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们给的的说法,是寒卿二徒弟海千华嫉妒师傅更器重大师兄沈越,更想把冰心嫁给沈越,气愤之下,给慕寒卿的药里下毒,杀害于他,之后带着他的下属逃跑。沈越和九神堂堂主,天命堂堂主,天机堂堂主一同发觉不对,遂召集下属,对海千华进行围剿。”
“你似乎不相信海千华是凶手?”花满楼敏锐觉察她话语里对海千华的维护。
“我也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千华那孩子最是老实执拗,自从寒卿把他从乞丐窝里带回来,就一心尊敬崇拜这个师傅,绝不会背叛。”
“而且寒卿受伤也充满了疑点,按照他们的说法,是千阳掌门不服天命堂堂主判决,跑来闹事,慕寒卿出面安抚,结果他非但不领情,反而挑衅动手。”
天命堂是解决江湖门派之间纠纷的,通常他们互相争夺地盘,或者弟子之间意外结仇,都会来找天命堂解决。
“按理来说,寒卿的武功已臻至化境,千阳掌门远远不如,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他受伤的,偏偏意外发生了,慕寒卿没及时抵挡住千阳掌门的贸然一掌,受了重伤。”
“眼见闯了祸,千阳掌门吓了一跳,当即就跑了,天命堂堂主生怕他闹事害了古主,当即追出去要把人拿下,可等他赶到时,千阳掌门已畏罪自杀,被千阳门长老送来尸体赔罪,如此他们也不好再追究。”
“寒卿受伤,需要非常稀有的金灵芝调理内伤,此药只在绿环山出现过,千华视师傅至孝,当即请命去寻找。寒卿觉得这是意外,不想我们母女担心,遂没有通知,所以直到他去世,我们才得到消息。”
“两月后,千华顺利找到金灵芝,把药带回来给慕寒卿服下,他的伤势痊愈,本是大喜事,可在当晚,突然吐黑血晕倒,大夫抢救不及时,直接......没了。他们检查过那几天慕寒卿所有吃食,都没有问题,只除了千华带回来的金灵芝。”
“于是他们认为,海千华欺师灭祖,谋害师傅,把他抓入大牢,由九神堂堂主调查审问,可就在当晚,有人闯入监狱,带走了他,之后他们就在外面以海宇堂自居。浮山古几次组织人手,均未对他们造成太大伤害。”
“但我知道,这情况持续不久,沈越在众位堂主的拥护下,以慕寒卿大弟子身份登上新古主之位,但他毕竟年轻,未立多少功劳。堂主们当中,不是没有野心勃勃之人,他只是相互妥协下的结果。”
“沈越要坐稳这个位置,需要表现出能力,抓住杀害师傅的凶手,绳之以法,就是他立威必须要做的事。所以他一定会鼓动浮山古所有人,和投靠浮山古,以及关系亲近的门派,一起向海宇堂围剿进攻。”
说到这里,邱凌波面带忧色。
“看来慕古主受伤不是意外,或许是有心人的算计,”花满楼听完,思索道。
“我也这样想,却查不到缘由,这一年,冰心在浮山古也一直暗中调查,却一点线索都没有,”邱凌波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慕寒卿会比不上千阳掌门。
不是她小看人,千阳掌门的武功不过三流水平,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几块地皮被人抢了,而闹上浮山古。
但凡他能到达二流,就目前江湖中人武力水平,也没人敢从他手里抢东西。
而慕寒卿是为数不多的化境高手,一流高手在他手下都走不过百招,不然他何以镇压群雄,让所有江湖门派乖乖听话。
“那么,沈越古主身边小厮中毒是怎么回事?”花满楼继续询问。
“八天前,浮山古再次攻打海宇堂失利,沈越气得吃不下饭,让小厮直接拿走。那小厮贪嘴,见里面有山上难得一见的海鲜,就忍不住偷吃了,没想到却中毒身亡,据浮山古大夫检查,中毒症状竟然和一年前慕寒卿的死因一模一样,显然是有人想要毒死沈越。”
“查清毒物来源吗?”花满楼微微皱眉。
“没有,但整个浮山古义愤填膺,认为必定是海千华利用在浮山古内的人脉干的,为的是沈越死后,他好乘势攻打回来,或者干脆带着自己人逃跑。”
介于这一年的对持,浮山古内有人为海千华传递消息,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所以这一桩谋杀理所当然扣在了海千华身上。
“就没人提出疑义?”花满楼疑惑,这么明显的针对,难道没人怀疑是栽赃陷害吗?
