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卷入白雾时,路乘就像是被卷入了风暴中,身体一阵失重,他四蹄扑腾,却难以稳住,于是无意识中变成了手脚更灵活的人形,而等到失重感消失,来到这重幻境空间中,他脑海中好像又平白多了许多的记忆。
记忆中,他是某位仙尊座下的大徒弟,仙尊不嫌弃他出身低微,言行粗鄙,耐心地教导养育他,渐渐将他从一名大字不识几个的乡野少年,教导成众人眼前德高望重的大师兄,而他也在仙尊日日的悉心教导中,对其渐生情愫。
这份情愫自是不该有的,只是情不知所起,一起便难以自抑,他不敢在仙尊面前表现出半点内心的心思,直到某一次,仙尊在入定打坐时,他看着对方闭目敛眉的容颜,看得有些痴了,不自觉伸手,想要触碰一下对方的脸颊。
就是在这一刻,本该毫无所觉的仙尊睁开眼,那一眼冰冷又漠然,像一面镜子,映着他痴迷的姿态。
之后就该是他受到太微殿的审判,然后他被逐出师门投入魔域成为新一任魔尊……路乘脑子里在接受这段记忆时莫名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但这段记忆的后续却跟他原本所想全然不同。
他在苦苦哀求仙尊宽恕无果后,竟是恶向胆边生,直接将其关押囚禁,旁人只以为仙尊在闭关突破,却全然不知,仙尊是被他囚禁在了寝殿之中,其他弟子在晗光殿前广场如练武修习时,仙尊便在后殿被锁链赤身裸体地吊起,受他的凌辱。
而今日,如往常一般指点完师弟师妹们修行,路乘以光风霁月大师兄的姿态走回寝殿,即将对这位素来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师尊进行新一轮的折辱。
他在记忆驱使下,恍恍惚惚地迈步进入殿中,殿中刑架上果然锁铐着一人,不过没有赤身裸体,衣冠倒是很整齐,而且见到他的神情不是往日那般的厌恶躲避,反倒非常兴奋般,看向他时瞳孔中闪动着难以掩饰的光亮。
好像有点不对……路乘迷迷糊糊,即便感觉不对劲,但还是照着那重记忆所示的,冷冷唤道:“师尊,你还是不愿看我吗?”
商砚书露出一副奇异神情,含笑道:“爱徒在说什么?为师这不是正看着你吗?”
无论是路乘说那句话前,还是说完后,商砚书都直直看着他,目光一瞬不瞬,专注紧迫得像是锁紧猎物的鹰隼。
路乘没有搭理,只按着脑内的剧本走下去,他叹息一声:“师尊若是肯配合些,徒儿也不想这般粗暴。”
说着,他右手前伸,想去拉动锁在商砚书颈项上的锁链,那锁链采用特殊的结构,被拉起时同时也会缩紧,而他的师尊也会因灵力全失,在锁链勒缚下,不得不因窒息仰头。
但是,路乘伸手却摸了个空,他内心再次冒出疑惑,这里的锁链呢?
商砚书低下头去,在路乘伸手停留的地方观察片刻,似乎突然明悟了什么,笑吟吟道:“爱徒若是想玩,为师自当奉陪到底。”
他在路乘面前,慢条斯理地拿起刑架上的各种枷锁,一一将自己的四肢脖颈锁住,最后又将脖颈上那根连接的锁链体贴地递到路乘手中,明明他的衣冠俱都齐整,但动作间,竟是显出几分露骨的邀请。
路乘终于抓到了东西,脑内剧本似乎又能进行了,于是他继续道:“师尊,这么多日下来,你有什么姿态徒儿未曾见过,何必再让自己吃这些苦呢?”
