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在谍报员背上的手掌加大了力道,人造神明毫不留情地勾住那条闯进口中的软舌,反客为主地品尝着羞涩的甘甜,直至所有的气息都在纠缠之间被吞咽殆尽,怀中人的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才依依不舍地分离。
“阿蒂尔把问题想清楚了?”
虽然不知道兰波口中令他纠结了这么久的问题是什么,但既然主动恢复了正常的身形,应该是已经想通了吧?
魏尔伦温柔地注视着兰波,那片微红已经从眼尾延伸至脸颊和耳根,谍报员平复了一下呼吸,有些不自在地眨了眨眼,
“嗯。”
他已经彻底想清楚了。
既然魏尔伦误解了友情和爱情,模糊了肢体接触的边界线,那么即使是会忍不住唾弃自己,他也不会再去点明这点,而是会作为卑劣的教导者,在本就模糊复杂的情感中,引导着加上掺杂欲望的那份——是保罗先跨出了这条线,那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他绝不会主动放保罗离开自己,除非保罗真的想要离开。
但看着人造神明从未在他人面前展露出的温和和专注,谍报员有着莫名的自信——保罗也绝不会主动离开他。
兰波眉眼弯弯,清润的声音难得地带着轻快,
“抱歉保罗,让你担心了。”
他抬起手,将魏尔伦耳边从松散的辫子中逃离的发丝整理了一下,
“先回去一趟吧,怎么头发都没编好?”
魏尔伦眨眨眼——其实是故意编得散乱的,但现在好像已经没什么发挥效用的用武之处了,
“一直都是阿蒂尔帮我编,变得稍微有点不太熟练。”
“……”
兰波哑然失笑。
离开教学楼前,魏尔伦微不可察地扫视了一眼二楼教室被风吹动的天蓝色窗帘。
——被发现了!
家入硝子和灰原雄火速蹲下,半晌后,灰原雄抬头看向一旁的七海建人,
“娜娜明,老师们走了吗?”
……连背影都已经不见了好吧,七海建人忍不住嘴角抽搐,不知道怎么评价八卦的前辈和同期,
“已经走了。”
“呼……”
家入硝子长舒一口气,
“魏尔伦老师果然很吓人。”
就算伪装得再好,作为天生就对情绪敏感的咒术师,几名学生也能够敏锐地察觉到金发的法国教师在一开始看待自己的真正态度,和看到路边的花草没有任何区别,随着相处的时间增长,尤其是兰波也同样成为教师后,魏尔伦才真正开始认可他们的学生身份,与兰波一同,将学生们划入“同伴”的范围中。
即便如此,深不可测的实力所带来的威压,依然偶尔会让学生们有些心惊。
“是的呢……不过应该是和好了吧?”
灰原雄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脸红起来,
“没想到兰波老师居然是那么主动的性格啊?”
“总之,和好了,老师们还是会正常上课了。”
七海建人觉得头疼,他一点都不想知道灰原雄到底看到了什么,才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那我们也赶紧去吃饭吧。”
家入硝子耸耸肩,
“你们两个去吧,我明天也没课,正好歌姬今天有任务来东京,等下我去找她。”
看着前辈转身走出教室,灰原雄耸耸肩,
“家入前辈和庵前辈的关系真好呢。”
“因为同龄且都在咒高上学的女性咒术师只有她们两个吧。”
就像他和灰原的关系一样,虽然庵歌姬和家入硝子不是同校,但相比起五条悟和夏油杰,家入硝子明显更喜欢和这个年长一岁又没有同期的学姐在一起。
“也是呢,就像我和娜娜明一样。”
而且,对于身为咒术师,不知何时就会死于某处的他们来说,同期不仅是同学,更是可以交付性命的同伴,是最重要的后盾。
灰原雄微笑,
“走吧娜娜明,食堂的阿姨昨天不是说今天会有高级料理吗?”
……那你还跟家入前辈一起来偷窥老师们和好。
七海建人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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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阿蒂尔愿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灿金色的发丝已经完全散落开来,兰波拿着木质的梳子轻柔缓慢地梳着,魏尔伦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表达出内心的好奇,
听到魏尔伦的问话,兰波梳理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做了春梦,而且还是那种春梦的事情,就算严刑逼供,他也绝不会吐露半分。
虽然知道人造神明看不见,但谍报员还是心虚地挤出一个微笑,
“没有发生什么,是我忽然钻了牛角尖,想不通一些问题,现在已经没事了。”
“是做了什么噩梦吗?——是梦到了我对你开枪的那天吗?”
