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一直沿袭下来的传统,五月底举办运动会,每个学生大学四年至少参加一次运动会,美名其曰挥洒青春,不要让青春留有遗憾。
五月底,现在都五月中旬了,那就不到两周的时间了。
谭韫之蔫了,他运动细胞实在很差,但是不参加又拿不到学分,拖到大四实习又没空,干脆趁这个时间咬咬牙参加得了。
他戳开和班长的聊天框:
yz:班长,有哪些项目啊?我报一个吧。
谭韫之看向班长发过来的项目安排表,一时间有些怀疑人生。
引体向上?谭韫之瞄了眼自己的细胳膊,果断摇头,看向下一行。
3000米长跑?谭韫之咽了咽口水,一想到自己跑200米就累的跟狗一样,他就头疼,下一行。
400米接力跑?不行,他爆发力太差,跑不快,下一行。
……下一行。
谭韫之一行又一行看过去,他觉得运动这件事和他就不搭边,偏偏A大就需要这个学分。
他垂头丧气的看向江泊舟,无精打采地说:“怎么办啊,泊舟。”
江泊舟显然也知道自己的好友就是个运动神经不发达的家伙,投向谭韫之的目光带着点怜悯。
“小韫韫,要不然你报个跳远吧,跳远进度比较快,你也少受点罪。”江泊舟合理建议道。
谭韫之思来想去好像只有这个可以,便也点点头,发信息给班长报名。
发完消息的他立马泄了气,将脑袋搁在桌子上,眼神空洞,他觉得他没有以后了。
没有运动的世界,他不敢想象他得有多快乐。
江泊舟见好友目光呆滞,觉得好笑,小声安慰他:“没事的,小韫韫。明天我陪你一起练。”
谭韫之目光移向江泊舟,嘴里无声的说:好兄弟,在心中。
*
谭韫之穿着运动装生无可恋地站在跳远的训练队伍里面。江泊舟之前就参加过运动会,这次不打算参加,只能在一旁观看,顺便为谭韫之加油打气。
很巧的是,余竹也选择了跳远,二人站在队伍里仅一人之隔。
谭韫之虽说目视前方,但能够很强烈的感受到有人在盯着他,他没理睬。
早在他看到班长发过来的名单时,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他无声叹了一口气,先不理就是了。
训练跳远的队伍暂且由班长来带队,班长背着手站在众人面前,众人按身高从左到右依次站好,一共五个人,谭韫之在正中间,余竹在第一个。
班长让几个人在跳远之前先做几组拉伸动作,以防待会儿用力过猛腿脚抽筋。
谭韫之虽说不爱运动,但既然已经报名参加了运动会,那他还是要尽全力去参赛。
他认真站在队伍中间开始热身,给自己拉伸腿,拉伸胳膊。他蹲下将右腿向右侧伸直,几秒后,再依此伸直左腿拉伸,反复几次。
班长见众人都拉伸完,便吹哨让他们排队依次练习跳远。
他们参加的跳远项目是助跑跳远,跳进沙坑那种,相对于立定跳远更加轻松,安全也有保障,有沙坑作缓冲,同学们摔倒也不至于受伤严重。
第一个是余竹,他在五个人当中个字最矮的,看上去也很柔弱。但是意外的是,他助跑一段干脆跳入沙坑,成绩还不错。
他跳完转身回到队伍前便向谭韫之投以挑衅的目光。
谭韫之看到了,表示疑惑,不是,这也要和他比吗,那他不如他好了。
第二个人跳的一般,跳完迅速回到队伍。
第三个就轮到谭韫之了,他叹口气任命走到规定位置做准备。
江泊舟在一边为他加油吶喊:“小韫韫,加油啊!”谭韫之回以苦涩一笑。
谭韫之深吸一口气,嗖的一下冲出去,他迎着风奔跑,头发飘起,双脚弹射离地,果断跳进沙坑。有一说一,姿势很帅很飒,但结果不太如意,谭韫之不意外,他拍拍身上的沙子淡定的准备回到队伍。
“班长,谭同学跳的时候好像踩线了。”
余竹在旁边开始挑刺,逮住一切机会让谭韫之不舒服。
谭韫之挑眉,他自己也没注意踩没踩线,不过见班长一脸犹豫说不清,他也只能主动要求重跳一次。
他再次回到规定位置,开始助跑。
“系统。”余竹嘴角一勾,眼中闪过一丝恶毒。
电流声响起:“收到。”
谭韫之此刻即将到达白线准备跳出,却感觉脚下多了一块石头,他直愣愣踩上去身体一滑,径直往沙坑里扑。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江泊舟在一旁看见谭韫之即将摔倒,惊呼出声:“小韫韫!!”
