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不会联系我，而且都找上了这里……外面发生了什么？”
“向家公布了你的身份，还说明了你相容域狭窄的问题，甚至发布了寻找合格向导的悬赏。阵仗闹得非常大，感觉主星的向导这几天都在讨论这个事情。”
向明晦：“……所以你自投罗网了？”
苏帷：“悬赏金可是天价，这笔钱我为什么不赚。”
向明晦：“……”
就跟试灰姑娘的水晶鞋似的，那乌乌泱泱测相容度的向导……他挤了老半天熬了个大夜排队，才进到这栋豪宅里来，于是就成了这副尊容。
云空间里，向引点评道：“对味了，这种轻喜剧的感觉。”
他继续往下看。
向明晦劝苏帷拿到钱后两人一起逃跑，又悄悄把被子里层层叠叠的药片露出来给他看了冰山一角。苏帷大惊失色，因为据他所闻，向明晦被接回家后就陷入了狂化，于是向家不得已为他注射了大量的镇静剂。大张旗鼓地寻找相容度合格的向导，也是为了帮助他尽快恢复。
两人这么一碰，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
为什么向家这么怕向明晦跑出去，甚至还要给他喂大量的镇静药让他浑身乏力？
而且，向家完全可以派自家的护卫出去，把苏帷悄悄绑回来，他们之前也打算这么做。但为什么最后却搞得这么声势浩大？
整个主星都在关注这件事情。
“有可能，他们是为了分散注意力，”向明晦猜测道，“有其他重要的事情，他们不想被大众知道。向家……白塔……白塔内部最近出了什么事，难道是前线失守了么？”
苏帷沉思：“相反，虫族的攻势突然减弱，甚至还在回撤。据说是补给跟不上。现在星盟的大军正在反扑。”
云空间里，系统对向引道：“这都是宿主自爆精神海的连锁反应吧？看来向家把宿主你这个一人摧毁一城的壮举压下来了。”
向引说：“算什么壮举呢？去边境路上很累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就是不想害人罢了，害虫总没问题。”
他看向光屏，主角攻受既然已经想到这个方向，若有心去查，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他自爆死掉了。
苏帷到来以后，向明晦很给面子地“顺理成章”恢复了状态。他们悄悄拟定了出逃的计划，但向家却并没有把他们关在屋子里太久，他们装乖了没几天，就允许他们回归正常的社会生活。
这反而让他们更加确定，其中必然有问题。
两人先回了一趟向明晦的家里。屋中一片死寂，水电全部停光，地面上落了一层薄灰。虽然心里有准备，但看见向引真的已经毫不留恋地离开，向明晦还是难过极了。
偏偏苏帷还说着：“向引哥应该是外出任务了吧，肯定会回来的。”
“他不会回来了。”向明晦说，却蹲下身把扫地机器人叫醒，叫它打扫卫生。
向引有洁癖，如果不打扫干净，也不会乐意回来住。
从向明晦家里出来后，两人去了次白塔，联系上一个刚从边境下来的学长，询问前线详细的战况。
那哨兵说：“我现在在医疗科躺着呢，你们过来找我吧。”
于是两人又去医疗科。
在医疗科，遇到了向引的同事，也是之前他精神力暴走时的主治医生。
苏帷和向明晦，医生都见过。她当即拉住苏帷的袖子，着急地问道：“你们知道向老师最近在哪吗？一直没见他回过医疗科，通讯也联系不上他，我很担心他现在精神海的情况……”
苏帷疑惑：“他上次不是好透了吗？这是什么慢性病吗？”
医生刚待解释，向明晦打断道：“我们还有事，你几点方便，我们还是去办公室找你细说。”他直觉兹事体大，不是个站在走廊上就能消化完的事情。
医生答应下来，向明晦他们就按原计划去住院部找那个哨兵学长。
“不知道是白塔搞了什么秘密武器，边境一座星城里的虫族全死光了！这个星城他们原本打算当继续进攻星盟的跳板，里面全是刚运进来的物资，这下好了，全部被咱们缴获了！”
哨兵学长眉飞色舞地说道，像讲故事一样。
病房里没别人他却神秘兮兮压低声音：“那小城里留守的几个哨向绝对不可能把一整个城的虫族全杀了。听说场面大得很，火光冲天！里面的虫族都被炸成肉泥了。有人说是白塔投放了精神炸弹，还有离谱的说是有特种人觉醒了火系异能什么的……现在那个星城，已经是死城了。”
向明晦说：“后方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学长戏精地捂住嘴巴：“呀，我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
向明晦二人告辞出来，向明晦问苏帷：“你觉得这件事会是向家隐瞒的关键所在么。”
