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至于这么作死。”赛克塔斯苦笑了一下,但心脏的疼痛让他那粗砺的眉宇紧紧蹙起,“嘶——”
他紧紧捂着胸口的位置,炙热的龙血已经洇湿了那件蓝色短袖,但衣物上却并未见到损伤。
那血液里面带着一股熟悉的魔力波动。
沈莫玄怔了一下。
是他的魔力。
“奇了怪了。”赛克塔斯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现在感觉……唔……就好像回到了被你捅了一剑的时候。”
沈莫玄想起了比赛前接到的那个电话,眼神中划过一丝思索。
他看向观众席,对着望过来的几人比了个跟上来的手势,然后伸手揽住了塞克塔斯的后背。
“走,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
“唉?我们的冠军似乎没有进行庆祝,而是来到了一个朋友身边,这……是不是有人不舒服?我们医务组要不要去看一下?”见情况有些不对劲,播报员这样说着。
但在医务组到来之前,青年直接朝镜头摇了摇头,然后将那个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的男人揽到自己怀里,左手手臂绕过他的膝弯,将人横抱了起来,十分顺利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带着人从通道离开了。
第284章 极限二选一
事关紧要,沈莫玄带着赛克塔斯来到了体育场一个无人的器材室,确定周围没有摄像头,便将人在软垫上放下,将手覆在了他的胸口。
『概念魔法·毁灭之咒,诅咒对象:伤口。』
一道白光闪过,赛克塔斯胸口的伤口消失得无影无踪。
胸口的疼痛骤然消失,赛克塔斯的表情还没有完全恢复,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愈合的伤口,又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沉默了几秒,道。
“连咒语都没念,还能瞬间治愈。教廷的大光明术都这么术到病除?”
“……”沈莫玄已经不是那个兢兢业业维护自己人设的圣骑士了,他直接摊牌了,“这不是大光明术,是一种概念魔法,从根源上直接抹除了你的伤口。”
赛克塔斯看他的表情就像是在看外星人,“你就是这么杀死那只上位恶魔的?”
“对。”
“……你是说其实你一个念头就能让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是我犯了这么多次错,你都没有这么做?”
“……”沈莫玄幽幽看向那头黑龙。
赛克塔斯的嘴角抖了抖,看样子是努力想要往下压,但是失败了。
他把手抬起来用力捧住青年的脑袋。
“宝贝,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杀我……”他凑上去。
“滚。”
沈莫玄直接站起身,把怀里那头嘴贱又急色的蠢龙丢到了一边。
赛克塔斯趴在垫子上发出几声闷笑,可没过几下,笑声忽然又变成了隐忍的痛吟声。
“……别给我在这儿装。”沈莫玄用脚尖踢了他的屁股一下,“起来。”
黑龙伛偻着背,弓在垫子上没动弹。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在赛克塔斯身体下方,深绿色的垫子颜色逐渐洇染为墨绿色。
沈莫玄脸色变了变,蹲下身将人反过来,只见刚刚才用毁灭之咒恢复的伤口,居然再度出现了。
“道恩……”黑龙用手捂着胸口,朝他求饶,“我错了。”
他还以为是自己激怒了对方,所以才让伤口二次出现。
但并非如此。
沈莫玄拉开黑龙的手看着正朝外直冒血的伤口,沉默片刻。
“先回家再说。”
他发动传送法阵,直接带着黑龙传送到了自己卧室的床上。
身体陷入柔软的床榻当中的那一刻,赛克塔斯的身体受宠若惊地僵硬了一下,他看向坐在床边严肃地研究他胸口的伤口的青年,也终于反应过来这伤不是他导致的了。
“看来就连你的概念魔法也有不好使的时候。”
因为失血过多,赛克塔斯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伸手抓住了一旁的黑发青年的手腕。
“说不定你像上次一样亲我一下就好了。”
沈莫玄抬起头,视线像利剑一样刺向床上的黑龙,“……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要犯贱?”
