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萝哽住:“你!”
范书遇闻言笑起来:“好端端地怎么吵架?”他随和地伸出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散发出平易近人的气质,两手在左边右边一揣,往杰利和春萝的手里都塞了小费。
“我只是想找人聊聊天,可以吗?”范书遇眼底含笑,客客气气。
“别让我太操心。”他说。
春萝脸色一红,看着手里的钱,聚拢掌心,默默收下,杰利则惊呼一声,连忙朝范书遇道谢:“先生您真好,我们知道错了,绝对不吵了,绝对不吵!先生您是好人呀,好人长命百岁,升官发财!”
别的不说,杰利这张嘴甜度管够,恭维的话术运用自如。
“你们都说了你们的事,那我也聊聊我自己?最近搞地下乐队很危险呢,上次演出的时候还被赛博疯子当场砸了我的一把吉他,所以我最近很郁闷。可是我身边又没有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乐队甚至濒临解散。”
范书遇忧愁地皱眉,单手撑着下巴,翘着二郎腿轻微一晃,“人一旦心情低落,就想找个发泄口,对吧?”
“先生,原来您是玩儿乐队的,您太厉害了!”杰利被范书遇身上忧郁的气质迷住了,“放心,只要有我在,您一定会在这里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杰利会竭诚为您服务的。”
他说完就试探性地朝前,身子一倾,而后轻轻揽住了范书遇的胳膊。
范书遇倒是没有拒绝,只是他手里夹着的烟快要灭了。
“我帮您点。”春萝见状,在一旁小声。
她单膝跪在地上,毕恭毕敬,表情乖巧地举起火机,嚓一声明了火,一只手手心挡在烟侧,凑近烟头,续燃。
只这么一会儿功夫,范书遇又觉得自己的直觉是不是错了。
他会挑春萝,是因为感觉春萝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他说不上来。
第六感是种很玄幻的东西。
但从目前的交流来看,春萝的嘴巴似乎还挺严,循规蹈矩,没有要往前踏步的意思。
可能还差点什么。
不能太着急。
范书遇看人很准,他垂眸,神思游离了一会儿。
“先生?”杰利虚着声音喊了他,“您还想继续参加派对吗?还是......现在就去休息?”
“打扰一下。”
一道声音突然打破交流。
三人同时看去,是前台的酒保端着一份甜点来到了范书遇面前。
机械手臂上的锁环纯度不错,看上去富有光泽度,酒保两只眼睛是菱形的蓝色显示器,他朝范书遇鞠躬,拖着腔调开口:
“先生您好,这是有人送给您的食物。请您享用。”
“谁?”范书遇问。
酒保九十度转动脑袋,朝着左侧方看去,目光刚好落在那位在打游戏的青年身上。
可能是有心灵感应,青年抬头,见范书遇在瞧自己,他两指并拢在太阳穴处轻点了下,吹了声口哨:“好好享用,小美人。”
轻佻又随意。
范书遇收回视线,酒保已经缓步离开,桌上摆着甜点。
“先生,需要我喂您吗?”杰利殷勤地问。
“不用,我不喜欢甜食。”
资料卡是这么写的。
“原来如此,好的,我记住了,下次如果您来,我一定让他们把所有的甜食都摆得离您远远的!”杰利油嘴滑舌道。
这小子确实是会做生意的。
范书遇扯动嘴角笑了两下。
【Z:小心点。】
【Z:三点钟方向有人在监视你。】
两条消息跳了出来。
范书遇抽完烟,又假装抿了一口红酒,而后,他侧头,一把摁住春萝的肩膀,把人拉到自己面前,凑在她唇边,呼吸收紧。
“春萝小姐,其实比起杰利,我更喜欢你。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你,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好女孩儿。当然,如果你同意,我会很开心。”
“我想,或许我还可以为你写一首歌。”范书遇笑眯眯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即使春萝没有感觉到范书遇的呼吸,可对方离得太近,几乎要贴到她的脸上,以至于范书遇身体的温度仿佛都透过那层薄薄的空气传到了她的身上。
春萝的耳朵红得迅速,心脏怦怦跳。
“您.....愿意为我写歌?”春萝没见过这样的客人。
“是的。”
范书遇收回身,坐直,眼角带笑。
【Z:那人走了。】
【Z:......但是你倒也不用凑那么近吧?】
范书遇抽空回了一条。
【Y:没有亲到。】
对面的人于是就不吭声了。
然而落在角落里那人的眼中,范书遇这就是和春萝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她步履匆匆地下楼,凑到老鸨耳边:“妈妈,没有问题。王权挑中了春萝,还亲了她,看样子今晚是要指定春萝开房了。而陈大强确实只是个保镖,他一动不动地站在角落里守护王权,没有做别的出格的举动,也没有到处乱走。”
“没问题就行。最近来碧春园的客人们都得严防死守,给我看牢了。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听明白没?!”
