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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宴凝在原地按了按吸气都疼的肋骨，冷笑一声。
这真是……
好心留下来等着给他改发型，却给自己添了一处伤口。
真是像长相一样，莽撞的小狼崽子。
＊
第二天，祁宴凝很早就来到妆造室。
他昨晚回去肋骨一直在疼，睡眠质量受到了很大影响。没睡好的祁宴凝努力压制着有些暴躁的脾气，他面无表情坐在那里，仿佛背后散发着浓浓的黑气，周围人来人往，却完全不敢靠近他。
直到楼雨星他们组到来，他才终于站起身。
这一次，楼雨星他们组抽中了开场的位置，因此，他们组中午刚过就要开始做妆造了。
此时，楼雨星已经做完了妆造，正站在镜子前看祁宴凝给林之萍上妆。
林之萍的妆造是最正统的戏妆，原本她还有些担心祁宴凝做出不伦不类的效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放下心来。
她带着些兴致勃勃看向祁宴凝，“小祁，你这手艺师承何处？”
这位妆造师，不光可以画出传统的戏剧妆，甚至用的手法都是老手法，一看就是仔细学过。
祁宴凝还在忍痛，没有谈话的兴致，只轻轻勾唇，并没有回答。
他当然会老手法，原先宫中六皇子豪放不羁最喜欢串戏，偏偏他的皇帝亲哥宠着他，因此，祁宴凝可是认真下过一段时间苦功夫学习的。
林之萍见祁宴凝不答，也识趣不再问，只是喟叹道，“后生可畏啊。”
他们一组的妆造很快完成，此时，前方舞台下观众们已经坐满，所有人都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等候着这一场舞台的盛宴。嘈杂声甚至传到了妆造室这里来。
在祁宴凝仔细一一检查完他们的妆造后，楼雨星很快就和队友一起来到了后台备场。
他只觉得周围环境无比的喧嚣，仔细一听，却是自己心脏在激烈跳动。
他有些想要咬唇，但想到妆面，又强行忍耐下来，只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就在他的紧张不安到达顶峰的时候，一只温凉的手轻轻伸出，拍了拍他的手。
“好孩子，别担心。”林之萍的眼中盈满了安抚的笑意。
楼雨星深呼吸，努力将紧张压下去。
这是他时隔这么多年第一次在舞台上表演戏曲，谁都不能给这场表演添乱，他自己也不行！
“让我们请看第一组表演，《生》！”
主持人的报幕声响起，台下尖叫声连成一片。楼雨星深吸一口气，坚定走向一片漆黑的舞台！
＊
舞台上，一片寂静。
如泣如诉的戏腔在黑暗中响起，聚光灯打向舞台中间的身影。
那人身穿一身青色长袍，侧对着台下。他嘴巴张合，清亮的戏腔瞬间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这谁？你星还有会唱戏的？】
【楼雨星！呜呜呜妈妈怎么才知道你会唱戏，宝宝到底藏了多少惊喜啊】
【这戏腔，有点儿东西】
【好听，好看，就是这个妆造是不是有点儿太浓？】
还不等弹幕的质疑发酵，灯光瞬间熄灭，楼雨星消失在台上。
舞台这时才算是正式开始。随着音乐，练习生们共同设计的剧情开始浮现。
乱世，人如浮萍草芥，上一瞬还是贵公子，下一瞬就沦为亡国奴。不管是贩夫走卒，亦或是王孙公子，都逃不出时代洪流的裹挟。几个练习生通过舞蹈个歌声，将这个意思传递给了每一个观众。
随着歌曲逐渐进入副歌，练习生们的动作逐渐变得铿锵起来，浮萍般的人们终于开始反抗，激烈却整齐的舞蹈让人大呼过瘾，只除了一点……
楼雨星人呢？
现场的观众沉浸在舞台中并没有发觉，但弹幕中已经有人开始抗议。
【楼雨星人呢？】
【楼雨星就开场一句词？你星真行啊！】
【排名不高的练习生没有人权是吗？最奇怪的妆造最少的词，甚至舞台全程都消失了！】
【＠你星，给个解释啊！】
弹幕的质疑像沸水入油锅般轰然炸开，一时间屏幕都被质疑的弹幕刷满。
有手快的营销号和粉丝已经将这件事搬运到星博，一时间，群情激奋。
直到——
第二段副歌结束。
背景音乐声戛然而止，清亮的戏曲声再次响起。这次，楼雨星是被簇拥着的。
同样还是侧身，同样是仿若戏妆的浓艳妆造，他嘴巴开合，手呈兰花指，唱出的戏腔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他身边的练习生舞动着，动作间传递出浓浓的悲怆，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最终，只剩下他一人。
