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用强者的视角俯视这人慢慢成长,到最后不得不全力以赴,甚至会在某些时候被人压着打,这种感情是难以明说的。
肃寒声是黑暗阵营足以藐视一切的强,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去留言邀请他来打职业,可是这人好像一点兴趣也没有,倒是让人感觉到非常遗憾。
有人靠近,沈声含机敏地停下动作,男人在身旁坐下来:“饭菜还满意吗?”
沈声含点点头,碎发隐约地挡住他的脸颊,脸颊鼓鼓的,露出的皮肤白得有些刺眼。
寓言看见他手腕挂着的那个镯子,不知道想起什么。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吃完,沈声含终于放松下来。
“早上的训练,有什么想说的?”
沈声含其实吃饱了,无聊地戳戳餐盘:“意识差点。”
战队实力明显有点断层,虽然很伤人,但是寓言真是有点独秀一枝的样子。
“小栗子刚进队没多久……是有段适应期的。”
沈声含看他一眼,刚好寓言看过来,两人就这样对上视线。
窗户外面有一墙的四季蔷薇,粉白的,一朵朵嵌在层层叠叠的绿叶里,光安静地洒进来,过道的风撩起沈声含耳畔的碎发,浅灰色的眸子雾霭缭绕,轻轻眨一下,比他手腕上那几千万的玉镯子还要清,还要透。
鼻尖那颗小小的痣,似乎很适合被亲吻。
沈声含飞快地转头,极其流畅地擦嘴,掏兜,戴上口罩。
寓言又想起队友们的讨论:肃寒声实在是……有点漂亮得不像话。
……
队员越打越沉默,沈声含越打越爽。
直到后来休息的时候,教练安慰他们:“没事,今天适应一下强度,接下来一个月逐个击破。”
橘子看一眼教练,又看一眼那边冷着脸的肃寒声,抱头痛哭。
从早上打到晚上,win终于在沈声含手里拿了一次大获全胜,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沈声含并没有留宿,跟他们告别,寓言问要不要送他。
沈声含摆摆手,指了指前面:“我就住附近。”
寓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好”
沈声含把口罩往底下扯开一点,打开手机琢磨怎么去找那栋房子,林泽冉很贴心地给他画了手绘地图,转弯的地方标了红色,标志性建筑画了蓝色,还画了引导小狗,到一个地方还会夸一句:“簌簌真棒,马上就到家了哦。”
沈声含觉得要是小白看见他的画,说不定能被丑到开口说话,而且……他早就不是小朋友啦!
就这样,他终于看见了那栋种了很多栀子花的别墅。
这不是栀子花的花季,连叶子也快掉光了,路灯是暖黄色,男人站在门口像是在接电话,穿了身黑色风衣,表情严肃,挺拔地站在那。
路灯在男人肩上洒了一把碎金。
身后是层层叠叠的绿色爬山虎,铁门的影子照在地上,刚好把男人的影子框柱,像是一副简单又干练的剪影。
男人看见他,挥挥手,跟手机里的人说了点什么,就挂断了,然后跑两步上前来到他身边。
“居然没迷路。”
沈声含举起手机在他面前晃一晃,没好气地回答:“我又不是傻子。”
林泽冉在前面等人进来,抬头,看见远处路口角落里的高大身影。
像是在等待——也许是窥伺。
他并不在意,揽一揽少年的肩膀,话语也含着温柔的意味:“沈老师觉得我有进步吗?”
沈声含将口罩取下来,戴的时间有点久,在脸侧压出一道红痕,还要轻蔑地看人一眼:“进步空间很大。”
两人并肩进房子,玄关处挂着一副沈声含的大作,仔细地裱装在木制画框里。
他想了想,还是不能太打击人的自信心,毕竟画画真得看天赋,有些人再努力也是没有办法的,于是拍拍那人的肩膀:“没关系,还是不错的。”
林泽冉像是拔萝卜似的把他抱起来,然后往客厅走:“沈老师教得好。”
鸭舌帽被他取下来,不知道扔到了哪。
“?”混乱间沈声含抱住了男人的脑袋,错愕过后就是恼怒,又去揪手底下的头发:“你又干嘛!”
视线一片黑暗,加上对地形实在陌生,他也不知道这人要把他抱到哪去。
走了大概几分钟,林泽冉将他放到椅子上,没等他开口骂人,脑袋上又被套上一个礼帽一样的东西,灯啪一下打开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同样戴着定制小礼帽的小白,正蹲在身边咧着嘴朝他摇尾巴,还响亮地叫了两声。
林泽冉戴着写有“成功人士”绶带推着小推车出来,中间放着一个圆形蛋糕,大概四寸,裱花边是红蓝配色,中间画了两个大头,和一只小狗。
一个白头发,一个黑头发,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给白头发的小人画了个粉粉的蝴蝶结顶在头上。
“?”沈声含搞不清楚状况,哭笑不得:“今天过节?”