“知道了妈妈。”角落里几个男孩女孩儿们都半蹲着身子,齐声回答。
*
“今天所有人都在派对大厅吗?”范书遇问。
“也不是的先生。楼上都有活动,您要上去看看吗?”春萝态度明显比刚才好了许多,说话更加细声细气。
杰利虽然有点不满,但还是热情地盯着范书遇,眼睛好像能发光。
“先不要了吧。我还没看舞蹈呢。”范书遇笑笑。
他这话说完没多久,周围的灯乍然间熄灭。
而大厅正前方的舞池内,一道聚光灯打在红毯上,舞池中央赫然出现一位兔女郎,她穿着红色的连体衣,黑丝袜,头上戴着兔耳朵,腰椎骨附近镶了个尾巴。
但范书遇很快就发现,自己左耳和右耳听到的声音居然不一样。
左耳:
【大家好呀~欢迎各位贵宾光临本次狂欢派对,我是今天的主持人以及出演嘉宾兔小姐,希望大家能愉快地享受销魂的夜晚哟~~】
【兔小姐会为大家激情献舞,尊敬的客人们如果有想看表演也可以在后台点播。】
【如果大家喜欢兔小姐的话,请用庸币狠狠地砸向兔小姐吧~~我会为您献上热情的飞吻~】
右耳,声音由远及近:
【你听说了吗?最近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家里就没太平过。】
【当然,我们那一批的奴生们都传遍了,听说很吓人呢,谁还有胆子一个人过夜啊?难怪最近大家都开始卷业绩,巴不得傍上一个金主。表面上看是我们在伺候金主,其实说不准啊,是金主在保护我们呢。】
【诶诶诶,我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可千万别传出去啊,嘘!特别是不要让妈妈知道。】
【听三楼的一个妹妹说,她每天晚上睡觉都能听到天花板在沙沙作响,可是当她被吵醒后,开灯想要一探究竟,那声音又戛然而止了!】
【是开灯才会停止哦。后来那个妹妹告诉我,她有一次实在受不了,就鼓起勇气睁开眼睛,往天花板上看了看,你们猜猜,她看到了什么?】
【什么什么?快说啊,别吊人胃口!】
【我好害怕.......要不然还是......还是别说了吧......】
【快说!】
【嘘,嘘,求求你们了,不要吵........那个妹妹告诉我,她看到一个女人在上吊!】
第79章 碧春园
*
这些声音不止范书遇能听到,窦章也可以。
这还得归功于窦章之前往范书遇的接口里塞的东西。
他好像可以和窦章实时共享流体窃听器所监听到的内容。
此刻,耳朵里的声音杂乱,但范书遇把注意力集中在右侧,听到里面的人爆发出惊呼。
【真...真的?】
【谁?女鬼吗?是不是做噩梦了.....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不相信世界上有这种东西,太可怕了.....】
【不是噩梦!!!真的不是!哪有连续一周都梦到一个东西的??那妹妹告诉我,房间里的女人就吊在天花板上,还睁着眼睛在看她。】
【她吓得尖叫,把这件事情告诉妈妈,妈妈却扇了她好几个巴掌,说她是魔怔了。但是那妹妹还告诉我,她曾经因为好奇,试图在不开灯的情况下去摸一摸那女人,可当她站起身要靠近时,那女人又凭空消失了!】
【可是房间的天花板上应该没有支撑物才对,怎么会有人能上吊呢?】
【嘘。这种虚头巴脑的事情,我们不懂。据说,死人是可以操控阴物的.....特别是....害她死掉的东西.....】
【妹妹现在还好吗?】
【她呀。每天晚上戴耳塞,戴全息眼镜,一睡觉就沉浸在虚拟世界里,用这个办法躲了两周,总算没再和女人‘碰面’了.......】
【但女人还是存在的吧?她.....她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会不会有一天,穿墙而过...出现在....我的床上.....?】
“你们在这聊什么呢!!是不是在偷懒?!想挨打是吗?!”老鸨尖锐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她似乎离窃听器很近,以至于声音盖过方才参与讨论的所有女孩。
谈话声就此终止,耳朵里传来老鸨的训斥与怒骂,以及女孩们战战兢兢的道歉声。
范书遇听了这些对话后,在考虑要不要趁着晚上没人,去传闻中的那位女孩的房间看看。
