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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那就对了。”易邱漓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最近偶然知道个消息,可能和你们有关。”
易邱漓最开始的几个问题并不是因为他对行业不熟悉,反倒是因为他实在太熟悉这行了，所以有些问题反而不好直接就说的太直。
陆星眠再怎么i人、再怎么社交障碍，他毕竟是一家颇具规模的游戏公司的创始人，并且在兮眠游戏有着绝对话语权，这样的人,基本的行业敏感还是有的，说得太直白,反倒会引起反效果。
“和我们有关！”陆星眠原本的疲惫立刻消散不少，赶紧支楞起来，“什么消息？”
易邱漓：“我得先跟你确认下，你这三个游戏都是直接找出版社去申报的吗？”
听到易邱漓这么说，陆星眠表情顿时变得更加严肃，先往后扫了一眼，然后才说：“有两个还是走的常规流程，直接联系出版社进行申报。有一个情况比较特殊，最后是找了代办机构，由他们去做代办业务。”
其实最后那个项目，陆星眠起初是不太看好的，但偏偏有个不差钱的合作方找了上来，对方不但带着钱来，还带着技术和方案来的。
经过他们的优化后，游戏主旨和质量也确实有了很不错的改善。
只是因为项目的特殊性，合作方那边的一些意见陆星眠就必须要考虑了，整个游戏开发不再是由兮眠游戏独立把控。
种种原因吧，现在这个游戏的版号是找了代理机构去做申请，不过最后这个版号是给兮眠游戏的，最后发行也以他们这边为主，利润分配方面合作方给的条款也很不错。
如果非要说这三个里面哪个可能出问题，陆星眠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游戏，毕竟另外两个都是由他来盯了全程的。
“是代办机构那里有什么问题吗？昨天我收到消息，说流程进行的很顺利，预计还有一个月就能办下来。”
一般这种事情顺利的话，两到三个月就能搞定，兮眠游戏原先自己去弄，由于审核那边存在的不确定性，总会遇到些杂七杂八的小事情，最后基本都是花半年左右的时间走这个流程。
对比其他同行来说，这个速度算是比较不错的了。但是这次找了代理，整个流程到现在也只走了两个月。
现在发展这么快，一些热度的时效性能保持多久谁都不好说。能今早发行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很清楚。
陆星眠忽然觉得有点心塞，还以为碰见了合适的合作方和代办，想着以后搞长期合作呢，没想到里面可能有隐患啊！
虽然易邱漓话还没说完，但陆星眠已经不太怀疑其中有诈了，整个项目的各个关键环节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此时带着怀疑的心思去看，他发现里面能做陷阱的地方可太多了！
“对，但其实问题不仅仅出在代办机构。”易邱漓不意外陆星眠的警惕性，他也喜欢跟这样的聪明人说话。
“先找个理由把程序拖一拖，及时固定证据。放心肯定都还来得及，就是报审的游戏资料你再重新看下。”
“你应该已经有了继续跟他们合作的想法吧？”
“可不吗？”陆星眠苦着一张脸，“接下来合作什么我都想好了，策划书还在邮箱里等着我审核呢。”
“邱漓，方便透露一下是游戏资料里哪个方面的问题吗？”
陆星眠看着易邱漓，望向对方的目光很是真诚。
“星眠啊。”易邱漓笑笑，“想套我话吗？”
刚才他给出的那些信息已经足够陆星眠去抓内鬼了，继续问下去明显是想试探自己呢。
易邱漓其实知道，但消息给的太细，很多事情他就解释不清楚了。
陆星眠轻咳了几下，往易邱漓身边靠了靠：“你这话说的，这怎么叫套你话，你看我可没问过你消息怎么来的。”
“你也知道兮眠对我有多重要，我这不是想少走点弯路嘛。”
易邱漓笑了：“你要问消息怎么来的那我肯定不会告诉你，至于再细的东西，其实这次你没有及时止损，这次造成的损失也不会太大，应该在你们的容错范围内。”
“啧啧啧。”陆星眠意味深长看向易邱漓，“你刚说了‘这次’，所以最大的问题出在‘以后’对吧？”
易邱漓很坦然，摊开手耸了耸肩：“你要这么理解的话，其实也没问题。”
由于游戏从立项到拿到版号再到最后发行的周期比较长，兮眠游戏的危机也是逐步爆发的。
并且在原书中，由于陆星眠没能在第一次合作就察觉到不对，陆续还跟对方又合作了多款游戏的开发。
并且随着合作的次数增多，合作也愈发深入。
