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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剧烈颤抖的身体，麻木扭曲的表情，显示这非常之痛苦，非常人能忍受。
和尚硬是坚持了半炷香，直到被虺纹狠狠扔到山顶，依旧没开口说过任何一句话。
然而奇怪的是，大火灼烧着他每一寸肌肤，却没出现烧伤痕迹，依旧光滑如新，只一丝丝一缕缕黑气冒出来。
虺纹突然不生气了，反而痴痴笑了出来，“和尚，你现在冥气萦绕，已经不是那修功德金光的和尚了，就算能出去，那些人类会把你当同类吗？不会把你当成鬼魅一起灭杀了吧，嘻嘻嘻，佛陀堕魔，真有意思，不是吗？”
现在的天济和尚，即便表面再圣洁，也是被冥气附体，变成半人半鬼摸样，人类不会再接受他，尤其那些讲死理的和尚，会将他当成堕落的异类铲除。
此时，天济和尚方睁开眼，眸中尽是复杂之色，有遗憾也有解脱，淡淡道，“只要能除了你这魔头，我死了又何妨？”
“哈！老和尚还是这般口是心非，当初与我缠绵时，怎么不见你如此贞洁烈夫？莫不是吃干抹净，就能当成不存在吧？”
“阿弥陀佛，”天济无动于衷，继续念着佛经。
“行啊，你倒是想拖着我，让那个小家伙逃跑，可你不知道，蛇窟外围已经被我设下结界，他是逃不出去的，哈哈哈，我倒要看看，能被你这和尚看中选去送信的，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小妖。”
虺纹说完，猛然给了他一掌，趁和尚倒地吐血，从他身上搜走所有黑色珠子，捏在手里满意点头，“就知道你这和尚不会老实。”
她从中捡出一颗，“要不是知道你没有把真冥石给他，我早就杀了他灭口。”
天济和尚陡然睁开眼，看向她手里的黑色珠子，一挥手打出一道法术，那珠子丝毫未变，不由脸色大变，“你故意调换了冥石？”
“你能用术法遮掩，拿假冥石遮掩，我当然可以李代桃僵，”虺纹哈哈大笑，得意极了，“老和尚啊老和尚，你自诩能瞒过我，可惜整个蛇窟，都在我感官之下，任何小动作都别想隐瞒！”
天济和尚的脸色陡然颓废下来，“是我小瞧了你。”
“啧啧啧，这就受打击了，等我将那小妖抓来，当着你的面，一点点吃掉，你是不是要更痛苦更难过？”
话音刚落，她就窜了出去，循着姬冰雁留下的气息，转瞬出现在他所在的洞口。
看她身影消失，和尚颓然的表情有瞬间的变化，眼神高深莫测，片刻，又恢复之前神态。
这边，姬冰雁感到一阵心悸，猛的停住脚步，往左边石壁狠狠一撞，躲过一道强大的术法，但也被余波震得吐出一口血来，眼神更是阵阵发黑。
但即便视线再模糊，那红色华丽妖娆的身影，也不可能错过，正是蛇妖虺纹。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追来了，心里明悟，想来虺纹定是用了什么术法，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如此只能智取，不能强闯了，也无法轻易逃走。
脑中思考对策，身体也没有闲着，利落几旋，躲开再一次袭来的法术，落地后翻滚几圈，但总有法术末尾攻击到他。
姬冰雁心里清楚，自己其实很难躲过那些神秘莫测的术法，会如此顺利，只是受点轻伤，不是因为他武功有多好，也不是法宝多厉害，纯粹是虺纹想要耍弄他玩，并不打算一下子把他打死。
如此，他就有计可施了。
又是一道术法打来，他一拍地面，准备翻身躲避，正要窜入上方洞口，眼前陡然大放光芒，将漆黑的山洞，照出万丈璀璨。
昊光太过刺眼，他眼前一花，暗叫一声不好，快速吞下一直含在嘴里的丹药，然后整个人吐出一大摊血，轰然倒地，挣扎几下，气息全无。
片刻，山洞里只剩下一只死亡的刺斑蛇，黑色珠子从死蛇瞳孔里滚出来。
“无趣！”虺纹冷哼一声，挥手拿走那颗黑珠，转瞬消失在这里。
下一秒，被术法撑起的通道瞬间坍塌，砸在死蛇身上，彻底把这处掩埋。
坍塌还在继续，且越来越严重，直至整个山体化为一堆碎石块，尘土无数，虺纹经营数千年的蛇窟化为灰烬。
而这次坍塌给她造成不少麻烦，虽不至于伤筋动骨，却也叫她恼火不已。
更重要的是，其他大妖竟想趁机对她动手，合力破了结界不说，屠杀她的蛇妖，竟还妄想争夺她的宝物。
“哼！痴心妄想！”虺纹重重冷哼一声，一挥手，无边无际的冥气释放出去，侵蚀着所有生灵的生气。
瞬间花草树木枯萎化成灰，凡被波及的蛇妖也统统成了养料被抽走全部生机。
