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陵言简意赅道:“没有。”
“这样啊。”花锦川皱眉思索,“看来管理局某些工作流程还是有值得改进的方面。”
“没必要。”江寒陵浑不在意。
花锦川面露疑惑:“为什么?”
江寒陵面不改色宣扬自己的违规操作:“我从来都不申请。”
花锦川皱眉:“呃……可我记得按照规定,你们是应该申请的。”
白黎心头一紧。
果不其然,江寒陵发动了嘲讽技能:“你平时上厕所都得先申请?”
【花家吃了什么卧龙凤雏生出来这个奇才?】
白黎悄悄越过煞神肩膀看到花师兄无助的表情,叹了口气移开目光——你说你惹他干什么呢?
第37章 借寿15
江寒陵带着小白回了煎茶小馆。
白黎已经对进入办公室的流程很熟悉了,进入三间小茶室的其中一间,坐在某个特定的座位上,在茶单页面浮起来之后,点茶单上没有的饮料,比如说可乐。
一人一狗刚回到办公室,没等走出传送阵,另外三人都围了过来,像在动物园里参观大猩猩一样参观队长,嘴角挂着迷之微笑,鬼鬼祟祟交头接耳。
江寒陵八风不动:“干什么?”
休采梦清了清嗓子,郑重发问:“请说出今日暗号。”
前几天审完鬼屋那一家四口之后,供词里提到焱玖其人经常改换外表,再加上他致力于在受害者魂魄上做文章,众人一致认为他很有可能修习过夺舍邪术,为了多加一份保障,除江队之外的其他三人决定设计一套暗号来互相确认身份,以免察觉不出队友中招。
对此,江寒陵一开始并未表明态度,只是在他们设计完毕拿来给他看的时候明确表示太过弱智说不出口。
然而监察队不是一言堂,少数服从多数,队长的意见惨遭驳回。
关于驳回理由,章瑜是这么说的:“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又能想到会有人把保险柜密码设置成一二三四呢?”
江寒陵指出简单和弱智是两个概念,但是意见再次被驳回,因为大家认为在茶馆点可乐其实也有点弱智。
弱智,但是好用,那就是成功的暗号。
江寒陵是监察队有史以来最为凶残的领导者,借九先生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自投罗网,否则躲躲藏藏的干什么?
可谁会放过看上司热闹的机会呢?
三个人憋着坏看戏,六只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队长,等待他顶着一张聪明脸对上弱智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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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陵眨了眨眼,薄唇微启,没出声。
【有病。】
白黎也兴致勃勃地仰起头,看见他略显无语的小表情,内心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也有今天!
“说出来。”章瑜像一位引导小朋友声情并茂念课文的好老师,双手做出引导的手势,温柔而坚定地鼓励,“大声说出来,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江寒陵看了他一眼,用平常说话的音量快速而毫无感情道,“闪击绝堑海,一统修真界。”
【太弱智了。】
白黎也被这充满中二气息的宣言弱智到了。
这十个字也不知道戳了那三人什么笑点,各个笑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
休采梦大笑道:“这话别人说,我不信,江队说出来,那必须得信。”
章瑜连连点头:“明天就去闪击绝堑海,势必要解放魔族!”
休采梦接着就来:“后天就一统修真界,The Return Of The King,王者归来,皇上回宫。”
连骁也乐不可支:“队长,等你登基了,记得给我封个大官,苟富贵,勿相忘。”
“……封你做大内总管行不行?”江寒陵走到办公室中间,“好了,到此为止。我在林乐怡家发现了新线索,过来商讨下一步行动。”
谈到正事,众人都停止玩笑凑过去开会。
江寒陵拿出手机调出一组照片给他们看。
照片的背景是一堵阳光照耀下的白墙,墙上挂着一面成年男人巴掌大小的铜镜。
铜镜做工古朴精美,正圆形。镜框是方的,刻满造型奇特的繁复花纹,说是花纹,其实更像某种文字符咒,密密麻麻的刻了一圈,藤蔓一样互相缠绕。
镜面磨得锃光瓦亮,午时的阳光笼罩在镜面上,平整的镜面却没有按照常理照出室内的景象,反而一片空白,只有阳光被聚成一条三指宽的光带反射出去。
江寒陵调出另一个角度的照片。
那铜镜正对着林威的床,反射出去的光带照在他床头位置,成了一个光点,刺眼的亮。
章瑜指着床上安然午睡的林威,提了一个刁钻的问题:“他怎么睡着的?”
