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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问星小心收好瓶子，和余闵峰保证等拍完需要的片段，就和他一起去找池轻舟，帮他问清楚当年遇到的是什么。
余闵峰连连点头，扛着摄像机跟上大家。
他们没觉得自己的对话有什么问题，还没走远的工作人员却是一阵咋舌。
“那不就是个空瓶子吗？”他啧啧两声，“他们几个演的好像那里面真的有什么东西似的，这水平、这敬业程度，难怪现在都红了。”
要不是他反复看了几遍，确定那是个空的，恐怕都要被他们的表演骗过去了。
他咂着嘴晃晃悠悠返回第二个拍摄点，几名忙着制作道具的同事向他点点头，他咧嘴笑了下，视线在忙碌的人群里转了一圈，总算在靠近高台的地方找到了池轻舟和方明戈。
剧组划出来的第二个拍摄点位于山坡上。
坡度较抖的那一面，有一块大石头斜伸出去，和山坡呈现倒三角状的夹角。
节目组在石块上建造了两道滑轨，专门用来拍摄特殊镜头。
池轻舟和方明戈现在就在滑轨边上，指着摄像机拍摄下来的画面在争论什么。
工作人员走过去说明了已经把瓶子送到的事情，就转身回去做事了。
临走前他有些好奇地瞧了眼摄像机，没在小屏幕上看到什么特别的画面，只好可惜地放弃了深究这事。
方明戈一直盯着小屏幕，也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只是反复问：“确定吗？池老师，确定吗？”
池轻舟耐心地一遍遍回答他：“确定。”
“嘶——”方明戈抽了口冷气，“那他的伪装未免有点太可怕了。”
“你说他和灵河村脱不了关系，但上一版拍摄里，他不但在灵河村住了快四个月，也去过山神庙好几次，我根本没发现他和山神庙有联系。”
不过上一版拍摄的时候，余闵峰对山神庙确实没有任何疑虑。
其他嘉宾或多或少都了解了一下山神庙相关的故事，只有他看起来完全不感兴趣。
但到了拍摄的时候，他在山神庙许愿的戏份是所有人里拍得最顺的。
方明戈喃喃道：“现在回想起来，这其实也是个破绽，只是当时我完全没有注意到。”
他有些后悔。
早知道这个余闵峰和灵河村有关，他就不收这个人进组了。
方明戈想了想，谨慎地问：“他是余闵峰本人吗？”
池轻舟一脸纯良地反问：“不然呢？”
方明戈：“那他会不会上一次就许愿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虽然知道拍摄点在绝阴地上，每天发生怪事的概率大大增加，可余闵峰这个身份实在是让人很难不多想。
“他既然是灵河村的后裔，那他说不定知道该怎么规避许愿带来的代价。上一次拍摄，剧组里不少人受到惊吓，甚至受到伤害，如果真的和他的愿望有关……”
方明戈转头看向池轻舟，“那这事绝不能就这么过去。”
池轻舟歪了下头：“我记得剧本里，摄影师和主播在庙里许愿，能够尽快找到和他失散的团队？”
方明戈：“对，就是这个剧情。”
在剧本里，主播虽然是个探灵主播，但她和她的摄像师其实都不相信世界上有鬼。
为了博取流量，两人在听完山神庙的传说后迅速制定了一个计划。他们谎称自己和拍摄团队走散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为了尽快和大部队汇合，他们决定去山神庙许愿。
两人原本是想搞一个山神庙许愿特别灵的噱头，谁知道等他们到了山神庙外，背着直播间观众联络团队，结果还真就联络不上了！
在电影里完全不出意外的展开，带来的自然也是完全不出意外的结局。
凌姣饰演的女主播感觉不对，直播许愿的时候虽然嘴上说了要许愿，实际上心里什么都没想。
摄像师就不一样了。
他不知道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实打实许了个愿：他希望能快点和他的老师汇合，也就是团队目前的总摄像兼负责人。
许愿结束，两人关上直播回到村里的住处，当晚，摄像师就见到了他的老师。
毫无疑问，他的老师当然是以死亡的姿态出现的，而且还被残忍地肢解，骨肉分离后重新拼起来，放在了他屋子的地板上。
男一男二在摄像师的尖叫声中冲进房间，经过一番检查，确认总摄像被抽骨时还活着，当时神智应该也是清醒的。
这种手段极大地威慑了剧中所有人，就连可能早有预料的摄像师也感到万分恐怖。
他开始后悔许愿，并且很担心有人、或者说是厉鬼来找他复仇。
