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往前走了两步试探。
【鬼魂田有成感受到你身上传来的巨大压迫力,畏惧地后退了两步。】
很好!姐姐给的八宝朱砂果然有用!不愧是系统给过他“不识货”认证的好东西!
詹言准备给马蒂亚斯也抹上。
田有成急了。
他往前冲了一步,又被詹言身上的鬼王印给逼了回去。
刚见到詹言走进来时,田有成只以为这是个普通人。结果这小年轻靠近的时候,他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威压。
阴冷!幽暗!像被压进千尺深潭之底,冰寒之意连鬼都难以忍受。
他只是想讨个欠债而已,为什么要让他面对如此可怕的大佬?
这么可怕的大佬还在脑门上点朱砂!那个朱砂印炽烈得像太阳一样!
冷热交替,田有成感觉自己快热伤风了,他十分委屈,在巨大的压迫力之下,被乱码异常影响的情绪逐渐恢复正常。
【鬼魂田有成认为背英语单词实在太痛苦了,他痛苦地呜咽了起来。】
【鬼魂田有成因为感受到巨大的压力而恢复了理智。】
詹言:???
背英语单词压力这么大的吗?居然还有这种功效!
既然田有成恢复了理智,那就是可以沟通的了。最好趁现在把事情给解决了。
詹言说道:“田有成。”
田有成心里一惊,又委屈又害怕,还不敢逃,畏畏缩缩地应了一声:“哎。”
詹言听不见,全靠吃瓜系统看田有成说了啥,他估摸了个位置,转过身看着空气问道:“你为什么缠着他?”
【你看的位置和鬼魂田有成的位置向左错开了一个身位,鬼魂田有成怀疑你是个眼神不好的大佬。】
詹言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视线方位。
田有成看这位大佬貌似愿意沟通的样子,心里的委屈劲儿一下就翻上来了,往地上一扑,就开始嚎:
“大人啊~~”
有腔有调。
“我本明朝宣德年间人士,生前勤俭节约,攒下些许家资,也算乐善好施,对邻里多有周助。此人乃我生前旧邻马大壮……”
“说人话。”詹言面无表情地说道。
都学上英语了,在这拽什么半文不白的台词儿!
“马大壮生前欠我的债,他没还就死了。我死后不甘心,想把债讨回来,但我一直没能找到他,也一直没投胎。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人了,他却变成了个老外!”田有成一口气讲明白了。
詹言一时竟不知该从何槽起。话说明朝宣德年到现在得有多少年了?差不多能有五、六百年了吧?
“你生前就没有别人欠你债没还吗?”詹言问道。
他都一一讨回来,没讨回来就不投胎?
田有成悲愤道:“有。但其他人我死后都陆陆续续找到了,他们也都把债还我了。只有马大壮!我一直都找不到他!我不甘心呐!我等啊等……找啊找……硬生生耽误到现在都没投胎!”
詹言觉得十分一言难尽。
“……言?你怎么来了?”马蒂亚斯晕晕乎乎地说。
他喝的酒不多,只是因为田有成要强行入梦才会睡着。现在田有成已经停止了入梦,过了这么久,他也就醒了。
詹言看着那张高鼻深目的英俊面庞:“……马大壮。”
“什么?”马蒂亚斯迷茫地问道,他目光转向田有成,“这个人又是谁……上帝!你不是我梦里的那个男人吗?你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我还在做梦吗?”
有些人在运势低的时候能见到与自己有因果的鬼,马蒂亚斯刚刚被田有成强行入梦,沾了一身阴气,现在半梦半醒的,竟然能看得见田有成。
“不是。”詹言用西班牙语回他,正想解释,马蒂亚斯已经又叽里咕噜地说了起来。
“言?我这次真的梦到你了!”
“你真是守约的好朋友!”
“你能给我翻译翻译他在说什么吗?”
【田有成期待地看着你。】
詹言:……算了,以为是做梦就以为是做梦吧。真让马蒂亚斯知道自己见鬼,指不定得发展成什么样呢。
田有成还在卖惨:“大人,您不知道,那英语可难学了!我好不容易才及格,结果找这老外,他竟然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马蒂亚斯迷惑地瞅瞅田有成,又迷惑地看向詹言:“他说什么呢?”