但这不过给她打个牙祭，真正的大餐在后面呢。
那些大妖自然认得这冥气的厉害之处，不敢硬抗，一个个拿出宝物，防住自己全身后，齐力对虺纹释放法术。
所有术法交织在一起，一时间天光大亮，照亮半边天空，术法余威更是波及半个内围，没有逃远的妖怪纷纷受了重伤。
大妖们要么不出手，出手便是杀招，除非有大本事，不然很难在他们的争斗中活下来。
因此一看到大妖聚集，所有人都拼命往外跑，可依旧死伤大半。
这其中有人却逆势而行，偏偏往争斗最中心的位置去。
这就是楚留香了！
他收到消息，正赶上火雷轰炸整个蛇窟，一看就是姬冰雁手笔。
心里着急，但蛇窟外有结界，他压根进不去，觉察到有危险生物靠近，当机立断利用遁地珠潜入地下，怕不保险，拼命往深处钻。
等疯狂示警的敏感神经稍稍放松，睁开眼用藏着妖石的那只眼睛去看，穿过土层，直接看到上方激烈的交战。
这让他心中一喜的同时立刻焦虑起来。
有了这千里眼般的存在，能很快找到姬冰雁，可战斗这么激烈，不知道会不会威胁到他的安全。
定了定心神，不再观察上面战况，开始一寸寸搜寻。
九皋说过，“你们只有一次机会，如果遇到危险，可以扔下化身逃离，留下妖体尸体作为遮掩，吃下隐道丹能暂时消失半个时辰，任何妖都觉察不到。”
楚留香猜测他已经用了这项能力，所以把注意力更多放在蛇尸身上，期望能找到刺斑蛇。
说实话，这并不容易，蛇窟最多的就是蛇，刺斑蛇也有几条，但都不是他要找的。
突然，他眼神一凝，投注在一条花蛇上。
那蛇与刺斑蛇的花色完全不同，只体型有些相似，但楚留香有预感，这就是自己要找的‘姬冰雁’，应该用了什么东西故意改变花色。
姬冰雁一向不打无准备的仗，后手总是一层又一层。
可那花蛇凄惨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心惊，断成十几节不说，还浑身冒着不详的黑气。
没多作犹豫，他飞速赶过去，停留在黑气之外的土层里，拿出双铃花，轻轻的摇了摇。
这双铃花是姬冰雁兑换来的宝物之一，没有其他作用，只有接近时，摇动其中一只铃花，另外一只也会震动这一个功能。
且限制极大，必须在方圆一里内，非常的鸡肋。
但姬冰雁却认为，这个关键时刻有大用，于是灵果换了三对，只要靠近，他们互相就可以联系上。
没多久，楚留香就感觉到双铃花的震动，顺着波动找过去，果然看到奄奄一息的姬冰雁。
此时的他藏在两块巨石的夹缝里，周身有防护的宝物，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见到楚留香出现，原本强撑着的一口气终于散了，不过在彻底昏迷前，还是留下了一句话，“冥石，阴气，被追踪。”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快被虺纹发现，是不是天济和尚出卖了自己，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定然被下了可以追踪的物品，可能是那枚打入他眼中的冥石。
楚留香心下一凛，明白他的意思，当即甩出数张敛息符，把他所有气息掩盖得严严实实，也不离开地底，直接用遁地珠往外围檀树的地盘窜去。
接近后，把神龙云打在身上的气息激活，无声无息进入檀树空间，来到牡丹花根心。
云当然不会那么放心，完全不管任由他带着妖石离开，在他身上打下自己烙印是应有的手段。
同时这烙印也非常有用，比任何敛息的法宝都有用。
妖市毕竟是龙丹形成，和云的能量同出一源，有这道气息在，他能完美融入周围的一且，是树木，是花草，是飞过的虫鱼鸟兽，是路边不起眼的石头。
“云姑娘，还请帮个忙了，”楚留香对着空荡荡的根心道。
周围一片寂静，无人回答。
楚留香不以为意，直接提出请求，“我这位朋友前去蛇窟寻找冥石，还请帮忙鉴定一下，是不是真的，要如何取出来？”
此话一出，根心出现一速亮光，射在两人身上，他们顿时换了个地方。
神龙幼崽再次出现，这次是趴着的，懒洋洋打个哈欠，又萌又可爱。
楚留香却无心欣赏，因为来到这里后，姬冰雁的身体里竟然往外冒黑气，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这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云弹了弹手，一道金光窜入姬冰雁眼皮中，游走一圈，拽出一颗金色佛珠，只不过这佛珠正往外冒黑气。