于是他暗中计划起该如何利用其他人保全自己。
池轻舟托着下巴，笑容狡黠：“你不觉得这个角色简直是为余闵峰量身定制的吗？”
方明戈愣了下，随即恍然大悟。
是了，余闵峰和摄像师是真的很相似。
两个人看起来都还算老实，时不时会展现一点小心机和小缺陷，让人觉得他就是个略微有点狡猾和贪心的普通人。
越是身上充斥着各种普通人常有的小毛病，他们就越显得平凡和真实。
他们会受到身边人的怀疑，同样的，他们也会因为自己的平凡而将嫌疑大幅度降低。
他们绝对不是那种能彻底洗白自己的角色，可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能混入平平无奇的人群中，掩盖掉大部分痕迹。
池轻舟眨眨眼：“有时候，故意露出破绽才是转移视线的最好办法。”
方明戈反复回忆许久，缓缓道：“那看来，他其实很清楚自己的身世。拍摄上一版《万象》的时候，他真的许了什么愿吗？”
“我不知道。”池轻舟坦然道，“上一次我没有在剧组，不清楚你们都遇到了什么。不过——”
他口风一转，面上笑意更浓，“他上回要是许了愿，这次就不可能再许愿，必须还愿了。”
“你觉得他答应重拍，有多大概率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地回来还愿？”
方明戈跟着笑了一下：“看来他小心思真的挺多。”
恒明市的万应公庙已经被端了，其他地方的也在调查中。如果余闵峰一直关注这件事，很可能已经意识到了不妙。
同样的万应公庙出现在灵河村，哪怕伪装成山神庙的样子，他不可能认不出来，自然就有很大可能开始后悔和畏惧。
就像电影里那个摄像师一样。
方明戈低声道：“他不一定不想去山神庙，但他肯定不希望最终付出代价的是他。”
那余闵峰对池轻舟的鬼气反应那么大……
“他在怀疑瓶子里的鬼气来自山神庙？”
池轻舟含笑道：“我不知道哦。我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没办法确认他的想法。不过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很害怕有人打开那个瓶子。”
哪怕沈问星说瓶子里的东西和他有关，大家也都很惊喜瓶子的出现，余闵峰依然会害怕。
“他就像那名摄影师一样，贪婪、恐惧、凶狠是与生俱来的天性。”池轻舟这样说着。
“那看来，他和灵河村以前的村民差不多。”方明戈玩味地笑了下，意味深长道，“我运气还真是不错，随便挑了个演员，居然就挑到了最符合剧情和拍摄背景的那个。”
“这可真是挺巧的。”
池轻舟向前走了两步，盯着艰难向山神庙前行的几个人一阵，轻笑着回过头来。
“方先生怎么会觉得这是巧合呢？”
方明戈抬起眼，静静和他对视。
他面色不变，语气中笑意更浓。
“你和阿尚的关系很好，我知道。你关心阿尚是正常的。”
“但你有没有想过，阿尚在移动陵墓里闭关，需要钥匙才能打开大门，这个钥匙到底是什么？”
是一件实物吗？
还是某种机会的指代？
方明戈眼神深沉。
“你说呢？”池轻舟歪了下头，“阿尚走的是星卜路子，对他来说，因果才是最重要的核心啊。”
第128章 昔我往矣（10）
方明戈没有再提出任何异议。
在他心里，整个剧组只有池轻舟比较靠谱，其他演员捏起来都不能让他稍微放心一下。
但既然池轻舟都说到这个程度了，他怎么也要给演员们一个机会。
毕竟池轻舟人在这里，余闵峰要是真有什么异动，也来得及挽回。
方明戈调整了下摄像机的角度，用一个长镜头从灵河村外的山林推进到几名演员身上。
沈问星他们却一点都没感觉到摄像机的存在。
他们这些演员找机位早已经成为本能，怎么走位、怎么配合、怎么为自己多博一点存在感，几乎是日常必修的功课。
这也导致他们对镜头很敏感，往往会比一般人更快速地觉察到附近是否有人在拍摄。
凌姣拉了一把气喘吁吁的余闵峰，脸上带着一点犹疑：“方导他们真的在拍摄吗？除了刚才那个工作人员，我们一路过来都没有遇到人，附近好像也没有机位。”
余闵峰也使劲点头：“好像也没看到无人机。他们该不会是真的打算用我这个摄像机里的素材吧？”
池清宁下意识道：“不可能。你那个素材刚才应该晃动的很厉害，就算他们想用，估计也找不到合适的。”
凌姣偏头，见余闵峰累得满头是汗，稍微停了下脚步。
“那就是有跟拍？可我没感觉到附近有镜头。”
余闵峰犹豫着道：“难道他们在山神庙里？”
“嗯，有可能？”凌姣看余闵峰他脸色好了点，这才继续向前走。
