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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可以需要鲜血。”杰夫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不！”靳夜白打断了杰夫的话：“道长，现在对你来讲正是一个机会，你可以用道法证明你足够强大，强大到……”
夜白想了想那个词：“强大到食素。”
“可战争就会有屠杀。”巴莉特强调道，虽然刚才靳夜白的意见足够吸引人。
“修道之人盛世归隐山林，乱世下山救世。”靳夜白上前一步，走到巴莉特身前说道：“对血族来讲，现在是乱世。”
巴莉特愣住了，至少在她念过的书上没有这么一段话，可靳夜白这么一说反而让她觉得是有几分道理，反观靳夜白，她自然发现了巴莉特已经开始陷入了犹豫，翰州地大物博，百家争鸣，若论嘴上功夫，巴莉特这两年来是看了不少书，但要让西方人的死脑筋去融会贯通书中的内容，恐怕还是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既然道长真想脱离嗜血的诅咒，那就去证明不需要血液赐予你力量！”靳夜白鼓励。
其实在餐桌上她能感受到巴莉特的坚定，那股力量就像一种气场围绕在巴莉特的身边，或许正是这样的坚定才使得撒拉坶博领主勃然大怒，在翰州，像这样一个世族家庭，接班人可以坚持一切他有兴趣的事，但唯独不允许的就是把生活活出个性，活成自己的样子。靳夜白在上清观里与巴莉特也住了一小段时间，这位血族真的是在努力寻求自己的生活，追求心中的信念，就算是放在常人身上都是少数，何况是一个活了快三百岁的血族。
“这是个好主意。”杰夫附和道，这是个聪明的执事，他接着说道：“我也相信大小姐。”
夜白也好，还是这位杰夫，其实他们都知道这是目前平衡这个父女关系唯一的办法，且不论撒拉坶博是不是真的在意巴莉特食素，但只要巴莉特接受了撒拉坶博领主的安排，她就不会再受到来自亲生父亲的伤害。。
“所以，道长三思啊。”靳夜再次恳求道，当然这也是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她自己非常清楚，出了东境的领地，自己与家人就是别人蚕食的对象。
巴莉特将腿盘坐了起来，她刚才脸上的情绪逐渐消退了下去，作为一个修道之人，趋吉避凶她还是明白的，本以为只是避开她父亲和那些危险就行，但危险主动找上门来又是如何处理？自己在山上深居简出两年，撒拉坶博家的供给一直没有断过，作为道士的她无需去考虑如何生活下去，她每日只需早课晚读干好一个道士的功课就好了，至于主动上门的危险似乎更没有遇见过。
“我不用向谁去证明自己。”回复了平静的巴莉特回答道。
靳夜白已经猜到可能会被对方拒绝，巴莉特是个极特殊的家伙，又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要改变她的意志？想以这里靳夜白又垂头看着她那双白色运动鞋，不能劝住巴莉特，意味着逃亡将再一次开始。
“不过…”巴莉特看向靳夜白，说道：“我接受可以出世。”
杰夫还好没听明白，他也看向靳夜白：“大小姐的意思是。”
“我接受靳的意见。”巴莉特说道。
这个回答让杰夫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欣喜，于夜白来讲也是同样，她或许也没有想到劝阻巴莉特比想象中的要容易，甚至简单得有些过分了，夜白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口才好了，还是巴莉特悟性太高。
巴莉特又寻问了一下时间，和她父亲在饭桌上一折腾，到她现在从晕厥中醒来，前前后后居然经历了快三个小时，夜晚十一点对血族来讲可不是个睡觉的时间，巴莉特让杰夫安排人去那破皮卡上拿她的书，可这个时间对人类来讲似乎晚了一些，靳夜白见事情巴莉特也消了气接受了她的建议，她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靳夜白告别了巴莉特，与杰夫一同退出了她的卧房，杰夫将夜白带向指定的客房，不过杰夫的脸沉却快速的沉了下去，敏感的夜白自然也感受到了冰冷。
“杰夫先生，不用了，我自己房间就行。”靳夜白道。
杰夫此时也停下了脚步，他看着这个清瘦的东方女孩，说道：“你和玛德琳一样的狡猾。”
像玛德琳那样的优秀的杀手自然狡猾如同夜间的鬼魅，不过夜白从来不觉得自己像她一样优秀，她在玛德琳的子孙中或许并排不上号。
“抱歉，”夜白回答道：“我不是有意去改变巴莉特的想法的。”
杰夫依然板着脸，与刚才送她与巴莉特上楼时的样子反差极大，他接着说道：“希望你不要像玛德琳一样背叛了家族。”
