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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陈峰说，肖哥已经牺牲了，被扔到小河湾了……”
即使早有猜测，听到确切消息后，众人还是一阵低落。
“节哀。”叶鸣走到赵博宇面前，安慰这个不认识自己的老朋友。
“没事的。”赵博宇的声音从手掌中闷闷传出，“我成为异调局外勤的第一课，就是生死无常。”
“至少——我们带来了一点点好的改变。至少为你们缩短了调查时间……是吧？”
叶扶光坐在赵博宇身旁，揽住他的背：“是的，你和肖方栋的发现很重要。”
“赵博宇，你对陈峰的要求什么看法？”
待赵博宇冷静下来后，叶扶光发问。
“我觉得……孩子是无辜的。”
叶扶光代表异调局答应了陈峰的请求。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家的？”陈峰好奇地询问。
叶扶光沉默了下：“有和你们一样的人。”
“……”
“果真不止我们后悔了。”陈峰感叹道。
看着众人疑惑地注视自己，陈峰喟叹道：“钱、黄金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平平安安，光明正大。我们到现在，才慢慢反应过来这个道理。”
“当时村里可穷，没法种地，打渔收获又不成。我们好多人都在求老天爷开开眼，帮帮我们，只要能发财就行。”
“后来，金子越来越多，人懒了，渔船也破了。我们自己也不人不鬼的。”
“后悔了啊！可惜已经晚了……”
陈峰的语气拉得长长的，像是哼着一曲葬歌。
第042章 人鱼
果然是人鱼啊！
隔晚， 叶鸣五人跟在村民身后，悄咪咪来到了小河湾。
据陈峰说，晚上的小河湾是红色的， 人鱼只会出现在晚上的小河湾。
蹲在草丛里， 几人看见了所谓的美人鱼。
如梦似幻！
美人鱼一头乳白色的长发，像是拿下月光织成的丝绸，黑色眼睛眨巴眨巴， 倒映着大海的泠泠波光。
“这和村里人的模样差别太大了吧？”
叶鸣忍不住悄声嘀咕。
“不像是同一个世界的产物。”许丞实在不能再赞同。
鱼身鱼头的村人团团围住美人鱼。
叶鸣等人只能透过人影缝隙，隐约看到美人鱼抬头俯身看了看围了自己一圈的鱼人，眼睛从从左看到右， 没有情绪。
村长与村长夫人站在岸边。
“今天是取黄金的日子。大家要感谢大海的仁慈！”
村长简短发言后，一马当先走入小河湾，站在边上， 挥手让美人鱼过来。
鱼尾在红水中看不分明， 人鱼一甩尾巴，倒看清了，人鱼的尾巴也是红色的， 相比于小河湾的红色， 鳞片上的红显得干净透彻， 像是上好的朱红色琉璃。
人鱼立在村长面前。
众人纷纷激动起来， 呼吸急促， 像擂鼓声。
村长伸手，摸到人鱼的鳞片，手里一用劲， 人鱼的身体在空中一摆， 轰然倒在水中，噼里啪啦的， 像是鞭炮。
哪有时间注意人鱼的痛苦。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在村长手拿的鳞片上面，鳞片一被拔下来，在月光照耀下，缓缓由红色变为金色。
“可以了。”
鳞片变为全金后，村长弹了弹黄金，满意地点点头。
孙姨是第二个人，在村长后，单独下水拔鳞。
后面，是早已经迫不及待的村民，鬣狗般包围了水中的人鱼。
“这片我看上了！别和我抢。”
“真好啊，真好啊，黄金。”
“……”
喧闹声热火朝天，村民的衣服被染红。每个人在血海翻腾中争抢。
“小河湾之所以是红的，是因为被血液染红？”
人鱼的鳞片迅速减少，血肉模糊。血液争先恐后地从人鱼身体涌入小河湾，叶鸣看到小河湾的水更红了几分。
恍然间，叶鸣似乎看到人鱼在微笑。
人鱼仰躺在水面上，哼起了歌。