谭韫之狠狠的摔倒在沙坑里,头埋进沙子里那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他头晕目眩了好一阵,一旁的人连忙跑过来查看谭韫之的情况。
“谭同学,你没事吧?!”
“是啊,摔的不轻吧?”
“助跑道上怎么会有石头?跑之前明明检查过了啊?!”
江泊舟赶忙跑到谭韫之旁边,谭韫之借着江泊舟的力站起身来,他垂着眼睛不说话,安静站在那里清理身上的沙子。
他用手轻轻拍了拍脸,脸上沾到的沙子顺势下落。
班长走到他旁边,一脸抱歉地看向谭韫之:“谭同学,实在很抱歉,我,我明明检查过呀?这不应该啊。”
谭韫之一声不吭,眼眸压抑着一番情绪,径直走到余竹面前,余竹眼底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收敛,便感觉到一阵风从耳旁呼过。
“啪—”
谭韫之面无表情,朝余竹用力扇了一个巴掌,余竹被打的偏过头去。
众人皆是一惊。
“尽会使些下三滥的手段,余竹,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谭韫之冷着声音说。
余竹被打懵了,他捂着脸转头看向谭韫之光,一脸不可置信,他没想到谭韫之能够大胆到当着众人面打他,还是在他没有证据证明是这件事他做的情况下。
“谭韫之,你—”
“啪—”
又是一声干脆的响声,谭韫之照着他另一边脸又扇过去了一巴掌。
他淡然瞥向谭韫之,故意用高傲的眼神俯视他:“我就打你了,怎么着吧。”
余竹一时间被震慑住。
谭韫之看向后方愣住的班长,轻描淡写道:“班长,训练我就不参加了吧,比赛我会去的。”
“泊舟,我们走吧。”
谭韫之撂下几句话便回头离开,江泊舟回过神快步跟上他。
*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我去,小韫韫,你刚刚太帅了!你就是平时太好说话才一直被那个谁欺负!”江泊舟满脸兴奋地夸赞着谭韫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谭韫之会动手,但他无条件支持好友。
谭韫之淡淡一笑:“以后不会再忍了。”
江泊舟还要说什么,余光瞥见谭韫之走路的姿势好像不是很正常,左腿走起来似乎有些跛脚。
“小韫韫,我刚刚看你摔的不轻,咱们去医务室看看吧。”
谭韫之摇摇头表示不用。
“没事儿,泊舟,我回去自己上药就行了。”
江泊舟看好友一脸坚持,便也就作罢。
第23章 上药
谭韫之一瘸一拐慢慢走回宿舍,江泊舟在一旁扶着他。因为是上床下桌的结构,他此刻不方便爬上去就只能坐在椅子上,江泊舟将自己的椅子搬过来让他将左脚放在上面。
谭韫之轻轻的卷起裤腿,猩红的伤口在白皙的小腿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还有一些细碎的沙子、小石子趁着缝隙钻进了他的伤口处,膝盖处更是青肿一片。
因为运动裤是深色的,就算血渗到裤子上表面也不明显,只有裤子卷起来才发觉到谭韫之伤的不轻。
江泊舟倒吸一口凉气,偏头严肃看向谭韫之:“小韫韫,你这太严重了,要去医务室处理的。”
谭韫之垂下睫毛,神情隐匿在暗处看不清,他抿嘴摇摇头,还是拒绝了江泊舟的建议。
江泊舟咬咬牙拿出手机在敲打了几个字,从宿舍里翻出棉签,从洗手间端出一盆清水来让他自己先清洗一下。宿舍里没有喷雾药剂,江泊舟需要出门去买。
谭韫之点点头示意自己没问题。
*
江泊舟走后,谭韫之先是盯着伤口愣神了一会儿,随后缓缓用棉签蘸着些清水按上自己小腿处沾了沙子的伤口,一点一点将沙子清洗掉,稍不注意还有一点血溢出来。
擦着擦着,谭韫之眼眶有些红了,他的头上还有一些未处理干净的细碎的沙子。他今天好狼狈,在余竹,在众人,甚至在泊舟面前的坚强都是伪装出来的。
他也就表面看上去要强得很,实际上内心就是个软塌塌的糯米团子,一碰就化。
但他不能在敌人面前示弱,但凡有一点胆怯露出,敌人就会躲在暗处笑话自己。
乞丐叔叔们教过自己不是吗?要学会坚强,学会保护自己。
谭韫之吸了吸鼻子,就算他打算继续埋头清理伤口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在楼道传来。
江泊舟回来的这么快吗?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他只能隔着门提醒:“门没锁,泊舟——”
砰,门一下子被用力打开。
谭韫之抬着红彤彤的双眼看向门外,手还保持着捏着棉签要处理伤口的姿势,他一愣。
来人大步向前,迈向谭韫之,一声不吭,他半蹲下身,右手穿过谭韫之的腋下,另一只手换过他的膝盖,将人轻松抱起,谭韫之红着眼与人对视,“哥哥,你怎么……?”
