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抓开他的手，很快地回绝，“不行。”
泡泡掩盖不住脸上的震惊，“为什么？来FM的时候，你就是这样带我过来的。”
确实是这样。周末还记得，他接到FM试训通知的那天晚上，泡泡来敲他宿舍的门，屋里很暗而走廊的光线笼罩在他身上，晕出一团可怜的人影。他也是仰头央求他可不可以带他一起走。他找不出不答应的理由。
而现在，周末摇头：“这会儿和那会儿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泡泡又抓住周末的衣服。
“这么多天，你为什么不出去试训？”周末反问。
泡泡嗫嚅：“没有队会愿意要我……”
“你也知道。你只觉得我找下家一定会捎上你。你肯定是有别的路可走，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基地要关门了才回来吧？你的心思从来都没放在游戏上。”
周末思维敏捷，字字诛心。
泡泡委顿在地，把脸埋进大熊玩偶的长毛里。周末说得不错，他确实有别的路，那天他丢尽脸面晕倒在嘉年华派对上，醒来以后，便身在一个会所。不知什么人把他带到这里把他糟蹋，床头放着一大叠现钞。而负责他们这些主播的主管也给他打了一大笔钱，说是他做成第一单的提成。
这来钱比打职业快多了。
但是，他没有动这两笔钱，打从会所的脏污的床上醒来开始，他内心就已经被仇恨淹没，他恨死了FM，都是FM逼他去做x交易主播，他才落到这个地步。他再缺钱再天真，也真的不可能去做这么堕落的事！
出奇的冷静包裹住他，他抛却了一切昔日的单纯，也不再高看自己，仅凭常识和客观的角度思考问题。他知道要报仇弄垮FM，只有靠法律的力量。他动作飞快，在当天便选择实名举报FM旗下的这个主播公会组织招//嫖的行为。
取证不难，多亏他速度快，痕迹和钱都非常新鲜，就是过程又是一番耻辱。本来上面就对FM大老板多有关注，这一调查，虽然不能直接锁定到他身上，但直播公会的负责人几天内就在一个大清早从家中被带走。为了应对可能的种种情况，大老板手底下能抛掉的家当都抛掉了。电竞俱乐部当然就在此列。
联赛的一个席位，价值千金。这俱乐部出售不仅不用愁贱卖，甚至还有很多上涨的余地。不过，这些钱估计都会被用来各处打点了。FM这个名字，是注定要就此存在于SCC联赛的历史之中了。
泡泡原来以为，经过这场剧变，他已经抛却天真成熟了太多。他重新联系了一个主播公会，工资主要靠直播打赏提成，可以帮他解决住宿和社保的问题。他真的成长了，没有再想着靠别人，对has的迷恋，更是如同过往云烟。今天回来，本来也只是收拾东西而已。
但，到最后他还是开口了，求周末带他一起走。周末一定会答应的。他就是忍不住要依靠他。
然后，周末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周末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下来。“之前，是我冲动对你做了坏事，我再说一声对不起，你以后离我这种控制不住情绪的人远点会比较好。”
泡泡拼命摇着头。跟这几周发生的淫///乱和黑暗相比，和周末的那场情///事简直都带了几分温存……
“是我还是太天真了吗……你从来不会真的拒绝我的……”
泡泡蹲坐在地上自言自语。
他真的没有想到。他甚至有一种被周末背叛的感觉。当初，看见has背刺向引时，他还觉得爽快，认为周末永远不会这么背叛自己。可转头，周末就在自己最脆弱最需要他的时候背叛了。
如果是以前的泡泡，周末这样对他，他一定会不管不顾地控诉出来。但现在他知道会显得他很可笑。
“谁也不会离不开谁。不管你有没有别的路子，我也不会再带上你。工作和前途也是自己的，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我凭什么还要带上你，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变数？”周末平淡地说着。
“之前把你一起带来FM，是我太天真了。”
听见最后一句话，泡泡抱紧怀里的大熊玩偶，一下子大哭了起来。
他又在哭，周末皱起眉头。一想到之后就要抛掉这个累赘，他心里竟是轻松了几分。
等到泡泡的哭声从嚎啕逐渐变成抽噎后，周末重新拎起拉杆箱，道，“好了，你继续理东西吧，别再哭了。我走了，江湖再……”
