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荔一口气说了许多话,眼看越来越虚弱,钟泽只好再给她浇灌那红色的滋养,但同时也担心,“罗霄回来一定会发现壶里的液体变少了。”
“顾不得那么多了,而且有的时候,弊端或许也能为我们所用。”纪荔缓缓闭上了眼睛,“好了,去吧,我得休息了……我今天说了太多的话,消耗了太多的能量,我至少得养精蓄锐一周……咳,咳!”
钟泽不敢再和她多说话,轻轻的退了出去,原路返回,等来到走廊,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想到自己未来的命运,心情沉重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深一脚,浅一脚的,钟泽感觉自己踩在了棉花上,双腿好似使不上力气。
突然接受到了太多的信息,且都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的脑海很乱,甚至微微头疼。
钟泽浑浑噩噩的走回了房间,栽倒在床上,用枕头捂住了脑袋。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要被送上祭台承受最惨无人道的虐杀,成为引发神降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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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中,钟泽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新的一天开始了,但在他看来不过是旧的一天的延续,因为在事关生死的大事被解决前,就谈不上什么“新”。
钟泽坐在床上,目光呆滞的走了会神,才脚步沉重的走进了卫生间。
他睡得并不好,纵然心大如他,也没法坦然入睡,整个晚上脑袋都在半梦半醒状态下,不停的回放他和纪荔的谈话。
钟泽捉摸着该如何采取行动,吃饭的时候忍不住多瞅了景辛几眼。
“你的手好了吗?”景辛赶紧抓住眼神接触的机会询问道。
“都好了,这药真是好用。剩下的还给你。”钟泽取出了药瓶递给了景辛。
“你留着吧,虽然我不希望你再用到它,但是有备无患。”
“那我就留着了。”
吃过早饭,钟泽在景辛依依不舍的注视下回到了自己房间,他必须承认想要破冰还是很难的,尤其是心理那关。
以前他看景辛,是罗霄包办给他的伴侣;现在他再看景辛,呦呵,这位是要踏着我血到神那里获得嘉奖的人呢。
要不是他对生存仍抱有希望,需要景辛帮助,且他真的很难杀,否则的话,钟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喂,钟泽,给我集中精神!”他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不要再纠结这种改变不了的客观事实了,赶紧干正事。”
所谓干正事就是对景辛示好。钟泽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看到了光秃秃的花瓶。景辛有一点特别好,那就是听话,说不让他再送花,他就真的没送过。
“要不然……我给他送花?”
钟泽停住脚步思考,眼神投向了他从书室拿的那本《远古巨石阵——通向神祇之路》上。他翻开书页,果然当初被当做书签的花,已经被压成了干花。
钟泽找来白纸和胶水,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鼓捣了一下午后,终于出山了。他神秘兮兮的四处寻找景辛的身影,终于在一间书房找到了他。
他正在一边听音乐,一边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钟泽接近他,咳嗽了一声,但是景辛太过聚精会神,没有发现他,仍旧专注于自己的事儿。
钟泽干脆直接走到桌子对面,在他眼皮底下,打了个响指。
“啊,你来了。”景辛一见钟泽就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因为整个上午,钟泽都躲着不见他,他正想他,他就出现了。
钟泽的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撑着桌子,垂眸看景辛所写的文字:“你在写什么?”
“替罗先生翻译一些音频文件。”
一听是罗霄的东西,钟泽来了兴趣,决定探查机密,摘下景辛的一个耳机放进了自己耳朵里。
一串含糊不清的,断断续续的词句传进了耳朵,可是纵使钟泽怎么调动他的知识库,他也没法识别这说的是什么。
“这是什么?”
“神谕。罗先生收集的,因为我听力比较好,能听清这些含糊的话,所以我会偶尔帮忙。”
钟泽汗毛倒竖。没错了,这些就是从神那里得到的“先进知识。”
“都是什么内容?”他故作镇定。
“没有固定内容,有的时候是一些法术方法,有一些则是天文知识和数学知识。”
“你能听懂?”
