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梓阳不顾顾醒秋的话,一手挡住凌厉的风刃,支撑着向前。
风刃如刀刃,在宋梓阳身上划出道道血刃。
终于,他浑身是血地拉住了顾醒秋。
“真是……”
脑海中零碎记忆浮现。
邵山月抚了抚额头,头疼地上前。
可不能让小屁孩眼睁睁看到自己的亲人出事这种残忍的场景。
顾醒秋的频率是什么样的?邵山月闭上眼睛,手指在虚空一晃一晃的。
就这样!
顾醒秋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旁边还有一个昏过去依旧抽泣的小男孩。
邵山月双手合十,安抚心中的不爽:“就当是做善事,就当是做善事。”
邵山月瘫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盯着躺在床上的一大一小。
“咳咳。”
“醒了。”
邵山月抱着胳膊,懒散坐在椅子上,“我们见面不到两天,你已经昏了两次了。你有什么感想吗?”
“抱歉?还有谢谢……”
顾醒秋不好意思地道歉,疲惫地摸了摸紧挨着自己的宋梓阳。
“对不起,阳阳。”
“对了,我找到这个。”
邵山月递给顾醒秋一张纸,“角落里找到的,好像是黎栋写给你的。”
“顾醒秋,抱歉没来得及当面和你说。有人失踪了!先是二叔公,再是四爷爷……我报警了,但是警察没找到任何线索,他们怀疑是老人理智不清,进了山里……村里人陆陆续续晚上失踪,下一个可能就是我。我得走了……”
结尾是一道猛然拉长的黑线。
“竹村出事了,黎栋出事了。”顾醒秋声音低沉。
“你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来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
村里人会扛着锄头准备下地,有人在正午阳光的树影下呼呼大睡。
如果自己多来几次,可能会注意到端倪,可能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别想了,你不能未卜先知。”
顾醒秋收起自己心底的懊悔。
“我要留在这里,看看什么东西在晚上搞鬼。”
邵山月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警察随时可能会来这边调查哦。”
“那又怎么样。”顾醒秋反问,“我会怕这些吗?”
“宋梓阳呢?你不担心他有危险。”
“他和我相依为命。我不能丢下他。”
“即使有危险?”
“即使有危险,我也要和姐姐在一起。”
宋梓阳拉开一道门缝,坚决地看着说话的顾醒秋,邵山月二人。
“我只有姐姐了。”
“我也留下帮忙”邵山月一锤定音,接着补充道:“因为你们昨天救了我。”
顾醒秋握拳一笑,这别扭和记忆中的某个人一模一样。
不过再也见不到了吧,再见就是你活我死的局面了。
顾醒秋拍拍自己的脸。
打起精神,顾醒秋!现在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天快黑了。
夜晚就要来了。
第047章 夜晚
月亮初升, 雾气纱般笼罩月亮,窗外一切影影绰绰的,看不分明。
“看看有什么东西会来找我们。”
邵山月和顾醒秋对坐, 光亮堂堂的, 从顶上打下来。
“阳阳,你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顾醒秋眉眼认真,注视宋梓阳。
“你们两姐弟, 为什么不是同一个姓?”
邵山月百无聊懒地左看看,右看看,最终将视线放在了正在说话的二人身上。
宋梓阳的表情陡然阴沉, 藏在阴影中的小脸面无表情地瞪了一眼邵山月。
“不是亲姐弟,胜似亲姐弟。”
小屁孩的两幅面孔真是越来越不遮掩了。看到宋梓阳的变脸绝活,邵山月啧啧称奇。
转眼望去, 赫然是一张惨白人脸, 沟壑起伏。
人脸贴在窗户上,五官被窗户碾平,直勾勾地盯着三人。
“那什么东西?”
邵山月手中拿起一个水杯, 提高共振频率。
水杯急速射出去, 在接近人脸时炸裂开来, 像是子弹。
人脸忽然消失。
“那是黎栋的爷爷, 黎建国。”
宋梓阳牙齿抖得不成样子, 瞳孔放大:“黎爷爷已经死了,他有尸斑。”
“勾引我们?”
邵山月玩味地笑了笑,“走, 追出去。”
屋里白惨的灯光照在邵山月的脚底, 投出一片方寸之地。
空空如也……
只有缠绵的竹浪与松涛。
“可能不是勾引,是试探。”
宋梓阳跟在顾醒秋身后, 亦步亦趋。
“不能坐以待毙。”
顾醒秋的斗篷簌簌作响,走到人脸站立的窗户外。
是土。
顾醒秋两指并起来,搓了点泥土放到自己鼻子边,嗅了嗅。
“有机肥的味道,是施过肥的泥土。”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特长。”邵山月感叹了下。
“这是……什么?”
宋梓阳错眼往下看了眼。
三人正站在竹楼二楼。
二楼由竹子铺陈,整齐的排列下不免有些空隙产生。
在宋梓阳脚踩的空隙,有一双眼睛静悄悄窥视。
瞳孔随着三人的走动不断变化位置。
宋梓阳跺了跺脚,意识到是徒劳之后,眼疾手快地躲到了邵山月身后。
邵山月拔了一根自己的头发,改变频率。她冷笑一声,头发在灯光照耀下,闪过一丝金属质的光。
头发透过缝隙,扎在了瞳孔上。
没有反应!
人脸没有丝毫变化。
一张张人脸隔着空隙,和邵山月对视。
顾醒秋的一道风刃贴着空隙下去,在人脸上划出一道刻骨的伤痕。
伤痕下,是白色干枯的肉,没有一丝血色。
注意到顾醒秋开始动手后,蹲在楼下窥视三人的尸体跑了。
跑了……
“即使知道这是个陷阱,我自己去!”
