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荔看了一眼罗霄,一言不发。
“纪荔,你们交谈的还快乐吗?那你详细的讲述了你的遭遇吗?比如你在祭祀上经历了多少男人,你的四肢是怎么失去的?”
景辛难过的问罗霄,“所以你亲口承认她所说的都是真的了?你甚至都不狡辩一下。”
“哈哈,很有意思的问题。但是现在在这间屋子里,最坏的人可不是我。想毒死我的钟泽应该是最坏的才对。”
“不,我没有想毒死你。”钟泽大声辩解。
“那你喝了这杯酒。”罗霄端起酒杯递给钟泽,“放心吧,你这个年纪早就可以饮酒了,还是说你不敢?”
景辛恳求:“罗先生,如果你非要试毒,让我来吧。”
罗霄不理他无意义的恳求,只看向钟泽,“如果你没下毒,那么这杯酒很安全。还是说,你真的对这瓶酒做了什么?”
钟泽咬着嘴唇,浑身颤抖,“罗先生,我……我……”
罗霄把酒杯递到他唇前,“喝了它!”
钟泽双手接过酒杯,景辛紧张的站了起来,“你没和我说过要投毒的,所以没毒的,对吗?”须臾,语气悲哀的说:“如果真的有毒,你不要逞强,不要干啥事,不要喝。”
就在罗霄饶有兴致的欣赏钟泽的恐惧的时候,他突然听到纪荔喊了他的名字,“罗霄!”
他下意识的去看她,就在他的视线放在她身上的时候,纪荔突然张嘴朝他吐出一口血,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双眼。
他在一瞬间失去了视力。与此同时,他意识到这不是一口简单的血,而是一口毒血。毒素正通过眼球的黏膜进入了他的身体。
该死的,难怪纪荔一直不说话,原来她一直含着钟泽偷走的毒药。她可能是用胶囊或者只是简单的塑料包着毒药,等到适当的时候咬破,朝他眼睛吐了出来。
妈的,酒里根本没毒,都是钟泽装出来转移他注意力的,真正的毒一直在纪荔口中。
他被他们联合摆了一道。
罗霄当机立断,用手指挖出了自己的两个受到毒素污染的眼球。
就在这时,他感到脖子上剧痛,有人在攻击他。
钟泽看到罗霄捂着眼睛后退,拔出一早绑在小腿上的,特意打磨过的餐刀,朝他扑去了。
他先是一刀刺中了他的脖子,可惜罗霄一躲,偏离了一点,并没有顷刻要对方的命。
失明的罗霄受到攻击,向后退,跌倒在地。
钟泽干脆骑在他身上,持续攻击,并朝景辛大喊:“快点,按照计划行动!”
景辛赶紧慌里慌张的一把拽过孙妈,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控制住。
钟泽其实知道孙妈在监视他们,并预判她会告密,而罗霄会发难。所以他一早就和纪荔商量出了这条计策。假装用葡萄酒毒死罗霄,让他分心。
而其实真正的毒药在纪荔那里。
由一早就想结束自己生命的纪荔,咬破嘴里的毒药胶囊,吐出毒血,让罗霄失去视力。罗霄的超能力需要确定物体的位置才能精准发动,没有眼睛的他,就是个无头苍蝇。
一旦钟泽结果了罗霄,就可以使用他的无线电联系飞行员,让他上岛。他们再夺取飞机,离开这里。
“去死吧。魔鬼!”钟泽又刺下一刀。
但罗霄毕竟是个训练有素且强壮的男人,哪怕中了几刀,他还是抓住了钟泽的右手手腕,吐着血沫笑道:“是我小瞧了你。你够劲儿,神会特别喜欢你的。”
钟泽换成左手拿刀,咬着牙,让刀尖一点点刺入对方的喉咙,划开。
他要割掉他的头。
这时,控制着孙妈的景辛被吓得呆若木鸡。
这和他们计划的不一样。钟泽告诉他,他们只是暂时弄瞎罗霄的眼睛,然后控制住他即可。
可是看钟泽此时此刻的样子,似乎是要杀了罗霄。
这和计划的不一样,也不是他想要的。
无数声音在他脑海里咆哮,但一条最清楚,那就是他不想看到罗霄死亡,他养育了他二十年,纵有万般不是,本能告诉他一切必须停止。
只要控制住他就好了啊,为什么非要做这么血腥残忍的事情,这样的话,和灵修会的人有什么区别?
