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擦了擦头上的汗，倒是想起今天收到的手帕，觉得有点棘手。
他不可能为了一个手帕专门大费周章的过去送回，但也不能随便将别人的东西处理掉万一对方找他要回则不好处理。
当时不该收下的，秦砚此刻觉得麻烦至极。
秦砚取走临时存放在操场柜子里面的东西，往回走时，见到门口沙池旁边的人往他望来，目光对视上，步伐稍迟了些。
少年蹲在沙池边上，手上拿着木棍，在地上不知比划着什么，闻声探头，曈眸似乎亮了亮，叫了他一声。
声音带着几分惊喜和清脆，穿过夜风抵达耳边。
秦砚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他。
“秦教官怎么没有回我消息？”沈乐安问。
声音不大，像是在嘀咕，但是又恰到好处的能明显让秦砚听到。
秦砚很少和人发消息聊天，他看了眼信息，是一个小时前发的，“在跑步，没有看见。”
沈乐安笑了笑，“秦教官平时经常来这夜跑吗？”
秦砚：“是。”
沈乐安：“一般几点钟？”
秦砚：“晚上九点到十点。”
沈乐安哦了一声。
秦砚静静看着他，似乎在等他说正事。
沈乐安便主动提道：“学校会去林一鸣同学家里拜访吗？”
秦砚道：“学生在校出现这样的事故，校方会找人到家说明情况安抚家属。”
沈乐安看向他：“我听说一般由带教的教官出面。”
秦砚没有否认。
沈乐安笑着问：“那我能不能走个后门，到时候充当一下秦教官的临时助理？”
他从口袋里拿了颗糖出来，指尖轻抬，塞进男人的掌心，“这是贿赂秦教官的礼物。”
少年指腹冰凉而柔软，如似轻柔的棉。
秦砚回去时把东西随手放在桌上，目光一瞥，是颗草莓口味的果糖。
第05章
家访选定的日期是在周五，沈乐安来这的第一个假期就荣幸加班，好在出门的时间不算早，他还睡了个懒觉。
林一鸣家的小区在商区附近，设施齐全，价格不菲，可见家境不错，林江源办公不在家，是林夫人接待的他们。
秦砚主动道：“夫人您好，我是林一鸣的总教官秦砚。”
林夫人：“秦教官好，快进来。”
家里还有一名Beta女家政，又是自己家，林夫人比之前自在很多，忙把人请进来。
林夫人目光第二次看向紧随其后的沈乐安时，沈乐安冲她笑了笑：“有公事一起出差，所以临时陪着秦教官过来一趟。”
他语气平稳，说的振振有词，一点也不像随口胡诌的话。
秦砚回头看了他一眼。
沈乐安正打量着室内的环境，笑眯眯地夸赞道：“您家装修真好看，我家最近也想换装修，能不能找您拿一下设计师的联系方式？”
林夫人愣了下，脸上多了几分真切，不好意思道：“是我自己做的方案，不是很成熟。”
沈乐安似乎有点惊讶，又追问了好几句。
林夫人话语明显比方才多了许多，“年轻的时候喜欢这些，专业也是这个方向的，一鸣的房间都是我一手选的家具，你如果要重新装修的话，得看看自己喜欢的风格，家具也得好好选来搭配，才能让整体有协调感。”
沈乐安弯唇道：“能不能参观一下您亲自设计的房间？”
他话语接的自然，容貌年轻又纯然无害，像是对某样极其喜欢的东西展现出好奇一样，林夫人下意识便答应了。
她应完，想起来坐在旁边沉默的秦砚，又有点不好意思。
沈乐安：“林一鸣同学暂时还不能上课，需要请假一段时间，学校请长假需要监护人签名，您签完咱们就算公事结束了。”
沈乐安看了他一眼，秦砚从文件中拿出请假条，林夫人认真看了看，签了自己的名字。
秦砚侧眸，对他道：“我在这里等你。”
秦砚气场强大，林夫人也有点拘谨，见此，交代了家政阿姨好好招待，这才带着沈乐安往房间里面走。
林一鸣的房间在里侧，空间很大，简约风，上面还张贴着大大的爱豆海报，书架里面还有一排赛车模型，满满的酷酷Alpha风格，唯一稍显突兀的大概是桌面上的糖果。
林夫人顺着他的目光，从桌面上拿了几个送他：“这是我先生公司的产品，家里买的都是悦动的零食，外面还有饮料，等会给你和秦教官送几瓶。”
沈乐安剥开糖果，笑道：“我也是悦动糖果的忠实粉丝。”
林夫人越发觉得有缘，“我先生是去年进入悦动的，悦动在被沈氏集团收购以后，这几年发展很好。”
