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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个个穿着华丽, 姿态高贵。
站最中间的那一位往前挪了一步，轻轻敲动着摆放在旁边的挂钟。
清脆的铃音响彻广场，轻而易举的压下嘈杂的喧闹。
广场上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也不再说话笑闹, 齐齐仰头神情向往的看向高台上的人。
男人扬起笑容，抬手一挥：“这是神灵给予你们的恩赐。”
就和变魔术似得, 漫天的飘雪变成了宝石雨，一个个差不多有鸽子蛋大小的各色宝石从天而落, 砸在脑门上绝对能起一个大包的程度，刷刷的从天上掉落下来。广场上的人面临这下起的宝石冰雹，不仅没有抱着头四窜躲避，反而张开双手仰起头，激动的迎接这泼天的富贵。
既是被砸得头破血流，依旧笑得张扬。
就在他的不远处，一位男性，楚辞眼睁睁的看着天上掉下的钻石砸进他的眼眶。
鲜血溢出眼眶流淌而下，甚至把钻石都染红了，可男人还在哈哈大笑。
还有一位女性，她双腿跪在地上，背部迎接着宝石雨，双手不断挥动将地上的宝石聚拢成一堆，而她整个人的扑了上去环抱住宝石山，餍足的模样就像在宝藏上沉睡的巨龙。
宝石雨下了有一会儿后，男人看着充满鲜血混乱的场面，满意的退下，他身旁一位有些年老的女性紧接着走上前。
她慈祥的面容带着温和的笑，同样抬手一挥，旁边等候已久的仆从推着推车出现，掀开车面上的白布，露出里面琳琅满目的美食，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光是看着就令人垂涎欲滴。空气中很快弥漫起一阵属于食物的浓郁香味，轻易的勾动着肚中的馋虫，还沉浸在宝石雨余韵中的人们纷纷回过神来，像是饿了许久的狼，双眼冒着绿光的盯住推车上的美食。
楚辞微微蹙眉，对眼前的场景感到些许不适。
比刚刚宝石从天而降时还要疯狂。
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人像是失了理智，直接扑到了推车上，用手抓起桌上的东西不论硬的软的就粗暴的往嘴里塞，根本没有过多的咀嚼就吞了下去。人的嘴才多大点？胃也是限量装载的，但这些人像是察觉不到痛，将食物塞满自己的嘴巴，甚至撕烂了嘴角磕掉了牙齿，更不知饱撑的不间断的吃着，楚辞就这么看着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直接把自己吃得撑死，仰翻在地上的时候鼓起的肚子尤为显眼。
这场盛典的走向逐渐疯狂。
本来还正常的场面最后一片群魔乱舞。
在光芒的照耀下，所有人的丑态和扭曲都能看得无比清晰。
场面已经不受正常规则的控制，不仅开始死人流血，还开始走向群体不和谐场景，楚辞终于转头离开了。路上遇到一位环抱着大包珠宝的老人，她瘫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又是哭又是笑，扬起脸瞪大着眼睛看着天上的光，缺了牙的嘴里不断地喃喃自语。
“感谢神灵的恩赐……”
“感谢神灵的给予……”
“献上我的生命与忠诚……”
“让圣光永不熄灭！”
楚辞若有所思的走到大路上，抬头看向了高塔上闪耀的光源。
——
慕怀君缩在角落，借着“一次性”的手电筒，将小册子翻了个遍。
这个小册子不像是什么专门的神话文学，倒像是哪个人写下的日记。
看措辞排句，以及那咏叹调般的浮夸感情修饰……是当初管理这个教堂的神职人员写下的吧？毕竟正常人都会以自己的角度来进行叙述，而不是像这一本册子里的人，高高在上的俯瞰世间，对所见所听都充满着苍白的悲悯。
“如此、如此丑陋又可悲的灵魂啊。”
“因为贪婪、傲慢、愚蠢而堕落进黑暗。”
“他们看不到神灵的伟大、也亵渎神灵的光明。”
“但神灵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灵魂，就算他们已经被黑暗侵蚀。”
“作为神灵的信徒，永远追随着神灵的指引，拯救这堕落的灵魂。”
“将我的血肉、我的忠诚、我的灵魂奉献给伟大的神灵。”
“愿圣光永不熄灭。”