林泽冉将小蛋糕摆到面前的桌子上,然后插上蜡烛:“庆祝我们乔迁之喜……加上庆祝我们簌簌的第一份实习。”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沈声含找了个多了不起的实习,孩子心里还有点不好意思。
沈声含的脸颊有点红,半晌,站起来去拆餐具。
点燃蜡烛,关灯,林泽冉终于坐到了旁边。
“吹蜡烛。”
沈声含看了会,又扯扯林泽冉的衣袖:
“那先许愿啊。”
林泽冉只是看着他:“许吧。”
沈声含闭上眼睛,双手并拢,又用肩撞一撞旁边的人:“你也许。”
“你想许什么?”
沈声含抬起下巴,睫毛颤动:“嗯……不告诉你。”
小火苗晃动着,两个娃娃脸亲密地贴在一起。
“说出来才有人陪你实现呐。”林泽冉发现自己根本移不开眼睛,就这样,他爱的人,在他准备了几年的房子里,甜蜜的许愿,有两人一起养的小狗,有小院里一年开一次的栀子花。
哪还敢有什么更多的愿望呢?
“那就……祝我们友谊长存?”沈声含睁开一只眼睛去看他,小火苗映在眼睛里,像是仲夏夜的烟火,绚丽绽放。
炸得男人的心停顿了一下。
……
下半年就这样平静无波又安静地溜走。
a市的冬天是彻骨的寒冷,大雪将城市染成白茫茫的一片,绿化带上都是厚厚的雪,棉被一样的,好久也不化。
林泽冉不喜欢冬天,沈声含发现这人一到冬天就会变得格外黏糊,牛皮糖一样拉也拉不走。
在不知道第几次某人以“两个人睡比较暖和”这个理由往他被窝里钻之后,林泽冉终于被踢下了床。
“为什么他可以?”林泽冉坐在地毯上控诉。
小白板板正正地站在床上朝他摇尾巴,昂首挺胸,仿佛在炫耀似的。
“他是小狗,你也是?”沈声含从被窝里坐起来,双手环胸,觉得不可理喻。
“我可以是。”神情多少有点哀怨。
“?”沈声含裹一裹被子:“你上班上糊涂了吧。”
林泽冉又伺机爬上床,摆好被子闭上眼,自如地像是在自己家:“好晚了,睡吧睡吧,我明天上班呢。”
“……”
沈声含咬牙,最后还是没把人踢下床:明天,明天一定早早锁门。
莫名其妙看见两人又和好的小白:“?”
它急得团团转,咬着林泽冉那边的被子往下拖最后发现咬不动,在得到大主人警告的目光之后,它还是不情愿地贴了贴小主人,乖乖地咬着自己的被子回到自己的狗窝。
没过几天,到了沈声含回家的时候。
林泽冉不情不愿地送人到机场。
沈声含在安检口跟他告别,穿了身圆滚滚的白色羽绒服,头戴小黄鸭图案的毛线帽,朝他挥挥手。
“我会想你的。”
林泽冉弯着腰装可怜:“我过年又要一个人加班,还要应付一帮坏心眼的亲戚。”
“……”不是俩大男人真需要这么黏糊吗?沈声含瞥见旁边几个陌生人的目光,又感觉脸颊有点烧,掏出带着手套的拳头去捶人:“嗯嗯嗯,我也想你。”
“真的吗?”
沈声含郑重点头,摸一把男人的头发:“我很快就回来了呀!”