提到沈氏集团，林夫人倒是发现沈乐安也姓沈。
她侧眸看了少年一眼，觉得自己多想了，如果是沈家的亲戚应该不会在高校里面当校医，而且江源也没有提到什么特别的，眼前的沈乐安应该与沈家没有关联。
沈乐安又提出想要参观一下客房，林夫人带着他看了看。
客房装修是另外一种风格，沈乐安倒没有敷衍，认真地提问了几个问题，还找林夫人拿了联系方式，让她帮忙推荐一下定制家具的厂商。
沈乐安走的时候还收了林夫人送了一大包悦动糖果，对方与来时冷淡疏离完全不同，像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戚小辈。
回到车上时，方才长辈前面热心主动、善良体贴的Omega消失的一干二净。
沈乐安叹了口气：“秦教官，我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支着下巴，眉心微皱，看上去有点苦恼，眼睛无神地看着远方的景色，略微有些呆呆的感觉。
秦砚：“可能原因出在学校。”
沈乐安回神，笑了笑，“有时候太正常也是一种不正常。”
秦砚望向他。
沈乐安：“林先生是个非常注重隐私的人，林夫人很听他的话也很爱自己的儿子，林夫人以往待客的时候肯定不会随意就带着人去自家儿子的房间，这对于她儿子而言是一种不尊重，但今天轻易就同意了我的邀请，甚至没有迟疑，一定是为了打消我们的疑虑。”
他思索了下，又说：“难怪当时家政阿姨多看了我两眼，有点想说什么但是又没说。”
秦砚沉默片刻，才道：“其实有个算是特别的地方存在。”
沈乐安问：“什么？”
秦砚握了握方向盘，“林家有三个人，存储的抑制剂是正常三口人使用量的三倍。”
抑制剂有保质期，正常的购买也会在当月购买当月使用，效果才是最佳，很少有人会大批量存储抑制剂。
何况，正常Alpha的易感期信息素会增长，但通过其他方法也能及时排解未必需要使用抑制剂，Omega对抑制剂的依赖更高一些。
沈乐安看向他：“什么情况下Alpha需要大批量注射抑制剂呢？”
秦砚道：“Alpha极度兴奋下会刺激信息素的增长，顶级Omega在发情期的时候逸散的信息素有催生作用，AO交合也会刺激双方的信息素增长，但标记后会逐渐下降。”
沈乐忽然问道：“秦教官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秦砚：“什么？”
沈乐安看向他流畅的下颌线：“AO交合。”
空气中陡然安静了几秒。
沈乐安好像没有察觉一般，撕了糖果包装袋，静静的车内传来撕拉一声，打破了那股静谧的拉扯感。
那颗草莓口味的糖果被他轻轻压进口中，唇瓣轻抿，表面多了一层水雾。
半晌，沈乐安轻笑道：“我觉得秦教官谈论这个话题好像有点严肃，所以打个岔。”
秦砚对自己的情绪一向藏得很好，但他并不否认沈乐安对于情绪感知的敏感性。
“我没有Omega伴侣。”他将车窗打开，启动了车子，“你还有其他事情需要我送你过去吗？”
沈乐安问：“你现在回校？”
秦砚：“是。”
沈乐安：“有什么重要事情需要马上处理的吗？”
秦砚：“没有。”
沈乐安笑了笑，“那秦教官和我一起吃顿饭吧。”
吃顿饭，也算是答谢上次他给的手帕，秦砚没有拒绝：“你想去哪里吃？”
沈乐安报了地名，又道：“不过去那边需要提前预约。”
那餐厅挺火，去的人多，一般不提前定位置可能没有空位。
秦砚嗯了一声，发了条消息，便直接导航开车过去。
店内确实排满了人，但秦砚倒是弄到了一个位置不错的包厢，沈乐安有点意外。
秦砚将下单的设备递给他，“朋友有股份，所以有位置预留。”
疑似联邦知名军队的早早退休人员，但又有商圈的人脉朋友，沈乐安倒是好奇他的背景了。
沈乐安点了几样自己喜欢的菜，又问：“秦教官有偏好的菜品吗？”
秦砚：“我没有偏好，你决定就行。”
沈乐安嗯了一声，随口问道：“上次送给秦教官的草莓糖，秦教官觉得味道怎么样？”
他嘴巴里还嚼着刚刚在车里打开的糖果，与上次送的糖是一个品牌，但口味不同，今天出门到现在，秦砚见他从口袋里拿了三次糖，显而易见，他很喜欢。
