学会了。”日光映衬着她,她比天际的太阳还要夺目。
望汐自然知道。她练了多久,望汐便看了多久。
但望汐不想看她此刻这副模样,灵力枯竭而显得虚弱,脸上却有着比任何人都坚定的目光。
“是你赢了。”望汐说。
沈乐知听闻偏头,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她还未演示望汐就承认了她的胜利。随后一想,心中顿时滚烫。
原来,师尊在看着她。
她抬起头,眯眼朝望汐看去,眼中是璀璨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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