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栖枝不带犹豫:“不要。”
“这又是为什么?”
“就是不喜欢。”
见花栖枝如此抗拒,柏凝也就歇了这些心思。
她点头,而后缓缓道:“既然如此,就换个彩头。”
“换成什么?”
柏凝想了想,望向和自己并肩坐树上的花栖枝,轻声道。
“谁输了,谁就答应对方一个条件如何?”
花栖枝视线掠过疑惑,不过片刻后,还是缓缓点头。
“可以。”
“那你还是选二号吗?”柏凝挑眉,问花栖枝。
“嗯。”
“我选四号。”
她笑起来,不怀好意地说:“你答应这么爽快,待会儿可以要吃亏的。”
“是吗?”花栖枝不置可否。
她只是挑眉,淡定看过去,似乎对于柏凝嘴里的“吃亏”,一点也不在意。
“比赛开始——”
随着阵阵鼓声响起,两岸的观众,都跟着兴奋激动起来。
他们挥舞着手臂,伸长了脖子,期待地看着自己看好的队伍。
就连柏凝也不例外。
她坐在高处,虽然能够将下方景色尽收眼底,但还是不受控制的,屏住呼吸,密切关注。
“冲、冲冲!”
柏凝的拳头握紧,双眼睁圆,期待地看着这一幕。
而花栖枝的视线,却落在聚精会神的柏凝身上。
她看柏凝如此专心,嘴角不自觉地,渗出笑容来。
“啊——就差一点!”
柏凝泄气地垮下肩膀,眉眼失落。
花栖枝闻言,视线望向下方,发现她随便选的二号居然成功夺冠。
而在二号身后,便紧跟着四号。
看来,是她赢了?
花栖枝淡定挑眉,随后,又看向柏凝。
“你输了?”
“是啊。”
柏凝丧气不已,她无奈地望着花栖枝:“所以,你打算让我做什么事情?”
“嗯……”
花栖枝沉吟片刻,在柏凝无精打采的视线中,轻声道:“为我包粽子吧。”
她说:“蜜枣味的。”
柏凝闻言笑起来:“这个要求,你哪怕不提的话,我也是会答应的。”
她看向花栖枝,斑驳树影落在她面容上。
她微微低头,好奇地问。
“难道说,你就没有什么,是希望我帮你做的吗?”
花栖枝心神一动。
“有。”
“什么?”
“你闭上眼睛。”
第96章
时隔不久, 柏凝和花栖枝有离开了鸣春涧。
这次不是为了外出游玩。
而是凌木实在是受不了苍龙的魔鬼训练,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柏凝大腿哭诉,求着柏凝快点去将羽梨带回来, 救他于水火之中。
而柏凝简单估算了一下,确实, 羽梨在韩归眠的手上, 已经过了三年的时间。
远超曾经约定的一年。
想到这里, 柏凝和花栖枝立即启程, 前往鸿晴阁。
当然, 在离开之前, 也没忘了无视凌木的哭喊,将他再度扔回给苍龙。
“柏凝仙子,不好意思, 阁主现在不在阁中。”
柏凝看着恭恭敬敬的小弟子, 犹豫发问:“那她在哪儿?”
“半月之前, 出发去清源宗了。”
“可说过什么时候回回来吗?”
“不曾。”
听着这些话, 柏凝只能点头, “那好吧。”
她只能再去清源宗一趟。
柏凝正打算离去, 谁知从大门里面, 突然钻出一个花里胡哨的身影。
他尖叫着、大喊着, 身上贴了花花绿绿的布条,脑袋上面佩戴发冠、发带、发簪——可以预料到的, 几乎是能放在脑袋上的东西, 现在都被他戴上,活脱脱的, 好似戴了一栋房子在头顶。
只见得他猛得从房间里面扑出来,兴奋地跑到大街上, 随机询问来往路人。
“你说,我是不是天下最强?”
那人猛得被捉住,眉头皱起,晦气又无奈:“神经病吧?”
他拍了拍身上被碰过的地方,嘀嘀咕咕地离开。
男人见状,也不在意。
而是兴奋地,又抓住其他人:“你说,谁是现在的正道魁首?”
“正道魁首?凌昭?”
“什么凌昭?谁是凌昭?!”
男人猛然受了刺激,“不、不是凌昭,是韩绛蟾!正道魁首是韩绛蟾!!”
“你在胡说什么啊,韩绛蟾他欺师灭——”
路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急匆匆赶出来的下人打断,
下人慌张地塞给路人一袋银子,面露惊慌。
“别说、别说。”
收了银子,自然好办事。
路人掂量掂量手里的东西,笑起来,认同道:“是,正道魁首是韩绛蟾。”
听见满意的答案,男人更加兴奋。
他手舞足蹈、声音快活:“那柏凝呢?”
他欢喜地抓着路人,期盼不已:“柏凝怎么样?”
“柏凝仙子?”
“不、什么仙子,她是魔头!”韩绛蟾立即出声,打断了路人的话。
听到这里,刚才还笑着的路人,面色立即垮下来。
他将银袋塞回给下人,冷酷道:“你才是魔头。”
说罢,也不顾其余人反应,匆匆离去。
一边走、嘴里还一边骂。
“真是倒霉,遇见了疯子。”
而柏凝看着这一幕,和花栖枝对视一眼。
只是轻叹一口气,随即离开。
“既然如此,我先去清源宗,找你家阁主。”
她和管家告辞。
这声音,吸引了疯疯癫癫的、韩绛蟾的注意力。
他穿得花花绿绿地,缓缓转头,看见一身青衣的女子,从自己面前翩然而过。
好似一阵风经过。
他眼底有片刻的清明,不再傻笑着,而是呆呆地问身边下人。
“那是谁?”