江寒陵不以为意:“我把他打晕了。”
【刚翻窗进去就被发现了,还要拿拐杖来打我。】
白黎蹲在他腿上看着照片里睡姿安详的老头,不由得想起煞神扭人脖子的辉煌事迹,感觉脖颈隐隐作痛。
章瑜啧啧摇头:“这都有八十多了吧?你真能下得去手,也不怕打死。”
江寒陵嗤笑:“他儿子死了他都死不了。”
他探过林威的脉,以这个年纪的凡人来说相当强劲有力,身体状况极佳,耳聋眼花腿脚不便全是装的,而且有些装过头了,显得时好时不好,滑稽得很。
休采梦想起什么,快速调出资料作对比,一看之下,脸色变了:“阴阳镜!”
连骁也紧张起来:“什么?你是说那个焱玖的阴阳镜?”
“啊?”章瑜满脸惊讶,“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江寒陵的神色倒不是很意外,早在他知道九先生叫焱玖的时候就有所猜测了,再加上今天看见这面镜子,心里基本上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休采梦皱着眉头调出焱玖的卷宗:“二百六十四年前,焱玖曾经屠了雪枯山姜氏满门九十九人,就为了炼出这面阴阳镜。”
章瑜听得一阵呲牙:“太凶残了这也,这么说他是个器修?”
休采梦点头:“天才器修,可惜走了歪路,人命在他眼里就是制作法器的耗材。”
白黎越听越心惊,逐渐失去表情管理,傻乎乎的小狗脸变成了苦瓜脸。
会不会他的身体已经被拿去制作法器了?那以后怎么办?从头开始修炼成精?可是以小白的资质不知道得猴年马月才能变成人,那不是约等于完了吗?
连骁挠头:“焱玖当时已经被打到魂飞魄散了,这也能复活?”
休采梦叹息:“谁知道呢?说不定他修炼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邪术,现在又回来夺舍别人,真是阴魂不散。”
章瑜背后发毛,抖了抖:“江队,怎么办啊?”
江寒陵一直沉默不语,见三人都看着自己,眉梢微挑:“你们不是说要一统修真界?这就怕了?”
章瑜诚实道:“我一向都很惜命,害怕又不丢人。”
休采梦哼了一声:“谁害怕了?小狗才害怕。”
白黎怂怂地缩成一团,无从反驳,因为他确实很害怕,害怕自己下半辈子只能当狗。
连骁一把拍在桌面上,粗声粗气:“我不怕!他能死一次就能死第二次,这次我要亲手了结他!”
立完豪言壮志,还得有个实际的行动方案。
江寒陵微微一笑,揉揉小白的脑袋:“那就先去会一会他吧。”
【有我在,都不会有事的。】
白黎被脑袋上的大手揉得一个趔趄,瞬间热泪盈眶,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第38章 借寿16
天气好的时候,一般是上午八点到十一点,易康医院疗养中心会安排部分病人进行户外活动,在花园里散步或者做复健,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
花园的活动区域,林宏正慢慢地沿着砖石小道散步,身后跟着一个推轮椅的护工。
章瑜蹲在一棵桂花树后面,悄悄探出脑袋观察情况,拿胳膊肘往后杵,压低嗓音:“哎,来了来了。”
连骁从他身后探出脑袋,同样压低嗓音:“林宏能走路啊?”
“当然能。”章瑜拿出一张符夹在指间,又从脚边捡起一个石子塞进连骁手里,“他就是虚弱,走不了多久,你看,又喘上了。”
连骁指尖一凉,捏住石子,看着林宏羸弱的脚步,有些于心不忍,“这样真的好吗?会不会太缺德了?”
章瑜的语气平添几分感慨:“我一直认为,缺德是监察队的团队理念。”
“……”连骁哽了一下,“你说的那不叫团队,叫团伙。”
章瑜摆手道:“随便吧,都一样,反正主意是江队想的,他缺德缺惯了,咱最多算从犯。”
连骁欲言又止,发现自己无言以对,于是只好哑口无言。
林宏脚步蹒跚,鞋底在砖面上拖出长而缓的沙沙声响,靠近了他们藏身的地方。
“就是现在!”章瑜抬手一挥,指间的符咒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变成一只巴掌大的蝴蝶。
蝴蝶扇动着翅膀在阳光下飞舞盘旋,翅膀上橘红的繁复花纹在翩跹舞动间如同一朵熊熊燃烧的玫瑰,瑰丽奇异,十分亮眼。
周围有眼尖的很快就发现了这不同寻常的美丽,伸手指向半空:“快看,好漂亮的蝴蝶!”