詹言:“……他说你听不懂英语。”
马蒂亚斯愤怒了,张嘴一串口音极重的英语。
【田有成抬起胳膊,对着上面的小抄条念道:“坎油斯必克拆腻子嗷莺歌雷是?”】
詹言:“……你给我换回西班牙语!你也给我说中文!”
詹言帮这俩换回母语的人沟通明白了。
马蒂亚斯:“你认为我欠了你什么?”
田有成:“两只母鸡。”
詹言:?
“你等了几百年就为了两只母鸡啊?!”
第19章
为了两只鸡追债追了几百年,你怎么好意思说自己乐善好施的?!
田有成十分委屈:“一分钱也是债呀!”
“得了,我替他还你。待会儿我去菜市场买两只烧鸡给你祭祀上。”詹言说道。
“大人,哪能要您的东西?该谁欠的就得谁还。”田有成慌忙摆手,“而且也不是这么算的。”
行吧。詹言翻译给马蒂亚斯。
“哦、哦。两只鸡,小事小事,我马上就买来还你。”马蒂亚斯说道。
田有成却还摇头:“不是这样算的。”
“那是怎么算的?”詹言问道。
田有成掏出个算盘打得噼啪作响:“这个……母鸡是会下蛋的,下了的蛋又能孵出小鸡。一只母鸡一年能产蛋百枚,马大壮借我母鸡至今已有五百七十三年,算下来……”
詹言撸起袖子举起巴掌,露出掌心的红朱砂,面无表情道:“你再算一遍?”
田有成慌了:“这个……这个这个,不算孵出的小鸡、只算母鸡下的蛋也行!”
“你算!”
“一只母鸡每年产蛋百枚,至今已有五百……”
“你家母鸡能活五百多年?”
“可是、可是小鸡是可以一代一代活下去下蛋的呀。”
见詹言又举起了巴掌,田有成趴地上悲戚哭道:“大人啊啊啊~~~我为了找他,苦苦等了五百多年……为了能和他说上一句话,我天天晚上学那洋人的玩意儿,还要背英语单词……我……呜呜呜呜……”
“他为什么哭得这么惨?”马蒂亚斯好奇地戳了戳詹言。
田有成哭得实在太惨,要不是这俩的性别或性取向不对,都要以为是一个奈何桥苦等负心人的哀怨缠绵爱情故事了。
马大壮那张英俊的脸上已经流露出了同情:“哦他听起来可真伤心,我可以请他喝一杯。”
詹言呵呵把田有成的算账方法给他翻译了一遍。
马大壮大受震撼。身为外国资本家他都没见过这么能吸血的!
“就给你算两只母鸡外加活着的时候能下多少蛋。”詹言冷酷无情地定下了。
田有成尤有不甘。
詹言:“鸡还得吃粮食呢!你再纠缠就先把这几百年鸡得吃多少米都算出来,你先给了米他再还你鸡!”
田有成无话可说了。
“好的,言,所以,我们三个现在应该去吃鸡……”马蒂亚斯摇晃着酒杯又喝上了,“现在,桌面上应该出现两只烤鸡,不过我们现在是三个人,我希望能出现三个,最好还要搭上配餐的沙拉……”
田有成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他对着空桌面比划啥呢?”
聊这么久了还以为自己在梦里呢。看样马蒂亚斯本来酒量也不大,还在醉着。
詹言没眼看:“等着。我出去买几只烧鸡,再给你配点儿酒菜,就当鸡蛋了。”
“不要您的,他欠的债,得他还……”
“回头我问他要钱。”
“哦……”田有成心有不甘地应道。
马蒂亚斯见詹言要出门,站起来拉他:“言,你要走了吗?我还想再睡会儿。”
田有成凑过来:“我能自己挑鸡吗?”
马蒂亚斯也伸手拽他:“你也要走了吗?”
拽了个空。
马蒂亚斯眨眨眼,又伸了一次手。
【马大壮的胳膊对鬼魂田有成穿胸而过。】
马蒂亚斯:表情渐渐惊恐。
詹言:“没事,你不做梦呢吗?这很正常。”
马蒂亚斯吃此一惊,逐渐被吓得醒酒了。
【恭喜马大壮终于发现他不在梦中。】
马蒂亚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三分虚弱三分惊恐三分不知所措的尖叫。
詹言:“……别怕,你给他买两只烧鸡他就再也不来找你了。”
詹言带着惊恐的马蒂亚斯完成了祭祀,给田有成买了三只鸡一瓶酒两盒子下酒菜还有一篮子鸡蛋。
田有成吃一口哭一句:“我的母鸡啊~~~”
再吃一口再哭一句:“我的鸡仔儿呀~~~”
再吃一口再哭一句:“我的鸡蛋啊呀~~~”
詹言看着吃瓜系统里的刷屏烦,对他微笑道:“哦对了,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马大壮转世投胎的这个是西班牙人,讲西班牙语。你英语白学了。”
田有成哽了一会儿,哭得更大声了。
【鬼魂田有成在怀里小心翼翼揣了个鸡蛋,抹着眼泪赶去投胎了。】
怎么着他还想在阴间孵出小鸡?
