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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痛苦地皱起脸：“因为妈妈吃过。”
“太难吃了！”她又补充道。
妈妈牵着依依不舍的小朋友快步走过了蛋糕坊门前。少闻一会儿，少受点折磨。
店内，詹锦里正在调蛋糕面糊，门外的对话清晰可辨。
从早上就缠上他的小鬼站在门口义愤填膺：“太没品味了！太过分了！大王，要不要我去教训他们一下！”
詹锦里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小鬼收起义愤的表情，乖乖缩回脑袋，眼巴巴地看着詹锦里：“大王，您不能不管啊，那个饿鬼已经抢了咱们一半地盘了……”
“是抢了你们一半地盘。”詹锦里不为所动地往蛋糕面糊里倒了半罐子糖粉。
小鬼开始挂在他脚边抽泣。
詹锦里把蛋糕推进烤箱，调好时间温度，伸手把哭唧唧的小鬼戳了个跟头，“感受到了吗？”
小鬼呆呆地坐在地上：“啊？”
詹锦里蹲下，捏开小鬼的腮帮：“我现在，有体温，热的，软的，是个活人。”他往小鬼嘴里塞了一块蛋挞。
“我不是鬼王了，我投胎了，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他在甜甜的蛋糕香气中说道，“我想过几天阳间日子。这种事你找异常事务管理局去，别哭了。”
“但是，”小鬼咬着蛋挞含糊不清，“但是您昨天才用五鬼搬运法让我们卸货了面粉、奶油、糖、巧克力……”
“咳。”詹锦里眼神游移，“那不一样。”
……
带薪吃瓜一天后，詹言翻出不少新的信息词填充进信息盘。大部分都是白、绿，偶尔能蹦出一两个蓝词，给他稀疏的信息宇宙添砖加瓦。
真科新闻社下午四点就到了下班的点。甄桦说他们这个工作忙的时候忙，闲的时候闲。詹言现在先在新闻社打卡几天，等以后熟悉工作流程后，在家办公也行。这待遇属实是让社畜羡慕了。
回程的公交上太无聊，詹言打开吃瓜系统，继续把饿鬼的瓜当美食推荐刷。
【文海区一饿鬼看到了异常，难忍腹中饥饿，将异常吃掉了。】
詹言：？？？
他第一次在吃瓜系统里看见乱码。
詹言已经在吃瓜系统中刷到过好几次异常了，这些异常通常会有等级和名字，如天师才干掉的那个A级异常“罅隙”、重明妖王抓到的C级异常“邪神·初级”，但既没有名字也没有等级的是什么东西？而且它还能被吃吗？
他继续往下看。
【文海区饿鬼感觉腹中饥饿难忍，进入他人家中胡吃海塞。】
【文海区饿鬼感觉腹中饥饿难忍，进入小刘炒面馆胡吃海塞。】
……
【文海区饿鬼吃了很多东西，但还是感觉饥饿难忍，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人。】
【文海区饿鬼认为一个美食家不应该吃未经烹饪的食物，那实在太粗野了，将目光从人身上移开了。】
詹言不由绷紧了。那个乱码异常有很大问题。在它出现之前，饿鬼一直都只是品尝，并没有出现过有关饥饿的描述，饿鬼更像一个美食家。但在乱码异常出现后，饿鬼开始感觉饥饿难忍，并在得不到满足后，开始把目光投向活人。
后面的瓜条中，饿鬼在【将目光投向身边的人】和【美食家不应该吃未经烹饪的食物】之间重复不停，简直就像吃瓜系统卡bug了。但饿鬼两字中间的乱码一直在变，说明这的确是反复发生的事。
饿鬼想要吃人。饿鬼暂时还能忍耐。
但假如它忍耐不了了呢？
瓜条里的饿鬼心态已经刷新成【美食家或许也可以品尝天然食物】。
詹言的家，哥哥的蛋糕店、姐姐的工作室，都在文海区。
他得想办法把这件事通知异常事务管理局，但他没有异常事务管理局的联系方式。
詹言掏出手机，开始翻甄桦的电话。既然真科新闻社是异常事务管理局的小分支机构，那社长一定和异常事务管理局有联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不在服务区？就这么一会儿社长去哪儿了？
旁边的乘客嘟囔了一句：“怎么突然没信号了？”
“这块地方信号差？我也没网了。”
詹言反应过来，不是社长不在服务区，是他这边断信号了。但往常他坐这趟公交的时候从没遇到过这种状况。