前面大部分都是絮絮叨叨的话，记录着这位神职人员一天的工作情况，变化发生的时候差不多在册子的后半部分，有几页明显是被粗暴的撕扯下来，留下一些细碎粗糙的边缘，再之后，字迹变得凌乱复杂，看得出书写的人陷入了恐惧和慌乱中，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状，最后的内容便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记录，都是一些感情的宣泄和空洞的感叹。
就像这十多页里一页却只书写的一行字。
小李子：“哥，看出什么没？”
慕怀君：“怎么说呢，在这本册子的主人眼里，人可能都不算是人。”
小李子：“什么意思？”
慕怀君：“也就是说，他本身就没把自己当人吧，他信奉着某位神灵，自诩神的使徒办事，和周围的人根本不是一个品种。”
小李子：“啊……所以呢？这好像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信奉邪教的神经病自己不是人也不把别人当人是一个基础设定吧。”
慕怀君：“不，我不是纠结这人有没有把人当人，而是……”
“是什么？”身后突然想起声，把两人给吓了一跳。
原来去别处搜寻的绵羊和潘姐回来了。
小李子凑过去，手舞足蹈的把他们两人刚刚的经历给复述了一遍。
绵羊接过慕怀君递过来的册子，低头看起来，嘴里还不忘又问了一次。
“你看出什么来了？”
慕怀君想了想：“态度！”
潘姐：“什么态度？谁的态度？”
慕怀君：“神灵的态度，这个世界很显然神灵是真实存在的，而祂也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从跟随着祂的信徒的行为举止、思想信仰多少能看得出来这位神灵的行事作风，以及祂对待其他生灵的态度。”
小李子：“瞧这一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估计这位神也不是很慈悲。”
绵羊：“你以为这些神都和咱兔子的神是一样的吗？”
“你们小年轻估计也了解一点什么希腊神话、圣经什么的。”
“里面的神大部分都不把人当人，只是一种力量天花板的统治象征而已。”
慕怀君：“不论哪的神，对于人类来说这些神的存在都得有用才会值得去信仰。”
“所以这个世界才会形成这么鲜明的对比啊。”
“想要活下去、想要吃饱喝足、想要很多的钱财、想要受人推崇……”
“人的欲望在差距中无限膨胀，这时候冒出个神来说可以帮你实现愿望。”
“有多少人能抵抗得住，肯定一堆人疯似得去信仰这个神灵。”
“邪教的套路大多都是这样的。”
绵羊：“所以说……我们的生存环境只会越来越艰难。”
小李子：“这会儿看不见吃不到饭，还能艰难到什么地步？”
潘姐：“你们现在的小孩出生的年代好，搁之前也有过很艰难的年代，说是地狱也不为过，当然最可怕的不是环境的艰难，而是人……都变得很可怕。”
慕怀君抿抿唇：“我们得离开这里。”
绵羊赞同：“我和潘姐找了一些人聊过。”
“这些人聚集在教堂，确实是为了躲避其他人的攻击。”
“还说什么有教堂的庇护可以避免在黑暗中堕落。”
“只有虔诚的祈祷，才能获得圣光的指引。”
“这个教堂有没有问题暂且不清楚，但这里聚集的绝对是信教徒。”
小李子一哆嗦：“信奉邪教的都不是正常人！”
绵羊叹气：“对，现在看着好像他们都还算正常，也不攻击人，可一旦有关‘神’的东西出现，比如他们口中的圣光指引，那他们绝对会发疯。”
慕怀君：“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四人互相抓着尾巴，准备离开教堂。
眼看着要走到门前，旁边突然走出来一只怪物堵在了大门口。
“诸位要去什么地方？外面很危险。”
听说话的语气，不像引他们进来的那只怪物。对方的体型也更健壮一些，甚至比慕怀君还要高上半个头，比起其他怪物习惯性的拱起背部，他的身板挺直，莫名透着一股端庄气质，在变成怪物之前应该是个礼仪教养不错的人。
慕怀君退后一步，警惕的回道：“我们要离开这里去寻找食物。”
对方摇摇头：“这里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慕怀君：“那总不能饿着，去找一找总会找到的。”
对方叹气：“留在这里，安静忍耐，神灵会降下恩赐的。”
慕怀君：“这里人这么多，我就不麻烦神灵了。”
对方：“不过是饥饿，这是神灵降于我们的考验。”
