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信介拉着水谷羽京的手腕,力道有些大,水谷羽京坐在椅子上, 北信介在他手的下面垫上毛巾, 看着鲜红的血液滴落到毛巾上,面容有些凝重。
“没有伤到骨头, 只是指甲掀开了。”水谷羽京安抚着北信介, 脸色除了有些白,一点异样都看不出来。
北信介蹲在水谷羽京身前, 不理会他说的话,看着他糟糕得不成样子的手指,转头看向教练说:“不能简单处理。”
“要去医务室。”大见太郎拿上自己的领队工作证,看了一眼黑须监督。
“那你带他去医务室,拜托了。”黑须监督看向大见太郎点了点头。
水谷羽京被大见太郎扶起来,离开前水谷已经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北信介的肩膀,朝着他笑了一下。
大见太郎看了北信介一眼就拉着水谷羽京跑了,黑须监督看了一眼清扫场上的工作人员,深呼了一口气。
“银, 身体热得怎么样了?”
银岛结站在教练面前, 点了点头。
“那好,准备上场, 好不容易拿到手的优势,拼死也要守住。”
“是!”
宫治上场前看向了北信介,他依旧站在那里看着水谷羽京离开的方向。
“那个……北学长,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知道。”北信介转过身看向宫治,明明没有特别的表情,但宫治看到北信介的那一瞬还是脊背一凉。
明明不是很凶悍的人,不打人也不骂人,可是只要被那双眼睛注视着就去忤逆他。
他们稻荷崎的头儿,说起来还真不是个简单的家伙,羽京那家伙……
众人回到场上之后,都比较安静,这一局已经快到二十分了,最后这一点无论如何也要咬下来,羽京要是回来看到他们输的底裤都没了,绝对会把他们的底裤都给扒了的。
黑须监督看着场上的大家心脏沉了下去,虽说只是指甲,但是十指连心,水谷虽然表现得很正常,但那伤口绝对疼得要死,扣球也一定会影响,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教练。”北信介站在黑须法宗身前,看着他发出了自己的请求。
“等水谷羽京回来,请给他一个机会,就算右手不能用,他也会用左手扣过去的。”
黑须监督看着北信介,知道他和水谷羽京的关系好,但话虽这么说,毕竟不是所有人左右手都通用的。
黑须监督刚想说什么,却被北信介接下来的一句话惊住了。
“水谷羽京两只手都可以用,所以绝对没问题。”
“……你是说他两只手都能用?”
“嗯,所以请您等他回来。”
北信介向黑须监督做出了担保,北信介不仅是在队伍中威望高,在教练心目中也是无比稳重的存在,既然他都这么说黑须监督原本高悬的心脏似乎落到了实处。
“好。”
北信介鞠了一躬,转身离开,想回到替补席的他被黑须监督叫住了。
“信介,你,也准备热身吧。”
“是。”
体育馆内有许多通道没有工作证是不能通行的,大见太郎作为经验丰富的领队,带着水谷羽京很快就到了医务室。
这种全国性的大型比赛,医务室的医生和护士都是从有名的医院里请来的,对于外伤都比较拿手。
“指甲掀开一半了,接下来还要上场吗?”医生扶了扶眼镜,毕竟如果要继续上场的话,一些药物就是不能使用的。
大见太郎看了一眼水谷羽京,询问医生:“这种情况还可以上场吗?”
“理论上没有伤到骨头是可以上场的,但是很疼吧,毕竟排球是要用手的运动。”
水谷羽京的身上还有汗水,突然停下来,汗水正在渐渐变冷,他深呼一口气:“我可以上场,大见监督。”
大见太郎看着水谷羽京看向自己的眼睛,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那张脸上没有了笑容。
“好。”
水谷羽京安静地看着医生和护士为他清理伤口,白色的绷带落在手指上像是挥之不去的火焰,灼烧着他指尖的皮肤,烦闷像是发酵中的面团,随着热度渐渐膨胀,然后在黑焰上烘烤,变成焦炭,那是比烦恼更烦恼的东西。
他愿意把他称作“不甘心”。
水谷羽京负面情绪爆发最严重的时候大概是在国三,也许是青春期的激素水平波动太大,也许是国三的自己从过去的模糊的记忆里读出了太多的软弱,可是他已经不是那个国三生了。
他和北信介约好了的,要一起打排球,他要尽量一直站在场上的……
他清楚,赛场上受伤很正常,可是他还是很不甘心,不甘心在那一球突然结束,而且刚刚离开的时候,信介一句话都没和自己说。
他有点害怕。
大见太郎察觉到了水谷羽京身上的情绪,在包扎好之后带着他离开。
“要继续上场的话,就先带着一副好心情去和你的队友们打个招呼吧。”大见太郎拍了拍水谷羽京的肩膀。
这个孩子还是个一年级,但是体格一点都不比二年级的几个差,在球场上,他也是大家重要的支柱,遇到这样的事情大概心里也不好受。
“是!”
