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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二虎嚼着豆干进了屋，“云哥，飞哥。”
楚飞扬：……
“那个周老太太啥情况，你知道不？”宁贺云问。
“她啊！”陈二虎一提起周老太太，整张脸都扭曲了，“他一家子都不是个玩意。这事儿问我算是问着了，我跟他家老二当年还是同学呢。”
“老二？他家闺女？”
“啥啊，这个周老太太和周老爷子，都不是个玩意。当年周老太太是给这边地主做丫鬟的，你猜怎么着？她爬床！”陈二虎眼珠子瞪的溜圆，“我奶奶当年给这边送菜啥的，认识不少人呢。周老太太想做姨太太，就爬了地主家小儿子的床！”
好家伙，这女人也够了不起的。
“那周老爷子能娶她？”宁贺云没想到还有这么爆炸的事，虽然他跟京城也没少听到，但没见过啊。
“哎呀，你们不知道！”张二虎往凳子上一坐，脚一抬就踩凳子上了。
楚飞扬扫了眼那双露脚趾头的破布鞋，脚趾头黢黑。
陈二虎咳了声，又把脚丫子放下去了，主要是宁贺云瞪他，他怕挨揍。
“那一家子地主老财不是跑了吗？这个周老太太偷了人家的钱和一张地契，后来又用这个地契跟人换了这个院子。”陈二虎说起周老太太，可真的是亢奋。
“地主老财不是死了吗？”宁贺云问。
“之前跑了啊，后来回来没多久，赶上那十年，就被抓了批斗，跑的跑散的散死的死，也就没人了。”陈二虎啧了声，觉得十分遗憾，“周老太太那时候的大儿子，都二十多了。她为了划清界限，说是地主老财逼迫她的，她也没办法，还跟大儿子划清了界限，说就当没有这个儿子。后来他大儿子去了海南还是西北，反正再也没回来过，死活也不知道了。”
“也就是说，她之前还有个儿子，去当兵的那个是老二？”楚飞扬听懂了。
陈二虎点点头道：“就是啊，那时候周老太太还被表扬呢，说她大义灭亲啥的。周家老二成了老大，借着那个东风当兵去了。期间带媳妇儿回来了一趟，因为生的是闺女，被周老太太好一顿臭骂。结果人家就再也不回来了，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
“那他小儿子咋回事？”楚飞扬是知道周大宝没爹没娘，按说挺可怜的一个孩子，愣是被周家教成这幅样子。
陈二虎摇头，“她家小儿子小儿媳妇也都不是个玩意儿，那十年不是乱吗？这俩货就到处□□，他小儿子，把人家一个教授闺女给那啥了，儿媳妇还把人孩子摔死了，说什么黑五类不配活着之类的话。结果那教授的小儿子藏起来了，因为这个事儿，大半夜给这俩玩意捅死之后又跑了，到现在都没抓到！”
楚飞扬无语。
“那周老爷子更不是个玩意，之前给地主老财收拾花园子的，老地主跑了，他知道周老太太手里有钱，就把周老太太娶了。每天拿着周老太太给的钱出去赌，倒是不敢嫖，怕拿不到钱了。”
陈二虎对周家那真的是太清楚了，这附近就没有周家这么格色的人。再加上他奶奶认识周老太太，知道不少当年的秘密，他也认识周家三个孩子，就比别人知道的更多了些。
“臭狗屎一样的人家，”陈二虎总结，“不过你们也不用怕，他家没靠山，儿子闺女都不在跟前。当年把闺女卖了给小儿子娶媳妇，结果娶了那么个东西，也是活该！”
楚飞扬懂了，周老太太这种人，欺负体面的老实人行，想要欺负横的，那真的是不敢。
说白了就是个纸老虎，不过这么个人住隔壁，也够让人闹心的了。
第017章 仓库
“纸老虎的话，咱也不怕他们。”楚飞扬听完虎哥的话，倒是放下心来。
虽然这个邻居不咋地，但外强中干。有楚妈跟这里镇着，想必他们也闹不出花儿来。
果不其然，从这天之后，那一家子都很少来这边走了。
也就是那个周大宝在学校有些讨厌，总是会说包子铺的坏话。但他这个人原本就不受欢迎，平日里没有什么同学搭理他，甚至还会在他面前炫耀从包子铺买的豆包糖三角什么的。
这让周大宝委屈极了，一回家就闹腾。哪怕是隔着墙，也扰的四邻不安。
周老太太心疼坏了，却也真的害怕。毕竟楚家有四个儿子呢，这年头儿子多的人家都不好惹，她虽然生了仨儿子，但一个被她彻底断绝关系，如今都不知道是活是死。
一个在东北当兵，一年到头回不来几次。偶尔才会往家里寄几块钱，表示他没忘了家里还有个娘。
至于小儿子，那真的是想起来就让她无比心痛。
她小儿子胆子大又聪明，简直就是被宠在心尖儿上。谁知道就这么没了，连带儿媳妇一起，全没了。
可巧那天是她带着孙子睡，否则这个金孙儿都得跟着一起去。
“这天底下没好人了，就欺负咱家老实。”