秦砚对糖果一类不是很感冒，那颗糖还没有吃，放在书房的桌子上。
沈乐安抬头看向他，眼底带着一点期待，像是寻求认同一般。
既然是答谢餐，便不好让他失望，秦砚做出评价：“味道还行。”
沈乐安满意了，吃东西的胃口都好了些。
他想起来他第一次见到秦砚的晚上，又道：“秦教官周日那天晚上是和朋友在一起吃饭吗？”
那天晚上坐在他对面的很明显是个Omega，这个世界的性别有时候是能够通过外表和气质来辨别的，即使闻不到信息素。
“算是。”他们的关系还不至于聊到这种地步，秦砚不欲多言。
一个非常含糊的答案，沈乐安大概猜出来他在做什么了，也识趣的没有多问。
他没有往下深究，话题戛然而止，多了几分安静，秦砚又不自觉看向他。
沈乐安目光专注于转盘上的菜肴，一道青椒炒肉，他拿着公筷挑挑拣拣，避开了青椒，专门挑选里面的瘦肉，挑食的明明白白。
夹完，沈乐安又把菜转到他面前，见他盯了这道菜看了几眼，便道：“他们的青椒炒的挺好吃的。”
余淮阳每次陪他过来吃饭就喜欢吃这里的青椒。
秦砚：“……”
他从里面夹了两口青椒，没有碰为数不多的瘦肉。
沈乐安见此，觉得他和秦砚口味互补，也许能成为很好的饭友。
饭后秦砚把沈乐安送回，时间还早，他没有出去跑步，把今天新收到的快递拆开，将抑制剂放入冷冻箱。
成倍数量的抑制剂被存放于冷冻箱之中，有序陈列，一下被打开，有种小小的震撼之感。
母亲给他发来的消息他还没有来得及回复。
秦砚点开，看到的是新的PDF文件，是Omega的个人情况简介。
自从上次任务之后，他的易感期就一直难以轻易压下信息素的增长，每次抑制剂的使用量也在逐渐递增，出现了抗药性，医生建议是易感期与Omega标记会更好一些，但秦砚并没有Omega伴侣，且建议的还是信息素级别与他同样高，匹配度高的Omega。
秦家从军涉政，母亲在的宋家又在商界发展，人脉广，认识很多Omega，前前后后给秦砚安排过几次相亲局，只是都没有成功。
母亲：【上次相亲对象的不合适就算了，你再看看这几个，我和你爸看过，人都很优秀。身体怎么样，信息素紊乱还很严重吗？】
秦：【一切正常，您不用担心。】
秦砚回完消息，没有点开看那些个人介绍文件。
他在书房坐了一会，揉了揉疲倦的眉心，想起来今天沈乐安提到的那颗糖，随手拿起，撕开包装，放入口中。
草莓的甜味充斥口腔，齿尖轻咬，糖果便陷下去了一个角，软糖，难怪今天见他腮帮一直鼓动。
甜度对于秦砚而言过高，吃下去有点过分甜腻。
他不是很懂沈乐安怎么会喜欢这么甜的东西，与他挑食，还把不喜欢的剩余食物推销给别人一样让人费解。
第06章
周一早上，沈乐安到校医办时，陈悦给他送了资料过来。
近几年信息素暴动的研究其实不多，内部的研究资料有限，保密级别高，陈悦通过审批拿到资料也废了些时间。
沈乐安道了声谢，又把周末余淮阳快递寄来的一盒咖啡送给陈悦，“朋友送的，我看您平时早上都会喝，给您带了一盒。”
陈悦知道他是为了答谢这份资料的人情，没有推，看了眼品牌，国外的知名牌子，“谢了，我平时早上都会喝咖啡提神。”
沈乐安：“这个品牌的咖啡浓，和您平时喝的那款味道差不多。”
陈悦笑笑，不过认识几天，这小孩倒是贴心又细致，招人喜欢。
想起他给她发的消息，陈悦道：“林一鸣目前还没有完全清醒，需要休息，校方这边第一保障的是学生的安全，不会允许这时候让他参与调查的。”
这几年信息素暴动事件在社会上数量逐渐上升，又因为前不久反叛军策划的恶劣事件，上面怀疑这些与反叛军有关联，这次的事情又出现在联邦专门为军队培养人才的军校，所以学校对校内出现信息素暴动事件非常重视，但不论如何，肯定是以学生安全为先。
沈乐安表示理解，他还是有分寸的，不至于让陈悦为难。
陈悦建议：“学校在学生管理方面，安排了专门的助教，平时助教和学生相处时间多，你可以找助教这边问问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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