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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归挪动了一下身子，示意林风把手伸进来。
起初赵舒清还担心她会不会伤害林风，但看到俩人只是简单的双手交叠在一起，稍微松了一口气。
叶归握着她的手也不知道感受到了什么，缓缓对林风说：“你现在应该变不回人鱼了吧？”
林风微微点头：“之前还可以，但自从上了岸就再也无法变成人鱼了。”她低垂着眉眼问道，“我以后是不是都是这样了啊？”
“不会的。”叶归像个慈祥的年长人鱼一样对林风说：“小鱼是跟着母体变化的，你是人鱼的时候它也是人鱼，你要是人那它也是人。刚怀上的时候还是可以变换的，但等小鱼大一些就不可以了。”
叶归说：“但也没有关系，等小鱼生出来就好了，你是人形生出来的就是人形，是人鱼生出来的就是人鱼，它们会自己根据环境变化的，这是我们人鱼与生俱来的能力。”
林风听了也觉得神奇，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和善的人鱼，不是抓烂她的尾巴就是把她扔上岸，叶归是第一个愿意跟她说这些事的人鱼。
“你懂得好多啊。”林风由衷的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以前还以为我要死了才会这样，尾巴一直没办法变来变去，还为此哭了好久。”
叶归笑了笑，扯着身上的铁链揉了揉林风的头说：“你还小呢，等以后长大了就不会哭了。”
‘叮叮当当’的铁链声在房间里响起，林风看着她腰和尾巴上的铁链，顿了几秒钟才问道：“人类为什么要绑着你？她们是不是……想杀了你？”
第126章
“她们是不是……想杀了你？”
林风的话让赵舒清心中一紧,她看向了被关在笼子里的叶归，只见她面色平静，一双黑色的瞳孔并没有任何的波澜，就好像林风说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不是。”叶归说：“是我想死,徽君不让,所以只能把我绑起来关在笼子里。”
林风万万没想到是这个样子,她惊讶的看着叶归：“为什么要死？活着不好吗？”
叶归却说：“活着当然好，谁不想活着呢？”她垂下眼睑,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可她的身份不同，她不可以有一个人鱼的妻子，所以我注定是要死的。”
与其被押送被处决,不如叶归自己亲手来。
她也尝试过结束自己的生命，但人鱼的恢复能力实在是太好了,以至于水果刀插入心脏都不能让她一击毙命,当叶归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死,说实话是有些失望的。
“我是当年第一批上岸的人鱼。”叶归用温柔的声音对她们说道：“早在40年前就因为意外上了岸，然后就一直留在这里。陈徽君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计划开始的时候她正好进入了军方，我们便培养她，给她铺路,让她走到了现在的位置。”
叶归轻轻叹了口气：“我在与她结婚后拿到了不少的一手资料,全都毫无保留的交给了族里的人，而且……她的人生那么顺利，不能有我一个这样的污点。”
身为委员，却有一个人鱼的妻子，这无疑直接断送了陈徽君上升的仕途,而且她还会因为叶归泄露了国家机密而受到严惩。
叶归只有死，才能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你们能帮帮我吗？”叶归看着她们，平静的说：“只有我死了，她才不会被人盯上。”
这样的要求实在是很过分，赵舒清从没有想过竟然还有人祈求自己帮这个忙的。
更何况，这条人鱼怎么说都是委员夫人，委员都不想让她死，自己这种小人物又怎么敢帮忙。
“不好意思。”赵舒清拒绝了她：“我们现在的处境也很为难，很抱歉不能帮你这个忙。林风，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林风也轻轻点头，握着叶归的手对她说：“好好活下去，我
们会再来看你的。”
叶归看着林风走到了赵舒清身边，那个人类就这样自然的牵过了她的手，两个人一起离开了这个昏暗的房间。
她不由垂下头轻轻的笑了起来。
人和人鱼，是不可能是有好结局的……
离开了地下室，林风压抑在胸口的那种感觉还很强烈，她捂着胸口对赵舒清说：“我不舒服。”
赵舒清停下了脚步，看着林风捂着胸口的动作就连忙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心口不舒服。”林风蹙着眉，抬头看向赵舒清：“为什么叶归一定要死呢？活着难道不好吗？”
人鱼的寿命那么长，叶归还有那么长的岁月要度过，为什么一定要去死呢？林风越想越觉得心痛，她能感觉出叶归是喜欢自己爱人的，但为什么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不能在一起呢？
她不明白。