景辛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你确实很特别。”钟泽由衷的说,果然被教会选中的人。
本来看着钟泽的景辛,听到这句话后,目光移开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然后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我在别人那里再特别,我也不稀罕,我只想要你的特别对待。”
钟泽不接话,迅速转移话题,“咳,其实吧,我一直想补偿那天悬崖的事儿,所以就做个书签……提前说,你最好别嫌弃寒酸。”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充满了威胁,一点不像送礼物的温馨,更改道:“希望你不要嫌弃的。”
其实钟泽手工活只做了一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都在考虑是否要送出,毕竟太拿不出手了。本来做的时候还信心满满的,结果做好了,又觉得有点上不了台面,于是纠结了很久。
但最终,还是决定,既然都做了就不要浪费了,还是送出去吧。
钟泽没想到,景辛在听到这句话后,蹭地就站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说:“礼物?在哪儿?”
景辛见对方如此期待,尴尬的抓了抓鬓角,心一横,从身后拿出了自己做好的干花书签。
“你要是喜欢就留下吧,不喜欢的话,丢的时候别叫我看见就行。”钟泽尴尬的说。
“给我的?真的是给我的吗?”景辛大喜过望,先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才小心翼翼的去接书签,满眼都是欢喜,“真的不敢相信,竟然是给我的。”
钟泽放心了,呼——看来他没嫌弃寒酸,“嗯,你总是看一些大部头的书,应该能派上用场。”
景辛连忙摇头,“我不会用的,损坏了怎么办。”眼睛在书签和钟泽之间不停的游走,眼神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我会好好珍惜的。”
面对景辛热忱的目光,钟泽有点发憷,“你不嫌弃就好了。”
“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谢谢你。”景辛张开双臂,就给钟泽来了一个令他猝不及防的大拥抱。
钟泽怪自己躲闪不及,但此时此刻给景辛一拳似乎也不合适,于是还算客气的慢慢推开他,想去拿桌上的书签,“喜欢的就赶紧用,就先夹在那本书里吧。”
不想却被景辛阻止,“你等一下,先别动。”说完,就跑了出去。
等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个迷你塑封机,动作小心的将书签塑封好。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景辛把塑封过的书签拿在手里,珍惜的看了看,随后热烈的目光就转移到了钟泽身上,眼神里都是亮晶晶的光。
对方的眼神太炽热,钟泽真是顶不住,“那你先忙吧,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说完,赶紧就溜了。
呼——礼物送出去了,应该能拉近一点感情了吧。
结果第二天,钟泽就发现这礼物送得效果拔群,因为他正打算进厨房找点饮料喝,就听到景辛欢快的说:“我去告诉孙叔,让他也高兴高兴。”他赶紧躲到一旁,等景辛出了厨房,目的明确的朝楼下跑去了,他才敢进厨房开冰箱。
“景辛干什么去了?”其实钟泽已有猜测,但还是想确定一下。
“哎呀,你不是送了他一个礼物么,他想跟他孙叔分享一下。”孙妈笑着说:“毕竟跟我一个人说了十来遍了,可能他也腻了吧。”
“……”正冰箱里取饮料的钟泽闻言,恨不得把脑袋塞进冰箱里降降温。一来是他不想让孙妈知道他在拉拢景辛,二来,则是不知哪里来的羞耻感在作祟。
过了大半晌,景辛才回来,正好被钟泽堵了个正着。
钟泽把他拉到厨房外的走廊上,警告,“不许把书签的事拿出去说。”
“为什么不能说?孙妈和孙叔听了也很为我高兴。”
“可我不高兴。书签呢,还给我,我不送了。”说着,就去扒拉景辛的手。
景辛怎么可能允许他夺回,捂在怀里,侧身护住。两人争抢了一会,以钟泽的失败告终。但是景辛也害怕了,“你不愿意,我以后不说了。”
“……以后凡是发生在咱们之间的事情,不要让第三人知道。”景辛语气也缓和下来了,“只有你知我知,是咱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咱们两个人之前的秘密?”
钟泽觉得顺着这个思路不错,赞成的点头,“没错,只属于你我之间。”
“听起来很浪漫。”景辛笑着点头,似是认可了这样的说法。
“别管浪不浪漫了,总之,有些事有且只能有你我知道,谁都不许告诉。”
景辛郑重的点头。
这时,孙妈适时出现,从出厨房探出头,笑着招呼他们,“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景辛偶尔会瞄着钟泽抿嘴笑,这导致从不介入他们之间关系的孙妈,忍不住问景辛:“又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秘密。”景辛笑着回答,忍不住再看钟泽。
钟泽低头吃东西,坚决不看这小子。
很好很好,从不撒谎,赤诚坦白的景辛已经在自己的教育下学会隐瞒了,继续向下一步进发吧。
可是景辛能被自己影响到什么程度呢?他会为自己反抗罗霄吗?