詹言有了个不太好的预感……
【文海区饿鬼吃了很多东西，但还是感觉饥饿难忍，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人。】
【文海区饿鬼决定选择一个足够美味的天然食物。】
吃瓜系统上又即时刷新了一条：
【文海区饿鬼嗅到了你身上一缕残余的虾饺香，它觉得你十分美味。】
詹言：……
这饿鬼什么狗鼻子？他早上吃的虾饺，现在都下午了！
爸，你的手艺已经好到能招鬼了你知道吗？！
第4章
詹言看不见饿鬼，只能通过吃瓜系统得知饿鬼就在他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身旁的空气都在变得冰冷黏腻，像起了一层潮湿的雾。
身为一个普通人，他没有任何能对付饿鬼的办法。因为饿鬼扰乱了周边磁场环境，他也没办法用手机摇人。
所以……只能靠自己了。
詹言迅速转头对旁边的人问道：“你吃番茄炒蛋放盐还是放糖？”
“额？”一旁的乘客迷茫了一下，但还是友善地回答了，“放糖。”
“我觉得还是放盐更好吃。”詹言说道，“虽然我还没吃过放糖的。”
【文海区饿鬼听到你的话，燃起熊熊怒火，一定要让你尝过一次放糖的番茄炒蛋，承认甜的番茄炒蛋才是最美味的！】
【文海区饿鬼因为对咸党的痛恨，甚至觉得你不那么美味了。】
詹言眼睛一亮。
燃烧吧！甜党美食家的信念！
“豆浆也是，咸豆浆最好喝了。”
“甜味腻腻的，吃多了就受不了了。”
“咸肉汤圆香滑细腻。”
……
吃瓜系统中，饿鬼正因为他的咸党宣言无能狂怒，至少理智是恢复了不少，饿鬼中间的乱码都变成表情包了呢：）
詹言一边发表咸党宣言，一边用手机噼啪打字。
他把饿鬼的仇恨值锁自己身上了，待会儿车到站后，他就下车往新闻社跑，到时候车上乘客信号恢复，就可以打电话了。他可以让旁边人帮他打电话给社长。
公交车即将到站前，詹言打完了字，正准备给身旁的乘客看。吃瓜系统忽然又刷出一条：
【文海区饿(。·﹃·。)鬼忽然闻到一股极其美味的蛋糕香甜气，决定放弃你这个品味无可救药的咸党，前去品尝美味的甜党蛋糕师。】
蛋糕？
詹言脸色骤变。他哥的甜甜蛋糕坊就在附近！
顾不得跟身旁的乘客沟通了，詹言蹦起来跑下车，飞快地拨詹锦里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信号怎么还没好？不会是他哥那边没信号了吧？！
接电话啊！快接通啊！
詹言急得发疯。车站距离蛋糕店很近，现在打电话给甄桦她也来不及赶到了。必须得让詹锦里先逃出蛋糕店。
詹言知道一条小道通往蛋糕店后厨，跑这条道更快些，他举着重拨的电话一路狂奔，胸口胀痛，口中腥咸。他从未如此恐惧过。
快接电话！快连通信号！
眼前忽然一阵浑黑，像陷入了空旷深邃的宇宙。无边的黑暗中，点点星芒乍亮，如超新星爆炸、如射线爆发，白、绿、蓝、紫，点点颜色旋转碰撞，最后统归于两颗金色的星辰之下。
詹言踉跄了一下，忽觉无数信息刷过眼前。
穿过重重信息幕帘，他看到了一扇半开的玻璃窗。他已经跑到蛋糕店后厨了。
【文海区饿鬼进入甜甜蛋糕坊……】
顾不得别的，詹言翻窗而入。
吃瓜系统在他眼前迅速刷新：
【……品尝了詹锦里刚做好的实验蛋糕。】
【文海区饿鬼开始呕吐。】
【异常被文海区饿鬼吐出来了。】
【文海区一饿鬼晕倒前留下遗言：“太……甜……”】
詹言：……？
詹锦里听到后厨的动静赶过来，没想到看见自家弟弟要倒不倒地倚着墙。
一向对人沉默寡言的大哥迟疑了，不甚熟练地开口问道：“你……低血糖了吗？”
“要不要吃块蛋糕？”
詹言：……！
“不用了不用了！”
大哥的蛋糕甜到能齁死鬼！他到底放的什么甜味剂啊？！
詹言跑得太猛，之前因为害怕詹锦里出事而忽视的身体反应这会儿全找了上来。
詹锦里看着弟弟一副快死掉的样子，默默给他倒了半杯温水，又拿出蜂蜜，迟疑地准备倾倒。
“一勺就行！”詹言在急喘中艰难地发声，阻止了詹锦里用蜂蜜把杯子剩下一半空间填满，“小勺！”
【你获得了一杯甜度正常的蜂蜜水。】
詹言喝着蜂蜜水对吃瓜系统翻白眼。
大哥贴心地给他搬了个椅子。
詹言瘫在椅子上倒气，上吃瓜系统点进饿鬼的信息词搜索。最后一条瓜停留在那句“……太……甜”的遗言上，被吐出来的异常却不见了。