苏帷看了看向明晦，感觉他被认回向家之后，好像突然沉郁了许多。
“先去医生那里吧。”
云空间里，系统在看向引咔嚓咔嚓咬瓜子。向引看得津津有味。总之，不像个剧中人。
医生在办公室里准备好了向引当时的检查报告，这会儿一并交给向明晦二人看。
“如果按照预测，他这段时间里起码又发生过一次精神力暴走。不及时采取措施的话，估计下一次他的精神海就……”医生说着说着，有些哽咽。
气氛一片沉溺，向明晦突然把报告甩在一边：“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撒诊断他精神海枯竭的谎？精神海枯竭就等于永昼！他那个等级的向导怎么可能会陷入永昼？！你在撒谎，把真实的报告拿出来。”
医生吓住。苏帷低声急道：“向明晦！医生她不可能会做出伪造报告这种事。你乱说什么？”
向明晦深呼吸好几下，又肯定道：“那就是误诊。不可能，我12岁时他就有这个毛病，没可能现在突然就不好了。”
他说得言之凿凿，那种极其肯定的感觉差点让医生怀疑自己。
苏帷见状，赶紧站起来要把向明晦带走，向明晦横竖就要让医生重新诊断一次。
医生最后说：“把向老师带来再看一次吧。说不定，情况又有变化了。他现在在哪？”
听到这句话，向明晦倏地沉默下去，苏帷终于顺利把他带离了办公室。
在医疗科走廊上，向明晦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检查报告。
上面有日期，就是那天。向引刚知道自己即将精神海枯竭，命不久矣，然后在当晚被他逼迫、威胁。
这会是他不要自己的原因么……
苏帷看着他惨白的脸色，知道他心里已经是相信了这个事实，就是接受不来。
“刚刚医生不是说，事情糟糕在他还是未结合向导。如果有哨兵素压制的话，他的情况会好转。咱们就祈祷他在外面找了个哨兵长期标记吧……”苏帷故作轻松，找了唯一一个好消息重复着，结果向明晦的脸色反而更显灰败。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我洗掉了啊……我和他的长期标记，已经洗掉了……”
向明晦的语气不止是后悔了，后悔中夹杂着无力，还听得出怒火。苏帷震惊地张开嘴，难以置信他话里的内容。
第062章 向哨世界21
“你还能做出点人事嘛！”
不用听来龙去脉,只消听到“向明晦在床上趁虚而入逼着向引长期标记”这个结果，苏帷就在走廊上爆发出了怒吼。
他很快又冷静下来，因为,这着实是一笔烂账。向引欺瞒过向明晦,肆意改动他的精神图景，和向家联手操纵了他迄今的人生。
但,向明晦逼迫向引长期标记,绝对不是由于仇恨。
苏帷的语气转为怜悯：“你很爱他吧？你有想过,为什么，他什么都不和你说吗。直到,变成现在这样。我们都知道,这肯定不是他的错。”
苏帷并不打算听到什么回答,就这么气冲冲地走了。
意识云空间里，系统急得上蹿下跳：“宿主，主角攻怎么会把长期标记这事告诉主角受啊！这样他们还怎么在一起！”
向引喝茶，吐出两字：“等吧。”
系统惊喜：“宿主，莫非你在等后手？”
向引奇怪道：“我在等脱轨报告，你在等什么？”
系统：“……”
哨兵学长添油加醋的传闻,没能隐瞒太久。因为白塔高层的命令一直是只守不攻，所以基层的哨向退城让地，积怨已久。这场奇迹般的胜利毫无疑问给到白塔特种人们很大的鼓舞,他们有十足的探究心,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还有机会复刻吗？
接近真相的答案一个个浮出水面,直到一个据说从小城逃生出来的哨兵那里传出，是一个等阶很高的向导自爆了精神海,一瞬间爆发出来的精神力摧毁了小城里的所有生命体。
本来有很多愿意捐躯的向导，但听到自爆精神海，一部分害怕永昼的折磨，一部分被结合的哨兵劝住，剩下的所剩无几。向导本来就稀缺宝贵，怎么能这样像消耗品一样用，白塔严加看管，终于是没出现更多自爆精神海的向导。
白塔始终没有公开详细的经过，向导的身份信息也无从得知。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有更多的星城在丢失或者收复，那座边陲小城很快就被大众遗忘。何况这大众也只是星盟中的很小一部分特种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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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明晦买了一张前往边境的船票。