“有,九神堂堂主认为不妥,猜测有人想要古主之位,所以对沈越下手,嫁祸海千华,如此就除去了慕寒卿唯二的继承人,或许是浮山古内部有人不安分。”
“不是还有郁姑娘?”花满楼提出异议。
“冰心早就投身九神堂门下,立志当一个名捕,堂主也很器重她,培养她继承自己的衣钵。”
“沈越古主召集众多江湖人,是为调查真相,还是?”
邱凌波顿了顿,“我觉得不是,他想趁机立功,借群情激奋,上下一心攻打海宇堂。”
“海宇堂在七华山,陡峭险峻,易守难攻,此行必然双亡惨重,得尽快想个法子阻止他们,”这一去,是白白流血牺牲,花满楼不愿见到如此大规模的伤亡。
“可我并没有理由阻止,”邱凌波苦笑。
这一刻她后悔没有和慕寒卿成婚,要是成为沈越名正言顺的师母,还能以身份压他,阻止师兄弟互相残杀。
可结果是,她和慕寒卿的身份,并未对外承认过。
郁冰心更只是徒弟,还是师妹,并非‘亲生’女儿,导致能为慕寒卿主持公道的,成了沈越这个嫡传大弟子。
“尚有时间,”花满楼沉吟,从组织人手,到动员,再到攻打,需要一定的时间,“我们只要在这之前查清楚即可。”
他下定决心,“还要劳烦邱掌柜给我们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让我二人可随意在浮山古内行走。”
如果能得到浮山古众人尊敬配合就好了。
邱凌波想了想,“九神堂堂主王希孟为人正直刚毅,待冰心如亲女,想来也已猜到我和冰心,慕寒卿的关系,如果去求他,有几分胜算。”
加上他本就是负责调查江湖案件的九神堂堂主,安排花满楼一个合理的身份,协助调查下毒时间,并不会惹人怀疑。
加上他一直认为,慕寒卿中毒和这次给沈越下毒都颇为蹊跷,只是找不到线索罢了,想来愿意接受花满楼的帮助。
只是......她迟疑的看向花满楼,“你的眼睛?”
一开始固然没注意,可这么久了,花满楼也没遮掩自己的异常,邱凌波当然察觉花满楼是个瞎子的事实。
“无妨,”花满楼微微一笑,“我还可以闻见,听见,何况,我还有另外一双眼睛。”
他朝顾泽‘望去’,感受到自己受倚重,顾泽立刻精神一震,“我会仔细观察,然后把看到的全部描述给先生。”
花满楼微笑点头,认可他能做到。
王希孟长相粗犷,心思却细腻,见邱凌波带着两人前来,立刻起身迎接,“邱掌柜,有事您招呼一声。”
邱凌波笑笑,“这位是花满楼,寒卿......提携过的后辈。”
实在花满楼太年轻,看着就不是他们那一辈人,但又不能是个陌生人,不然王希孟怎么敢信任他。
王希孟闻言,诧异一瞬,打量这位俊雅公子,“花公子,不知前来所为何事?”
“是为了报恩,”邱凌波率先开口,“寒卿曾帮过他,得知他出事特意前来吊唁,可惜他一直住在山里,知道消息时晚了,但在几日前,听说沈越差点出事,至今没找到线索,花公子的才能,寒卿和我说过,所以特意拜托他调查一二,王堂主,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这......”王希孟略微迟疑。
“这是当年寒卿留给花公子的信物,”邱凌波拿出一把精巧匕首,递到他面前。
王希孟来回打量,确定是前古主之物,当即道,“好吧,花公子可以九神堂特聘的名义在浮山古行走,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可和冰心说,她也在追查这件事,会帮你的。”
答应下来后,立刻安排人送来两块九神堂特质的令牌,有这令牌在,相当于九神堂捕快,被问话的人不得拒绝。
之后他又给两人安排了一个小院子,正好在郁冰心旁边。
郁冰心从母亲处得知,花公子和义父有关,大惊,特跑过来试探。
花满楼捡几个能说的回答了,主要强调郁霄很好,身体健康,安全无虞。
郁冰心听完,扬起灿烂的笑容,“太好了,花公子,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关于小厮中毒,你有什么发现?”花满楼询问。
“我询问过厨房,那天一切如常,大厨准备好都摆在桌上,大师兄的饭菜和几位堂主副堂主是一样的。那天送来的海鲜比较多也比较新鲜,所以每份饭菜里都有,通常是谁的小厮先到谁先拿。所以厨房里的人也不知道木黑会拿哪个,不存在先下毒的可能。”
“木黑按照往常的习惯,去厨房取了食物,和大家聊了几句,得知有海鲜,打开食盒看了眼,没有挑拣,直接带走了。”
“回去的路上,有三个人碰到他,但也仅仅打了声招呼,没有靠近,也没有碰食盒。”
“回到大师兄住处,他先把食物摆在客厅,然后去叫练武的大师兄回去吃饭,这期间不确定是否有人进出过院子。”
“当时大师兄正生气呢,没有理会,木黑就一直等着。半刻钟后,有人来找大师兄汇报公务,他直接过去处理,并没有搭理木黑。”