慕怀君已经快要骂人了：“考验不局限于在哪吧，我们出去也能接受考验不是吗。”
对方突然沉默，泛红的眼里逐渐浮现出森然的杀意。
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怒：“为何选择堕入黑暗？为何不相信神灵的慈悲？！”
第164章 天堂？还是地狱？（十四）
四人心头一紧。
对方状态明显不对！怎么就突然红温了！
不用慕怀君提醒, 绵羊已经转身找退路，周边的彩色玻璃位置都有些高, 他们站在面前脑袋都没有到达窗台的位置，想要破窗逃跑可能性不高，而正面突破的话……他们有四个人看似占上风，但谁也不能保证旁边这些或坐或躺的怪物会不会起来帮忙。
而且能落脚的地方却是太少，非常限制行动。
还没等她想出可行的方案，怪物已经怪叫一声, 伸手就要去抓慕怀君。
慕怀君连忙躲开，抬脚往对方腰侧踹。
小李子一躬身，就和一头牛似得，把自己的角直接朝着对方胸口位置顶过去。
对方被小李顶撞到门上，发出一声剧烈的响动。
慕怀君趁机吼了一声：“钟塔！”
绵羊福至心灵，撒腿就往左手边的门跑过去。
“亵渎神灵的卑劣之徒！自甘堕落的愚蠢之人！”
小李子嗷了一声：“你下一句是不是要喊代表圣光消灭你！”
慕怀君：“你有必要替他吼这个台词吗！”
小李子：“DNA动了我有什么办法！”
慕怀君：“你别在他正面，小心他一嘴叼你后脖颈！”
小李子：“他力气怎么那么大！都是一个物种都没吃饭他为啥长那么壮实！”
慕怀君：“好了吗？！”
这声问的不是小李子, 而是绵羊！
绵羊和潘姐跑到门前，潘姐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绵羊试图开门，这门不同地下室的门是锁上的！钥匙估计在敲钟人的手上！这会儿也没时间去找那个人, 绵羊使劲儿扭了扭把手又撞了撞, 猛退一步一脚踹上去。
“咔咔”两声，门脱了框。
绵羊又连续两脚上去，直接把木门给踹开。
“快来！”
慕怀君绕后拽住对方脑后有些长的毛, 一拳击打在对方的后腰处，小李子趁机往对方双腿中间一踹：“艹！不合理！变成羊后为什么没有！”
慕怀君听他嚷嚷, 差点一口气没把持住。
眼看着周围的怪物开始摇摇晃晃起身，小李子转身一脚先把最近的那个给踹开, 慕怀君又用狠力将怪物往后一拽，抓起地上不知道是窗帘还是哪家遗留下来的床单，兜头一罩后缠绕了几圈。
怪物晕头转向，抬手撕扯着头上的布。
趁此机会两人快步朝着绵羊跑过去。
成功钻入门内，毫不停歇的顺着旋梯往上。
这座三层高的钟塔，大钟被悬挂在最高处，内部有一根沉重的钟锤，钟锤上挂着一根粗麻绳，大概就是靠着人在下方摇动着钟锤敲打钟壁发出响动。为了声音传得更远，挂钟的周边并未封闭，他们可以从那跳出去。
一个推一个的往上跑。
打头的绵羊没有半分犹豫，三层高的钟塔说跳就跳。
小李子还犹豫了一秒，最后一咬牙一闭眼往下一跃，姿势狼狈的摔趴在地上。
慕怀君回头看了一眼，怪物已经追赶过来，一双红眼里燃烧着灼灼怒火。
他大吼一声，声音在半封闭的钟塔中回荡：“卑劣的叛教徒！”
慕怀君咧了咧嘴，在怪物冲到面前时跳了出去。
再度回归到厚重的黑暗中，四人并未安下心来，互相摸索着抓住彼此的尾巴，绵羊站起身来环顾左右：“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回到村子里面去吗？”
小李子抽着气儿：“也只能这样吧，去别的地方我们肯定要迷路。”
慕怀君点点头：“顺着路回去吧。”
回到村落里，四人随意钻进了一间房屋，往沙发上一瘫，稍微放松了一下紧绷的神经后，一阵沉重的疲累瞬间席卷全身，四肢失了力般抬都抬不起来，肚腹空空饿得肠胃搅动着疼……
慕怀君：“情况有些麻烦了。”
话音一落，屋外就穿来一声闷响，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唰唰的声音将他们笼罩。
潘姐：“下雨了？”
慕怀君一皱眉：“有气候变化？”
绵羊：“不是什么好兆头……”
慕怀君：“饥饿、伤痛、天/灾人/祸……情况是真的有些要命。”
小李子忍不住蜷缩起身子搓了搓胳膊：“我感觉有点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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