顾相旬没应声,眼里有辨不明的情绪翻涌着,他抱着谭韫之大步走出宿舍门。
从宿舍门到宿舍楼门口再到校园门口的车上再到谭韫之被安稳放在副驾驶上一脸茫然。
顾相旬将谭韫之放在副驾驶上便从车前经过走到另一边驾驶位上车,启动车子准备离开。
谭韫之反应过来出声:“等等,泊舟他……”
顾相旬沉着脸回应:“他知道。”随即发动汽车。
谭韫之从刚刚顾相旬出现到现在坐上车都很懵。
顾相旬怎么会忽然出现他宿舍?又怎么知道他受伤了。
“是你那个同学告诉我的。”
哪个同学?泊舟吗?
谭韫之疑惑看向顾相旬,他们俩怎么会有联系方式?
顾相旬解释:“上次视频那件事之后,我就不放心你,加上了你同学的联系方式,有什么事好联系。”
顾相旬停顿,意味不明地看了谭韫之一眼。
“我要不这样,你今天受伤又要瞒着我们。”
谭韫之羞赦地绞动着手指头,小声反抗:“我又不是小孩子……”
“哦?那是哪个人哭鼻子了?”
谭韫之转头反驳:“我才没有哭鼻子,我是沙子进眼睛了。”
顾相旬随意点点头,也不知道信没信。
谭韫之见顾相旬开车带他不知道去哪儿,下意识再补充一句:“我不去医院。”
顾相旬低声开口:“知道。”
“你不喜欢医院。”
谭韫之一愣,顾相旬居然记得他讨厌医院,心里莫名的有些涨涨的。
*
中庭园
顾相旬将车停到地下车库后下车,走到副驾驶旁边开车,伸手打算继续抱谭韫之下来。
谭韫之下意识一缩,颤着睫毛,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毕竟刚刚顾相旬抱他的时候他一直处于愣神的状态。
顾相旬伸出的手顿住,昏暗的车库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照的不真切。
就在他开口要说些什么,眼前的人闭上双眼颤抖着伸出双手递给他,仰着脸一副求抱的姿势。
顾相旬的思绪罕见的一片空白,一向精明有主见的他此刻没了法子,只有胸膛一颗心脏热烈跳动着。
他缓缓伸出手将谭韫之抱起,谭韫之也乖顺的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这一刻,顾相旬的心被一种情绪充斥着,该情绪名为满足。
谭韫之紧紧闭上双眼,双手牢牢抓住顾相旬,头轻轻的靠在顾相旬的肩上,心砰砰跳的厉害。
他依偎在顾相旬怀里紧张的不敢张嘴呼吸,只能用鼻子小心的,不想被发现的、轻轻吸着气。
顾相旬的步伐稳而坚定,尽管手上抱着谭韫之,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行走,他抱着谭韫之走进电梯。
电梯缓缓关上门。
“帮我单击电梯,2楼。”
顾相旬低沉磁性的嗓音在电梯里响起。
电梯里只有他们二人,顾相旬让谁按电梯一目了然。
谭韫之颤巍巍睁开眼睛,视线匆匆掠过他,松开环在顾相旬脖子上的右手,轻轻按了一下电梯按钮,又迅速如触电般收回手。
不过片刻,电梯安稳停下,门缓缓打开。
顾相旬抱着谭韫之进入客厅,小心地将他放在沙发上,便起身去拿医药箱。
谭韫之窝在沙发上捂着脸发呆,他的脸现在滚烫,热的他有些受不了。
顾相旬很快就拎着医药箱回来,他将医药箱轻轻搁在茶几上打开,取出棉签和碘酒。
顾相旬半跪在地毯上,伸手将谭韫之的左腿的裤脚轻轻卷起,露出样子可怖的伤口,目光又是一沉。
谭韫之下意识说:“没事,其实不严重——”
顾相旬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带点迟疑:“也就看着有点,有点可怕。”
谭韫之说完这句话自觉闭嘴,顾相旬小心翼翼的用棉签蘸着碘酒,凑到伤口处涂抹,谭韫之的腿细微的抖动了一下。
顾相旬捏着棉签的手指一顿,抬眼询问,“疼?”
谭韫之摇摇头。
顾相旬埋头继续给他涂药,等到猩红的伤口被暗色的碘酒涂满一层后,又重新拿起一根棉签开始给膝盖处的青肿涂抹。
谭韫之低眸,见顾相旬专心给自己上药,视线只略微触及到顾相旬浓密的睫毛以及高挺的鼻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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