“这不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
赛克塔斯来现代这阵子古装剧看了不少,说话开始变得怪里怪气的。
要不是看他血汩汩流,眼看就要虚脱了,沈莫玄真想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道恩!”
“雷蒙德大人!”
几道五光十色的传送法阵在房间内出现,其他人也跟着过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里德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伤号,第一反应和沈莫玄是一样的,他语气怀疑,“赛克塔斯,这该不会是你自己搞的吧?”
“不……”达伦凑近看了一眼,“这是剑伤,从角度来看,应该是从正前方刺的,伤口很深,如果只是为了攥取雷蒙德大人的注意力,赛克塔斯阁下应该不至于如此以命相搏。”
“这伤口上的气息……”对魔力十分敏感的伽兰诺尔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坐在一旁的沈莫玄。
“是我的魔力。”沈莫玄说着。
室内陷入了三秒钟的冷场。
达伦直接变了口风,在额头比了个十字,对着床上的黑龙一脸悲悯地说道,“安息吧。”
沈莫玄扭头看向他。
达伦丝毫没有助纣为虐的自觉,还眼观鼻,鼻观心地说道,“大人,属下那里有浴缸,尸体就交给属下处理吧,您的卧室还是保持洁净为宜。”
“用不着。”暗夜精灵阿什卡摩拳擦掌,“我可以直接吸收。”
这次轮到里德侧目了。
沈莫玄揉了揉眉心,想要解释,“我说是我的魔力,没说是我亲手捅的……”
“确实,当时道恩明明在场上比赛。”伽兰诺尔接过他的话, “他没有作案时机,也没有动机。”
“要说动机……”
他扭过头,看向身后神色从容的塞拉斯。
见众人望过来,塞拉斯有些诧异,他用手指了指自己。
“我?这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
伽兰诺尔现在也是熟读过漫画的人了,他有理有据地分析道:“你被道恩捅过最多次,熟悉他的剑法,还喝过他的血……想要模仿他作案应该也不是难事。”
“我哪有那本事……”塞拉斯百口难辩,索性放弃治疗,一耸肩,“就算是我干的又怎样?气不过?杀了我啊。”
“好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沈莫玄打断了差点从推理现场进化到擂台现场的对话。
他让开了床侧的位置,对站在一旁的红发半精灵道。
“里德,你试试用你的大光明术。”
红发半精灵脸上出现了一丝犹疑,显然是不理解同为圣骑士为什么青年不选择自己用大光明术。
但他并没有提出问题。
“好,我试试。”
他走上前去,将手悬浮放在赛克塔斯伤口上方,开始了大光明术的冗长吟唱。
温暖的银光照射在伤口上,那道狰狞的剑伤开始一点点地朝里收拢,有了愈合的趋势。
但黑龙对魔力的抗性太强,直到里德吟唱结束,伤口也只是将将愈合。
但没过几秒,一模一样的伤口便再次出现在了赛克塔斯的身上,原本止住的龙血沿着隆起黑龙的胸肌往外侧淌去,洇湿了深色的床单。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到了伤口离奇出现的过程。
“这……”里德皱起眉,“时间回溯?”
他转过身,看向好奇地趴在床尾的达洛斯。
“达洛斯你……”他的脸色变幻莫测。
“怎么啦里德?”达洛斯歪了歪头,懵懂的大眼睛圆溜溜的。
小狗这么可爱,杀龙也不犯法……
不……
里德闭了闭眼,“道恩,这件事情你处置吧。”
沈莫玄看着大义灭亲的某位裁决骑士长,又看向逐渐明白过来的达洛斯。
“不是我干的!”达洛斯激动地直跺脚,耳朵倏地从头顶冒出来,顶掉了脑袋上的鸭舌帽,“就算大黑龙这么坏,不给我玩你的抱枕,还说我是个笨蛋,但我也没必要杀了他呀!”
