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只要被车晨奕掺和进来,自己的计划没有一个是能按预想来实施的。
就比如他原本打算初五上午从老家坐车往回赶下午才到家,但是实际呢,现在,初五的上午,他已经躺在自己家的床上了,甚至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昨天做得太过,向来早起的自己居然也能一觉睡到十点半。
转头看了一眼卧室墙上的挂钟,他用胳膊肘拐了拐睡在旁边的车晨奕:“起床,去做饭,我饿了。”
简短的话语像是命令,在车晨奕听来却是一种恃宠而骄。他慢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顺手把人搂进了怀里,一头翘毛贴在对方脖颈附近蹭了蹭,一副没睡醒的语气问道:“宝贝儿,昨天晚上折腾了那么久还没满足啊?一大早就这么欲求不满地闹腾我……”
“哎疼疼疼……”被柏正清毫不留情地又怼了两下之后他才收了那副油腔滑调,抬手把人的胳膊按了下去,“好疼啊你别弄我了我不跟你开玩笑了……”
“那你想吃什么呀?”他把人圈在怀里抱紧,讨好似的在人脸颊亲了一下问道。
“嗯……给我蒸一碗鸡蛋羹吧。”柏正清想了想,认真地答道,“现在不太想吃什么油腻的东西。”
“就吃这个就够了?”车晨奕的语气透出一种难以置信,确认般又问了一遍,“不想吃别的?”
“嗯,够了,随便吃点垫垫肚子就行。”柏正清柔着声答道,觉得对方现在挺乖,于是还抬手揉了揉人的后脑勺。
认认真真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想过,对方居然在这种还没完全睡醒的情况下,脑子里就已经堆满黄色废料了。
昨天晚上做了大半宿,结束之后确实太累了,时间晚,天又冷,两人在床上腻腻歪歪了半天,最终也没去洗成澡,而是由车晨奕从床头抽了几张湿巾擦了擦身上随便处理了一下,然后就那么相拥而眠了。
柏正清这会儿也算是刚刚睡醒,本就浑身疲惫,自然也没有力气特意去穿什么衣服,所以此刻,没有衣料的缓冲,皮肤也就感受到了直白的刺激和反馈——在对方不怀好意地用大腿搭到自己身上时,自己一下子感觉到了抵在自己胯骨上的硬物,以及对方有些低沉沙哑的声音,像是半梦半醒般说出来的那句:“可是我想让你先吃点儿别的……”
“?”柏正清一下子不困了,危机意识促使他立刻用力推了推车晨奕,试图跟人保持距离:“车晨奕你他妈的没完了是吧!”
——昨晚做了那么久现在又来?疯了吧?!!
“宝贝儿你别推我啊让我再抱一会儿嘛……就给我摸一下嘛之前又不是没摸过哎你别掐我疼疼疼!你看你这不是也硬了吗你也有反应了那就做一次嘛……”车晨奕自然没有给对方逃开的机会,撒着娇说着话的功夫无视了对方的推搡,折腾了半天,体力更好一点的他最终还是压到了柏正清身上。
“谁让你一直故意蹭我啊!”身体被完全压住动弹不得,柏正清勉强挣出了一只手臂来抵着车晨奕的下颌,至少跟对方的脸保持距离,一番对抗让他稍微有些气喘吁吁,困意完全消散,他于是没好气儿地提高音量抗拒道,“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好不好!”
