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怀君没敢回头,压低着身子继续拉着林梅往前跑,破空声不断的传来,从身旁不断的擦过,带起的利风在紧绷的脸上都留下一道红痕,慕怀君靠着本能闪躲着,身子左右摇摆之间,逃跑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暗中之人似乎并不想就这么直接要了他们的命,而是在享受着把他们慢慢逼入绝境。
“快走!”林梅突然抬手狠狠的推了一把慕怀君。
被一只只冷箭阻挡住脚步,朱三叔粗重的呼吸声似就在身后。
似在欣赏着猎物最后的垂死挣扎,朱三叔竟刻意的放慢了步子,一步一步缓缓靠近,腿上被贯穿的疼痛让林梅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朱三叔,看着那把泛着冷光的菜刀,也许是恐惧过了头已经感受不到,她这会儿出奇的冷静。
胳膊上的手依旧死死的抓着她。
力度之重让她觉得有些疼。
她林梅这半辈子都好强,最恨的就是自己成为谁的拖累。
“林安心,X市东桥县东桥菜市场!”
说得太快慕怀君都没有听清楚,但他却感觉到林梅似乎用了自身最大的力气挣脱开他的手,狠狠的把他往前一推,就在前面不过几步路的地方,有一个能钻进去的巷口,如果林梅留在这里,那朱三叔就会被她拖住,只要慕怀君能成功跑进巷子,那不知道会从何处来的暗箭也就奈何不了他。
但是!慕怀君紧咬着牙,不顾林梅的挣扎将人再次搂住!
不过几步路而已!两人可以一起走!
暗箭再次飞来,钉在他的脚前,让他迈出的脚又猛地的缩回来。
一股巨力突然扯着两人一齐往后。
慕怀君回头,眼睛被刀锋锐利的冷光刺得生疼。
朱三叔已到身后,粗壮宽大的手掌捏住了林梅的头往后一扯,手里的刀割向那脆弱的脖颈。
怒目圆睁,慕怀君反应极快的拔起地上的木枝,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刺向朱三叔。
木枝刺进厚厚的肉里,朱三叔疼得低声一吼,拿着菜刀的那只粗壮手臂当即一甩,把慕怀君整个人都给挥飞出去,慕怀君摔坐在地上,背上和屁股都被撞得发疼,但好歹拦住了朱三叔将林梅一刀歌喉的动作。
林梅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被捏爆了!
身子无意识的挣扎着,鼓出的双眼因为痛苦已经开始上翻眼白。
慕怀君翻身起来,红着眼看着,根本无能为力。
“啊——!!!!”“啊——!“啊——!!””
危机时刻,一声惊天动地的凄厉尖叫在耳边突然凭空炸开。
所有人的动作都齐齐一顿,紧接都抬手捂住耳朵,意图抵抗这一声声魔音贯耳。
林梅的身子垂落下来,无力的瘫在地上,有些空茫的双眼直愣愣的看着一个方向。
慕怀君捂着耳朵眼睛睁开一条缝,空气中此时竟能看到有形的音波一圈一圈的扩散开来,顺着音波传来的方向看去,就在朱三叔左手边的不远处大路上,一个身形半透明的五六岁小女孩正抱着一只破破烂烂的玩具熊,闭着眼睛长着大嘴,叫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一声连着一声,一声更比一声高亢尖锐。
嚷嚷得慕怀君头都要裂开。
抬头瞄了一眼朱三叔,boss情况没比他好,甚至受到的影响更为剧烈。
手上的刀都拿不稳掉落在地上,庞大的身躯摇摇晃晃一跪,死死的捂住耳朵痛苦的叫喊出声,要不是离得近,慕怀君都听不到这声声仿若杀猪一样的凄厉惨叫。
这是个好机会!
慕怀君强忍着恐怖的尖叫,走过去架起瘫软的林梅。
隐藏在暗处的猎手似乎想拦住他,可射过来的木枝还没到跟前,就被女孩高分贝的尖叫震碎在半空,慕怀君暗暗舒了一口气,干脆将林梅往背上一背,挤进只能供一人进出的阴暗巷子,林梅趴在慕怀君的背上,费力的回头看着那抹半透明的身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女孩儿震耳欲聋的尖叫只维持了两分钟。
慕怀君辨不清方向的穿梭在复杂的巷子里。
最后把自己绕进一个死胡同,无人踏足过的缝隙里阴暗无光,一股阴冷从脚底钻进身体之中,冷得浑身都被汗水浸湿的慕怀君打了个哆嗦,竖着耳朵细听周围的动静,除了他粗重的呼吸以及背上林梅疼得直抽气的声,便听不到其他动静。
这狭窄的巷子朱三叔那体格是铁定挤不进来的。
而那不知道在何处放冷箭的人,被两边伫立的二层小楼遮挡住视线,也多半是寻不到他们的踪迹,就是不知道提前跑走的张飞鹏和高允现在情况如何。
将背上的林梅放下,慕怀君腿一软,瘫靠在湿漉漉长满青苔的墙壁上。
第017章 行特村的七日庆典(十七)
两人此刻谁都没有说话,刚死里逃生这会儿脑子都还是懵的。
林梅的裤子被血浸透,大片暗红触目惊心。
慕怀君想帮她看看伤势,但大腿那位置他也不好得上手翻动拉扯。
抬眼看了看林梅的脸色,慕怀君开口:“姐,你没事吧?”