“是我把FM搞垮的。是真的。”泡泡擦擦眼泪，突然说。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没头没脑说这个。可能他自尊心还是太强了。他一点也不想被周末看不起。
周末惊讶地挑了挑眉，没问什么。
“是么？那你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万向轮轱辘轱辘的声音响起，逐渐变远变轻。
泡泡又开始掉眼泪，哭了一会儿，继续收拾东西。转而他打包好所有，叫来了一个快递，寄去他现在主播公会的地址。
“这个熊一起打包上？”快递小哥问。
泡泡摇摇头。
小哥看看他红肿的眼泡，点点头把其他的东西装上箱走了。
太阳下山前泡泡抱着熊慢慢走出了FM基地。
【叮咚】
与此同时，在向引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1112号小世界无法再构成成功任何剧情主线和支线，判定脱轨。】
第220章 电竞世界57
【1112号小世界无法再构成成功任何剧情主线和支线,判定脱轨。】
在得知FM出售的当天晚上，向引突然听到了这样的系统语音。
FM解散出售意味着主线剧情彻底崩坏，而支线想必说的就是主角攻受的感情线了,这怎么也彻底结束了呢？明明之前在嘉年华上付明晦还被狠狠逼迫要他完成剧情的。
向引反应很快,问系统：“是泡泡出事了吗？”
系统回答：“泡泡今后的人生轨迹不会和付明晦再有重叠，以前重叠的时候,剧情还能控制付明晦的动作,但现在,剧情无法再强行把他们扭转到一起，所以小世界判定脱轨了。”
“我是想听泡泡怎么了。”向引说,“你应该能知道吧？”
“哦哦,是问这个,”系统对他自是没什么隐瞒，该说的全说了。
向引听得颇津津有味，原来泡泡草粉曝光以后，被FM骗去做了下三路男主播。冤冤相报，估计FM也没想到泡泡竟然会选择检举他们。不过，这一出算不算是主角受的人性美爆发啊？
向引有些幸灾乐祸地被自己逗乐了。
听完泡泡目前的情况,向引也理解了，泡泡和付明晦确实是不会再有任何客观上的关联了。
他接着问他想知道的事：“那，世界脱轨了会怎么样？”
脱轨听上去可不是什么好词。
系统说：“脱轨后,小世界会逐渐失去活性。因为剧情不能进行下去了,所以时间的概念会被无限模糊和拉长。”
向引非常认真地听讲,并且提问：“真的吗？到时候我能意识到吗？多久后会变成这样？”
“小世界土著意识不到时间的停滞不前，但快穿员是可以的。”
接着系统给向引打了一个比方。
小世界像是一截完全封闭的列车,小世界土著坐在车里，而快穿员坐在车头。列车脱轨后,会继续行驶一段距离，直到动力不足，停在原地。在车头的快穿员可以观测到列车行驶的情况，在列车停下后下车，而在密闭车厢里的小世界土著，则会一直以为列车在前进，永远意识不到它早已停下。
“……什么时候会列车会停下，每个车都不一样，短的几天，长的几百年都有……等等！”
系统终于忍不住吐槽了：“宿主！你是快穿员，怎么轮到要系统给你科普这些基本的事呢！”
“我真的不记得。”向引非常无辜。
一人一统终于思考起了这离奇事实的关节。
“快穿员都是带着任务来小世界的，所以根本不可能忘记自己的身份。”系统说。
向引：“别想怪我，你怎么不反思一下你自己？你怎么不在一开始就反映这个快穿员不对劲呢？”
系统委屈闭麦。
向引成功外耗别人，刚准备把注意力放回现实，系统突然大喊一声。
“啊！好像是这样，一开始就不是正常的情况！”
向引：“？”
系统：“对，宿主不是在陈列室的快穿舱里正常进入小世界的，连我也是被临时调来的，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我记得，是宿主的记忆舱被主系统临时征……”
说到一半系统的娃娃音突然波动起来，连带着向引的脑海里都显示出一大片信号不好般的雪花……
看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向引想。
他倒不担心在主位面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左右他什么都不记得，再琢磨也是无用功。他重新从失忆的问题回到更加现实的问题上来。
世界脱轨，付明晦不会再受剧情摆布，那他呢？最近他再未遇到过任何突发的意外，是不是他也不会被小世界排斥了呢？
脱轨的世界，对他来说，反而变回了一个完全正常的世界。