“鱼从大海来，海往远处走……”
“娃娃莫怕怕，妈妈带你回。”
站在岸边的孙姨泪眼朦胧，语气哽咽，唱出了下半句。
她欲要走下去的身影被拉住，村长面色铁青，小声地说道：
“小宇已经死了，水里的只是个怪物。”
看到孙姨恨恨地瞅着他，村长继续开口：“小宇本来就得了病，治也治不好，家里还背了那么多债，我把他献为第一个人鱼，不也是为了咱们好。”
“至少，不用背债了不是。”村长苦口婆心地劝孙姨，“到现在都已经将近两年了，你还没放下小宇！”
回应村长的只有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怕了！不想继续了。”
孙姨转头看向人鱼，“你也别把自己说得这么好，你只是想有钱罢了！所以生病的儿子是个累赘，把儿子献祭成怪物，你能赚钱，还能甩掉个包袱。”
“陈有德，你不清白！”
孙姨掷地有声，字句敲在村长心口。
“当然，我也不清白！”孙姨尖利大笑，和呼呼的风声相和，乍一听，只觉鬼哭狼嚎。
“为了它嘴里哼着的那首歌，我害了多少人——”
陈峰也说过，每一个被选为成为人鱼的人，都会在人鱼身上留下些微印记。
第一代人鱼，是孙姨和村长的孩子。
人鱼哼的曲调，就是他们的孩子都在世上的唯一印记了。
“所以我俩半斤八两，别高高在上的说教我，你配吗？你当然不配。”
村长收了脸上的所有表情，看画般看着小河湾的场景，事不关己又高高在上。
村长与孙姨小声争执，没有打扰小河湾的热火朝天。
一出悲剧！
许丞有些许的低落，被方觉夏的一巴掌拍醒了：“丞儿，我们拯救不了世界，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
剩下的三人也关切地看着许丞。
看到许丞表情轻松了些，谢青玉打趣地问道：“我们鸣儿，看起来适应得挺好。”
“世上没有人活得轻松吧，不都是挣扎着向前吗？”叶鸣重新看向岸边，“都是苦命人……”
谢青玉手掌放在叶鸣头上，“别想那么多，不然会秃头。”
“我们的任务是杀死污染源，消除污染！”
叶扶光低低开口，像是被嵌进钢板的钉子，坚决坚硬。
“当然——”叶扶光软了语气，看向叶鸣和许丞，“你们这样也很好。”
轰轰烈烈，热热闹闹地取完黄金，村民走掉了。
血肉模糊的人鱼躺在水面，懒洋洋的。
人影走动，树影摇晃，惊动了正闭目养神的人鱼。
一行五人，人鱼一个都没见过。
人鱼警惕地张了张嘴，隐约可见里面尖利的几排牙齿。
数十水箭朝着几人急速射来。
几人好整以暇，退后几步，看向叶鸣。
根据推断，污染强度大致在灾厄级，叶鸣完全可以应付得来。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可以锻炼锻炼叶鸣。
行，想起来是我的考察任务了。
叶鸣暗暗吐槽，摧动道具，菟丝花变大，牢牢实实地把几人保护在圈里。
许丞摆摆手：“鸣儿，你的任务就是这个污染源，你不用担心我们。”
说完，发动异能。
一个玻璃罩，罩住了除叶鸣以外的四人。
许丞的异能【安全领域】，可以划定一个区域为绝对无害，他人攻击无效化。
叶鸣：……
人鱼疑惑地看了一眼，手指虚空点了点，小河湾的水被迅速挤压，朝着叶鸣过来。
叶鸣打散了水，水花溅落在他衣角上。衣角被迅速腐蚀，而后向上。
叶鸣眼疾手快，脱下了外套。
是元素系异能，大概率是水系异能。有腐蚀性的水？
叶鸣一边躲避，一边思考。
村民为什么没被腐蚀？叶鸣思考村民的共性，难道是因为鳞片。
人鱼的视线随着叶鸣移动，攻击半点没落下。
人鱼控制的水都是红色的？
叶鸣不着痕迹地朝小河湾入海处看了一眼。入海处有一道奇特的景色，小河湾这边是暗沉的红，海那边是寂静的黑。海水被人为分割成两种颜色，黑与红在入海处对峙。
人鱼只能控制小河湾的水。