于是等到这些“雷”全面爆发开的时候，兮眠游戏已经无力回天了，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做好权责切割，直接导致兮眠游戏旗下的几大IP全都受到抵制。
核心IP基本就是兮眠的命脉，基本盘瞬间崩的稀碎，兮眠游戏先是退市后是破产，紧接着陆星眠受到重创，在一次筹款的应酬之后遭遇意外成为了植物人。
而作为伴侣的叶沉西，不但承担起了陆星眠没还完的债务，还一直坚持照顾着陆星眠，至少到易邱漓看到的那些内容为止，陆星眠都没能醒过来。
而叶沉西也被繁重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来气，更别提搭救跟他前后脚陷入困境的老同学庄陌了。
陆星眠现在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易邱漓给吊起来了，胳膊一伸主动挽住了易邱漓的手臂，低沉着声音缓缓说道：“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庄陌看着走在前面但是贴的越来越近的两个人，皱着眉肘了叶沉西一下：“你不管管？”
叶沉西瞟了一眼庄陌，扯了扯嘴角：“他俩说正事儿呢，我管什么？”
对方能看出来的事情，他难道就看不出来吗？
这人嘴上说着让自己管管，说话的语气也酸的要命，但脚步可半点要加快的意思都没有，还是刚才的那个速度。
不，其实比刚才还要慢了点，把间距无形中拉开了更多。
这人绝对是已经看出来前面的两个人在说正事儿了，可庄陌酸归酸，不敢打扰他老婆，所以就来这边鼓捣起自己去当出头鸟。
真是稀奇啊，原本什么都不在乎的人现在也知道怕了。
庄陌一时语塞，目光盯着陆星眠挽着易邱漓的手臂：“但是是你老婆先动的手。”
“眠眠内向，在现实里交个朋友很不容易的。”叶沉西可太喜欢看庄陌这副酸样儿了，笑着说，“你看，眠眠笑得多开心。”
“庄陌，你可不能太拘着人家，这个世界不是男人就是女人，交朋友怎么也逃不出这两个性别的人对吧？”
“放轻松啦，怎么你家那位交个朋友都不行了？”
话说得很有道理，但庄陌很清楚叶沉西这么劝他一定不是在宽慰他。
但叶沉西后面那句话，却刚好说到了庄陌心坎里，他当然不是不允许易邱漓交朋友，相反，他希望易邱漓可以多一些朋友在这个世界里。
易邱漓和这个世界的羁绊，还是太少了。
不管他们之前亲密到什么份儿上，易邱漓的态度都很微妙。
纵容、会回应。
但直到一切结束，易邱漓始终什么话都没有。
没有承诺，没有对他们这段关系的定义或是肯定，没有对之前行为的半点解释。
但他又似乎不介意多给自己些安全感，可这些安全感太浮于表面了。
于庄陌来说，无异于饮鸩止渴。
看庄陌不再说话，叶沉西挑了挑眉，余光仍旧在庄陌脸上扫来扫去。
庄陌跟他对象之间，真的是越看越有意思啊，等今天回去他一定要好好问问眠眠。
易邱漓并不知道此时身后庄陌的复杂心情，他还在震惊于陆星眠忽然油腻的“霸总言论”。
只是当他望向陆星眠的澄澈眼神，再回想起小说里那些遭了瘟一样的“原著剧情”。
和庄陌一样，陆星眠的这些“灾难”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庄陌的“故事”如果说是为了给主角攻庄隐铺路，那么陆星眠所经历的这一切则是为了给主角受铺路。
想到这里，易邱漓难免有些难受。
凭什么庄陌和陆星眠要为别人的私心买单呢？
这些靠自己能力稳扎稳打，靠着自己的不断奋斗才走到现在的人，他们的人生就活该献祭给那些一心想着“摘桃”的人渣吗？
第49章
“算了,谁让我人好呢、”易邱漓无奈笑笑，看向陆星眠，“再过来点,我跟你说……”
陆星眠赶紧凑近，听易邱漓说完,脸色已经难看的要绷不住了。
“他图什么呢？”陆星眠喃喃道。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问题问的有点蠢，苦笑着摇摇头：“算了，是我想的太简单，谢了邱漓,有时间来我家吃饭吧。”
易邱漓：“好……等你把事情解决完。”
陆星眠看易邱漓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开口问道：“是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易邱漓半垂着眼,点头：“嗯，这次你准备怎么做？放长线钓大鱼,还是关门打狗？”
陆星眠微眯着眼,神情严肃：“都做。”
易邱漓了然,这倒是跟他想到一起：“好，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说。”
陆星眠也不跟易邱漓再继续客气，不住点头：“行啊,我还真的有事情想找你帮忙。”