第22章
礼轻情意重,书签虽小,但是释放的友好信号却很强烈,景辛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钟泽愿意和他亲近的意图了,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见面。
而钟泽因为性命攸关,也不像以前那样抗拒和他接触,自然的相处时间就多了起来。
要不是因为提前见过纪荔,钟泽说不定真被舒适安逸的环境腐化了。
在这里生活,几乎可以不用大脑。因为不需要考虑生存物资,也不用勾心斗角,景辛的所思所想都写在脸上,就像翡翠湖的湖水一样清澈。
和他相处也简单,玩游戏,看电影,一起运动,总之就是玩。
如此过了差不多过了大半个月,钟泽开始考虑要不要给景辛点甜头,比如让他亲个脸颊什么的,钓鱼也得舍得下饵。
但又害怕万一景辛收不住,得寸进尺,这就很麻烦,毕竟他目前还不打算完全牺牲。
不过,时间不等人,按照景辛所说,罗霄一般离岛两个月回来一趟,但考虑到他希望他们培养感情,可能会拖延一段时间再归岛。
但这都是理论上的。万一罗霄不按照常规出牌,明天就回来了,带他们去岛外进行名义上的结婚,实质上的祭祀,他哭都找不着调儿。
因为失忆的关系,钟泽的大脑里关于过往感情经验的记忆,无一丝残留,所以技术是谈不上的,全靠本能。
好在景辛也是个低段位的,他不至于太心虚。
“我记得你说过,好像在森林里有个树屋?好玩吗?”
培养感情还是避人比较好。毕竟纪荔的黏菌,能够感知所有发生在别墅里的事。
钟泽并不想她知道他的操作。就好像在舞台上表演谈恋爱,哪怕只有一个观众,对他来说也尴尬至极,此时,室外就是比较理想的场所了。
“你要去那里吗?我觉得好玩,隐蔽,风景也好。”景辛一下子来了精神。
“好,咱们这就去吧!”钟泽当即把棋盘一推,站了起来。
景辛控诉道:“你太狡猾了,你明明都快输了。”
“我没输,我只是暂时处于非优势地位罢了。好了,别纠结这个了,要比就比谁先到一楼。”说完,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到楼梯口,驾轻就熟的坐到楼梯扶手上,直接往下滑。
正常下楼是不可能的,二十来岁,正处于人体机能巅峰时期,哪能安分。
景辛有样学样的,紧随其后。
在钟泽来之前,景辛都是正常的走楼梯下楼的,像这样滑扶手,属于钟泽带来的恶习。
钟泽先呼吸到了室外的空气,潮湿又闷热。
景辛望着天边,担心的说:“有云彩来了,看起来要下雨。”
“没事,我看这乌云还远着呢,一时半会下不起来。再说下就下呗。”
反正两人也不用上班,天气条件根本不是问题,甚至能为出游增加一丝意外的乐趣。
两人走了一会,“乐趣”就从天而降,瓢泼大雨哗啦啦的就浇了下来。
“啊哈哈,下雨了。”钟泽仰头对着天空,张开胳膊,大声笑着:“还挺大的,这种级别属不属于瓢泼大雨?”等被劈头盖脸浇了通透,他才抹了把脸,大声问景辛:“我们回别墅,还是继续去树屋?”
“你说了算。”
很好,让我拿主意,你小子悟性不错。“去树屋。”
“那就去树屋。”景辛朝钟泽招手,“跟我来。”说着,快跑了两步,但钟泽不动,疑惑的问:“你怎么不跑?”
“我发现大雨有的时候,真他妈的像一些该死的命运,突如其来把你淋湿,剥夺你所有的安全感。”他有的时候挺佩服自己的,在得知悲惨的命运后,唯一的不理智行为竟然是淋雨这种小儿科行为。
景辛不能理解钟泽的话语,只是说:“可是雨这么大,睁不开眼睛,彼此说话也听不清,很难受。”景辛大声说,抓起了钟泽的手,“快跑吧。”
“跑……没错,快跑!”钟泽说完,全力奔跑起来。
可就在他们到达树屋下的时候,雨瞬间停了,只有棕榈叶上滑落的吧嗒吧嗒的滴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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