金光爆裂开来，射穿佛珠，黑色珠子窜了出来，黑气瞬间弥漫。
楚留香拉着姬冰雁连连后退，都赶不上这黑气蔓延的速度。
云束手一挥，黑气全部散去，露出带有血光金纹的黑珠。
“这是怎么回事？”楚留香觉得那血光金纹格外不详。
云感受了一下，肯定道，“这就是冥石，不过有人用血气浸染了它，让它变得不那么纯粹。”
“血气浸染，是虺纹吗？”楚留香推测。
“不是，里面有人类气息，”云像是闻到了什么，鼻子嗅了嗅，“佛香？是一位佛教高僧用自己的血渗透其中，企图毁掉里面纯粹的冥气，让它染上血光罪孽。”
“为何要这样做？”楚留香不解。
“这个你可以问他，”云说着一挥手，姬冰雁就醒了，身上的黑气也消失了，伤口虽然还未完全好，但也不打紧。
和他们说了之前的遭遇，重点强调，“这些都是天济和尚自己说的，不一定是事实。”
他总归对吸收冥气保持青春的和尚保有戒备之心。
“你是怎么脱险的，还把真冥石顺利带了回来，”楚留香询问。
“我觉得一颗不保险，如果有两颗，就可以作为遮掩留下，果然，虺纹没有放过那颗黑珠。”
要不是他机智，估计就要被剖尸身了。
云想了想，“或许是因为他没办法毁掉冥石，又不想一直受制于人，于是在冥石上做手脚。有了血光的冥气不纯粹，伴随着罪孽。等到蛟化龙时，天道会因为这些血气降下更重的雷罚，届时蛇妖很难撑过去。”
“如此说来，他这么做是预留后手？”楚留香反问。
“也不一定，或许他是想借此污染界门呢，”和天济和尚接触过的姬冰雁，不吝用最大的恶意揣度他。
楚留香信任自己的兄弟，对于姬冰雁的判断毫不犹豫接受了，立刻询问，“掺了血气的冥石放入界门，会有什么后果？”
云推算一番，没有具体的结论，只得出一个模糊答案，“规则不圆融，有漏洞可钻。”
“对这个世界有害吗？”楚留香立刻皱眉，涉及天道规则，都不容小觑。
“并非如此，天道规则也不是越圆融越好，有些世界只有简单几条运行法则，依旧好好的，既是规则，出现是漏洞是正常的，甚至有些天道会主动制造漏洞。”
比如很多中小世界，不愿意修真修仙的生灵太过厉害，那会吸走太多灵气，导致整个世界发展不平衡，又不能直接灭杀了高阶修士，或者不让人晋升，那也是会让世界本源退化的。
所以天道会留下一道口子，让有能力飞升的人离开这方世界，顺便飞升接引通道会泄露上界的灵元仙气，弥补修士带走的那部分灵力，甚至更多。
而这口子就是漏洞，圆融的世界独立运行，里面一切生灵都无法离开，更不用说飞升了。
这不是说他们就没有晋级通道了，仙界没仙了，人和妖照样可以成仙，且仙界之上，还可以开辟出神界，只是不能离开这方世界罢了。
所以天济和尚的行为，对这个世界本身没多少影响才对。
但楚留香和姬冰雁都感觉到了不对，偏偏神龙云这样强大的存在没觉察半分。
这让他们不由心中存疑。
“那云姑娘能否祛除上面的血气，毕竟是不好的东西，界门如此重要，我不希望它出任何意外。”楚留香诚恳道。
“这个简单，”云没有拒绝，把沾染了血纹的黑气都从冥石中清出去，然后随手一抛，冥石就消失了，“里面的冥气原本就不够，又被消耗了一些，我送到九幽去吸收冥气，等你们收集齐，后土会直接送到你们手里。”
“后土娘娘？”楚留香不解，云何时又和后土达成了合作？
云懒洋洋道，“既然我不需要妖石帮我离开，自然与后土无仇。”
她毕竟是神龙，后土也不希望她留下搅风搅雨，能送走自然好。
楚留香点头表示理解，同时提出一个请求，“能否在好友身上留下您的气息？”
目前来说，神龙云的气息对他们在妖市行走有莫大的好处，至于之后他们会不会闹翻，那道气息成为云拿捏他们三人的把柄？
反正楚留香已经有了，出事了姬冰雁和胡铁花也不会自己逃跑，他们终归会在一起的，那一道和三道也没什么区别。
云没有拒绝，挥手留下气息后，就把他们扔出檀树空间。
在楚留香的教导下，姬冰雁激活了神龙气息，身上的伤势瞬间好全了，他不由睁大了眼。
楚留香肯定点头，“没错，只要气息不散，再重的伤都能瞬间痊愈，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神龙一族还真是受天道偏爱，”姬冰雁喃喃，“我们应该多讨一份，胡铁花那个家伙肯定需要。”
楚留香微笑不语。
姬冰雁心领神会，看来他已经准备好了，“老胡那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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