“不……不敢。”夜白真心实意的回答道，虽然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外祖母会离开东境，并在翰州自立门户，但她却非常清楚自己必须依靠撒拉坶博家才能存活下去。
“人类可没什么不敢的，人类可是比蛇都还要狡猾和奸诈的生物。”杰夫道，他并不信任眼前靳夜白。
如果一个人被盖上了标签，再怎么解释也是没用，靳夜白自知自己弱小可欺，也没什么好辩解的，还是习惯性的埋下了头。
“好了，你的房间到了。”杰夫指着走廊尽头的门：“大小姐说了，今夜你睡她这一层，而这一间房曾经也属于你的外祖母。”
靳夜白看着前方，那门是黑色的核桃木，上面精美的工艺雕刻着两只纠缠着的蛇，关于外祖母齐枫她其实了解得并不多，当她知道这个房间曾属于齐枫时，她确实心中也期待与紧张了起来。
第12章 书房
进了房间后夜白有些失落，房间除了保持着十七世纪的基调外，整体感觉其实和宾馆没两样，一张舒适的大床，一台电视机，书桌上放了些古董装饰，衣柜里挂着干净的睡衣，另外独立的厕所里生活用品一样不少，这个所谓的玛德琳住过的房间还真只是住过，这里并没有留下关于她祖母的任何痕迹。
夜白进入浴室将自己洗个干净，回想起今天用餐的那一幕她还在后怕，看撒拉坶博的样子，他应该是真想给巴莉特一些颜色看看，不过也总算解开了她心中的谜团，她一直疑惑于巴莉特为什么会修道，但碍于自己寄人篱下，她没有任何立场去探究原因。今天看来，巴莉特真是一个极特别的血族，她真得特别适合修道，因为那是有思想的人才会去干的事情，无论领主们、亲王们，甚至血族中的长老么有多大的权势，最终也逃脱不掉向因为渴望鲜血而失控的结局，又无论他们多么的心善或者仁慈，若真是处于劣势时，他们心中的欲望也会驱使他们进行杀戮，无论眼前的人是少年或是幼童，是妇孺或是老人。
夜白睡在浴盆里，看着浴盆中的小鸭子，她戳戳鸭子的呆瓜脑袋，自言自语道：“道长，你真造物主的意外啊。”
夜白将小鸭子推开，她环顾浴室，摸着浴盆冰冷的边缘，手感有些粗糙，这浴盆应该放这房间一样，也是个古董，如果它有幸活过了三百年，或许她那外祖母也在这里泡过澡。夜白忍不住叹了口气，她的家族真是成也齐枫，败也齐枫。遥远的翰州其实并不比这边安全多少，那也是一个军阀混战之地，军阀们占据一方，如果血族中的领主，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管理着世俗的世界。为了巩固着手中的权力，他们一边训练着军队同时在私下也圈养着杀手，靳夜白所在的隐枫会就侍奉着其中的一位军阀——龚启，而隐枫会正是回到翰州后齐枫组建的，她收养了无数的孩子，将他们训练为杀手，夜白的父亲母亲是这样，夜白也是这样，而她那个襁褓中的妹妹，自然与他们都一样，一代代的传承着隐枫会的一切，而这一群人却没有一个有着真正意义上的血缘。
像这样一支军阀的私兵，在翰州这乱世之地上过得已经比多数人要畅快了，在龚启所管辖的锦之国中，隐枫会也有着极高的地位，夜白还记得自己还在少年时的日子，虽然比不上撒拉坶博这样的家族，但也能受到官员们的尊重，特别是齐枫，她在某些政事上，还有相当的话语权，可败也败在这里，再亲密的伙伴也会产生分歧，有时这分歧可以得到处理，有时这分歧却让人走向不同的道路，最终他们从龚启的宠儿变成了弃儿，甚至被流放，被追杀，最终落到了今天的下场。
总算安全下来了吧，夜白想道。
不过这暂时的安全，一切还是要看别人的眼色，这和之前的生活好像也没有区别，让夜白难过的是，自己与外祖母齐枫相比，又笨拙了太多，齐枫八面玲珑，能力更不在话下，而夜白却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这个家族最弱小的一个，如果不是因为齐枫偏心于她的母亲，齐枫与撒拉坶博的契约也不会落在自己的手上。
浴盆里的水温逐渐下降，靳夜白也越发的困了，她将身上的水擦尽，直接跳到了床上，血族们夜间活动，这里的晚上比上清观要喧闹一些，但没什么可以阻止一个极困的人进入梦乡，夜白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杰夫还是为夜白留下了一个仆人，以便她在第二日醒来有人可以照顾她的饮食，夜白已经尽量让自己睡到十一点了，但白天的夜枭庄园里安安静静着的，用过早餐，夜白提出四下走走，仆人不愿意裸|露在阳光下，她给夜白大概说了一下庄园的布局，哪些地方可以去，而哪些地方需要止步。
夜白明白了这里规矩，就只身去了花园，这里种了大量的藤蔓植物，就算现在阳光十足，但花园还是有些阴森，雕像自然也不少，不过和撒拉坶博大厦里的那些一样，多是一些奇异的生物，雕像被雕刻的栩栩如生，仿佛一个眨眼他们就会冲出来似，这里的环境实在有些压抑，夜白没逛一会还是回到了庄园内部，仆人告诉她四楼有一间书房，也可以去那里呆会。
夜白第一次觉得在户外比在室内还有阴森，于是欣然接受了去书房这个建议，走过环形楼梯，夜白还是轻跳着上着楼。
“靳。”