否则为什么醒来后,那样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触碰,连脸都不愿意扭过来让他看一眼。
是怕生气痛恨的表情刺痛他吧。
魏尔伦的眼睛低垂着,愧疚地思索如何道歉。
“……???”
刚想反驳说当然不是,但兰波抿了抿嘴,发现这似乎算是个好借口,
“啊……是的。”
谍报员继续温柔地梳理着人造神明的发丝,将右侧刘海分出后,又从左边的鬓前取出一股,
“梦到了当时的场景,很真实、很可怕。”
所以,
“对不起。”
“对不起。”
歉意交叠在一起,令两人都微微愣住。
“保罗。”
兰波的神色暗了下去,他松开正打算编辫子的手,俯下身去,掰过魏尔伦的脸,正视着那双湛蓝的眸子,
“你不需要道歉。”
那场名为“背叛”的事故如果一定要分配责任,谍报员自认至少要承担95%,
“是那时候的我过于固执,没有去考虑你的心情,只是一味地认为我的决定就是好的,才会让你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做出那样的决定,所以,该道歉的只有我。”
“不。”
魏尔伦干脆侧过身来,搂紧了兰波的腰身,将脸埋进谍报员腹部柔软的衬衫中,
“如果我能够在那之前肯定你对我的重视,而不是自以为是地认为你绝对不会听进我的想法……”
在地下室的时候,可恶的鸢眸少年没少拿这个戳他痛脚,也不知道是为谁撒气,魏尔伦想起来就气得磨牙,
“如果在你为我庆生的那晚,我认真地和你沟通,真诚地告诉你我的意愿,你还会决定一定要将中也带回法国吗?阿蒂尔?”
……
兰波沉默了,良久,才叹着气,安抚似的揉了揉魏尔伦的发顶,
“如果是那时候的我……会选择将中也带回欧洲,像你说的那样,找一户人家安置起来,但我同样不会放弃对他的监控。”
说到这里,谍报员的声音哑了一下,他十分了解失忆前的自己,即使非常看重保罗,但那时候平等地认为不论是不是人,只要拥有强大的力量,就理应承担一定责任,同时还对法国、对铁塔,尤其对老师满怀感激的他,是不会抛弃身为法国谍报员的使命,和保罗浪迹天涯的,
“应该也……不会放你离开。”
魏尔伦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抬起头,露出无辜又委屈的表情,
“那如果我这样恳求阿蒂尔呢?”
兰波愣住,随后也笑出了声,
“如果这样的话,那我可能会考虑谋划一个能够提前申请退休一类的机会,尽量在中也十五岁之前,达成保罗的愿望吧。”
“铁塔原来有提前申请退休这种选择吗?”
人造神明好奇。
“应该有吧?”
拍拍魏尔伦的手,示意他转回去,兰波又拿起梳子,把被刚才的动作弄乱的发丝又重新梳理了一遍,
“就算没有,我觉得想要提前退休的应该不止我们两个。”
波德莱尔老师大概退休不了,但他本来工作也不能说很忙,其他人就不一样了,不论是外勤组的小仲马他们,还是内勤组的莫泊桑他们,包括管理层的那几位先生,应该都挺想提前退休的。
说起来,恢复记忆后他也探查过铁塔的情况,凡尔纳先生会成为所谓的“七个背叛者”这件事,背后没有其他几位的支持,他是一点都不相信的——不然战后的铁塔怎么会一下子少了大半的战力,全都跑出去度假了。
“联合外勤组一起逼迫上层同意退休吗?好像真的可以。”
魏尔伦想了一下,发现居然挺可行的,
“可惜,我们当时没想到这个办法。”
人造神明的语气带着一丝遗憾,但过去的事情已然发生,纠结更好的解决办法,划分谁对谁错的责任区间,都无法更改既定的事实,
“不够成熟。”
兰波这样评价着过去的自己和过去的魏尔伦,
“但人从来也不会不经历任何事情就成熟起来,我们的经历,都是人生的一部分,也是组成我们的一部分。”
谍报员当然也后悔过,尤其是在曾经的最后一面,看着从未那样狼狈的魏尔伦时,可人生旅途如此,他不会苛责曾经的魏尔伦,也选择原谅曾经傲慢的自己,只是可惜,无法再陪伴魏尔伦真正地成长起来。
但那时的兰波也同样坚信,只要魏尔伦还记得他,他们的故事就从不算戛然而止。
“保罗。”
“……嗯。”
兰波俯下身,轻柔的吻落在魏尔伦的额头。
第68章 宿傩:地狱。
魏尔伦最近心情很好。
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好。
不光体术课上被认真指导的学生们看得出来,莫名收到了一大笔钱的佐藤秋也感受得出来。
“这是……魏尔伦先生和兰波先生送的?”