随着戏剧的进行，他向后转身，脚踩云步，轻轻地绕了一个圈，口中缓缓吐出这段戏词的最后一句：
“思悠悠来恨悠悠，故国月明，在哪一洲……”
戏声落下，观众们只看见，楼雨星正用另半边的脸对着观众。
那半张脸上，一片素白。
楼雨星没有一丝表情，但，一滴晶莹的泪正缓缓顺着脸颊滴落。
弹幕沉默半晌，骤然沸腾！
【！】
【卧槽卧槽卧槽】
【啊啊啊这是什么好东西！】
第24章
那滴泪水轻轻流淌，顺着下巴滴落，只留下一道晶莹的水痕。楼雨星伸出手，轻轻擦了擦。
他空茫茫一笑。舞台灯光骤然变暗，几乎是一瞬间，无边的黑暗就将他吞噬餐食。
这安静的黑暗持续了不知多久，观众席发出阵阵躁动，弹幕也一片茫然。
【就没了？】
【不是，导师呢？】
【是啊，导师全程没有出现啊】
……
灯光再次亮起时，观众们惊讶地发现，台上出现了两个身影。
一个是半面素净半面戏妆的楼雨星，另一个，是全副唱戏打扮的女子，应该就是这个舞台的导师了。
二人起范，抬眼，起脚，身法动作完全相同，仿若复制。
一清亮高亢一低柔坚定的声音融汇在一处，悠悠飘入众人耳中。
“胡儿铁骑豺狼寇，他那里饮马黄河血染流！”
戏曲声声如泣血，句句逼人，观众们都被这一幕感染。明明两个人并没有交流，就连动作都十分克制，但却让所有人的心中都染上了悲哀。
那是国破家亡，人如草芥的悲哀。
唱到后半部分，楼雨星的动作有些迟缓，原本清亮的声音也沙哑了几分。
弹幕中瞬间有人挑刺。
【就这？多唱两句就暴露了，还敢和大师一起唱戏，班门弄斧了属于是】
【果然还是要对比，和旁边的导师一对比，楼雨星完全不行】
看到这些弹幕的观众气愤起来，但，还不等他们敲键盘回复，唱词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句。
楼雨星足足比林之萍慢了半拍。
“故国月明，在哪一洲……”
悲凉的唱词结束，楼雨星的尾音都是飘忽的，随着最后一个音落下，他像是瞬间失去意识，歪歪斜斜向地上倒去，倒进了舞台的黑暗中。
观众们瞬间沸腾起来。这是舞台事故了吗？
但，他们随即便看清楚，这应该只是舞台效果。
因为，他倒下去的位置，恰恰好在他队友的一侧，五人紧挨着，透过黑暗，隐隐能看到他们脸上的悲意和不甘。
至此，舞台上还站立的，只剩林之萍一人。她轻轻行了个礼，眼波流转，转身，回眸，接着毫不犹豫离去，只留给观众一个窈窕的背影。
莫名的怅惘情绪瞬间袭向所有的观众。
舞台下沉默了几秒，接着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
【这是，时代落幕，十死无生？】
【啊？楼雨星扮演的伶人也死了？】
【不是，哥们，我是来娱乐的，不是来上吊的】
【好好好，好的很，舞台都搞be是吧！】
【哈哈哈哈好欢乐的舞台啊…我没疯，我真的没疯……】
弹幕轰然炸开，都是对舞台结局的不满。他们被这个舞台传递出的情绪深深感染了，也就更加不能接受这个结局。
全死！导演，你怎么敢的！
但，蔺导就是敢。他不光敢，还十分满意。
看着后台直线上升的观看量和弹幕数量，蔺导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个舞台当开场，真是选对了！
他大手一挥，道：“运营呢？联系星博，给我买热搜！”
不过，还不等他买好热搜，正激动的观众们已经将这个舞台上传到了各个社交平台上，星博当然也不例外。
＠我是五台风：啊啊啊啊超绝舞台！真的超级好看，尤其是结尾，真是让人心！潮！澎！湃！啊！[视频]
这条星博就挂在今晚你星热搜广场的第一条上，点击来的路人看到这个推荐词，兴致勃勃地点进舞台……
然后怒气冲冲冲向直播间。
你星！你坏事做尽！命令你撤回这个舞台，给他们一个好的结局，你听到了吗！
新进来的观众们愤愤敲着键盘！
而此刻的舞台现场，伴随着观众们热烈的掌声和尖叫声，几个练习生从地上爬起来。灯光大亮，他们一一冲着舞台下的观众席打招呼。
观众们的情绪还没有散尽，每个练习生打招呼的时候都送上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等到楼雨星自我介绍时，欢呼声更加强烈，甚至几度打断了他的自我介绍。
他张了张口，没办法继续，只能双手合十冲地下摇了摇，眼中满是祈求。
台下传来了清晰的抽气声，很快，观众们就彻底安静下来。
楼雨星终于可以开口。他简单地介绍了一番他自己，然后毫不犹豫地将话筒递给了身旁的林之萍。