“就一次!真的!就一次好不好……”身上的人委屈巴巴地说着,“你看我都硬成这样了,放着不管我会很难受的……小蛇,你就帮我一下嘛……”
心里想说一句“这不是刚睡醒的正常现象吗放着不管过一会儿就没事了”,但是听着对方那可怜兮兮的声音,看着那跟小狗一样委屈巴巴的眼神,柏正清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狠不下心去拒绝,松了手臂的劲儿,接受了对方那带着情欲的炽热的吻……
……
好饿,好累。恍惚着看向墙上那已经快要十二点了的挂钟,柏正清满心生无可恋地想着。
莫名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
勉强活动了一下酸痛疲惫的身子,侧了侧头看向身旁正紧紧把自己圈在怀里一脸餍足的车晨奕,他突然很想照着这张脸来上一拳出出气。
不过又看了几眼,觉得虽然刚才贪得无厌地把自己搞到忍不住掉眼泪的表情真的很让人想动手,不过现在这么一看还是挺乖巧的……已经攥起来的拳头还是松了劲儿,最终变成了舒展开的手掌,搭到对方毛茸茸的脑袋上狠狠地揉了两把。
车晨奕这个人吧,说他心大,他也算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性格,但是真要让他闲下来了,他还真容易疑神疑鬼地想出一堆有的没的。
心思细腻这个形容放到他身上不太合适,硬要说的话,他更像是没事找事。
年后的调整期,整个公司的氛围都处在一种重新启动的状态,毕竟刚过完年回来,大家歇了那么多天,也确实得花点时间好好适应一下工作回到正轨。
不过对于车晨奕来说,他的日常跟平时也没太大区别就是了。工作还是那样照常干活,事情多了就多上会班,事情少了就给自己放放假在家睡几天懒觉……
唯一的不同就是,工作时间的身边多了个喜欢的人。
真的一起共事了,他才意识到柏正清这个人责任心有多强。完全可以说是任劳任怨的程度,不仅分内工作完成得高效出色,就连一些不必要的顺带事务他也都一并包揽了。跟之前和自己口头上聊工作时那种无所谓的态度截然不同,有的时候甚至让车晨奕恍惚中觉得,也许对方才是适合当老板的料。
至于工作表现这一点,李婉婷也是表现出了十二分的满意。公司事务的交接顺利,柏正清这个人工作能力强,眼里也有活,不用多说就能把事情全都处理安排好,再加上有车晨奕在旁边把人夸得天花乱坠,她没有理由为难柏正清。
一切皆在正轨。
在车晨奕眼里,工作上嘛,可以说是一番顺心,唯一的小插曲也已经被他用自己的身份这张底牌给压下去了。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毕竟岗位调动这种事情在公司里原本就很容易传开,再加上柏正清在公司里原本就算是个大家时不时八卦一下的角色,去年还是最不起眼的资料二组里一个的普普通通资料员,跟新上任的老板闹出了八卦新闻之后,今年回来就直接坐到了即将接替秘书长的职位,有人背地里拿这件事来嚼舌根子似乎也说得通。
柏正清本人对这件事情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只是反过来安慰车晨奕,说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说可以理解人们大部分都喜欢八卦,等风头过去了大概就好了,不用在意这些小事之类的话。
但是车晨奕不一样。
他车晨奕是谁啊?向来帮亲不帮理的,他的人被别人背后嚼舌根子,他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呢。
况且还是这种让人窝火的氛围。
没有经过柏正清的安排,他以老板的身份直接向各部门下达了命令,要求所有人在各自的楼层安排着集中一下开个会。
上司的命令一下达,各部门的部长也就有的忙了。大家一边安排着腾空着会议室,一边找着能够容纳多点人的大房间,火急火燎地准备着这个突如其来且摸不着头脑的所谓会议——没听说过公司最近有什么重大决策啊?这是突然怎么了……
然而,原本以为是什么关系到全体员工的重要通知,结果却只是听到他们的老板在屏幕里顶着那张严肃且不爽的帅脸,一本正经地对他的员工们放着狠话下着威胁:
“我不希望这家公司里有什么闲着没事儿只喜欢背地里嚼人舌根子的员工。”
“要是不服气就拿出实力凭本事说话,大不了比试一下,看看谁的工作能力更优秀,比赢了再开口。没有那个资格就少说那些闲话,闭上嘴干好本职工作,少说几句不会有人少你们工资。”
“实在看不下去公司的决策可以选择走人,既然想留下来那就好好干活,至少管住嘴巴少诋毁别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最近的事情以后不要让我再听到第二次。”
“……”
事发突然,从公司广播里听到这些话时,柏正清还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闷着头整理最近的会谈信息和一些合同资料呢。冷不丁地听车晨奕对全公司的员工来了这么一番恐吓一样的发言,他皱着眉无语了好半天,手上的东西一放,一脸无奈地就直接来到了车晨奕的办公室,站到了对方面前。
然而,他也就只是抱怨了那么几句把人教育了一顿,告诉他这位任性耍脾气的恋人以后不要动不动占用大家的时间开个会只为了说这种话,以及下次如果要组织这么大的事情,至少要提前先和自己说一声,否则部长们安排会议室什么的会很措手不及之类的。
从对方的表情和语气中,车晨奕都能感觉到,虽然是严肃的说教,但是对方并没有真的在生气。不仅没有生气,他甚至觉得对方心里也许跟表面上恰好相反,还是有那么些开心的。
这个想法在当天的工作结束之后也的确得到了证实。在车晨奕不由分说跟着人回家之后,柏正清大大方方地承认,当时听到车晨奕帮自己说话给自己解围的时候,他确实挺开心的,只不过不希望这种任性的事再发生下一次,希望车晨奕能通过更委婉一点的方式,而不是像白天那种恐吓一样的方式让人闭嘴。
车晨奕一边嘴上答应着一边乖巧点头,还笑着吻了对方,不过心里完全没有打算悔改的意思——反正他没觉得自己做的哪里错了,只是在柏正清面前装装样子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讨人家一个欢心罢了。
对他来说用什么手段都不重要,只要能达到他的目的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就足够了,于是插科打诨地跟人绕了几个弯子,最终是把这事儿成功地绕过去了。
除去了工作,便就是生活。
不仅工作上一帆风顺,车晨奕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柏正清这个人,就连生活上也可以说是无懈可击,让车晨奕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当初过完年一回来自己就说要上床,对方答应了;后来自己说想去看电影吃烛光晚餐,对方答应了;自己说想要一起去约会逛街买衣服,对方答应了;自己突发奇想地说想每周吃上几次对方做的爱心便当,对方依然答应了……
有的时候,他恍惚中觉得,自己亲爹亲妈都从来没有像对方这样这么依着自己过。
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这是好事儿,对方顺着自己宠着自己,自己说什么话都听得进去,也从来没有对自己发过脾气或者动不动阴阳怪气噎自己,但是,他的心里却偏偏开始逐渐微妙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他觉得对方的变化有点太快了。
让人怪不适应的。
现在的柏正清对自己可以说是百依百顺,跟之前那种不屈不挠的样子比起来,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让他甚至觉得自己这是在做梦——只不过就是确认了一下身份而已吧?怎么会态度转变得这么快啊?
