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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请不请得起的问题。”车晨奕笑道，“饭当然可以请，不过想从你这里收点谢礼罢了。”
“比如？”柏正清笑着接话，“说来听听。”
“比如你在这儿亲一口。”车晨奕指了指自己的脸。
“看把我们老板给忙得，这还没到睡觉的点呢就开始做梦了，唉……”柏正清夸张地叹了口气。
车晨奕只是笑了笑，“凡事皆有可能嘛，不问问怎么知道行不行呢？说不定你就同意了呢，我要是不问的话不就浪费了一个机会么，多亏啊。”
“你明明就知道不可能。”柏正清瞟了他一眼，“大庭广众的，我单独跟你在这儿聊天就已经很担心传出去什么不好的说法了，还亲你一口？做什么梦呢。”
“我这不是就怕你担心，进来的时候特意把阳台门给关上了么。”车晨奕无辜道，“怎么样，贴心吧？”
“……”柏正清给了车晨奕一个无语的眼神，没再继续接他的玩笑话，只是看着远处渐渐消散的晚霞，换了个话题：“这次团建是你搞出来的吧？”
“是啊。”车晨奕承认地爽快，“为基层员工谋福利，我这老板当得也算是尽职尽责了。”
“那你怎么不去为别的部门谋个福利呢？”柏正清笑了笑打趣道。
车晨奕说得直白：“因为你不在别的部门啊。”
“……”柏正清没接上话，只能沉默着听车晨奕继续一边打直球一边满嘴跑火车。
车晨奕：“这不是觉得光跟你一起在公司餐厅吃午饭有点儿太千篇一律了么，我就想着搞点别的事儿玩玩，正好听说你们部门团建的次数少得可怜，就跟你们部长随口提了一句，然后这不就出来玩了。”
“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柏正清吐槽。
“那又怎么了？反正经费有财务部那边算着呢，我就是那么提了一嘴而已。”车晨奕说得事不关己，“况且我之前也没有什么团建的经历嘛，就当是跟着你们一起长长见识了。”
柏正清：“那你倒是跟着大家一起去玩啊？团建的意思可不是指跟着某一个人跑到阳台上单独聊天儿的。”
“我、偏、不。”车晨奕回给柏正清一个有点欠揍的笑脸，“我就乐意跟你单独待在一起聊天儿，你管我啊？”
“……”柏正清懒得跟他争，“行吧，那你想跟我聊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车晨奕随口答道，“我就是想跟你待在一块儿就是了……这么说起来，你刚才在打电话？”车晨奕挑了挑眉问道，“又是和你那个关系很好的朋友？”
“是啊。”柏正清大方承认，“怎么，不乐意？”
车晨奕没回答，只是反问了一句，“你们聊的……是关于什么事情的？”
“我们聊的……”柏正清想了想，答道：“是关于你的事情。”
车晨奕转头看向柏正清，半信半疑地冒了个问号，“真的假的？”
柏正清：“当然是真的了。”
车晨奕：“你跟他聊了我什么？你该不会在背后偷偷讲我坏话吧？”
“这个嘛……”柏正清意味深长地拖了个长音，微微勾了勾嘴角，“我有权利保密。”
“嘁，小气鬼！”车晨奕撇了撇嘴，没再追问，随口换了别的话题。
……
直到从一楼餐厅传来了有人喊开饭的声音，柏正清才活动了一下胳膊站直了身子，“走吧，下去吃饭。”
“噢。”车晨奕原本想抬手抓着人再多留一会儿的，奈何柏正清转身转得太过爽快，他一伸手，只捞到了对方的一绺头发，于是才只好乖巧地应了一声，也跟了过去。
人是铁饭是钢，无论什么情况，饭都不能不吃。尽管车晨奕的到场让不少不知情的员工都觉得有些拘谨，但是定好的外卖总不能不吃，从附近大酒楼叫的外送服务，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摆在面前，不管是视觉还是嗅觉都是很有诱惑力的。
于是大家还是尽可能保持着平常的活跃气氛，纷纷落了座。
虽说是娱乐性质的集体活动，不过再怎么娱乐，大家也还是有那层职场关系，餐桌礼仪还是得有。两位部长很自觉地把主宾的座位让给了车晨奕，但是被他们的老板以“不用这么讲究随便坐就行”为理由给拒绝掉了。
虽然不能说出来，但是车晨奕心里还是默默吐槽了几句——我特意跑过来这一趟又不是为了听你们来奉承我的，我想坐哪儿还用得着你们来定？
在心里嘀咕完，车晨奕于是二话不说坐到了柏正清旁边。
这么多人都在场，柏正清也没多推拒什么，就当是给人家一个面子嘛，默许了。
况且就算他说不许，肯定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还不如不说。
在两位组长和几位老前辈同事的带动下，饭桌上的气氛很快就活跃了起来。
车晨奕心情还不错，原本也没打算摆什么架子，看到气氛不至于冷场，倒是让他觉得挺省事儿的，不用自己多费口舌想办法活跃气氛了。