“钟泽,住手!”景辛大喊。
但钟泽根本不会听景辛的呼喊。
纪荔已经死了,罗霄这个恶魔绝对不能活。
突然,桌上的纪荔朝钟泽飞来,是罗霄用超能力移动物体,做垂死挣扎。
钟泽闪身躲开,也离开了罗霄的身体。
花瓶摔在地上破碎,里面红色的血液和白百合花散了满地,没有一丝腥臭,倒是有淡淡的花香。
罗霄几乎就剩一口气了,就算挖出了眼球,残余的毒素也在缓慢的侵蚀他的身体,再加上刀伤,任由他之前拥有强健的体魄,此时也仅剩一口气吊着了。
他胡乱的移动着屋内的物体攻击钟泽,但因为不知道他的具体位置,根本是乱丢东西。
这也消耗了他的生命力,他不停的喘着气,致使血液不停的倒灌进气管,他咳嗦,身体剧烈的上下起伏。
钟泽站在他脚边,看着他逐渐死去的模样。
罗霄濒死的模样也被景辛看在眼里,他嘴唇颤抖,眼圈发红,最终心一横,松开了捂住孙妈嘴巴的手。
孙妈立即大喊:“主人,我愿意奉献我所有的器官给你。”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罗霄锁定了孙妈的位置。钟泽就看到孙妈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道伤痕,不停的流血。
“快捂住她的嘴巴,把她带离这个位置!”钟泽声嘶力竭的命令景辛。
纪荔告诉过他,罗霄使用超能力是有限制条件的。
如果是无生命物,那就是必须需要知道被移动物体的位置;
如果要交换人类的器官,还需要征得对方的同意。比如他用丁楹的皮肤修复他的疤痕,就得征得双方同意的。
这也是他让景辛控制住孙妈的原因。捂住孙妈的嘴巴,不要让她在攻击罗霄的过程中发出声音。
可是景辛居然让她发出了声音。
钟泽怒吼:“你他妈在干什么?”
景辛痛苦的看着钟泽,“可是……他要死了。”
“他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你只是说让他失去行动能力,可你在杀他……”景辛痛苦的说。
钟泽看到孙妈的两个眼睛,变成了两个失去眼球的黑洞,他急忙看向躺在地上的罗霄,发现他的眼眶中已经有了眼珠,那是一双上了年纪的眼睛,正在发出的恶毒的目光。
钟泽在这一瞬间,不知道是该去攻击孙妈,还是该攻击罗霄,或许两个都来不及了。但最终,他还是朝罗霄再次举起了刀。
但是已经恢复了视力的罗霄,对付他是很容易的。还不等钟泽接近他,椅子就飞起,狠狠砸中了目标。
钟泽倒在地上,又挨了一下攻击,椅子被砸碎了,他几乎要吐血了。就在他挣扎着要爬起来的瞬间,头顶的吊灯摇摇欲坠,显然,下一秒就要落在他头上。
寻找机会,需要百般算计,但是失去机会,只需一瞬间。
钟泽明白,属于他的机会已经错过了。
吊顶坠落。
但是疼痛并未降临,钟泽意识到是景辛扑了过来,抱住了他,并挡在他身上。伴随着吊顶破碎声的,还有压断骨头的声音。
“不——不——罗先生,你不要杀他,求你了。”景辛说完,呕出了一口血。
钟泽丝毫没被景辛的行为感动。
他恨道:“走开!都是因为你,把一切都搞砸了!”他看到不远处的纪荔的尸首,没有合上的眼睛正在看他。
钟泽第一次真正的,因为内心的痛苦流下了眼泪。
纪荔帮助他,有两个要求,一是她不想再以那样屈辱的形态,痛苦的活着了,钟泽要为她提供毒药,二则是让钟泽利用她的助力,终结罗霄这个作恶多端的家伙。
可惜,空亏一溃了。
他不甘心,明明离成功那么近。
罗霄把身上的伤口都转移给了孙妈,他扶着墙壁缓慢了站起来。看着被景辛护在身后的钟泽,冷笑,“能让我这么惨的,你还是第一个。不过,很可惜,你失败了。”
钟泽流着泪咬牙切齿的看着他。
这时,吊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扯开了,摔到了屋子的另一边,露出了下面的景辛和钟泽。
钟泽愤怒的推开了抱着他的景辛,他想站起来,但浑身痛得根本动弹不得,但仍死死盯着罗霄。
罗霄看了眼已经死去的孙妈,长嘘一口气,“还真险啊。”转头看向景辛,“我很欣慰,这二十年来我没白付出,还是有回报的。所以嘛,我就不信娶了媳妇忘了娘这回事。”
又对钟泽冷笑,“夫妻间最重要的是什么?坦诚!你对景辛说了谎话,你没如实告诉他你的计划。他有这样的表现也很正常。所以,记住,伴侣间首先要互相信任。”
第25章
第25章
钟泽憋着眼泪,不许它们掉下来,咬牙切齿的对罗霄说:“下一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话音刚落,他猛地感到自己被提了起来,双脚离地,根本无法动弹。
“好运?应该是你好运。要不是有纪荔豁出命帮你,你以为你会有机会吗?”罗霄的恶狠狠的说:“就为了你这次愚蠢的尝试,害我失去了三十年的玩具,你知道我为了养活她费了多少心血吗?”