枷场美奈子惊讶地看着身上大包小包的佐藤秋,连忙接过棕发男人手里的几个礼袋,打开外层看了一下,沉甸甸的好几个盒子,
“真是想不到呢。”
佐藤秋嘴角抽抽,虽然确实算是魏尔伦送的,但实际上出力的还是他啊,
“算是吧,魏尔伦先生给我转了不少钱,指定让我买的。”
附上的转账邮件里说其中一部分算是给胀相的生活费,另外一部分是佐藤秋最近的工资,最后一部分则用于购买给几个孩子的见面礼——因为不论是第一次送胀相来的时候,还是第二次送宿傩过来的时候,他和兰波都来去匆匆,也没时间先逛街,所以直接转账让佐藤秋代为采购一下。
短短的几行字,让佐藤秋跑了一整天才把所有的礼物找齐,棕发诅咒师牙根痒痒——说不用心吧,就算是他也能想象得到几个孩子收到这些指定的礼物时会有多开心和感动,说用心吧,全都是他在干活啊!
“原来如此。”
枷场美奈子微笑着招呼佐藤秋先休息一下,随后呼喊几个正在楼上听胀相讲课的孩子们下楼过来,
“是魏尔伦先生和兰波先生给大家送的见面礼哦。”
每个孩子都分到了单独的礼物盒。
给枷场双胞胎姐妹的盒子里是一对可爱的玩偶,佐藤秋还按照要求从五条彻也那边拿了两个防护类咒具塞了进去,同时还有好几件同款不同色的衣服,以及一本附带给枷场美奈子的《儿童心理教育》;伏黑津美纪的盒子里是一整套她最为喜欢的手账本和小贴纸,还有一副从咒高仓库里找到的咒力眼镜。
伏黑惠的礼盒最为小巧,男孩睁着深绿的眼睛,拆开包装,随后从礼盒中拿出一张装裱完美的照片——是从伏黑甚尔那里高价买下来后复刻重印的,禅院彩和刚出生的禅院惠的合照,也是母子二人唯一的合照,刺猬头的小男孩瘪瘪嘴,小声地道谢,随后小心翼翼地将照片贴近胸口抱住,眼泪将掉未掉。
祢木利久的礼盒看起来中规中矩,里面放着一套他喜欢看的漫画书,而他真正的礼物,刚敲敲门,走了进来。
棕发的少女先去庭院里瞎逛了一圈,感叹着这个幼崽之家还真是像模像样,因此才姗姗来迟。
“你就是祢木利久?”
家入硝子蹲下身,向戴着眼罩的9岁男孩伸出手,看着祢木利久有点惊讶地后退的样子,她想了想,模仿着黑发男同期的样子,试图笑得温柔亲和一点,
“别怕,是魏尔伦老师让我来看看你的眼睛。”
“……”
看着棕发少女脸上奇怪的笑,祢木利久更害怕了。
“别怕。”
一直安静站着,在脑海中演练术式的胀相抬头看了一眼家入硝子,从记忆里翻出少女的资料,平静地拍了拍祢木利久的肩膀,
“她的生得术式是反转术式,能够治好你。”
“反转……术式?”
“前几天不是给你们讲过吗?就是能够将咒力反转,变成治愈能力的术式,如果你们努力的话也可以学会。”
虽然他也还不会。
……好吧。
祢木利久很信任胀相,毕竟在这短短的一周多里,胀相就已经教了他们很多咒术上的知识,让佐藤宅的几个孩子来说,胀相肯定是当之无愧的“大哥”。
总算是获得了信任的家入硝子如释重负地落下伪装的笑,拉着祢木利久的手到沙发上坐下,掀开眼罩的瞬间,尚且没有那么看淡世事的棕发少女就忍不住冷下了脸——原本是眼睛的地方,早就成了一个漆黑空荡的洞穴,在眼皮的附近,还能看得出灼烧和剐蹭的痕迹——这孩子的眼球,是被硬生生地烫坏后扯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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