担忧的询问唤回林梅有些恍惚的神志。
低头看插在自己腿上的木枝,林梅伸手去碰了碰,疼得身子直抽。
“没事,这点疼还能忍,这么细一根竟然能插进去那么深……嘶,好歹还活着……”
她声音嘶哑,眼睛里布满血丝,额头上还有着几块明显转青的红印,状态瞧着很是凄惨吓人。
“刚刚……是什么情况?”
慕怀君琢磨了好一会儿,想不明白只能开口问了。
林梅对刚刚发生的一切也挺摸不着头脑。
要不是真实发生在眼前,她还以为那是临死前的一时幻觉。
“我也不知道……就是那会儿脑子里也没有害怕什么的,就想着我闺女还在等我回家,这要是回不去她该怎么办啊……”林梅觉得喉咙阵阵发苦,所有的坚强在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时全部崩塌,她垂着头双手捂着脸,咬住下唇死死忍着哽咽声,但眼泪却止不住的从指缝间流出。
“林安心……是叫这个名字吗?今年几岁了?”慕怀君靠着湿冷的墙壁,轻轻问道。
“嗯。”林梅闷闷应了一声:“今年十六。”
“……有点没想到。”林梅看起来三十来岁,不那么显老,竟然有那么大一闺女。
“年轻的时候不懂事,高中毕业后没继续读书就出去打工,然后和一个垃圾结了婚,十九岁就生了孩子,孩子才一岁又离婚回娘家去,也是我爹妈疼我,没把我赶出去,接了我爸卖猪肉的摊子继续在菜市场卖肉养活我们娘两……”
慕怀君了然一笑,难怪林梅会是这么暴躁胆大的性子。
“姐你闺女现在十六,那刚刚……”
“呵。”说着话,林梅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回想到刚刚看到的一幕,忍不住破涕而笑:“我脾气比较躁,经常跟那些三姑六婆的吵架,嗓门一整条街都能听得到,我闺女打小跟着我天天看着,她那嗓门可比我大,有时候有人跟我吵架她就会跑过来对着人嚷嚷……那些人都怕她得很。”
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把脸:“也怪我没给孩子一个好的榜样,大泼妇养出了个小炮仗,她手里那小熊是我在她生日买给她的礼物,只是还没到她手里,就因为我和她爸吵架给扯坏了,她那天叫得可惨了,吓得邻居还以为我打孩子,把警察都给招来了。”
“她在保护你。”慕怀君看着林梅说起闺女时泛起的疼爱神色,感叹了一句:“想想你闺女,你都不能死在这里。”
休息得差不多了,慕怀君站起身对林梅伸出手。
林梅艰难的扶着墙站起来,开玩笑调侃一句:“果然这世上还是有好男人啊,我这要再年轻个十岁,肯定对你动心。”
慕怀君瞪大了眼:“别吧姐,我可是心有所属的。”
背起林梅,慕怀君退出死胡同,环顾周围的情况,前方左右都有宽度不一的巷道,但院墙都高出他一个脑袋多,站在其中看不到更远地方的情况,也只能凭着感觉找了个方向往前走。
林梅趴在他背上,忍不住好奇问道:“是怎么样的小姑娘,能找到你这样的挺有福气。”
“可不是姑娘。”慕怀君想起楚辞,又忍不住扬起糖分超标的笑:“他叫楚辞,长得帅个头高身材好,能力出众还博学多才,好多人都把他当男神。”
清朗的声音里带着甜蜜与愉悦,林梅似被感染,都没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什么不对。
“那你不得小心点,遭好多人惦记。”
“是啊,所以得赶紧把他拿下到手里攥着才放心。”
林梅一乐:“原来你都还没和人说开呢?”
慕怀君微微摇头,叹了口气:“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林梅垂下眼睑遮住眼底浮现的黯然,如今在这个诡异的世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与心底惦念的人再相见呢。
深吸一口气,她静静的看了会儿慕怀君的后脑勺,突然伸手拍了拍身下给她无限支撑和勇气的肩膀:“没事的,咱弟弟这么好的人,他只要眼睛不瞎,那肯定会喜欢你的。”
这话可说到慕怀君心坎儿里去了。
青年忍不住笑弯了眉眼儿,两人这悠闲劲儿,哪里看得出看看经历了一场生死追逐。
另一边,在巷子里东窜西钻的张飞鹏和高允,都不知道钻到了什么地方,跑得气喘吁吁停下来休息时,才发觉这周围安静得出奇,除了他们自个儿的喘气声儿,都听不到别的什么动静,两人对视一眼,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在原地踌躇了几分钟后,张飞鹏说道:“要不咱先回去吧?”