大见太郎带着水谷羽京回来的时候,第三场比赛刚刚结束,稻荷崎输了。
到目前为止,井闼山赢了两场,而稻荷崎赢下一场,也就是说,五局三胜的比赛,井闼山只要再赢下一场就结束了。
一切就都要结束了。
水谷羽京跟着大见太郎回到稻荷崎之中,大家看着水谷羽京,含着各种的情绪,他临走时争取到的优势在这失败的一局里全部都白费了。
“啊?第三局这么就输了?你们在干什么?”水谷羽京扬着下巴,一脸斯巴达的气质,欠揍得要死。
“全部,全部要请我吃东西,要不然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们。”严肃的声音配上着不着调的内容,让原本沉重的气氛瞬间变得轻飘飘。。
尾白阿兰揽着水谷羽京的肩膀,揉弄着他的头发,黑乎乎的前辈差点都要哭出来了。
“羽京——”
水谷羽京扒开尾白阿兰的手臂,站到北信介身边,紧紧挨着他。
“别乱来,快想想接下来的一局怎么打吧,总之,我们一定是要赢下来的。”
“说得容易,你,还能上场吗?”宫治皱着眉看向水谷羽京包裹着的手指,这个程度怎么能不受到影响。
众人看向水谷羽京,他手上的白色绷带十分扎眼。
“右手不能用,用左手不就好了。”水谷羽京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大咧咧地笑着说。
*
“稻荷崎高校的局势很严峻啊,在主攻手水谷羽京手上下场之后失去了第三局的优势,第四局上场的人员中,受伤的水谷羽京君也在,真是意志坚强啊。”
水谷羽京站在了场上,无视掉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一本正经地活动着自己的手臂。
手指很疼,正是因为疼痛,他的头脑也越来越冷静。
要扣球,要得分,要赢下来这一场和下一场。
裁判员吹响哨子,比赛正式开始,赤木路成前几局体力消耗得比较大,宫治在后排的时候能帮他分担一些,宫侑接过后排的传球,毫不犹豫地拖给了角名。
角名的核心力量让他有更多的进攻方式,就算是场地中的自由人死死地盯着他,他也会自己找一个办法得分。
“砰——”
看台上的观众呼喊着角名的名字,一浪接一浪,震耳欲聋。
大概第三场自己受伤不在场的时候,看样子角名挺活跃的,不过想想也是,宫侑和宫治的配合讲究时机,阿兰的攻击很可能会被拦下来,角名大概是那个最容易得分的了。
真不愧是稻荷崎的前排主炮啊。
拿下这一分之后,轮到稻荷崎发球,站在一号位的俨然正是手上的16号水谷羽京,场外的观众都忍不住为那孩子担忧,毕竟是手上的伤,再怎么样也会疼的。
站在发球区,水谷羽京深呼一口气,场中的人没有回头看,但是每个人都做好了准备,那背影好像正在告诉他,就算不得分也没关系,他们也能撕碎对方。
哨声响起,水谷羽京将球高高抛起,古森元也看着他身体和手臂的搬动,不妙的预感直接涌上了心头。
这家伙要用左手?是假装的还是——
“砰——”
古森元也看着前方,愣住了,半晌之后才咬着牙看向身边的位置。
那声巨响完全不输之前的那些发球,所以这个家伙是双撇子?
“哦呀,若利君,小羽京居然还会用左手诶,好可怕。”天童觉惊奇地看着场上的水谷羽京。
“是很可怕。”牛岛若利点了点头。
白布贤二郎皱着眉,有些不爽:“之前都没用,是觉得对方不值得自己全力以赴吗?”