邵山月朝顾醒秋扔了句话,跟上快速跑远的尸体。
顾醒秋怔愣期间,几具尸体从天而降。
宋梓阳被一把捞起来,挟持走了。
尸体速度不快,但架不住人多,结结实实挡住了顾醒秋的攻击。
而后消失在路的尽头。
“该死。”
顾醒秋握拳,朝着宋梓阳被挟持的方向跑去。
在风的加持下,她像是有了翅膀。
邵山月被引来一处山谷。
来到山谷后,尸体们的速度明显变慢。
邵山月此时看清了纠缠在尸体背后的东西。
是一朵花。
一朵扎根在尸体,在尸体背部热烈盛放的红色花朵。
花朵是活着的。
翕忽间,隐约能看到柔粉色的内里盘根交错。
每次来到污染,叶鸣都不免拍手称赞其中奇形怪状的事物。
尸体三五成群,将邵山月为中心,围在了正中间。
邵山月脑子一转,能不能把自己和眼前的花朵人同频!
说干就干。
邵山月伸手,捕捉空中花朵人的频率。
花朵人的频率杂乱,像是病人临危之际的垂死挣扎。
邵山月调整自己的频率。
花朵人凑近,花朵细细贴在邵山月脸颊,尸体冰冷的体温透过衣服浸过来。
邵山月嘴一撇,推开了贴在自己身上的尸体。
在邵山月身上感受到同类的波动,花朵人愣在原地,似乎是在思考。
良久。
不远处,一个花朵人站在高台上。
说是高台,其实是个石堆,大大小小的石头被整整齐齐堆好。
高台上的花朵人背对月亮,发出一声尖啸。
邵山月:花有发声器官吗?
空中满是漂浮的白槿种子,此时月光朗照。
如水的月光下,白槿的种子飘飘荡荡,像是雾蒙蒙的细雪。
台下的花朵人互相应合,一声声尖啸拔地而起。
它们背对着月亮跪下,弓着背,让背上的花朵充分淋浴在月光下。
像是在拜神。
不符合身体力学的关节和脊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邵山月眼睁睁看着某个尸体的脖子拧了好几圈,之后无力地垂在地上,像是个被戳破的气球。
花朵张开内里,贪婪地等待白槿种子的飘落。
一切都安静下来。
白槿……
邵山月盘着腿,坐在地上,一只手撑着脸,一只手贴在地面上。
“太安静了,我不喜欢。”
地面凉如水,却和尸体冰冷的温度些许不同。有一种独属于大地的广博和理智。
土地开始回应邵山月,轰轰作响。
震动从邵山月手掌扩散,急如闪电,向花朵人站的地方席卷。
整个山谷像是被放在罐子里的骰子,猛然抖动起来。
巨石跌落,震耳欲聋。
尸体被花朵控制着站起来,有些尸体软踏踏的,像是被剁碎又重组的肉泥。
邵山月:呕。
察觉到了罪魁祸首,从高台上跌落的花朵人吼了一声,所有花朵人朝着邵山月袭来。
猛然,地裂悄然出现,裂缝十几米深,像是大地睁开的一只狭长眼睛。
所有花朵人猝不及防下掉下裂缝。
地缝合拢。
在泥与土的巨大重压下,花朵人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碾碎成粉末,融进了土地。
“搞定!”
邵山月拍拍手,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和自己裤子上的土。
整个山谷,都被大灾席卷,谷不成谷。只有邵山月和她站立的方寸之地玩好无损。
邵山月双手合十,鼻尖抵在合拢的食指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诸位,安息。”
月光打下来,像是尊俯看人世的菩提。
正准备原路返回,破空声传来——
是跟丢宋梓阳的顾醒秋。
“你怎么来这了,宋梓阳呢?”
邵山月上下打量,顾醒秋的表情正濒临崩溃。
顾醒秋抿了抿唇:“阳阳被挟持了。”
她揉揉眉头,安抚自己临近崩溃的理智:“我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
不顾主人的不愿,顾醒秋眉眼间已满是煞气与焦急。
“有个事拜托你,如果我彻底失去理智,就杀死我。”
邵山月挑了挑眉:“看我心情。”
“不如你和我一起去找找,我有了点线索。”
邵山月率先迈步,准备离开。
“什么?”
“白槿,竹村的那片白槿。”
田里的白槿涨势极旺,白茫茫的一片,蔓延至天际。
如邵山月白天看到的,白槿依旧在有节奏得摆动。
所有白槿,都是同一个节奏,像是在被人为控制。
宋梓阳在白槿田里躺着,小小一片,压倒了一片白槿。
“阳阳?阳阳!”
宋梓阳没有回应,脸色白白的,挂着个舒缓的笑容,像是在做好梦。
“白槿在吸宋梓阳的血?”
邵山月揉了揉眼睛,反复确定自己看到的场景。
几十只细细长长的白槿茎,挤挤挨挨贴在宋梓阳的身上,宋梓阳身上扒拉出许多伤口。
血液刚流出来,就被等待在侧的白槿茎吸走。
顾醒秋身躯紧绷:“阳阳会被它们吸干的。我们得尽快行动。”
邵山月点点头:“所以,”她故意顿了顿,看了眼疑惑望着自己的顾醒秋,“我的建议是打过去。”
顾醒秋扬起个笑容:“不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同时动手。
大地颤动,风声簌簌。
土地拉扯着白槿的茎根,呼呼风声配合着,将白槿连根带泥的拔起。
两人像是勤劳的农民伯伯,殷切又欣喜地看着眼前的田地。
周围的花草树木似乎都活了过来。
树枝朝着二人打来,被躲开后打在地上,弹出一道清脆的声音。
樟树树根动起来,树根盘根错节,动作间,大地凹陷下去。
“我说为什么,我感受不到这边树木的频率。原来都被控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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