就像是叶鸣用菟丝花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人鱼也用血水把自己遮得痛痛快快。
叶鸣用菟丝花攻击人鱼，被挡下了。这水，果然有腐蚀性！叶鸣看了看被烧得啃啃哇哇的菟丝花花茎。
只能打消耗战了吗？
叶鸣摧动花茎，花茎挥舞着朝着人鱼而去，被腐蚀了，重新催生。
隐约间，叶鸣觉得人鱼的攻势没有之前凌厉了。
“？”
叶鸣看向叶扶光，叶扶光摇了摇头。
叶鸣加大异能攻势，继续消耗人鱼的精力和异能。
人鱼不如道具强！
包围着人鱼的水幕逐渐消散，叶鸣正准备一招绝杀。
人鱼的胸口涌出大片的血色，它挣扎着向后望去，是一个少年。
叶鸣几人在海滩上遇到的少年，少年不像村里人一样，变成鱼人，依旧是清爽的人类样貌。
人鱼仰倒在水面上，随着水面一起一伏的。
小河湾的水更红了。
少年眨巴眨巴眼睛：“我帮你们，你们带我出去。”
“什么？”
刚刚看见少年，叶扶光和叶鸣决定视而不见，观察一下少年想做什么。
没想到，一击致命。
少年歪歪头，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我帮你们，你们带我出去。”
人鱼又哼起歌：“鱼从大海来，海往远处走……”
乘着明亮的月色，它像是从童话世界来的人鱼公主。
从尾巴到身体，头发逐渐变为泡沫，人鱼的瞳孔澄澈明亮，从始至终。
最后一眼，它望向了岸边。
“你是来找海的吗？”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叶鸣询问旁边的许丞。
“听到什么？”
叶鸣做思考状：“我听到了人鱼的哭声。”
许丞佯装紧张地摇了摇叶鸣，“没事吧，叶鸣！不要死啊，你死了我可怎么活啊！”
得到叶鸣无语的白眼后，许丞收回手，揣着手和谢青玉，叶鸣排排站。
谢青玉看着人鱼化为泡沫的场景喟叹：“真和童话一样。”
“这一切的出现不都是因为村长的贪欲，村民的贪欲吗？”叶鸣忽而发问。
“……”
谢青玉沉默良久，抹了把脸：“我们没办法的，叶鸣。很多事情，不以我们的意志转移。”
“很多时候，我们只能不想、不问，把自己当个机器。”
叶鸣站在岸边，身后的冲击使得他趔趄了几下。
是孙姨！
“为什么！为什么？”
少年爬上岸，拧了拧自己衣服上的水，没回答孙姨撕心裂肺的质问。
孙姨跳下岸，朝着人鱼化为泡沫的地方走去，划出一道一道涟漪。她挥手，在空中无力抓着泡沫，一无所获。
“为什么啊！”
孙姨跪在水里，手掌攥成圈，放在自己胸口。
“一点念想都不给我留。”
“一看到你们，我就知道你们不简单。但是我大意了——”孙姨哽咽着，“没想到，这么快！”
“你们真的该死！”孙姨的眼睛仇恨地扫过众人，而后眼睛红肿地握了握自己的手，“但更该死的，其实是我。”
孙姨拿出一拿小刀，坚决地，勇敢地划过自己的脖子。
“我来陪你了，小宇。”
第043章 泡沫
赵博宇紧抱着怀里的婴儿， 着急忙慌跑来小河湾。
看到叶扶光几人匆匆停步，“来渔出事了！”
“详细讲讲。”
叶扶光扶了扶赵博宇因急停而摇晃的身躯，确保婴儿无恙后， 简要说道。
赵博宇按了按婴儿的襁褓。
“刚刚， 陈峰夫妻俩的项链褪色了，上面不断出现锈斑，随着项链变化， 陈峰夫妻俩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从脚到头，逐渐化为泡沫， ”赵博宇咽了口唾沫，“我们担心有危险，陈峰让我抱着孩子来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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