小小的念头扎了根,便也就逐渐生根发芽,渐渐占据了车晨奕的思绪。这个问题就这样在车晨奕的脑子里逐渐发酵,变成了他时不时就会琢磨一下的头等大事。因为对方对自己太好太宠,两人之间实在是太风平浪静,以至于他觉得对方像是被夺了舍,总觉得对方心里似乎有着什么别的小算盘,也许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心里,全当为了摆脱一个大麻烦而言听计从罢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只是为了摆脱自己的纠缠而做做样子的。毕竟只要顺着自己的话,自己就不会怎么为难他这一点也是事实——自己确实喜欢乖顺听话的类型,只要按照自己的要求做事乖顺点听自己的话,自己就不会多找茬。
一旦有了这些想法,凭他的性格就不可能闲得住了,于是,他开始时不时地想方设法找点事,试图看到自己以往记忆中那个用无比认真的眼神和语气跟自己生气打辩论,互相杠来杠去的柏正清。
不为别的,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确认对方是真的在意自己,而不是敷衍一样对自己说的话一概点头认可。
然而柏正清就连这个机会都没有给他。不管是他去对方家里过夜时故意把脱下来的外套扔在沙发背上也好,用完的润滑故意不扣好盖子随意扔在床上也好,故意用了对方不太乐意的体位也好,甚至还试过在对方表明过很困不想做而且明天还要上班会很累的情况下,软磨硬泡地硬是做了……但是,对于自己这些试探性的所作所为,对方似乎全都并没有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半恼不恼地抱怨了几句之后也就那么过去了,第二天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还是会和往常一样给自己一个早安吻,以及一顿丰盛的早餐……
这下车晨奕可就越来越慌了。
——他心里真的是在意我的吗?
车晨奕觉得不对劲,他觉得柏正清这个人对自己好得有点过分了,以前不管大事小事动不动就跟自己开杠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变得这么好脾气?
他好奇,他好奇得要命,他好奇得每天寝食难安……好吧,没到那个寝食难安的地步,吃饭的时候他还是吃嘛嘛香,睡眠质量也一如既往地令人羡慕。
对方一定是有藏在心里不说出来的阴谋,他想。
一定是的。
他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当然,他也知道,这些都只是自己单方面地脑补。对他来说,这的确是他第一次和谁谈恋爱,虽然没有什么可借鉴的过往经验,但是他总感觉这恋爱谈得好像不太像那么回事儿。
仔细想想,自己的生活和对方的生活似乎都没有太大的改变。自己像往常一样该吃饭吃饭该上班上班,对方似乎也没有什么生活变迁,照常白天做着社畜,晚上去酒吧做着兼职,按部就班地过着他那悠闲自在的生活……
哦,自己的生活大概和以前唯一的区别就是,有了一个可以牵手接吻可以名正言顺地解决生理需求的固定人选了吧。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他想,这不是跟自己以前的生活差不太多了吗。虽然自己确实曾经跟对方说过自己对恋人的理解就是可以名正言顺地上床,但是现在真的变成这样了吧,他又觉得有点不对味儿——只是隔三差五地跑去对方家留宿过夜好像不太够,感觉怎么跟固定炮友似的……
他于是忍不住在某一个下班后的晚上向对方提了同居。然而呢,对方只是好着脾气跟他谈了一次话,或者说是拒绝了他。理由也很充分:现在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够多的了,虽然是恋人,但也不是一定要一点缝隙都没有,还是得给各自留出一点空间来。而且同居有点太快了,偶尔一起住几天还行,直接进入同居阶段还是太迅速,至少得逐渐适应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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