“好吧”
沈声含家里过年的时候总是很热闹,可能是因为他家在老城区,更有烟火气一些,亲戚都喜欢往他家跑。
刚吃完年夜饭,姑姑姨姨们就全到了,女人们打麻将,男人们收拾碗筷。
麻将有两桌,因为缺人,将半吊子的沈映真也叫了去。
像沈声含这种年纪的还在长辈眼里称不上男人,可也别闲着,乖乖坐在姜女士身边给他们剥夏威夷果。
电视里热热闹闹地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男人们洗完碗筷,出来找个纸箱打牌,沈声含他爸打牌技术很不好,年年都输,姜女士却是打麻将的高手。
近些年他们小区也限制烟花爆竹的燃放,却还是会有小朋友在公园里放小型爆竹。
等到十二点降临的时候,沈声含和林泽冉互换祝福,然后又挨个挨个地给别人回信息。
一到这种时候他的联系方式就爆满,回也回不过来。
他们的小区临江,从客厅的大窗户能看见江对岸,江对岸就要繁华多了,霓虹灯几乎染亮了半边天,江上有集体组织的庆祝烟花,很漂亮,能持续十几分钟。
看完烟花,大人们又开始打麻将的打麻将,打牌的打牌,他们这有守岁的习惯。
沈声含的生日就在大年初一,他的红包向来能收双份,等他开开心心将红包都揣进兜里,手机里的林泽冉又发来信息:
【林:生日快乐簌簌。】
【小含小含:嗯嗯(小鱼撒花JPG)】
【小含小含:给你看烟花呀(图片)(图片)今年的烟花超级漂亮!】
林泽冉的家里应当是没有很热闹的,因着这一点小小的同情,沈声含打字逗一逗他:
【小含小含:林总没点别的表示?不会一点红包也没收到吧(小鱼偷笑JPG)】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中,沈声含偷笑,姜女士疑惑地看他一眼,沈声含顿时挺直了背,一脸正经地开始打字,他想说:没关系,我收到了很多红包,可以勉为其难分你一点。
可在他刚刚打完这行字时,对方回来四个字:
【林:簌簌抬头。】
沈声含疑惑着抬头,却见刚刚平静下来的河对岸又开始燃起灿烂的烟花,如怒放在天幕中的花朵,一朵便占据了大半片天幕,万紫千红,火树银花,白色,金色、蓝色,绿色,紫色……稀有的颜色如流星一般璀璨,在天空中绽放出无与伦比的美丽弧线。
城市的灯光秀作为烟花的补充,昂贵的高楼大屏上放着……一只动漫萨摩耶?
声势之浩大,甚至比刚才的烟火还要更加更壮观。
如此大的动静,将沉迷打麻将的姜女士都吸引了过来。
璀璨的最后,黑色天幕之中燃烧出几个鲜艳靓丽的大字: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几百公里之外,男人独自站在空荡安静的窗前,抬头看见四四方方的天空,思念却入潮水一般涌来。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作为儿婿跟着簌簌一起回家过年。
第30章 表演
姜女士在旁边看了半天,还录像了,揉揉沈声含的脑袋:“和我们簌宝一天生日哎!
“……”沈声含默默点点头。
“也不知道是谁,好浪漫哦~”姜女士这样感叹了两句,又回到了自己的麻将桌上。
这场烟花持续了整整22分钟。
沈声含有点,嗯,好财大气粗的林泽冉。
他摸了摸鼻子,沉思片刻:这也是林泽冉迷惑林宴的一环?确实挺昏君的。
又跟林泽冉说了几句,他又被姜女士叫去剥夏威夷果了。
直到凌晨,天边晕染出一点朦胧的亮光时,他们才散伙。
睡到床上,他又想起一些往事……他曾经似乎也有过一场专属的烟花。
他还记得是15岁那年,竹马的妈妈因为工作原因,寒假并没有离开,但是这样好的时间,沈声含却和他吵架了。
具体是什么原因沈声含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好几天没有理人,连房门都锁着,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他爸爸正在教妈妈包饺子,夫妻俩浓情蜜意,客厅里的姑姑姨姨在打牌,他姐在房间里背书。
沈声含看电视入了迷,正在倒计时的时候,却有几个画着笑脸的气球从窗前飞过,他走到窗边往下看。
几个小孩在楼下玩烟花,亮晶晶的仙女棒组成了一个箭头的形状,指着右边。
沈声含那时候突然福至心灵,忽略了姜女士的叫唤,直接钻进了自己的房间,从窗户往下看。
单元楼前方的空地上,竹马伸着手朝他打招呼,他穿了身黑色的羽绒服,身材清瘦挺拔,太远了看不清表情。
似乎还有几个小孩围在身边,竹马是万万不可能主动跟小孩在一起玩闹的。
他在想原因,却猝不及防听见新年的钟声敲响,江对岸的烟花灿烂地绽放,他这里看不见烟花,却能看见一小半天被照亮。
而沈声含的眼神却没有落在江对岸的那边,而是楼下。
黑暗的单元楼空地上忽然亮了起来,白金色的烟花在运动中组成了几个大字“生日快乐”,在大字的后面,还有一片不知道怎样组成的绿色小树叶。
因为光亮,身着黑衣的竹马从视野里消失。
实在是没有别的烟花那样明亮的,沈声含却一眼便将这一幕镌刻进了脑海里。
……
过完年回来就是沈声含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这个学期只有答辩一个事情,他就在学校里更加神出鬼没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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