其实吧，其他人是否紧张，或者这顿饭的氛围如何，对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他之所以不希望气氛太僵，主要是怕他身边儿这位不开心。
想想最早之前，自己不过就是想和他们三个人凑一起吃顿饭而已，谁知道晏雁和小七那俩人当初见他跟见了阎王爷似的，紧张得不行，害得他后来被柏正清说教了好久。
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他可不想再听那么多说教，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能会让部分人有压迫感，于是便刻意降低了些存在感，全程没有怎么开口，不打扰这好不容易活跃起来的氛围。
对于柏正清而言，这不过就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聚餐而已，没有什么可紧张或者有压力的，像平常一样该怎么吃饭怎么吃饭，偶尔和搭话的同事聊几句，也就过去了。
只不过，那些时不时从各个方向刺向自己的视线，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柏正清自然知道那些眼神是什么意义。毕竟车晨奕对自己的态度这么明显，不可能有人看不出来他对自己的偏袒和好感。
但是，这些人眼神里的猜疑和莫名的敌意实在是过于明显了。柏正清无声叹了口气，心想这可是饭桌上啊，你们都不知道怎么收敛一点或者隐藏情绪的吗……
想归想，他也并没有太往心里去就是了。没必要给自己找不愉快，被看就被看吧，这种事想想也挺正常的，职场舆论嘛，不是什么无法习惯的事，视线而已，被多看几眼也不会少块肉，自己不去往视线主人的方向偏头主动避开眼神交流就是了。
柏正清能感受到的事，车晨奕也能。他本就不是什么迟钝的人，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些视线。在柏正清低下头去刻意回避目光的时候，他的选择则是冷着脸迎了上去，用一种“看什么看啊你有意见吗有意见就给我憋着”的表情怼了回去，直到不再有这种令人不爽的视线朝他们俩的方向投来为止。
举过几次杯后，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餐盘被大家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好习惯基本打扫干净，饭桌游戏也已经找不出什么更有新意的点子，于是有人便提议，不想留在餐桌上聊天的人可以一起去旁边的包厢里打打麻将唱会儿歌什么的。
也有几个人则是找准了时机，在这时提出了撤退的申请。
两位结了婚的男士理由是家里还有老婆在等着，不方便留下来过夜。
几个年轻人的理由则是第二天周末安排了和朋友们的逛街，所以今天不能玩得太晚。
至于柏正清……他原本打算跟着这一波人一起撤退的。
但是，坐在他另一边的晏雁喝过几杯酒，看起来正玩得不亦乐乎的样子，一把拉住了他和另一位同组的同事，一边说着要一起去嗨歌，一边一手拽着一个人走向了一旁的KTV包厢。
这种喜闻乐见的事车晨奕自然是不会放过的。见柏正清一脸无奈地被拽走，他也没有留在饭桌上继续跟其他人谈天说地，跟个磁铁似的乐呵呵就被柏正清吸过去了。
一脸不情不愿的柏正清找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边角位置坐下了。车晨奕有点不满意地咂了咂嘴，但还是挤到了他旁边，也跟着坐了下来。
按他平常的作风，这种场合他绝对是要坐在正中央的位置才行的。
毕竟这一副好嗓子也算是他引以为傲的技能之一了。
不过，既然这次是柏正清选的座位，那他也就勉为其难地跟着坐一回角落吧，能在紧挨着的位置听到对方唱歌，也挺值。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柏正清全程一动不动地待在他的角落，除了喝酒吃爆米花之外就是玩手机。
KTV茶几上摆了几瓶洋酒，还有不知道是谁拿来的一桶冰块。其他人兑着汽水饮料又加了满杯冰，六个人合起来一共也才开了两瓶酒。柏正清倒好，也不兑汽水，只是加了那么寥寥几块冰，边玩手机边悠哉悠哉地慢慢喝，不知不觉中，一个人就已经喝下去了大半瓶。
看起来还依然脸不红心不跳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喝的不是酒而是矿泉水呢。
几杯酒的功夫，车晨奕已经和边上几个人打好了关系，见柏正清一直不吭声，这会儿终于是忍不住了，胳膊往人肩膀上一搭，“哎，你怎么就知道喝酒吃爆米花啊？刚才吃饭没吃饱还是咋？来都来了，你不唱两首？”
