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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心中或许还有愧疚，果然对方再抬眼的时候眼中已经蓄满泪水，她似乎要哭了。
“盛舞，今日陛下赐死与你们无关，是我自己想死的。”
是他自己想死的，可他就是没有办法下定决心。
“我很没有主见，一切的选择都是哥哥们和陛下替我做主的，我从没有反驳过。”
“只有那两次。”
“护城一战，你说要我活着，我便违背了他们意思独自活了下来。”
可活着又怎么样，他的生活并没有因为活着就变好，他想要的好像从来没有得到过。
一开始陛下并没有打算让他来晋城，是他无法再陛下，每没看见他会想到过去和自己站在一起的兄弟们。
他背叛了兄弟，总是要还的。
可就像他不能决定自己生一样他也没有办法真的下决心去死。
他总是要人逼着他走。
小时候没饭吃被老乞丐逼着讨饭，老乞丐死了，他也不愿意去讨饭在快饿死的时候被陛下捡到了，带回暗卫营中有哥哥逼着习武，他不愿意做的不想的都有人会逼他做，他就做了。
时间长了，没有人正确的引导性格，他便变成了这样。
陛下给他选择的时候他总是选择了不愿意做的事情的。
若说后悔，若，这些年来他与夫人生活和睦他并不后悔还会任性的想死去的兄弟们肯定是原谅的，可他生活的不愉快自然越发想念过去有兄弟宠爱的日子。
他想要的只是一个爱自己的，自己爱的人，若是不行和哥哥们生活在一起也不错，或者为了陛下赴死也是一个很好的结局。
许劲与他那一帮兄弟们最早是暗卫出身，后来陛下说让他们从黑暗处站在光明之下他们便成为了侍卫。
不过无论是那一种身份他们的使命都只有保护陛下。
为陛下赴死是所有的兄弟们为自己定下的最光荣的结局。
他们已经拥有了这项光荣，只有许劲是一个落跑的背叛者。
盛舞看见了许劲的痛苦，她以为是因为自己，便回答了对方一开始的问题，“许劲我若不喜欢你怎么会嫁给你。”
“喜欢？”许劲呢喃着，“只是喜欢。”
当然只是喜欢，盛舞所有的爱意都给了亲人，她的性格能有喜欢给夫君已经是难得。
许劲若是死了她会伤心，但过一阵就好了。
要说当年她为什么会和许劲说那句话，是因为在所有的追求者中只有他是真心实意的爱她，即使自己不能给对方同等的爱，谁不希望有一个人能全心全意的爱自己呢。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女子大多数以夫君为依靠，盛舞自然许劲活着。
在那句话后面她还有一句，“你若活着回来，我们便成婚。”
现在想来，许劲会选择活着大概也是因为这句话给他的信念吧。
第142章 暗卫
盛舞从许劲此刻的神情里看到了愧疚和后悔，她心中不知道作何感想，是自己拖累了对方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一生中做过的决定从来就没有后悔过，关于许劲，过去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很了解对方，也是因为了解当年才会说出那句话，可现在看来她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了解对方。
至少此刻她不知道许劲到底是什么想法。
盛舞的心中忽然恐慌起来，在一起二十多年她对许劲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的就是仗着许劲的爱，可若这一刻他不再爱她了，她的一生就只有弟弟了。
弟弟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是自己喜欢的人，也是她过去那些年唯一喜欢过的人，若他们一开始没有相遇，她一生都不会有喜欢的人。
于是，她开口道：“许劲，来生，若你我还能相遇，我死后还能活着必定许你一人。”
来生这个词不知道怎么的让许劲先是想到了那天黎易之带自己见过的夫妇，他们也约定过来生。
不同的是他们今生恩爱来生也如此，而他和盛舞，今生都过的不愉快了来生还是算了吧。
忽的，他苦笑的神情顿住，这句话怎么似曾相识？
记忆中是谁对他说过这句话？
越回想，许劲的记忆就越清晰。
少年的时候，暗卫营的哥哥们老是围着陛下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任务，只有他无所事事很是郁闷便和一个哥哥抱怨起来了。
那个哥哥在沉吟许久后似乎是下了一个决定，说：“我的一生已经奉献给了陛下，不过，若有一日我死了还能活着，我必伴你一生。”
那人是以什么神情说出这句话的呢，记忆太远许劲已经不清楚了。
他只是忽然的想起这句话，唿吸变的缓慢起来，他重复了一遍记忆中的话。