周老太太收了房租，一半给了周老头，另一半自己藏了起来。她还拿出两块钱去买了肉，专门给金孙炖肉吃。
周大宝就像她的眼珠子，为了周大宝，周老太太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天气一天天冷了下来，农村也开始忙碌。
十月份，地里的花生红薯和玉米都要摘了，楚大红带着两个儿子基本上不来镇里。每天提前和村里预定了蔬菜干菜，凌晨的时候雇了牛车送一趟，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
凉菜仍旧十分好卖，尤其是炸豆腐和藕片，这两种虽然比别的凉菜都贵一点儿，但是味道很好。不少学生会在课间的时候跑出来买个几毛钱的回去吃。
这时候的几毛钱那也是钱，别的凉菜两毛钱一小碗，五毛钱一大碗。但豆腐藕片五毛钱只有一小碗，但谁让小孩子们最喜欢呢，每次先卖光的就是这两种。
宁贺云这段时间一直在镇上晃悠，找合适的房子铺子买。
他在镇子和市区中间看上了一家废弃仓库。这仓库是之前纸箱厂的仓库，但纸箱厂效益不太好，后来跟火柴厂合并了，仓库也搬走了。
他对楚飞扬说的那个批发市场非常上心，心里也合计了挺长时间。
如果能从广城找到合适且固定的拿货渠道，大批量的货物会更便宜，拿到这边稍微加点儿价格走量出去，薄利多销，比走街串巷摆摊强多了。
宁贺云空降到这边，收拢了不少小弟。其中大部分都是他把对方大哥干掉了，直接接受了对方的地盘和人脉。
其实也正好是赶上了88年的严打，那一年严打真的非常残酷，有人拦路抢劫了两三块钱都被抓走吃花生米了。
好多地方曾经嚣张的地痞流氓被清扫一空，倒是让宁贺云占了便宜。
但有了小弟不能不管，尤其是很多小弟家里条件非常不好，也没有读过什么书，就靠帮宁贺云折腾那些货物摆摊赚点儿钱。
宁贺云不想这么折腾，之前之所以想要从楚飞扬这边批发凉菜，就是有着让小弟们能找个稳定差事的想法。
不过批发市场这个主意，比批发凉菜强多了。
广城那边因为有港口，而且经济改革要比北方早好几年。他们现在倒腾的磁带和录音机都是从广城弄来的抢手货，基本上刚卸货就能被预定出去。
大街小巷都在场邓丽君的《甜蜜蜜》，就连商场都在播放这些所谓的流行歌曲。
现在房屋买卖已经逐渐开放了，房管局就是做这种事的。他们会统计整个镇子上的空房子，空地皮张贴出去，希望能有更多的个体户参与进来。
上面也给了镇领导不少压力，希望能在若干年内，镇上有多少家的个体户，能收到多少的税。
只是老百姓被之前的十年吓坏了，目前下定决心做生意的真的是凤毛麟角。他们更希望是能去厂子里面上班，当正式员工，每个月领工资，逢年过节还能领福利。
整个国家都在对新个体户开展福利政策，譬如说能够有三年到五年的无息贷款，或者在税务上面有所调整之类。
但更多人更趋向于摆摊，这样不用办理营业执照，也不用交税。
唯一的好处就是让货币真正的流通起来了。
宁贺云自然也想要咬一口国家福利这块大饼，因为他看的更加长远，知道等以后人们发现个体户赚钱，会更多的参与进来。到时候这些福利怕是就没有了，而且管理也会更加严格。
“我看上了一个仓库，你帮我掌掌眼呗。”宁贺云在楚家蹭完午饭，打算带楚飞扬出去转转。
他发现楚飞扬不止是长得好看，而且脑子还特别好使。只不过这个人真的是太老实了，别的年轻人有空就喜欢四处转转，看个电影，或者逛个公园什么的。
楚飞扬不是，他忙完了宁愿在院子里发呆，都不愿意出门溜达。
楚飞扬：……
主要是他觉得，真没什么好溜达的。
现在娱乐设施都跟不上，电影他也不爱看。至于逛公园？这镇上就那么一个公园，进去逛的不是谈恋爱的小年轻就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有什么好逛的？
市里倒是有动物园，包子铺没开业之前，他和楚飞羽带家里几个小的去玩过。但现在的动物园都很穷，里面的动物种类稀少，他竟然还在笼子里看到了农村常见的鸡鸭鹅！
比起后世的动物园，真的差太多了。
不说动物园，就哪怕京城一个大型公园，养的都是漂亮的黑天鹅，而不是家养大白鹅！
只有小孩子们才会喜欢这里，从门口买上两毛钱的棉花糖，就能兴奋一整天。如果再来一瓶汽水，那简直就太开心了。
楚飞扬觉得自己年轻的身体里装载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灵魂，真的玩不动。
有那个工夫，不如在家里多休息休息，研究研究新菜什么的呢。