“不唱，我不会唱歌。”柏正清答得迅速，随手把车晨奕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拍了下去，听着对方的语气不太对劲，他于是放小了音量说道：“刚才吃饭的时候就喝过了，现在还没喝够？你不是说你酒量一般么，悠着点儿。”
“虽然你关心我我很感动，不过一起玩本来就是图个开心嘛，大家都喝，我不喝？那也说不过去对吧。”车晨奕笑眯眯地说道，语气在柏正清听来已经是有点上头的程度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居然还举起了自己的杯子递到了柏正清嘴边，另一只胳膊再次搭上了柏正清的肩膀，“你要是不唱歌的话就陪我喝酒。”
“你别闹。”柏正清把对方的杯子夺下来放回了桌上，皱了皱眉仔细看着对方的脸，“我刚才也没注意看你喝了多少，你这是真喝大了还是装的？”
“嗯……你猜？”车晨奕笑眯眯地往柏正清跟前又凑了凑。
“……算了，懒得管你。”柏正清一脸嫌弃地把人推开，“你想喝就喝吧，喝晕了在这儿睡到明天都没人拦你。我要回去了。”
他说着站起身准备离开，在被车晨奕扯着胳膊重新跌回沙发上的同时，坐在另一头的晏雁也注意到了他起身的动作，朝着他眨了眨眼睛问道：“柏柏已经要回去了吗？”
“嗯。”柏正清看着晏雁点了点头，“我有点累了，也不习惯在外面睡，所以这会儿打算回家休息了。”
旁边的车晨奕不死心地继续拽着他的胳膊耍赖，“不行，你至少得唱一句才能走，否则我不放你离开这个屋。”
周围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事已经在跟着车晨奕一块儿起哄了，说着别不好意思嘛大家都这么熟了唱几句吧一类的话。柏正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扯出来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礼貌微笑，尴尬道：
“我……五音不全。”
第71章
“你家在哪儿？我叫了快车，先把你送回去。”柏正清站在马路边，一脸无奈地说完，看了看挂在自己肩上不打算回答的车晨奕，无奈又补了一句：“你要是再不说的话，我就把你扔在这儿不管了。”
车晨奕说得理直气壮：“你敢把我扔在这儿不管，我就……去告你。”
“告我？你告我什么？”柏正清被气乐了，笑着打趣道，一边等车一边随口应付着身上这个大麻烦。
车晨奕：“我告你……我告你危害人身安全。”
“？”柏正清无语了一秒钟，“到底是谁在危害谁的人身安全啊？我都还没说你在这里拽着我不让我回家呢，你倒还有理了？”
“我不管。”车晨奕往柏正清身上又靠了靠，“反正我就要跟着你走。你回家，我也回家。”
“我这不是正要把你送回家吗。”柏正清一边把人往边上推一边哄道，“所以你快点把你家住址告诉我，我好让司机送你回去。”
车晨奕：“我说的回家是指回、你、家。”
“……”柏正清无语，不打算跟醉鬼浪费时间讲道理了，伸手就要去摸车晨奕的手机，“手机给我，我打个电话给你联系个人来把你领回去。”
“不行。”车晨奕立刻护住了他的裤口袋，“你要是敢不经我同意抢我手机，我现在就喊非礼。”
“车晨奕你能不能要点脸啊？”柏正清瞪着对方，虽说周围没什么人，但毕竟大街上怎么都算公共场合，打也不是骂也不是，他于是只好忍了脾气，“你是什么街头小混混吗？”
“我不是小混混。”车晨奕立刻否定，直勾勾地看着柏正清，还眨了眨眼，“因为你说过不喜欢小混混，所以我不当小混混……要不然你不喜欢我了可怎么办啊。”
柏正清一时间连逗人或者骂回去的心情都没有了。
车晨奕这个表情和语气过于真诚，让他实在难以辨别对方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讲出这句话的……明明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自己这句话他记得还这么清楚呢。
思绪飘回几分钟之前的包厢里，柏正清有点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为什么就这样把人给带出来了。
自己那句五音不全说出口之后，包厢里一时间陷入了几秒钟的尴尬。
只有音响还在播放着一首当下火热的情歌伴奏。
车晨奕的那句“真的假的？”打破了这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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