他并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鬼,所以要么是女孩有问题,要么是有人在背后装神弄鬼。
碧春园的老鸨不让奴生们在客人面前讨论这些事情,大概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怀疑,也不想影响到生意。
但范书遇总有种预感,这栋建筑里面会发生点什么。
他看向周围,发现有几道目光时不时地打量自己,而兔女郎已经开始激情辣舞,觥筹交错里,有很多硬币落地的声音。
四面八方的看客们把兔女郎所在的舞池中心当做了许愿池,一枚一枚的硬币往里头抛,见自己一场舞会挣了不少打赏,兔女郎高兴不已,准备给客人们跳钢管舞。
范书遇看了会儿,就移开了视线,他只想知道郭锐现在在哪。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舞池对各位开放,碧春园的帅哥靓女们会对您主动出击哦,您可以在里面挑选您心仪的舞伴~~”兔女郎的声音在扬声器里传出。
“先生。”杰利眼巴巴地问,“您想去跳一支舞吗?”
“好。”范书遇一笑,“那你们在这里等我?”
“什么?”杰利愣住,“先生,您不和我们跳吗?”
范书遇站起身,他回头朝着窦章招了招手。
“我有合适的舞伴。”范书遇垂眸对着沙发上的两人笑,表情暧昧,眼神含情,“毕竟他也是我花钱聘请的,总要在某些地方能让我开心才行。”
杰利后知后觉,他和春萝咬耳朵:“我靠?王先生和强哥,难道,是一对?”
“不...不可能吧。”春萝吸吸鼻子,“是一对的话,怎么会一起来碧春园呢?”
“可是我觉得强哥好像很紧张王先生,而王先生呢,态度若即若离的,他身上有种神秘感,想让人去一探究竟。虽然气质有些冷,可总是笑眯眯,对我们态度也很好,看上去是个随和的人。”
“所以。”杰利好像发现了新大陆,神秘兮兮,“你说,强哥是不是在追王先生,而王先生天性浪荡,喜欢欲擒故纵,现在是在钓着强哥?”
“哎!”春萝到底是个女孩,还不习惯聊这么大胆的话题,“怎么会嘛!那王先生要来碧春园,强哥肯定不乐意,再说了,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出来嫖,那也,太伤感情了?”
杰利稀奇地扫了春萝一眼:“你咋这么纯情啊??有没有可能,其实我们也是他们play里的一环?”
春萝:...........
春萝轻声细语地爆发了:“你滚。”
*
舞池边缘,范书遇靠在栏杆上,窦章站在他旁边。
“不是要跳舞吗?”窦章紧了紧自己的手套。
闻言,范书遇坦白:“没有,其实我只是想过来喘口气。”
“太难应对了。”范书遇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而且总有人在盯着我,这种时刻被怀疑的感觉让我很不安。”
见状,窦章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他笑了两声,范书遇的手突然被拉起。
“你干什么?”范书遇眼神陡然一变。
窦章却使了劲,把范书遇拉到舞池内,他再正式伸出手邀请,弯腰,“来吧,边跳边聊,正好我有点事情要和你说。”
大眼瞪小眼,范书遇犹豫了两秒,最后还是把手搭在了窦章的手心里。
“你现在试试给除了我之外的人发消息。”窦章轻声道。
范书遇低头,看着窦章的脚步,而后在通讯设备内找了颜伊白。
信息显示发送失败。
他一愣,再找了苏三亭。
信息仍然显示发送失败。
“看出问题了吗?”窦章低声,“这儿的信号是一个闭环,只能在碧春园的范围内和人聊天,范围之外触及不到。”
范书遇想了想:“这么做,是为了碧春园的保密工作?老鸨担心有人会给监察局通风报信。”
“差不多吧。”窦章轻轻捏着范书遇的手背,“如果只是为了保密就算了。但,刚才你也听到了楼下的对话。碧春园总是出现一些很灵异的事件。”
“你怎么看?”窦章问。
舞池内的音乐突然一个降调,随后,窦章松开范书遇的手,退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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