不过宁贺云邀请他去看仓库，他也同意了。如果那边位置合适，他就买个门市，以后等批发市场办起来，就把包子铺发展过去。
冬天里农村人都猫冬，没事做，让大哥二哥跟自己一起做生意多好，赚的可比种地多多了。
宁贺云有一辆新的二八大杠自行车，特地在后车座上绑了个棉垫子，“走走走，你做后面，我带你去！”
楚家没有自行车，这玩意现在是不要票了，但价格很贵，一百多两百的车子未必人人都能买得起，就算是双职工那也得省吃俭用攒上一年的钱才能买。
农村就更不可能了，就算现在土地承包农民赚得多了，吃的饱了。可是拿到手里的钱也得攒着留着第二年买种子化肥，不敢乱花。
楚飞扬看着那后车座，有些纠结。
他长这么大，还真没做过自行车后座。他是两千年出生的孩子，算是00后了，那时候家家都买得起自行车，哪怕他没有了父母，舅舅们也不会连一辆自行车都舍不得给他买。
后来赚了钱，就买了电动车，小汽车。
这二八大杠在后世都极少能见到了。
“快上车！”宁贺云个高腿长，一偏腿就上了车子，还扭头往后面看呢，“放心吧，我骑得很稳，绝对不会颠着你的。”
楚飞扬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坐了上去，然后发誓在年前他一定要买一辆自行车！
如今买自行车都需要发誓了。
“抓着我的衣服啊，小心摔下去。”宁贺云猛地一蹬车子，整辆车忽悠一下，然后腰上的衣服就被紧紧抓住了。他美滋滋的勾起唇角，当年在大院的时候不少二傻子都靠这种办法让小女朋友抓衣服呢，当初还被自己鄙视过，觉得幼稚。
没想到现在自己也变得幼稚起来。
宁贺云骑得很快，风把他的夹克吹的鼓鼓的，好像扯起的风帆。
楚飞扬突然想起一首歌——天很蓝，风吹着白衬衫……
想当年这部剧那真的是风靡全国，只不过后来杉菜的扮演者彻底放飞，变成了中年大妈，逐渐在娱乐圈内销声匿迹了。
“甜蜜蜜，你笑的多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宁贺云心情可太好了，他把这一天定位自己跟楚飞扬的第一次约会，周围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就只有他们两个。
好想这样一直骑下去，骑到天边去。
只可惜，仓库很快就到了。
纸箱厂原来是镇上的支柱产业，厂房附近还盖了好几栋家属楼宿舍楼。只可惜支柱夕阳了，如今厂房都拆了，只剩下了几个仓库。
不过因为这边毕竟有过大厂，周围住的人家也挺多。除了那几栋楼的纸箱厂职工楼，周围还有一片村子，以及后来的人盖出来的平房宿舍。
但这里还是比较偏，周围只有一家供销社提供居民日常用度。想要买东西，要么坐车去市里，要么去镇上，交通还是很方便的。
“这几个仓库都要往外卖？”楚飞扬只觉得这里位置相当不错，仓库离大马路有着十多米的距离，以后完全可以弄成个停车场。
“内部消息，这里以后要改个农贸市场，但农贸市场也只需要一个仓库，就是最大的那个。剩下两个小的要么卖出去，要么就拆了。”
宁贺云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基本来说还是很准的。
“那挺好，这个仓库什么价格？”楚飞扬问道。
“一年两千租金，可以签七十年。但是第一次要给十年租金，以后就是五年一交。”现在已经不让地皮买卖了，所有土地都归国家所有，不关你是买房子还是买地皮，都是有年限的。
“我觉得挺不错。”要不是兜里没钱，楚飞扬都想租个仓库。他现在兜里满打满算不到六千块钱，距离两万还差太多。
而且租了仓库又得装修整改，后续都是钱，他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不过宁贺云弄好了，他完全可以要个门市，再加上旁边的农贸市场，包子铺绝对能赚钱！
“租吧！”楚飞扬想了想，又道：“我可以给你投资五千块，算我入股，以后分我个门脸。”这种便宜不占，那就真的是傻子了！
第018章 黄焖鸡
楚飞扬这几天很是开心，因为宁贺云把那个仓库租了下来，正在按照他的一些要求进行装修整改。
并且承诺把东门口左右四个门脸都给楚飞扬用，俩人还签了合同。
毕竟这个时候的五千块，那是真的扛用。
这个仓库临街其实没有门，只有后面有两个进货出货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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