这家家户户紧挨着,狭窄的巷子错综复杂。
要想在没有任何联系的情况下找到走散的同伴,那就是在瞎猫碰死耗子。
“他们没事吧……”高允满脸担忧之色。
张飞鹏沉默片刻:“肯定没事,慕怀君那么机灵,肯定能甩脱那胖子,咱两也别在这里乱窜了,先回去等着他们两回来。”
大概也是在安慰自己,张飞鹏这话说得格外坚定,好像真的下一秒就能看见慕怀君笑着出现在眼前一样。
高允抬头观察了下周围的情况。
顺着脚下这条小水沟朝着右手边直往前,就是一条宽些的人走的小巷。
两人顺着墙角小心的摸索着过去,竖着耳朵仔细的听着周围的动静。
在墙边探出两脑袋,高允抬手一指:“那边。”
晒谷场周围生长着几颗老树,高大粗壮,周围的屋子都遮挡不住,一眼就能看到那枝繁叶茂的树冠,确定了晒谷场的位置,那再找到玲玲家就方便很多,两人也不敢顺着巷子直接到晒谷场去,见对面两户人家围墙之间也有条缝,便似两只小老鼠,嗖的一下就钻了进去。
慕怀君和张飞鹏想到一块去了。
林梅受伤,慕怀君自然不可能带着一个伤患毫无目的的在巷子里游窜。
最好的法子就是先回到安全的地方修整,如今还算得上安全的地方也只有玲玲家里。
成功推门迈进院子里,看到院子里焦急等待的张飞鹏和高允时,慕怀君那颗高高悬着的心终于是落回原处,将林梅小心的放在凳子上,他就着旁边一盆子凉水给自己洗了个脸,水顺着脸侧缓缓滑落,有些昏昏沉沉的头脑被冷水激得清醒很多。
从一旁拿过毛巾,换了一盆干净的水走到林梅面前。
“姐,你这伤得处理。”
林梅低头看了眼插在腿上的木枝,抬头就见慕怀君一脸为难。
“把毛巾和剪刀给我。”看了眼一旁手足无措站着的张飞鹏,林梅有些虚弱的道。
张飞鹏把手上找来的东西连忙递过去,然后瞪着一双眼有些怯怯的看着林梅腿上的伤。
其实也看不出什么来,木枝插在肉里,没有什么撕裂伤也看不到什么血丝糊拉的画面,就是血一直没止住不停的流,晕得半条裤子都差不多变成暗红色,林梅拿起剪刀,抖着手把伤口处的裤子给剪开。
接下来就是得把箭支拔出来。
在场的谁都没做过外科手术,只能用最粗暴的法子。
林梅紧张得肌肉有些收缩,带着伤口一阵一阵疼得她眼前发花。
深吸一口气,她突然伸手抓住旁边离得最近的高允:“不行,你们给我拔,我自己下不去手!我不看着,你们趁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动手吧!”
三个男人顿时一阵手忙脚乱。
面面相觑,慕怀君只能让张飞鹏和高允固定住林梅,自己手拿毛巾摁在伤口的位置。
“我要拔了啊……”
林梅偏开头,咬着牙憋出一句:“要拔就拔你别和我提前……?!啊草!!”
慕怀君动作那叫一个快很准,握住木枝就往外一拔!然后毛巾死死的摁住那个汩汩冒血的血洞,林梅疼得下意识挣扎起来,张飞鹏和高允只能牢牢扣住她的手臂不让她乱动,慕怀君甚至直接坐在她的双腿上压住。
用最原始的方法快速止血,拿根布条在大腿根的位置一缠。
疼痛逐渐减缓,林梅也不再挣扎,主动伸手过来摁住伤口上的毛巾。
慕怀君松了一口气,直接瘫坐在地。
“林姐怎么就受伤了?”张飞鹏咽了咽口水,终于有空问上一句。
慕怀君拿过地上带着血迹的木枝翻来覆去的观察。
木枝就是普通的木枝,像是随手从哪棵树上现折下来的,表皮翠色,木心嫩黄,一端被削尖,这暗中猎手是个弓箭高手,就拿这么简易的木枝都能百步穿杨,就是不知道这位暗中的猎手是哪个boss,可是他们确定过的几个boss中的一个。
敌在暗我在明,情况对我方有些恶劣啊。
慕怀君简明扼要的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张飞鹏和高允听得阵阵后怕不已,没想到当时情况这么危急,两人竟是差点双双没命。
“所以林姐这是突然有了什么特异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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