因为星盟边境的战事，乘坐民用飞船去边境的人非常少。坐在向明晦旁边的一个普通人一直不安地抖着腿，向明晦扭头看了他一眼，他才鼓足勇气攀谈上来。
“您也是公出吧？如果不是工作出差，谁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往边境跑啊。”
向明晦本来不想理他，但闻言还是道：“我去找人。”
旅客“哎哟”一声：“这战火连天的，怕是不好找啊。我上次还碰上一个说去边境旅游散心的人，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现在的年轻人想法真是……”
飞船的目的地离真正的边境星球还是有一些距离。向明晦下了飞船，一开始还能搭乘短途星际列车，然后，就租无人车。再后来，坐人力驾驶的黑车。
半个月后，他到达了那座死城。
并没有什么办法进入。整座城的外围，都被某种不可视的丝线密密地缠绕住了，窥不到破除的缝隙。向明晦在城外徘徊了一整天，天色始终是鲜血一样的火红，这座死城的时间好像永远停留在了逢魔时。
向明晦捕捉不到任何一丝熟悉的气息，看来，向引杀了一整座城的虫族以后，早就离开了。他开心地这么想着。
至于精神海枯竭，肯定也是误诊。
“向引一定是诈死，好躲得远远的”。
此刻，他分辨不出这个想法到底是侥幸心理还是自我欺骗。
系统看得毛骨悚然：“他怎么还在笑啊？看到这座死城，感受不到宿主的气息，宿主肯定已经死了呀！”
向引有些复杂地看着向明晦，拉动光屏，把画面调成了倍速。
然而，向明晦从边境回来以后，突然恢复了正常。他不再排斥向家，参与起大小的家族活动，还恢复了外出任务，继续和苏帷搭档。某天向家告诉他，他的前监护人因为失踪时间太长，现在被认定为死亡，苏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却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相对平静地接受了。
这时，距离向引死遁，已经过去两年。
他的波澜不惊引起向伯昌的注意，继续对他考察一段时间后，向伯昌交给他一个不大不小的差事，他做得不错，于是不多久晋升。做得不错，晋升；做得不错，晋升。
为向伯昌做事没多久，白塔内发生了一起重大事故，向导基因库被人潜入，拷贝走了不知道多少个向导的基因片段。基因库的数据外泄，人人自危，向伯昌要求彻查，把这个事交给了向明晦负责。
向明晦手段了得，很快就揪出了犯罪者，让他认罪伏法，完美解决了事件。这次基因库偷盗事件，解决得这么快速，本来因为虫族战争的战略问题，让特种人们颇有微词的向家，又重新顺拢了民心。
向家举办了隆重的庆功宴，邀请各路名流，还有电视台直播，向明晦毫无疑问是宴会焦点，被向伯昌带着到处介绍。所有人都知道这顿饭过后，向伯昌就会亲手培养他了。
苏帷作为向明晦目前的向导搭档，自然参加了宴会。酒过三巡，苏帷发现向明晦不在席中，他在休息室的阳台上找到了向明晦，向明晦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抓出一把小白片，以餐酒润口一把吞了下去。
苏帷赶紧冲上前，“你喝糊涂了吗，药怎么能和酒混在一起吃？你在吃什么药？”
他作势要夺过向明晦手中的小药瓶，以哨兵的反应本不可能被他得逞，但他却成功了。药瓶上没有标签空无一物。
“这到底是什么药？”苏帷奇怪地问，抬头看见向明晦突然皱起脸，露出忍耐痛苦的表情。
不一会儿他的身体都抽搐了起来，通电了一样抖动着。
“我，我去叫医生。”苏帷吓坏了，拉开阳台门就要回去，却被向明晦喝住。
“维他命……而已。”他咬牙道，然后竟然开始把脑袋哐哐哐往栏杆上撞。
大哥，到这会儿了还搁这装呢！发病也看看时机啊！
苏帷跑回宴会厅，随便揪住一个向家人告诉他自己和向明晦离席一会儿，又回去把休息室门锁了，阳台的窗帘拉了个严实。做完这些事回到阳台，看见向明晦不撞栏杆了，像个喝多了或者吸多了的瘾君子，眼神空洞，坐在地上。
怎么看，都可怜得要命，一点不像春风得意的向家大少爷。
苏帷看着刚刚就一直拿在手里的小药瓶。
拧开瓶盖，内部散发出一股很淡的好闻的香气。苏帷还没再嗅两下，脑中就开始隐隐作痛。刚刚还跟条死鱼一样的向明晦扑了过来，一把抢走了药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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