——
“《逝界》审核没有通过,问题反馈见附件,请涉及到的负责人于下周一晨例会上做汇报说明，并提出整改方案。@所有人”
由兮眠游戏和旭炎工作室组成的《逝界》游戏项目组办公室里，楚之禾看到工作群里刚弹出的群组消息，心底浮起一丝不太妙的预感。
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下个月《逝界》就应该能拿到游戏版号,代理那边已经提前把出版社和版署的关系都打点过了，同期报审的其他项目都没审完,怎么就偏偏《逝界》被打回了。
楚之禾心底陡然升起一丝不安，快步走出办公室，找到楼梯间的一处监控死角，拿出一直关机的手机，开机后找出赵星岩的联系方式：“《逝界》的版号申请被退回了，我感觉有些不对。”
想了想，楚之禾绷紧唇角，又快速在手机上打着字：“会不会陆星眠察觉出什么了？”
“陆星眠是不是要准备暂缓《逝界》的开发？那我们之前的工作不就都白做了？”
真的不是他多想，最近他们很多计划都进行的不顺，楚之禾早就怀疑有人在中间作梗，因此这次他负责的《逝界》被退回，楚之禾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们又被人搞了。
焦急地站在楼梯间的暗处，楚之禾心里都快急疯了，但也不敢贸然给赵星岩直接打电话。
可不得到一个答复，楚之禾心底的焦虑怎么也下不去，刚才忽然站起来就已经引起别人注意了，如果他状态调整不过来，回去工作也只会露出更多马脚。
于是，楚之禾只能采取最笨的方式——等。
楼梯间的声控灯早已熄灭，在这个防火门紧闭、又没有窗户的封闭空间里，只有紧挨着楼梯台阶位置的“安全出口”标识在一片漆黑中散发着荧荧绿光。
或许是因为检修工作没做到位，距离楚之禾最近的那个标识并不是持续的常亮状态，它时明时暗，在每次变换的同时还伴随着滋滋啦啦的轻响。
但楚之禾却不敢轻易离开，眼睛死死盯着墙角跳动的莹绿色光芒，感觉每一下都踩在自己的神经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着屏幕的手机忽然亮起。
楚之禾赶紧解锁查看——
“你太焦虑了，版署退回申请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陆星眠投了那么多钱进去，他疯了才会放弃。”
楚之禾看的眉头紧锁，捏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开始用力。
话是那么说，但如果陆星眠知道了什么呢？及时止损总好过赔钱的同时也把兮眠的名誉搭进去强吧？
紧接着另一条消息也弹了出来——
“我问了，最近政策忽然缩紧，原定这个月能通过的名额直接腰斩。”
“你怕了？你不想给自己讨回公道了？”
紧绷着的那根弦稍稍松了一些，楚之禾反复看着最后这句话，努力平复着心里的不安。
楚之禾靠在墙上闭了闭眼，回复道：“好，别忘了你们答应我的。”
等心情恢复的差不多了，楚之禾才吐出胸口的那口浊气，拉开楼梯间的门走出去。
真的是钱难赚屎难吃，楚之禾前段时间就有了跳车的想法，要不是还有着别的事情吊着他，他是真的想一走了之。
希望最后对方能真的兑现承诺，不然……
楚之禾按着侧兜里放着手机的位置，脸上的表情沉了沉。
最后的那张底牌，他真的不想用。
陆星眠没有直接让把东西撤回，而是找了版署那边的关系将这个项目用合适的理由打回。
至于会不会打草惊蛇，陆星眠不是特别担心。
或许会有人怀疑，谁让他们做贼心虚呢？但这个月刚好赶上了“肃清”月，一些平时定性模糊可能松一松的在这个月会被直接按照最严的标准处理。
即便他们怀疑，这份疑心也会很快被打消。
陆星眠不怕对面的人起疑，对于那些人来说，做贼做的太顺了，他们反倒会在最后关头察觉出不对。
让那些家伙一次又一次的疑心，但又一次又一次的打消那份疑心，到最后开始自我怀疑，心态在这种起起落落的过程中逐渐变得脆弱，那才是陆星眠真正想要的。
——
陡峭的山路终于走到终点，易邱漓觉得自己的小腿肌肉都在打颤，陆星眠也没好多少，看起来和易邱漓不相上下的狼狈，两人相互扶着才没摔倒。
如果不是因为上山的石阶实在太过简陋，易邱漓估计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坚持不住让庄陌背他了。
但好在山顶的风景属实不错，也不枉他们这一番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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