他拉紧锁链,让商砚书被迫仰头看着自己,同时另一手伸出,细细地描摹对方的眉眼脸庞。
商砚书眸光下移,跟随着路乘抚摸着自己的手指一起移动,他灵力并未全失,因而颈项上的束缚尚不够让他窒息难耐,但在路乘此刻用指尖沿着他眉眼抚过时,他的呼吸却是不自觉粗重了几分,喉结上下滚动,眸光越发明亮紧迫,犹如兴奋至极,再难以忍耐一般。
第074章 幻象内外
“爱徒啊……”商砚书呢喃时带起锁链绷紧的哗啦声响, 不是想要逃离,而是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应,想要更进一步, 只是锁链束缚住了他的四肢, 使得他无法顺应内心那高涨的欲望,将眼前之人拥入怀中, 像猛兽进食时那般,一寸寸舔舐,一寸寸拆吃。
路乘被商砚书用这种视线望着,明明被捆缚住的人是对方, 他内心却是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强烈到让他恍惚的神智似乎都清醒了几分。
他抚摸商砚书脸颊的手指停住,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商砚书则跟着往前挣动两下,已经绷紧的锁链微微颤栗着, 现出些许即将崩裂的岌岌可危,但很快,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会吓到对方,于是稍稍收敛自己的本性, 无害微笑道:“爱徒往后躲什么?不是要让为师吃些苦头吗?下面该做什么了?”
下面该做什么?路乘被问得一阵迷茫,按照脑内的记忆,他的师尊这时候该露出一副分外羞辱的神情, 并且对他的靠近触碰表现出强烈的抗拒, 然后他会用上一些惩戒手段,让对方不得不遵从屈服。
路乘的视线移到那面挂满刑具的墙壁上, 商砚书跟着看过去, 舌尖舔过唇齿,低哑又暧昧地暗示:“爱徒想的话, 为师都可以。”
他可以归可以,但是……路乘看着那些五花八门的刑具,脸上的茫然愈发多,这些东西都是什么,又要怎么用啊……
“爱徒不会用?”商砚书非常体贴,主动开始教学讲解,“最左边那条红绳是用来绑缚的,绑法比较复杂,也比较多样,爱徒若是想学,为师改天可以从头教导,让爱徒身体力行地体验一番~”
他在说到“身体力行”几个字时,呼吸不自觉又粗重了几分,犹如想到了什么美妙的画面,但他很快又压抑下来,便如藏起爪牙的食肉猛兽,只以其无害的面孔,一步步诱着猎物深入。
“红绳旁边的那一排是刑鞭,这个使用起来倒是很简单,爱徒可以直接选用。”商砚书见路乘在他的推荐下真的走到鞭架旁,便又详细介绍道,“根据材质粗细,鞭笞时造成的痛感也不同,爱徒是想要轻一点,还是重一点呢?”
“为师都可以哦。”他笑吟吟地再次重复。
路乘在鞭架前站了片刻,选了看起来最细最无害的一条软鞭,然后像是举着个火炬一样举着软鞭走回商砚书身前,再次因为不知道怎么用而呆住。
“把鞭身屈起,抵住我的脸颊,用力,再用力一些。”商砚书感觉到粗粝的鞭身抵住脸颊时带来的那些微的痛感,满意地舔了舔唇齿,继续授意道,“沿着脸颊往下滑动,对,滑到咽喉的位置……”
敏感的喉结被抵住,他不由粗喘两下,下颌因为边鞭身的压迫而微微扬起,他仰头看着路乘,黑眸中闪动着危险又兴奋的暗光。
“是的,就是这样,现在,脱去我的外袍。”商砚书内心的欲望越是可怕汹涌,他语气则放得越轻。
路乘依言照做,外袍被解去后,敞开的领口间,一具精壮健美的男人胸膛若隐若现。
“往下,继续往下。”商砚书一步一步,循循善诱,待鞭身从上至下地滑过他的胸膛和腹部后,他沙哑低笑道,“爱徒最喜欢哪里?”