人类就不能像人鱼一样，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吗？
林风觉得很难受，她这段时间看到过太多惨死的人鱼，林风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死在赵舒清面前。一想到那个场景林风就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泪，两行清水从她眼眶溢出，划过脸颊和下巴，缓缓的低落。
赵舒清看到林风哭连忙走上前掏出纸巾擦着她的脸，却不想林风越哭越厉害，一双眼睛都哭红了。
“怎么了？”赵舒清揉着林风的脸颊低声哄道：“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哭了？”
林风抽噎着哭，她一想到自己以后也得死心里就很难受，又联想到这段时间自己吃不饱饭睡不好觉，在海里游了一个多星期上岸还那么冷，委屈一下子都涌了出来，就哭个不停。
赵舒清纸巾都用掉半包了，可林风还是哭的很凶，甚至开始捂着肚子，像是哭得肚子疼。
孕妇是不能这么哭的。
赵舒清也没了办法，她嘴笨，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满脑子只剩下了着急，最后只能捧着林风的脸，缓缓低下了头。
嘴唇上还沾染着泪水，亲上去的时候带着一股淡淡的咸味。
林风也意识到自己被亲了，睁开一双哭得红彤彤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甚至忘记了要呼吸。
两个人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这样接触了
，赵舒清感受着她温热的嘴唇，用舌头轻轻抵开林风的嘴唇和牙齿，然后加深了这个亲吻。
林风又想哭了。
她闭上眼睛伸出手环着赵舒清的肩膀，一边抽泣一边亲吻，随着舌尖的纠缠就连抽泣的声音都没有了，昏暗的角落只剩下了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后背抵着墙，林风闭着眼睛感受赵舒清的温度，舌头纠缠在一起，交换着彼此的味道。
“唔……”
林风感觉到赵舒清在咬她的嘴唇，不由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
红彤彤的眼角和鼻尖看着像是一只小兔子，粉嫩的舌头微微吐出来，赵舒清看了一眼后又亲了上去，这次直接把人搂在了怀里，抱得紧紧地。
林风被亲的迷迷糊糊，忽然听到了脚步声就连忙拍了拍赵舒清的胳膊，咬了她一口。
“有人……”林风委屈的对她说。
林风咬的不重，连皮都没破，再加上她小声的诉说着委屈，更让赵舒清觉得嗓子都干了，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带回家。
三个月了，应该也能亲热了吧？
赵舒清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凑到林风耳边轻声说：“现在不哭了吧？”
林风觉得赵舒清真的很离谱，哪有哄人不哭是用这样的。
林风懊恼的推了她一把，正好在越九初走来的时候推开了她，自己则偏过头揉了揉眼角，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越九初拾级而下：“你俩是在吵架吗？”
自己没有打扰她们吧？
赵舒清回头看着她，淡淡的说：“已经结束了。”
越九初疑惑的看了看她，又瞄了一眼红彤彤的林风，若有所思的顿了顿，才说正经话：“你们跟我来吧，委员要见你们。”
从地下室出来，原本在一楼客厅的那些女军官们全不见了，只剩下陈徽君坐在那里，望着落地窗外的花圃出神。
“委员。”越九初走过来，低声对她说：“人带来了。”
陈徽君回过神，看了赵舒清和林风就说：“过来坐吧，别站着了。”
赵舒清看了林风一眼，才对陈徽君说：“谢谢。”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越九初给她们倒了两杯茶，赵舒清看了
茶杯一眼没有动，林风也学着她的样子老老实实坐着。
“不知道您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赵舒清说：“如果是让我把林风交出去的话，那我是誓死不从的。”
陈徽君看了她们两人一眼，不知道想起什么，才说：“我跟叶归，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很好。”
她又看向院子里的花圃，对俩人说：“她很喜欢种花，我就让人弄了个花田给她，每天她就坐在那里晒着太阳，或者收拾花圃。每天早晨我醒来都能看到新鲜的花摆在床头，回到家也能看到她在院子里等我。”
陈徽君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自己认识了四十多年的人竟然是一条人鱼。