“咳咳……”赛克塔斯咳了两声,“道恩,这小蠢狗不可能想出这么高明的方法杀我……而且他昨天才看到漫画第三册,我被你刺伤是第五册的剧情,他不知道……”
“死者就不要参与推理了。”沈莫玄把他摁回床上。
“不……我要提名嫌疑人。”赛克塔斯喘了两声,将目光落在了那个被达伦抱在臂弯里的等身抱枕上,“我怀疑是那个亡灵法师在这个等身抱枕上搞了什么小花招……”
咚咚咚——
就在这时,家里的大门被敲响了。
敲门的人显然十分着急,在短暂的停息之后,很快门又再次被敲响,伴随而来的是少年清脆的喊声。
“莫玄哥!你回来了吗?”
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脸色都是警惕。
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的……
是凶手!
“我去。”沈莫玄拦住了朝外走去的达伦,来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朱利安一脸忐忑地站在那里。
那动作那表情,几乎就是证据确凿了。
“莫玄哥,你总算回来了,你……”朱利安一看门打开,便准备将腹稿说出来,可一抬头,便看见了穿着蓝色运动背心和短裤的黑发青年,还有他一身的血迹。
朱利安如遭雷击,瞪大眼睛站在原地,嘴唇颤动,说不出话来。
“你过来。”
沈莫玄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把人同手同脚地拽到了卧室床边,让他看着遭受重创,生命垂危的黑龙。
“你说你做了坏事,就是指这个?”
“这……怎么会这样?”朱利安瞳孔地震,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为什么这些人里最为皮糙肉厚的赛克塔斯会受伤,“是谁伤了他?”
一旁的里德冷笑一声,“这不是要问你吗?你做了什么?”
“我……”朱利安的话顿了顿,看着面前众多熟悉面孔,压力颇大地攥紧拳心,“我说我做的坏事不是这个!我只是……”
这个时候再不实话实说就显得更可疑了,朱利安心一横,“我只是不小心让那个可疑的漫画家知道了今天沈莫白要去医院的事情……我担心会出什么意外,所以才想赶紧告诉你——唔!”
他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把拽住了领子。
“阿白去了医院?”沈莫玄眉头紧蹙,“他不是说要去上补习班吗?”
“他骗你的,他怕你担心,所以一直瞒着你……”朱利安吞吞吐吐地说着,“凯里安大人的存在被莫白弟弟发现了,他觉得他可能得了人格分裂,所以……去医院做检查了。”
衣领被蓦地放开,朱利安踉跄了一下,委委屈屈地站住。
“其实可能就是我多虑了,说不定没有什么事的……”
他正这样说着,便看见面前的青年忽然偏过头望向了窗外,黢黑的双眼锐利无比。
下一秒。
轰——
晴空当中一声轰隆雷响隐隐传来。
雷声来自于医院的方向。
朱利安:“……”不会这么不巧吧,这就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感受到神圣守护被触动的动静和来自契约另一端的召唤,沈莫玄站直身体,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
到底是谁——
“莫玄。”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黑发青年睁开双眼,视线朝着门外望去,看见了站在没有阖上的大门外的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尤礼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原本戴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已经不翼而飞,那双熟悉的灰眸遥遥与黑发青年相对视。
他的眼神发生了一些微妙的转变,怀念,羞愧,怅惘……最终是坚决。
在那一刻,他选择放下所有掩饰,在青年面前无声地坦白了自己恢复记忆的事实。
“道恩……”尤礼往里迈开脚步。
噌——
一道银光横在门框前,是达伦拔了剑。
“留步,普林霍尔阁下。”
尤礼看了眼横在自己脖颈前的圣剑,表情一滞,停住了脚步。
他的脸色和过去那个心思深沉的大主教的模样逐渐重合,那些浅显易懂的表情在他的脸上逐渐收敛,被掩盖在一层成年人惯用的面无表情的遮羞布下。
他视线越过那锋利的剑刃,落在了黑发青年和他身后那头负伤的黑龙身上。
“圣骑士长,医院里有一位自称命运之神的男孩在追杀你弟弟。”
他的语气有种一无所有的麻木和放纵感,“现在是极限二选一时间,是选择救这头龙,还是救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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