“爱徒喜欢哪里,就将鞭身用力打在哪里。”明明说着鞭笞自己的刑罚,他却好像无比期待般,言辞间带着些许急切的催促。
“爱徒也可以先将鞭身在盐水中浸泡片刻,如此鞭打时,盐水会随之浸入伤口处,带来愈加强烈的痛感,或者涂上催情的毒素,一边皮开肉绽,一边又情潮汹涌。”他越说越快,也越说越兴奋,简直迫不及待了一般。
水镜如实地将商砚书的一切言语和动作都映照在萧放和一众魔修眼前,魔修们忙着修复阵法,但同时,他们也听了一耳朵幻境中的对话,不由在内心感慨,此人明明是仙门修士,但其变态程度,简直跟他们尊主难分仲伯,甚至还更甚一筹。
萧放则是满脸嫌恶,像是某种同类相斥,又像是对对方鸠占鹊巢还如此理所当然地借着他的幻境去满足自己私欲的行径的强烈不满。
他撇过头去,在水镜前无数重幻境凝聚成的雾气云团中,专注地寻找因阵法的故障而不知被白雾卷去何处的裴九徵。
魔修在他身前来往穿梭,忙碌时,有一名身形颀长高挑的黑衣魔修状似不经意地向他走来,萧放初时未曾在意,但随着对方渐渐走近,他恰好一个不经意地抬眸,对上对方的眼睛。
虽然样貌全然陌生,但是这一刹那心底生出的异样熟悉感却是让他不由得生出疑心,萧放正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却见对方似乎发觉了自己已经暴露的事,于是不再遮掩,一道浩大剑光悍然斩出!
萧放瞳孔一缩,立刻召出破天魔剑,一黑一白两道剑气在半空相撞,其威势之强大,周边的魔修有不少都被波及震翻,而萧放自己,虽成功将其挡下,喉间却也泛起一股腥甜。
他将血液咽下,对着那恢复真容的白衣身影露出一个森然带血的笑容:“师尊从来都没有中术。”
裴九徵没有答话,但其神情中与平日一般无二的冷淡与漠然,已经说明了答案。
显而易见,之前萧放在水镜中所见的恍惚迷茫,不过都是裴九徵在假意中术,将计就计地借着幻境遮掩来找到他真正的藏身处罢了。
无论有没有方才那两人一马的意外捣乱,裴九徵都注定不会如他的意,在幻境中任他摆弄施为。
萧放低低地笑了,笑容中不见恼意,反而满是赞叹:“不愧是我的师尊啊,如此冷心冷情,又怎么会受幻象所迷惑呢?”
“不敢当。”裴九徵再度出剑,剑锋如他的回答一般冷然无情。
清冷剑光如疾电划过空中,萧放袖袍一震,滔天魔气同时升腾而起,黑白两道剑光连闪,二人转瞬间已经过了数十招。
他们一个化神期一个渡劫期,这样的战局普通魔修自然插不上手,甚至还可能被剑威相撞的余波波及,就如刚才一般,因此方才还在此地的魔修纷纷退去,洞内只余他们两人。
“师尊!”萧放一边激战一边对裴九徵癫狂笑道,“你虽未能亲入幻境,但你在旁旁观了这些许时刻,对徒儿这幻境中的布置感想如何?可想亲自尝试一二?”
裴九徵不言不语,对萧放言语中的挑衅侮辱,他的神态冷漠如初,斩出的剑锋也不曾有任何的停顿或加速,像是不因任何人而扰动的平静湖水。
他越是这样平静冷漠,萧放心中的欲望也越是疯狂汹涌,他是如此迫切,迫切地想要打碎对方的平静,让那张永远漠然的脸上生出些许为他而来的情绪,哪怕是厌恶!