林宏和护工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众人都在看的地方。
章瑜又往后杵胳膊肘:“连哥,上!”
连骁瞅准一个刁钻的角度,手指一弹,黄豆粒大小的石子径直飞向林宏,旋转着擦过他颈侧。
随即,林宏眼前天旋地转,阳光在乍然发黑的视野中分裂成一块块光斑,快速变暗。
他前后晃了几晃,向后一倒,靠着轮椅没了声息。
蝴蝶飞进一丛开满碎花的灌木里,消失在人们眼前。
护工正仰头欣赏漂亮蝴蝶,忽地手里的轮椅一重,低头一看,眼睛倏然瞪大,伸手拍拍林宏的肩膀,见他毫无反应,神情慌乱起来,推着轮椅疾跑两步,想起什么,一拍脑袋,手忙脚乱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不一会儿,有位医生领着几个人跑过来,把不省人事的林宏放到担架上,小跑着抬走了。
章瑜松了口气,拍拍手,揭下旁边小狗身上的定身符:“好了,完美。”
被迫全程僵硬的白黎浑身骤然放松,一屁股坐在地上。
连骁站起身:“你少说两句吧,功德都扣完了。”
章瑜抱起小狗拍打白毛上沾的土粒:“我是说完美完成任务,又没说林宏晕倒是好事。再说这也是为了救他,救人一命胜造七层蛋挞,怎么会扣功德呢?”
【要扣也先扣队长的。】
白黎:……
不是他说,江寒陵真的还有功德可以扣吗?怕不是早就变成负数了。
“七层蛋挞……”连骁拿出一盒蛋黄酥,“你饿了就直说,别再造口业了。”
章瑜眼珠一转,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我现在把你拎起来抖几下,会不会掉出很多吃的?”
“……那也得拎得动。”连骁说,“你要是不吃,就跟我走。”
“走?活都干完了还要去哪?”
“当然是去接应队长了,快走!”
.
一辆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外,里面跑出来脚步匆匆的两个人。
林乐怡和赵蕾都眼眶通红,互相支撑着抓住对方的手,打开车门,坐上出租车。
出租车掉转车头驶上大路,径直朝易康医院的方向开去,背影很快淹没在川流不息的滚滚车流里。
马路对面站着两个人目送她们离开。
江寒陵说:“准备好了吗?”
休采梦点头:“准备好了,道具充足。”
“走。”
林威目送儿媳和孙女离开,拄着拐杖立在门口,呆了一会儿,长长地叹出口气,转过身,看见空荡荡的客厅,浑浊的眼睛微微一颤,枯树皮一样沟壑纵横的脸上流下两行泪水。
医院刚才打来电话说林宏无故晕厥,赵蕾吓得脸色煞白,林乐怡也六神无主,又怕惊动老人,不敢贸然告诉林威。
母女两互相安慰商量几句,在林威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用最快的速度叫了车,随便找了个借口,一起出门去了。
年逾八旬的老人丢开拐杖站直身体,抬起手擦泪:“小宏,爸对不住你啊。可你的命终究也是我给的,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我会给你多烧纸钱,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吧……不要来找我……”
忏悔逐渐变成呢喃的呓语,林威拿衣袖擦干眼泪,彻底冷静下来,面无表情,步履稳健地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抬手推开门。
霎时,他的血液凝固了。
忽然,林威爆发出一声极度恐惧的惨叫,一把摔上门,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摔倒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客厅逃。
他的眼球充满红血丝,一边往前爬,一边张开嘴想叫救命,却因为肌肉紧张而咽喉痉挛,空张着嘴,说不出任何有内容的语言,只能发出扭曲怪异的嘶气声,像一条濒死的蛇。
门锁的使用年头太久了,不够灵敏,门扇在门框上砰地一砸,又重新弹开,露出房间里的景象。
房间里窗户洞开,微风卷着奶黄色的纱质窗帘飘扬飞舞,像两道轻烟。
窗前凭空出现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白影手持哭丧棒,黑影手持勾魂索。
林威的胸口因为剧烈喘息不住起伏,喉间发出咯痰似的喘息声,四肢战栗着往前爬去,一步一滑。
好不容易爬到客厅,他下意识回头看向自己的房间,正对上黑白无常看过来的目光,终于彻底崩溃,嘎了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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