“唯一可惜的就是没能让纪荔看到你中刀后,躺在血泊里狼狈的样子!”事到如今,当然是继续尝试用言语攻击敌人,总不能求饶叫敌人精神上也爽到。
罗霄已然气得面容扭曲,“你是觉得你是祭品,我不敢把你怎么样吗?我可以把你摔残,再治好你。”
钟泽感觉自己的身体还在升高,并且被调整为呈现脸朝下姿势,后背则贴着棚顶,如果要是被这样重重的掼地,他一定满脸开血花,且摔得内脏错位。
此时,景辛哀求道:“求你了,别伤害他。你要是生气,可以惩罚我。而且他对疼痛免疫了,对后续安排也不利的。”
罗霄犹豫了一下,权衡利弊之下,让钟泽的身体慢慢下降。景辛见了,赶紧伸手去接,但是被钟泽不领情的一巴掌打开,“别碰我。”
景辛难过的看着他,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钟泽落到地上,也不看景辛,只是恨恨的瞪着罗霄。
罗霄冷笑,“啧啧啧,感情出现裂纹了?那么你们夫妻还是暂时分开,彼此冷静一下吧。”说罢一挥手。
下一刻,钟泽只感到一阵眩晕,等回过神来,已经跌在地上,且周围一片漆黑。他小心翼翼的朝前走,摸到了墙壁,沿着墙壁继续摸,摸到了铁栏杆。
终于,在另一面墙上,他摸到了一个开关,啪的一声,头顶的灯亮了,他看清了这是一座牢房。
一个靠墙的床垫和一个破毛毯,还有一个马桶,没了。
“可恶,居然没干掉罗霄!”钟泽恨得直攥拳头,“明明就差那么一点,都怪景辛,妈的,再叫我看到他,非得揍得他满地找牙。”
但忽然想到,弄不好再见面就是祭祀仪式当晚了。
“慢着……”他猛地意识到了一点,如果他们两人以目前的心态去祭祀,景辛对他愧疚一定到了极点,到时候,目睹他被祭祀时的痛苦也会更强烈。
“可恶!”
而且,甚至往深了想,罗霄可能早就料到了他们会接触到纪荔,也对他们的反击有准备,只是他没料到自己差点翻车罢了。
至于为什么罗霄为什么要放任这一切,极有可能就是为了达到“苦命鸳鸯”的效果。
荷尔蒙上脑的爱恋,随着时间皆有可能会退却,但是如果此时有外力介入,叫景辛对他爱而不得,那么爱意将刻骨铭心。
就比如现在,景辛一定被饱受内疚折磨。
“气死了,气死我了!”钟泽想使劲踹栏杆发泄,可稍一抬腿,浑身骨头就疼得厉害,赶紧坐到了床垫上休息。
这个牢房没有阳光,因此他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约摸着可能快入夜,身心俱疲的他在床垫上凑合睡了。
他的后背疼得厉害,根本不能躺着,只能趴着。
他太累了,真的太累了。他多么希望一切都是一场梦,可惜不是。他错过了杀死罗霄的机会,那么死的只能是他。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成功杀掉了罗霄,之后和景辛逃到了岛外,但是一直被教会的人追杀,东躲西藏,连一刻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最后在被追杀到一个断掉的大桥前,走投无路的他醒了过来,头顶的白炽灯仍旧那么亮。
双眼放空,盯着天棚,怔怔出神。
钟泽已经冷静了许多,他的情绪的愤怒值持续走低,这会已经所剩无几。除了体力上的不允许外,他知道,愤怒此时改变不了任何事。
景辛有错,难道他就没有吗?他明知道景辛把罗霄当做父亲,却在没告知他的情况下,想直接杀死罗霄。
景辛能眼睁睁的看着罗霄被杀,才是一件毛骨悚然的事情,因为那证明他毫无人性。
但是如果他告诉他了,那么他一开始就不会同意。
他原本打算趁景辛还没反应过来就干掉罗霄,这样生米煮成熟饭,再安慰他几句,他也只能被迫接受现实,只可惜一切都失败了。
还是该怪他用刀的速度不够快?可是没办法,如果厨房刀具丢失一定会被孙妈发现,只能用偷偷磨过的餐刀。
以是他杀人的技术太差了吗?
不,是罗霄太难杀了,都是这狗东西的错!他为什么求生欲那么强?!
可是,不管是哪一点,他都没法改变他要被献祭的事实。
或许他能做的是接受命运的安排,哪怕是血腥的。
不,大不了先自杀,也绝对不能让灵修会如意。
钟泽瞧着这栏杆就不错,自己用鞋带往上一挂……
突然,他听到开门声,台阶上走下来一个人,是端着食物的景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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