“这……”
下人闻言,不知道是否该回答。
“我知道、我认得她。”韩绛蟾却先欢喜起来,兴奋地说:“她是我的好朋友,和我义结金兰的人,对不对?”
下人点头:“大少爷,是她。”
“那她怎么不和我说话?”韩绛蟾面上流露出懵懂的神色。
下人闻言,冷汗淙淙冒出;“这……”
“是我让她生气了吗?”
“可能是她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
“哦。”
下人见韩绛蟾逐渐可控,也就搀扶着他,将他扶进鸿晴阁的大门。
“等她忙完了,会来找你的。”下人说。
“真的吗?”
韩绛蟾问。
“自然。”
鸿晴阁的大门缓缓关上,将那花花绿绿、疯疯癫癫的身影,完全隐藏。
-
清源宗外,镇山石旁。
柏凝看着这新搞出来的石头,有些诧异。
“新造的?”
“自然。”
温和的声音响起,柏凝和花栖枝转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衣、面目狰狞的男子,此时穿着掌门的灰质外袍,款款而来。
柏凝见状,略微惊讶。
“你现如今,是清源宗掌门?”
凌昭闻言,无奈地笑起来:“不不不、我不过是个执行掌门而已。”
“那掌门是谁?”柏凝问。
“就是他,只是他不愿意罢了。”
韩归眠的声音从半空处传来。
柏凝抬起头,只见得韩归眠懒散坐在树枝上,居高临下。
“你坐那么高干嘛?”柏凝觉得有点好笑。
“高手,自然要坐得高一点。”韩归眠说。
“行了,你别高手了,快将羽梨交出来,鸣春涧里好几个可还等着呢。”柏凝笑着说。
“我还以为你们将她忘了呢。”
说罢,韩归眠,慢悠悠从袖袍里面,扯出一只灰扑扑的、羽毛掉了大半的鸟。
它的鸟腿依旧被捆金绳绑着。
现如今,韩归眠淡定地,将其随意往下扔。
连同捆金绳的另一端,一起扔出手。
柏凝见状,手上用力,绳索就飞到她的掌心中。
连同孱弱的羽梨一起。
柏凝看着手中不住发抖的羽梨,心中诧异:“她看起来很虚弱?”
“嗯。”
韩归眠淡定道:“她现如今神智已无,只是凡鸟。”
“没有之前的记忆了?”柏凝问。
“当然,也可能是它无法修炼、说不出话来。”
“好吧。”
无论如何,将羽梨带回去再说吧。
柏凝将羽梨收起来,而后又望向凌昭:“韩归眠刚才说,是你不愿意当掌门?”
“是。”
“为何?”柏凝笑起来:“莫不是觉得面容不适?”
“前辈莫要打趣我。”
凌昭含蓄尴尬地笑。
柏凝倒是一本正经:“你若是觉得不合适的话,我可以为你搞来草药,助你回府面容。”
“不、不是这个原因。”凌昭见柏凝当真,立即出声道:“只是我修为尚且不足,若是由我当掌门的话,只怕是难以服众。”
柏凝正欲点头。
韩归眠先出声:“别听他胡说,这人看起来老实巴交,打人下手可厉害得很。”
凌昭无奈:“只是要成为掌门,又尚且不足。”
柏凝这才明白。
凌昭是对自己实力的不自信。
她想了想,认真道:“不然你稍后,和我们一起回鸣春涧。你便和凌木一起,去接受其他几位前辈的特训?”
凌昭闻言,面露犹豫:“可是这……”
柏凝:“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
凌昭立即点头:“多谢前辈。”
“好了,我们本次就是为了找羽梨,既然东西到手,现在就回去吧。”
“等等——”
凌昭突然叫住了柏凝。
“怎么了?”
柏凝回头问。
凌昭想了想,将一个留影球,交给柏凝。
“这是清月长老,要求我给你的。”
月息?
柏凝眼睛眯起来。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球,而是转头,望着花栖枝。
只见得花栖枝微微点头,这才将球接在手心之中,只是语气有些疑惑。
“什么时候的事?”
“两年前的端午节。”
柏凝眯起眼。
那会儿,她似乎在和花栖枝看龙舟?
她随意点点头,将之收起:“我知道了。”
“现在不看吗?”花栖枝的注意力,始终落在柏凝身上。
柏凝清了清喉咙,回鸣春涧再看。
“哦。”
“你和我一起。”
“……哦。”
-
柏凝没有欺骗花栖枝,在回到鸣春涧后,她将羽梨和凌昭一起,交给苍龙之后,便和花栖枝一起,坐在云层之上,开始播放留影球。
远处,小黑和小白,依旧在玩那无聊的游戏。
而留影球上面的影像,已经开始变化。
漆黑的、幽静的房间。
没有一点声响,没有一点的动静。
月光不曾照入。
就在这一片黑暗里,突然,走进一道皎洁身影。
她捧着烛火,将烛火放在桌边。
明黄的烛火跳动着,将她侧颜照亮。
她沉默地,又端来一口碗。
调羹在碗里不住搅拌,将浓稠发黑的汤药搅凉。
她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视线落在留影球上。
隔着岁月,可前面观影的两人,对上视线。
她说:“花栖枝,你杀不死我。”
说罢,将药送入口中。
一饮而尽。
她将药碗放至旁边,而后,又说出第二句话。
“我不会死在你的手里,也不会让你如愿。”
她端庄地坐在椅子上,烛火跳动,将她月白色的衣服照亮。
嘴角慢慢渗出血来,脸色逐渐变得苍白,笑容却一如往昔。
她的视线变得悠远,随后,又缓缓凝聚。
她似乎在回忆。
连声音,也变得向往。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
她嘴角的血已经快含不住,将她月白色的衣服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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