沈问星也没感觉到镜头，但他相信池轻舟和方明戈。
既然他们两个说了要拍，那现在肯定是在拍。
目光在余闵峰身上转了一圈，他冲凌姣笑了笑：“辛苦你了，还是女孩子比较细心。”
与其说凌姣刚才是在怀疑方导的安排，不如说她就是随便找个话题转移一下余闵峰的注意力。
和轻装上阵的他们不同，余闵峰扛着个摄像机，走山路确实比他们艰难得多。
凌姣稍微一愣，抿唇回给他一个笑容：“大家都是朋友，应该的。”
几人没再说话浪费力气，顺着山路又爬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位于半山腰的山神庙。
这座庙不算太大，外观很是古朴，朱红色的墙壁剥落了几片，隐约露出一些岁月风化的痕迹。
凌姣等人盯着深色的牌匾看了一会儿，上一次在这里拍戏的记忆终于冒出点头来。
宋煜知脸色直接黑了，余闵峰脸上也多了几分震惊。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啊我想起来了！上次在这里拍到最后，宋哥是不是被医护人员直接抬出去的？”
池清宁顺口接道：“宋老师晕倒了，好像是因为营养不良。我当时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附近市区的医院，晚上没来得及回剧组，请了一天假，还被方导说了一顿。”
宋煜知的脸色更糟糕了。
他瞥了眼山神庙，不但没往进走，还向后退了一步，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不打算进去的决心。
余闵峰放下摄像机，挠了挠头：“宋哥不想进去？不进去也好，省得再出事。”
宋煜知噎了下，不过也没反驳余闵峰。
倒是池清宁不太确定地问：“我二哥让我们过来，应该是都要进去吧？”
沈问星道：“不一定。我身上带着瓶子，肯定是不能进去的，宋老师不想进去，也可以和我一起在外面等着。”
池清宁条件反射道：“那万一我们在里面遇到意外怎么办？”
沈问星：“那就直接喊我。我堂弟是沈问枢，我们家的人多少都懂一点这方面的知识，再加上池老师送来的这个……瓶子，就算出现意外，我也能处理。”
池清宁不怎么相信他这话：“你确定？你不进去，离我们那么远，你真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沈问星举起瓶子晃了晃：“我反应过不了，这不是还有池老师送来的东西？”
池清宁皱着眉，依旧不怎么信。
宋煜知被瓶子吸引了注意力，盯了几秒，突然道：“你们真觉得这个瓶子能困住里面的东西？”
傅闻南视线一扫：“什么意思？”
宋煜知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我觉得，这个瓶子里的东西不需要沈老师做什么，就足够给大家提供保护了。”
他转头看了眼沈问星，“我的感觉应该没错吧？”
沈问星点头：“不愧是涵莱大巫的有缘人，宋老师直觉很敏锐。没错，这个瓶子只能算是个载体，如果真的有危险，它会直接被激发。”
沈问星大致解释了一下瓶子里的鬼气是什么，表示池轻舟既然安排他们来，肯定会想办法保护大家的安全。
除了余闵峰，其他人想到池轻舟在《沿途风景》里做过的事情，哪怕心头还有些恐惧，依然愿意压下这点不安，按照池轻舟的吩咐去做。
没办法，他们属于什么都不懂的外行，只有池轻舟才是那个最靠谱的人。
池轻舟都安排好了路，他们要是不走，那就是真的傻逼了。
几人商量的间隙，余闵峰几次试图插嘴，但都巧合地被不同的人打断了。
他看着气氛渐渐好转，大家的心态也向着积极转变，不由暗暗皱眉。
早知道如此，他就应该参与一下《万象》的宣传，说不定能提前会会池轻舟。
谁能想到当时和池清宁那么不对付、全网都在黑的一个小艺人，在这种时候却能成为这么多人的主心骨？
但现在后悔已经无济于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余闵峰抓紧摄像机，直接将满心烦躁用另一种方式发泄出来。
他咽了咽口水，等大家商量完，才紧张兮兮地问：“那我们现在就进去？先说好哈，我是绝对不会在这里面许愿的。我最多就装装样子，要是有什么必须许愿的台词可千万不要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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