“通常这种情况,小厮要回去收拾冷掉的饭菜,等过上半个时辰,再去询问是否重新上膳,当然,肯定是新做的,而不是已经冷掉的那份。”
“木黑回到大师兄院子,见难得的海鲜要被倒掉,觉得可惜,就拿回自己住处,打算和同屋的木梁分享。但木梁那天在天机堂堂主身边伺候,并没回屋子,他就一个人把海鲜吃完了,以至于被毒死。”
“两人是兄弟?”花满楼询问。
“不错,他们家里受灾,跟着家人逃亡来此定居,两人是堂兄弟,资质不好,在浮山古学院学习几年后,就留下当了小厮。”
在浮山古这样的地方当杂役,赚得比外面多多了。
“食物检查了吗,确定下在海鲜里?”花满楼沉吟,照这样看,凶手了解沈越作息,打个时间差下毒还是很容易的。
如此,嫌疑的范围就很大了,整个浮山古都有可能。
作为江湖组织,古主和堂主虽有小厮伺候,但也不过是打扫屋子,送饭送水这类小事,并不需要贴身服侍。
加上门派规矩不严,有人靠近沈越院子也不显突兀,如此一来,范围就大了。
“是的,”郁冰心点头,“我排查了当天在附近的人,没人看见除木黑以外的人进过大师兄院子。”
所以她很烦恼,不知该从何处着手。
父亲突然被害,她又悲痛又愤怒,可回来后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虽然不相信一直对她疼爱有加的二师兄会做出那种事,但就连王堂主,都没找出破绽,她也只能半信半疑。
可让她跟着去攻打二师兄,又下不去手,只能缩在浮山古死命调查。
然而她回来的时间点已经太晚了,线索早就被清理干净了,本以为就这样无疾而终,不仅不能为父亲报仇,还要看着两个师兄互相残杀。
峰回路转,木黑出事,且死在和父亲一样的毒下,她心中生出希望,这一次,绝不叫凶手逍遥法外。
花满楼听完她的讲述,没有发表意见,而先去找了沈越。
看在师妹的面子上,沈越没有拒绝花满楼的问话,“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吧,要是真能找到下毒之人,我重重有赏。”
他神情郁郁,并不相信一个瞎子真能破案,破不了也没关系,反正肯定是海千华派人干的,等他杀了海千华,自然就报仇了。
对于他表现出来的态度,顾泽不悦,觉得他轻视了公子。
但花满楼并不在乎,问出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那天,谁来找你处理公务,很紧急吗?”
沈越一楞,不明白他问这个干什么,回想了下,“好像是天机堂堂主派来的。”
“那就是不紧急,”花满楼总结,不着急的公务却在饭点打扰古主,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都不可能,“你还记得谁来叫你吗?”
沈越想了想,依然没想起来,这会儿他也意识到不对,整个浮山古,怎么还会有他不熟悉的人呢。
不说他从小在这里长大,也早就帮师傅处理各种杂事,浮山古上上下下,基本全认识,那天那人很面熟,却想不起名字。
他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他是故意把我叫走的吗?”
“显然是的,”花满楼肯定道。
“为什么?”沈越不解,把他叫走,是为了不让他吃下有毒的食物吧,可这人为什么要救他?
“难道是天机堂堂主,觉察了阴谋,所以派人叫走我?”他猜测道,毕竟那人是以天机堂堂主的名义,“我现在就去问他。”
花满楼没有阻止,慢悠悠跟在后面。
天机堂堂主是五十多岁的老头子,性格和善,对下属宽容,颇受爱戴,是第一个开口支持沈越接任古主之位的。
因此沈越对他非常亲近,也相当信任,从未有过怀疑。
此时有疑问,当即直接提出来。
江万里听到他的问话一愣,表情有片刻错愕,随即掩饰道,“是的,那天有公务需要古主处理,我随手点了一名弟子去请您,至于是谁,一时记不清了。”
“没事没事,都过去这么久了,谁还记得啊,多亏了堂主你,要不是你派人找,我就被害死了,”沈越真诚道谢。
“没什么,能救你是老夫的服气,”江万里乐呵呵道,同时表达了关心,“古主可要注意安全,凶手还未抓到,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动手。”
“我会的,哼,绝不会叫海千华那个小人得逞!”沈越冷哼。
“千华那孩子,哎,好好的怎么做出这种事,枉费他师傅一片拳拳爱徒之心,”江万里叹气,面上又是遗憾又是气愤,“原本多好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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