马蒂亚斯手脚僵硬地戳詹言:“他走了吗?”
詹言安慰他:“放心吧,已经解决了,他不会再来找你了。”
马蒂亚斯:“上帝啊……不,我是说,亲爱的言,你信仰什么?”
詹言:“……没事,你可以继续信上帝。”
“不,反正我也很少去教堂。”马蒂亚斯感动地看着詹言,“言,你救了我的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最亲爱的朋友。”
上帝知道拍死你这个不虔诚的信徒。
马蒂亚斯仍然十分激动,灰绿色的眼睛闪闪发亮:“言,你是巫师吗?可以看见鬼魂,和他们沟通的巫师?你还会其他魔法吗?神秘的东方魔法!”
“不。”詹言否认。
他可是刚被系统亲口认证过万里挑一的纯种麻瓜呢[强颜欢笑]。
马蒂亚斯深吸一口气,郑重点头:“明白!我懂!我会保密的!”
詹言:……这样也行。
他取出八宝朱砂给马蒂亚斯抹了一遍。田有成之前带着乱码异常的气息强行入梦,也不知道会不会给马蒂亚斯留下啥后遗症。
【你完成了一次十分暴殄天物的祛除阴气仪式。】
马蒂亚斯小心翼翼地张着手掌,生怕把手心的朱砂痕迹给弄掉了。
他眼泪汪汪地保证:“言!我最亲爱的朋友!从今以后,你有任何麻烦都可以找我!”
詹言把这过于激动的老外送回宾馆,回来已经差不多到下班的点了。
进小区的时候遇到了邻居。
“詹言?”邻居看见他十分震惊,“你遇到小流氓了?”
“没。”詹言看她眼神往自己额头上瞅,伸手一抹,一手红。
他头上的朱砂忘记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小心抹花了,现在黄昏光线不好,一打眼的确像是血。
“跟朋友玩儿时抹上的,忘记擦了。”詹言伸手给她看。
邻居姐姐是个女警,眼神锐利,确定不是血后,放松下来:“行,如果有人欺负你记得跟我说。你姐这两天不在家,托我照看你。”
“没人欺负我啦,你放心。”
邻居姐姐赵雯和他姐詹岁如是闺蜜,对詹言一直很照顾。
回家洗干净脸,詹言发现社长甄桦已经把剩下的工作内容发到他邮箱里了,告诉他不用到新闻社,这两天有事的话在家办公也行,尽量在周三之前搞定,要是凌宇腾八爪鱼那个瓜热度还没有降的话,那也可以再晚点儿。
老板大气!
詹言下载邮件文档,反正现在没什么事,早点忙完早点休假。
晚上哥哥姐姐又都发消息过来,说今晚不回家了。
姐姐也就算了,她那工作室里有休息室,床褥卫生间一应俱全,他哥那小蛋糕房怎么睡啊?
詹言给詹锦里发了个消息问情况。
甜甜蛋糕坊。
夏天天黑得晚,现在还远不到该下班的时候。各种现烤面包和蛋糕的香气混合在一起,黄油、坚果、奶油,还有水果经过加热的香甜的味道穿过门廊上的风铃,拥出明亮的玻璃门。
路过的行人猝不及防撞进这团香甜气味里,难以忍受诱惑地走进。但烤面包的炉子已经熄了,柜台里空空荡荡。
“有人吗?我想买面包。”
戴着口罩的店主从柜台后起身,敲了敲“停止营业”的牌子。
顾客目光流连于玻璃柜中只剩面包屑的油纸:“一个都没有了吗?我就买一个。”
店主摇头。
顾客遗憾地走了。
拉下卷帘门,锁上店门,詹锦里摘下帽子和口罩,总是半垂着的眼皮抬起,两口幽冷如深潭的眼扫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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