林之萍含笑看着他们这几个练习生。虽然脸上妆容浓重，但慈爱和期待的眼神却是妆容完全遮不住的。
她道，“我们这一组的孩子们都非常努力，也非常有想法。我每天都能看到他们在认真的练习，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我都倍感欣慰。”
林之萍将每个练习生都夸了一遍，轮到楼雨星的时候，她语气有些上扬，显得很是开心，“楼雨星这个孩子，是我见过戏曲天赋数一数二的小孩子，并且，他的基本功很扎实，也很擅长举一反三。看到这样的年轻人，我终于能放下一些心来。我们的文化，还是有年轻人想要认真传承下去的。”
林之萍这番话不可谓不重，弹幕中楼雨星的粉丝和一些路人瞬间支棱。方才楼雨星被弹幕挑刺就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此时这些人立刻动了起来。
【看看，是谁说星星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的？导师都说星星天赋高了！】
【楼雨星还被夸基本功扎实了！你担有超厉害的老师夸他吗？】
【好棒小星！】
楼雨星听到林之萍的夸赞，很是羞赧。他咬了咬唇，然后将一缕头发别在了耳后。他还没有完全出戏，此时动作间还带着戏曲旦角的韵味。
看不惯楼雨星的观众瞬间像是抓到了他什么把柄一样，刷起屏来。
【不过是个娘炮罢了】
【是啊，捋头发翘兰花指，咦——】
【长得就不男不女的，还学旦角】
其他观众一脸嫌弃，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人活在清朝。
【拜托某些人，出门别裹小脑好吗】
【啊对对对，你不翘兰花指，你用斧子梳头用硫酸洗脸！】
【好恶臭呀出门没刷牙吗前面几个】
那几个刷屏的寡不敌众，在其他观众的围剿下节节败退，不再发弹幕了。
弹幕和谐下来，观众们才腾出手来夸楼雨星。
【你好美啊小星星】
【我才发现戏曲很好听耶】
【唱的真好啊，如果能坐我腿上给我唱就更好了hhhhh】
在弹幕变着花样的夸赞中，楼雨星他们组下台，换了其他小组登场。
很多观众本以为开场就是一个这么惊艳的节目，之后会高开低走。
但他们没想到，之后的节目也不遑多让。
《一剑霜寒》仿佛带他们去往了武侠世界，充满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洒脱意气。《喜悲》则仿佛道尽了千年来封建制度的畸形压迫。
《书生》娓娓道来了一个受贪官欺辱的贫寒学子最终也成为贪官的令人唏嘘的故事。而《凉州行》则将大漠战场的豪迈苍凉传递到每一个人的面前。
每一个舞台都万分精致，不管是灯光舞美亦或是妆造音响，都配合得恰到好处，与练习生们一起，做出了十分令人惊艳的舞台。
以至于，舞台全部结束，直播间关闭之后，意犹未尽的观众们瞬间杀去星博，在竭尽全力卖安利的同时，对舞台的各种细节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有揣测舞台剧情的，有分析舞蹈声乐水平的，也有科普大佬身份的……
当然，也有选秀节目必不可少的比美环节。
＠只看美人：＃你星传统和流行的结合＃今晚你星的舞台你们看了吗？反正小美我看了嘿嘿嘿！都来说说，觉得哪个练习生妆造长相更加惊艳呢？
＠猩猩相印：肖英逸！这哥是有什么系统吗？怎么越来越帅了啊！今天的书生长袍让我脑海中的探花形象具象化了！
＠您好大的脸啊：莫京海！太A了我的天，尤其是他拿刀的时候，那个青筋，嘶哈嘶哈。
＠面子最大：提名一个安仔安少言，安仔居然可以这么秀气哦，看起来就是个弟弟，和平常聒噪的样子完全不同。
……
评论区各抒己见，但，提名最多的，一个是楼雨星，另一个——
是闫子豪。
闫子豪之前桀骜不驯的rapper形象深入人心，他的粉丝更多的也是冲着他的实力来的，并没多少人关注他的长相。
但很显然，能够撑得起没有一丝刘海的脏辫发型的闫子豪，颜值被完完全全低估了。
这次舞台，他换的新发型实在是让人眼前一亮。
没有了看起来十分沉重的脏辫，现在的头发轻盈极了，大部分发丝都在头顶扎成了一束高马尾，缠绕着彩线，点缀着彩珠的小辫子给马尾添加了少许俏皮和异域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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