夜白回过头，发现巴莉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后，今天的巴莉特又换了穿衣的风格，今日与她父亲一样，完全是一身贵族作派，白色的衬衣套了一件贴身的西贝，下身是一条绛色的骑马裤，一双马靴紧裹着她的腿。
夜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巴莉特，没有修道时的脱俗，也没有朋克少女的叛逆，只有一种骄傲与英气，这让夜白看得竟有些入了神。
“你去哪里，靳？”
“书……书房。”夜白回过神来，她指了指上楼的方向。
“一起吧。”巴莉特说着就往上走去，她是这个庄园的主人，自然没有去等待夜白的脚步。
夜白紧跟在巴莉特身后，对方每天起床的时间是下午三点，这才十二天不到，似乎有些早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有些失眠。”巴莉特诚实的说道。
“我…我昨天睡得还好。”夜白说着，不过她马上又后悔了，她自己睡得怎么样与巴莉特可没什么关系。
“用过早饭了吗？”
“用过了…有山明治有牛奶，挺丰盛的。”
“哦。”
走上四楼的，巴莉特带着夜白来到走廊中间的房间，推开大门，可见左右两边都是书柜，这里比夜白想象中的大，书柜基本上有3、4米高，每一排柜子都配了一个可移动的小楼梯。
“历史、文学相关的书在左边，工业、技术相关的书在右边。”巴莉特大概说了一下：“你有什么样看的吗？”
夜白只是想随意看看，还真没有明确的目标。
“我就看看你家书房，行不？”
“自便。”巴莉特回答道，无论她怎么样的打扮，还是保持着那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夜白往书房左边走去，她发现书架很多，但每一个都一尘不染，同时这里每一本书都像是被看过，随手抽出一本都能在书上找到笔记，笔记有不同的颜色和不同的字体，这明显不是只被一个人看过。
夜白左右四顾有些漫无目的，她又不时的往巴莉特看去，巴莉特离自己其实并不远，就在隔壁的那一个书架处，也不知道看着什么样的书，夜白已经习惯巴莉特看书时不去打扰，但她目光所及之处似乎都没有看到能吸引住她的书名，正好她的右手边有一个小楼梯，她将楼梯推动，或许上面她看不到的上层会有自己中意的书。
夜白站在小楼梯上，她眼前的书籍其实也同样的无趣，好像宗-教书籍，夜白没有信仰，或者说杀手没有信仰，不过正准备下梯之际，夜白到是发现了□□-学书，夜白突然有些好奇这书上会不会有巴莉特的笔记，夜白伸手将它拿下，而柜子的另一边似乎也有人在拿书，突然两侧的书同时被取下，夜白发现巴莉特正站在她的对面，四目相对，巴莉特黑色的双眼犹如一潭深渊，直击夜白的灵魂。
巴莉特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呢？夜白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移不开，理智还是让她打开手中的书假意翻了两页。
“这有□□-学的书。”
“哦？！”巴莉特看来不知道家里还有这东西，她另一边接过靳夜白递过来的书，她却没有马上翻阅。
“这有一本关于翰州饮食文化的。”巴莉特挥动了一自己选择的那一本：“我记得我在十几年前看过，你看看这里的菜你会做吗？”
夜白有些意外，巴莉特竟然有这样的念头，她也接过巴莉特递上的书，认真的翻阅了一下，这确实是烹饪书，不过讲得都是早些年的饮食文化，与她现在还是有些差距，但是做菜的话她也有些为难，毕竟齐枫培养的都是杀手，可不是厨子。
“我可以学。”夜白不想让巴莉特失望。
“那拿着，最近可以的看看，缺什么给我说，厨房也可以用。”
“好的，道长。”夜白回答道，她将书小心的握在手里。
“对了，还没有谢谢你昨天的开导。”巴莉特说道：“我昨日又看了《道德经》，上面有说：夫为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可昨天的事情上，我似乎争过了，其实你说的没错，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情，弘扬正法是道，保护东境也是道。”
夜白经不起这样的感谢，她当时确实是为了巴莉特的安危着想，但同时也有私念，她想留下东境。
“哪里，还是道长悟性好。”靳夜白小声回答道。
此时一了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外传来，巴莉特回头往正门看去，夜白透过书架之间的空隙看着门外，只见杰夫走了进来，看着屋里二人的造型这位执事也愣了一下，接着马上说道：“领主大人和夫人醒了，让您和客人在一小时以后去客厅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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