“不,是因为,他的左手控球明显逊色于右手。”牛岛若利看向那颗落在古森元也身边的球。
从一开始,水谷羽京的发球最让人恐怖的一点不仅是他的力量和控球,更恐怖的是他的球总是有针对性地对着某个人击出,如果接不好,心态就会直接崩溃。
但是刚刚那一球落点明显就是古森元也,但是却落在了旁边。
天童觉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也就是说,他的左手应该是后天训练出来的,而不是天生的。”
“嗯,相比于尚且控球较弱的左手,右手更能发挥他的实力,只是现在他受伤了。”
那球没有砸到古森元也,水谷羽京直接“切”了一声,让稻荷崎后排的几人沉默得更厉害了。
这家伙是不是有点施、虐、癖之类的,不用排球砸点人心情就会超差的那种。
水谷羽京站在发球区,哨声响了之后,他调整位置,然后抛球,跳跃,用左手毫不犹豫地把这球给打了出去。
饭纲掌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球,下意识地抬手,球直接被弹开,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饭纲掌看着地上的球,脸色变得奇差无比:“小强吗?刚复活就来这么一招……”
井闼山的成员安慰着饭纲掌,隔着网看向井闼山的稻荷崎前排三人组
阿兰:“直接朝着人家帅哥去的诶。”
宫治:“可怕。”
角名:“抖//S呐。”
场外的黑须法宗松了口气,将北信介叫了过来。
北信介坐在教练身边,看着发球区的水谷羽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说起来,虽然知道你和羽京关系最好,但是却从来都没有把你和他放在一起打过什么大型比赛。”
“嗯。”
“那接下来,场上就拜托你了。”
“是。”
第089章
水谷羽京的左手发球足足得了四分, 稻荷崎的士气大涨,原本不看好受伤16号的人全部都在他发球之后改变了想法。
因为下过场所以想待在场上,因为站在球场上所以想多拿分, 水谷羽京的大脑容量有限,在身体疲惫的情况下想不了多少东西。
他只想继续得分!
“后面交给我,不用理会, 安心去进攻吧。”
赤木路成累得厉害,第三场结束之后他的体力就差不多见底了,可是一直跳跃的其他人又怎么可能不累, 大家只不过都是在咬着牙撑着而已。
场外教练做出了换人请求, 北信介拿着牌子站在场外,准备换下尾白阿兰。
阿兰很信任北信介, 过往的比赛中用北信介换下自己是一种临时的计策, 因为场上那些家伙简直胡闹得不行,只是这次, 大家都很正常,换下自己,大概是最后拼一把了。
北信介站在场上,看着众人,本以为他要教训教训大家之类的,但北信介开口却只说了一句话。
“做得很好,继续保持积极进攻,然后赢下比赛。”
“是!”
宫侑松了口气,视线看向了水谷羽京。
水谷羽京渐渐适应了右手的痛感, 原本难以忍受的疼痛感也变成了一种神经自卫的麻木感, 手臂还能抬起来,大概没什么事。
信介上场了, 这时候绝对不能掉链子,要让信介在场上待得更久一些,更久一些……
“羽京,不要想其他的,你不需要负担,侑会给你铺路,防守交给我和路成,什么都不要想。”
北信介就像是平时聊天一样对水谷羽京说着,告诉他自己应该怎么做。
水谷羽京的这条路上,无论向着什么地方走,他总能看到北信介的影子,就好像无处不在的守护神一样。
“嗯,我知道了。”他的嗓音嘶哑,像是许久没有开口一般的干涩。
水谷羽京深呼吸,放松肩膀,拉开架势站在球场上。
所有人都知道,北信介的上场并不能弥补尾白阿兰的攻击力,那个家伙可是名副其实的全国级别攻手,但是北信介的稳定和冷静是现在稻荷崎最需要的。
他能在比赛中百分百发挥出自己的力量,帮助他们后排疲惫的自由人分担炮火,让攻手们安心进攻,这样的存在是能放大队伍优势、弥补缺点的存在。
这个时候让北信介上场,就是他们稻荷崎最后的绝杀了,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所以,就让他们看看吧,由狐狸首领带领的族群,到底能不能撕碎这群号称最强的鼬吧。
“砰——”井闼山的发球被北信介十分完美地接下来,球飞往二传手的位置,然后由宫侑传给其他人。
每次宫侑要给宫治传球的时候,他都有种奇怪的感觉,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双胞胎之间天生的默契。
这种乱来的快攻,被人称作【灵魂出窍时间差】的快攻,貌似没有其他人能打出来了。
“砰——”无触得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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