饿鬼看起来暂时没什么威胁了，但真正可怕的也不是它，而是那个乱码异常。在遇到那个乱码异常之前，这个饿鬼也只是一个喜欢四处溜达尝人剩菜的甜党美食家而已。
但詹言没有办法搜索那个异常，因为它是一串乱码。而“异常”是无法作为关键字键入的。就像“天师”和“重明妖王”可以作为关键字键入，但“人”和“妖”不行，“建平区”和“文海区”可以作为关键字键入，但“地区”和“大地”不行。关键字需要更具体的指向词，而不是大的品类词。
事实上，要不是詹言之前想把饿鬼当成美食推荐刷，给它加了标签，在饿鬼中间被插入乱码之后，他就应该无法搜索到饿鬼了。
而乱码既无法搜索，也无法加标签。
这么个东西在附近游荡，实在太可怕了。詹言危机感爆表。
他们一家都是普通人，只有自己绑定了个系统，还是个毫无战斗力的吃瓜系统。他必须要更多地接触那个超凡世界，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护家人！
詹言差不多从剧烈跑步的后遗症里缓过来了，抬头看见他那极端社恐的哥哥正担忧地看着他。
詹言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在手机上迅速打字，展示给他大哥看：“我没事。”
“就是突然抽风想测试一下自己的体能。”
不爱讲话的大哥缓缓点了点头，在手机上戳字：“我送你回家。”
詹言没有拒绝，他看着詹锦里关上烤箱、收好食材、打扫后厨、关灯，温暖明亮的蛋糕坊里渐渐变凉变暗，唯有蛋糕的香甜依然温柔地将人包裹。
詹言之前跑猛了，现在腿还是软的，甚至有点疼。詹锦里默默随着他放慢步速，两人走得像散步。
他们走到了一处楼梯，詹言抬脚踩上台阶，脸扭曲了一下。
腿有点抖。
詹锦里默默走到他身前，背对着他蹲下。
詹言小小声：“……不用，哥，我自己能走。”
詹锦里没起来，扭头伸手捏了他小腿一把。
詹言嗷一声就叫出来了。他把自己跑拉伤了！
没办法，詹言趴上詹锦里的背，乖乖让大哥背着。
詹锦里的脊背宽厚结实，体温偏凉，熟悉的温度触发了詹言的回忆。
他小时候也被詹锦里背过。
那时候他刚被收养没多久，对这个不说话不理人的大哥十分惧怕。有一次，爸妈和姐姐都不在家，只有他和哥哥詹锦里，两人各自待在自己的房间互不打扰。
后来具体什么情况詹言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躲在衣柜里，忘了为什么，身上又热又难受。另一个房间里的詹锦里不知道怎么发现的，把发烧的他从衣柜里挖出来，背到了附近的医院。
发烧的时候很难受，哥哥的体温凉凉的。少年脊背清瘦，脊骨有点硌人。
在那之后，詹言就再也不害怕这个少言寡语的大哥了。
但是这么大了还让人背实在太丢脸了！
詹言把脑袋埋进哥哥背里，结果被误以为背的不舒服，又被人往上掂了掂。
詹言：……
啊啊啊他一定要把高考体育后就再也没练过的体能捡起来！
到家之后，詹锦里把弟弟放到沙发上，担忧地摸了摸他的头。
“我没发烧。”詹言龇牙咧嘴，被拉伤疼的。
詹锦里点点头。
他弟弟只是个纯粹的普通人，还天生对异常、阴气这之类的十分敏感。小时候还有一次冲到鬼气发烧了。
后来詹锦里就悄悄做了个暗藏鬼王印的挂饰给他，等他有手机后就改成了手机挂坠。
之前詹言闯进他蛋糕店里的时候，店里正有两只鬼。他旧部下小鬼倒没什么，那家伙鬼气收敛的十分好。但那个古怪的饿鬼就不一样了。
詹锦里检查了一下詹言的状态，看着确实没有被鬼气冲撞，就翻出瓶药油给他。
回到自己房间后，詹锦里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铁皮糖盒，里面正装着那个闯进他蛋糕店里的饿鬼。
这就是小鬼找他说的那个抢地盘的饿鬼。
的确很古怪，这个饿鬼吃了一口他特制的蛋糕后就吐了，吐出来的那个奇怪异常跑得太快，詹锦里只看见了一坨马赛克，但是没能抓到。能从他手上逃脱的异常不多，这让詹锦里感觉到了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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