“我的一生已经奉献给了陛下，不过，若有一日我死了还能活着，我必伴你一生。”
许劲是对着盛舞说的，他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全然没有注意这句话说出口后，一直站在这里的暗卫却偏向了他的方向，面具下是一张颇为意外的表情，他没有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他会记得这句话。
暗卫低下头，因为有面具的这段遮挡他的表情也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
盛舞却是以为许劲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只是不解为何还要问自己。
不过这句话到时颇为像是自己说的话一样，她说：“这是在表达我喜欢你。”
她前面那句来生意思也在说今生他们不能相约到老了，若来生还有机会，他是愿意和许劲在一起的。
只是她表达情绪的时候总是很含蓄。
许劲确实不可置信的。
这句话里竟然包含了这个意思？
他想开口说话，喉咙却像被人握住了一样发不出声，他怎么也想不到一起长大的哥哥竟然怀着这样的心思。
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护城那一站，最后死在他面前的便利说这句话的哥哥。
那人的名字很特别，是陛下起的，姓暗名卫。
因为这个人的名字，当时一叫暗卫出现的人总有他，成为侍卫后总有人笑话他的名字，可暗卫很喜欢自己的名字，每次有人叫他，他都很开心。
那一夜，许劲带着陛下离开的时候好似回头看了一眼，最后看见的是暗卫在对着自己笑，随后就是漫天的火光淹没了背后所有的镜像。
那时暗卫或许对着他笑了一下，也可能是所有的兄弟们都在看着他的陛下的背影笑着看他们离开。
许劲艰难的唿出一口气，根本就不敢再回想过去。
“哥哥，原来你当年的话是在这个意思。”
若说之前许劲不算是后悔，只是他不会再选择和盛舞成婚了、
他们之间的婚事都是许劲一人的错，盛舞只是喜欢他，他却误以为是爱，到底是他误了一个女子的半生也害了自己。
现在的许劲是后悔的，便是和心爱的人成婚只要有自己的哥哥们，他的一生会有些许遗憾却会很幸福。
他的前半生是甜蜜的，后半生是痛苦悔恨的。
事情到了这里大家都以为应该是以许劲的死亡画下帷幕，可江云起下一句话阻止了许劲要喝下毒酒的动作。
“你可是暗卫？”
江云起问一直在这里的暗卫。
暗卫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连脸上的面具也是黑色的。
“是。”他沉稳的声音从面具下发出来。
这人答了一句后，江云起便又说：“父皇让我问你，可愿意殉死，若愿意，我会把你的骨灰带回京城。”
暗卫微微一笑后便摘下了面具，“自然是愿意的，我这一生的意义便是为了陛下死亡。”
一开始许劲也没有在意可暗卫竟然摘下了面具，这二十年来他从来没有摘过面具，一时好奇之下许劲才停住了动作。
可当看见面具之下的那张脸时他却整个都僵住了，浑身散发出一种不可置信。
二十年过去了，这个人的面容虽然已经变老，但他和年轻时候相比只是多了一些皱纹，他还是那样爱微微笑着，眼睛总是眯成一条缝。
他的微笑时常出现在许劲的梦中，他以为自己再没有机会见到这个人了。
可，他……还活着！
暗卫？
许劲以为这是代称是指一群暗卫，可怎么都没有想到一直叫的暗卫就是那人。
“我姓暗名卫。”暗卫微笑着，好似现在发生的事情都是一些小场面，“有幸得到陛下赐名。”
当年的那批暗卫里得到陛下赐名的只有他和许劲。
而许劲也是不一样的，所以他不姓暗而是姓许，其他暗卫都姓暗，名字便是从一到十六。
许劲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生怕眼前的人是幻觉。
他呢喃出声：“哥哥，你怎么会……”还活着。
他是希望哥哥活着的，可真的看着这个人出现在爱自己眼前的时候又开始害怕起来，他害怕会面临哥哥的职责，他没有做好一个暗卫应该做好的事情。
他更不明白当年那么大的火光，无一人幸免，暗卫哥哥是怎么活下来的。
暗卫看见了许劲的害怕却没有像过去一样立刻安慰对方，因为他没有怪过对方可不代表其他的暗卫没有意见。
那时不是没有人发现许劲想活下去的想法，是他们都纵容了而已，只是除了暗卫是真的希望对方活着，其他人是看出了许劲的想法而默许了。
他记得他们在许劲离开后还相互聊了一下，有人表达出了后悔将许劲教育成这个样子。
“身为一个暗卫，他不合格。”
什么样的暗卫是合格的，当然是为了保护主人而死的暗卫是合格的。
为了自己的私心而没有为了保护主人而拼尽全力便是不合格，至少当年他们教导许劲的时候没有教过对方在主人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和主人一起活着。