越九初大约也是心疼自己的上司，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就安慰道：“您别太难过了。”
“为什么？”陈徽君不解：“她明明一点迹象都没有，没有突然消失也没那么爱吃鱼，为什么就是人鱼呢？”
“叶归应该是比计划之前更早上岸的人鱼。”赵舒清对她解释道：“她承认自己从四十年前就上岸了，也就是说您认识和喜欢的，一直都是她。”
叶归从来都没有变过，她一直都是一条人鱼。
陈徽君似乎也知道这件事，在赵舒清说完后就沉默下来，过了半晌才抬头看了过来。
“我想让你们帮帮她。”陈徽君说：“叶归是人鱼的消息已经被封锁，对外我只说她生病了去国外疗养，只要叶归不离开地下室就没有人知道她是人鱼。”
赵舒清皱了皱眉，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陈徽君想保她？
但委员夫人是人鱼的消息不可能一点消息都透露不出去，一旦报道出去，陈徽君这辈子就完了。
越九初明显也是这么认为的，她竭力阻止道：“不行，万一消息走漏出去，您这辈子就完了，而且还会因为藏匿人鱼，泄露国家机密被判刑的。”
陈徽君似乎已经决定了，对越九初说：“这个你不要管，我就算是被判刑也不会连累到你们。”
“委员……”
“行了”
陈徽君打断了越九初的话，看向了赵舒清和林风：“我想你们也看到了，叶归她现在一心寻死，我是不可能让她这样做的，所以我希望林风能够在这段时间多陪陪她。”
人鱼和人鱼，应该会更好说话吧？
而且叶归看起来也蛮喜欢林风的，或许林风可以改变叶归的想法，至少让她安心的活下去。
林风虽然没有意见，但还是扭头看向了赵舒清，用眼神询问她的想法。而赵舒清则盯着林风看了一会儿，目光落在了她的小腹上，才转头对陈徽君说：“可以。”
“但我有一个要求。”赵舒清对她说：“我们需要一个安全的医院来孕检和生产，而我也要全程参与其中。”
第127章
军区医院内,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给林风又做了一次B超检查，但结果还是跟之前的一样，只不过影像稍微清晰了一些，胎儿腿部的阴影看的更加清楚了。
越九初在门口等着,陈徽君答应了赵舒清的要求,她现在算是这对妻妻的专属司机和联络员了,以后她俩有啥事都可以喊自己。
她觉得赵舒清人挺好的，应该不会大半夜的使唤自己吧？
不等越九初想清楚时,医生就带着赵舒清和林风一起出来了，越九初也跟了上去，一行人去了医生办公室。
负责给林风检查的医生姓罗，跟陈徽君算得上是半个同学,她是妇产科的主任，已经很久没有给人做过产检了,这次事情特殊,她才亲自出手。
却没想到一来就接了个大的。
“我也是第一次给人鱼看B超,有些地方还不太了解。”罗医生实话实说：“从影像上看，孩子的腿部的确有阴影,很可能是你们推断的鱼鳍。”
林风坐在椅子上，赵舒清站在她身后，俩人齐齐的看向了罗医生。
罗医生说：“现在孩子太小了,而且有点营养不良,你们先回去补补身体，每个星期来做一次孕检，等到了五个月我们再做一次羊水穿刺，看看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之后罗医生又交代了孕妇的注意事项，原本想给开点药的,但实在是不知道人鱼应该吃些什么药，犹豫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给开，只让每个星期多过来做点检查，饮食方面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把宝宝的营养给补上来。
林风听不太懂，赵舒清一遍就记住了，出了医生办公室的大门就已经琢磨好了今天晚上应该做什么给林风吃了。
“晚上给你熬鱼汤，你得多吃点。”赵舒清对林风叮嘱道：“也不要光喝汤，还得多吃肉。”
林风想了想，问她：“鱼汤泡饭行吗？”
赵舒清沉思了一下：“行。”
她想起了自己的车，就停下来回头看着五步之外的越九初，就问她：“我的车还停在那个医院门口呢。”
“已经给你开回家了。”越九初晃了晃车钥匙，对她说：“你们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送你俩回家吧。”
路上，越九初一边开车
一边听着赵舒清在那边絮絮叨叨的，说着都是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的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林风倒也配合，‘嗯嗯’的回答，偶尔说了一些想吃的，赵舒清都记了下来。
越九初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把二人送到了家门口，撂下一句‘有事联系我’就直接开车扬长而去，似乎一秒钟都不愿意在这里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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