他一面再次挡下袭来的剑光,一面五指虚抓,催动阵法,将那面水镜中的影像放大投射到空中。
“师尊,看啊!这刑架本是为你准备的,这进入幻境之人太过软弱,若是徒儿我,必然选择那条带有荆棘倒刺的长鞭,否则如何能折断师尊你的一身傲骨啊?”萧放狂妄大笑。
裴九徵不为所动,只是,他虽无意去窥看幻境中的内容,但萧放将幻象如此放大后,他却还是不可避免地窥见一二。
那挂满墙壁的狰狞刑具不够让他侧目,可影像中的一个有些熟悉的少年身影,却是让他瞳孔微微缩起。
路乘站在商砚书身前,在对方的不断催促下,握鞭的手扬起,却没有再像先前那样听话地挥下,虽然照着脑内那段记忆所示,似乎就该照对方说的那样,狠狠打下去,可他内心却又有许多的不忍和不情愿,强烈到再次将他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中抽离出来,他捂住额头,像是无比混乱。
“爱徒不喜欢粗暴的?那我们也可以玩得温柔一点。”商砚书十分善解人意,“爱徒看为师方才的表现如何?是不是非常配合?那不如把这个惩戒的环节跳过吧。”
路乘点头,商砚书确实非常配合,跟记忆中本该有的抗拒厌恶完全不同,对方甚至还主动教导他如何使用那些刑具,犹如找到了合理的理由,他立即如释重负地把手里的鞭子丢掉。
“爱徒看在为师表现如此好的份上,给为师一点奖励如何?”商砚书轻声哄诱。
“什么奖励?”路乘迷迷糊糊地问。
“过来,再过来一些。”他哑声低唤,同时抬起被锁链束缚住的双手,向犹犹豫豫小步挪动的路乘展现自己的无害,“为师被锁链锁着呢,奈何不了爱徒的,爱徒无需害怕。”
好像有点道理……路乘这样想着,终于走到了商砚书锁链能够活动的范围内,而在他刚刚踏入的同一刻,立刻就有一双手缠上来,像是捕获了猎物的蜘蛛,网丝在一刹那收紧,将其紧紧缠住。
商砚书将人搂紧,双腿跨坐着按在自己怀中,俯身正欲下一步动作,却又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视线遥看着侧方,远到彷佛能看到水镜的幻象之外。
“爱徒这般可爱,为师可不舍得让爱徒被别人看去。”他自言自语着,五指抬起又虚虚握紧,水镜中原本清晰的景象霎时一闪,化为弥散的雾点,随后彻底消失不见。
第075章 初尝滋味
萧放见到裴九徵因幻境中的景象而怔然, 正在兴奋,却又见到商砚书随意抬手后,连接着幻境内外的水镜竟是被直接毁去, 神色霎时变得有些惊疑不定。
先前在雾岛同行时他就觉得此人多有不对, 眼下看来,此人的修为绝不止有元婴期!只是他究竟是谁?仙门何时多出来这样一个尊者?
萧放心中怀疑, 手中也未停,破天魔剑释出无边煞气,犹如压顶黑云,汹汹向裴九徵斩来, 裴九徵当即回神, 他一剑将煞气黑云荡清,同时一道明光如电刺出,其剑势之利, 几乎超越了初照面时那准备多时的蓄力一击。
萧放瞳孔一缩,虽及时抬剑抵挡, 却还是被击退数丈,堪堪停下时, 一道鲜血不受控地从嘴角溢出,可他不觉恐惧,反倒无比奇异般, 看着裴九徵道:“师尊在生气?”
裴九徵神色冷然, 虽看似与平常一般无二,但萧放对这张日思夜想的脸孔何其了解, 无论是其较之往常压低了些许的眉眼, 还是随后骤然加快的剑势攻击,都说明了一个答案。
“师尊果真在生气!”萧放应战的压力陡增, 却兴奋到嗓音都在微微颤抖,他做过那样多令人发指的恶事,可裴九徵总是这样冷淡漠然,喜爱自然没有,可甚至如旁人那般的厌恶也没有,彷佛永远视他如无物,而此刻,终于,终于——!
可是为什么?那幻境中到底有什么触怒了他?萧放方才虽如此放肆挑衅,却自知能触动他师尊的绝对不会是那些污言秽语,更不会是幻境中的淫靡布置,无论是何等香艳的场景,在他这位冷心冷情的师尊眼中,想来也是与白骨骷髅无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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