“不合格就不合格吧，他总归是不一样的。”
“也是，那么，明天就让我们保护小弟和殿下安全离开吧。”
“我会保护他，但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行为。”
当年被选进暗卫营的人足有数百人，可出来的人却只有十八人，他们都是被选作为二皇子殿下的暗卫，他们大多接受的是一样的思想，也会有人不甘心生命只在二十几岁的年纪，可他们和许劲不一样，许劲想活着便付出了行动，他们不行。
因为对殿下的忠心早就超越了对生命的在乎。
面对那个能活下去的幸运儿，即使是弟弟也会心有不甘。
真正没有任何芥蒂的只有暗卫一人。
暗卫的心中许劲很重要，其他兄弟们同样重要，因此他不会代替其他人去原谅对许劲。
面对陛下要赐死许劲的这件事情，暗卫的心中并没有任何的怨怼，因为他知道是许劲做的太过分了，若是别人早就死了。
暗卫如今的心情波澜不惊，没有任何起伏。
“当年，陛下安全后便剿灭了敌军，他又回到了护城寻找我们的尸身。”
说到这里暗卫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到：“我的母亲和陛下的母亲乃是世交，她们会成为世交的原因便是她们是一样的身份，而我和陛下都继承了母亲的身份。”
“陛下乃是真人，拥有无限的能力，我的能力只是辅助陛下，那一场烟火后我没有死，还留有一口气，正好被陛下找到，我活了下来。”
许劲艰难的吞咽口水，“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而是待在我的身份二十年！”
知道一直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后他不能接受这二十年来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着这个人会是暗卫哥哥。
暗卫的眼神中透露出了几分真心，“你已经成亲，有按照哥哥说的好好生活。”
只是对待妻子和妻子的弟弟太煳涂了，他也见过对方午夜做梦梦到了他们这些兄弟时露出的痛苦。
“我只是，在按照一开始说过的话去做。”
暗卫说过什么话，不就是那句才会许劲想起来的话吗？
“我这一生都奉献给了陛下，若有一天我死后留有一口气还能活着，我定伴你一生。”
想起这句话的时候许劲同时想起的还有盛舞说过的话，“这是在表达喜欢的意思。”
暗卫对他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
许劲没有再想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今生他做了一个错误了决定，来生若还能和哥哥们相遇，他一定会在哥哥们身边，他们做什么决定自己就跟着做什么。
来生，他只想听哥哥们的话。
这一刻，许劲恍惚想起黎易之几天前问他的问题，“你年少时最想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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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开业1
那天的他没有回答，因为时间太远了，他人老了自己都忘记年少的时候最想要什么东西了。
现在他可以回答黎易之了。
他说：“我年少时最想要的是一个我爱的，爱我的人相伴一生，非爱不可。”
如今想来盛舞从少年时就只对自己说过喜欢，从未说过爱。
若他当年就明白这一点决不会耽误盛舞的半生。
想到这里许劲的心中满是愧疚，一开始就是他缠着盛舞的，他不应该心急，当年还是太急了啊。
也是太过年轻，不够沉稳。
“抱歉啊，小舞，你本应该美好的一生被我毁了。”
许劲最后留给盛舞的只有抱歉了，他不怪任何人。
到了这个时候盛舞半生对待许劲都没有几个好脸色，此时却特别的温和，“没有，我过的很好。”
她是真的过的很好，许劲一直把自己保护的很好，她是喜欢许劲这个人的，但要说爱是没有的。
一个女人一生能嫁给喜欢的人已经很好了。
许劲全身瘫软在椅子上，面带和笑容，这时候他终于有了一点中年人的样子，沉稳，心定。
他对着新任的晋城城主说：“你虽然是陛下钦定的城主，但你身上没有陛下给的东西，想来陛下是交给我自己处理了。”
视线又落到黎易之身上，黎易之心中一定，来了，许劲说的礼物要来了，他很好奇是什么礼物让许劲怎么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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