但，这截列车能行驶多久呢？他能在它停下前，到达他想去往的终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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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赛期的前几天，向引一直都宅在基地里。他基本都是在忙着玩SCC以外的游戏，十分上头，就连常敏约他出门玩，他都没答应。
“今天不行哎，今天我想拿到跳跳的活动装扮。”
“是那个多人联机闯关的游戏么？我看你直播在玩。”
“对。”向引这几天一直在直播玩其他游戏。他赛季期间不爱直播，弹幕的串子太多了会影响他心情，而休赛期关注职业选手的观众比较少，正适合补一补时长。
常敏那头又问：“那明天？”
“去哪儿好呢？”
“我随便哪儿都可以，看你。”
向引打了个哈欠：“再议吧。我也不知道A市哪里好玩，还是游戏比较好玩。”
常敏不可能硬拖着向引出门，见他这样说，也只能无奈收了线，放任此宅男继续自嗨……
不过，休赛期间，直播间还是比向引想的热闹多了。刨开他急剧增长的人气不谈，其主要原因在于，FM的挂牌出售。弹幕倒不至于素质很低，只是充斥着很多他不方便回答的敏感问题。你要他怎么回应FM倒闭这件事呢？在直播间抽奖，抽奖口令是“好似”这样吗……
倒也不是不行！
后来向引真的开了一个抽奖。弹幕问，“为什么搞抽奖？”向引答，“我高兴。”弹幕回，“懂你意思！”
当晚那些电竞营销号的切片便出来了，标题曰，“XY首次表态FM出售，直言太高兴直播抽奖！”
这天向引开播后，发现弹幕终于换了新话题。
【主播，has要去5000M了，是真的吗？】
【主播，has夏季赛去5000M，能赢不？】
【主播评价一下5000M的转会操作。】
向引了然。每个转会期都会有各路情报哥放出形形色色的小道消息，5000M很早就接触了has，现在估计是合同落笔了，所以爆料博主们开始干活恰流量了。
他有什么好评价的？不评价，继续抽奖。
弹幕又在问，【主播为什么搞抽奖？】
主播以不变应万变，曰：“我高兴。”
于是当日电竞营销号的切片标题：“has疑似加盟电竞军营，XY再次高兴抽奖，进去坐牢吧！”
向引当然是不知道他被营销号严重歪曲本意，下播后，他打了个电话给付明晦，向他打听转会的进展。决定清账后，他对付明晦就是该怎样就怎样了，没有刻意避着。付明晦一下就接起来了。
“落笔了？”向引问。
付明晦“嗯”道：“下午刚签完。之后就走协会的转会流程，还要拍摄，官宣估计要等转会期结束了。”
“这流程我都知道，你说这么详细干嘛。”向引笑了笑。
付明晦一噎：“……我好像是在说废话。”
“5000M为了买你，大出血吧？”
“嗯。本来他们不想掏这笔转会费，非说FM倒闭得先把选手合同清干净，这样我就能解约变成自由人了。但协会说我的合同会自动属于购买FM席位的新队伍。5000M想要我的话，这笔钱是不得不掏。”
“5000M抠成这样？”
“我确实很贵。”
“这话说得。5000M诚心想要，该掏还是得掏。”
“他们下周就收假了，要提早集训，确定首发。所以我很快要搬进去了。”付明晦宕开话题。
“什么意思？你不是首发？”
“幺九还在，还有二队的AD他们也想试。我是要和他们竞争的。”
向引愣了。幺九是5000M目前的一队首发AD，自家青训出身，调教得还不错。
但，高价买来has，却不确定他的首发，反而要他和其他选手竞争？这就是程立说的，5000M的狼性管理吗？
“我真是越发看不懂这个队伍。”向引感叹，“你别给他们骗了。”
“不至于。这事签字之前我就知道了。”
“那你还签？万一没能首发呢？”
“我不可能竞争不过。”
“也是。”
这是has这个id带来的绝对自信。
话聊到这，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向引刚准备收线，付明晦又递来一茬话头。
“——对了，你是不是没有手柄？”
向引：“啊？”
“我看你玩跳跳世界，是用键鼠。这个用手柄手感更爽。”
付明晦说的正是向引最近很上头的多人竞技闯关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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