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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烁的灯光随着一声响雷，在一道道爆裂声中下岗，世界彻底陷入极致的黑暗。
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靠触感感知彼此，简岁靠在楚瓷的怀中，伸手抚上她的脸，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安心，或许下一刻就要被覆灭，但在这一刻她们还能感觉到彼此。
外面的狂风呼号，游艇在巨浪中颠簸，在下一次闪电照亮天空的瞬间，楚瓷低下头，吻上简岁。
在生死之中的巨大恐慌下，在自然庞大恐怖的威慑下，反而让两颗心更紧密地靠近，靠近到密不可分。
没人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个吻，所以更加倾注所有，不留余地。
第98章 救援
惊涛巨浪中, 连庞大的游艇也显得微不足道。
一片漆黑中，外面的狂风还是怒号，暴雨还在倾注, 雷鸣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折磨着所有人脆弱的神经。
紧紧依存的人在等候着命运的降临, 直到船身的一次剧烈倾斜, 苦涩的海水灌入船舱, 然后又在即将倾覆的边界线上，被另一股海浪猛地推回。
游艇上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 紧紧抓住固定床腿的手怎么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惯性拉扯，楚瓷只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再也没了最后一丝力气，咸涩的海水灌入口鼻, 彻底失去意识。
【生命值+1】
【生命值+1】
【生命值+1】
……
楚瓷是被脑海中不断响起的提示音吵醒的，当她睁开眼的时候，海鸥刚好掠过, 在蓝天白云下发出高亢清脆的叫声。
迟钝的大脑还有些没能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楚瓷眨眨眼, 强烈的太阳光晕让她有些不适。
“楚瓷醒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嘈杂的脚步声, 接着一张张脸出现在楚瓷的视线中, 挡住了耀眼的太阳，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着急的关切和担忧。
“楚瓷。”
楚瓷看着眼前人的嘴一张一合，但是耳边却只有冗长尖锐的耳鸣。
她又重新闭上了眼。
简岁眼睁睁看着楚瓷闭上眼睛，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手微微发抖却不敢触碰, 仓皇无助地抬头，“江医生呢？”
刚给另一边的人包扎完的江荀立刻往这边赶来, 挥挥手让木子曹曦等一众人继续去救助其他的人，她半跪在楚瓷身边，抬手扒开了楚瓷的眼皮。
被扒开眼皮的楚瓷眼珠转了转，视线停留在江荀的脸上，一言不发。
松开手，江荀看着眼睛重新闭合的楚瓷，拉住她的手腕把脉，在简岁着急的视线中面色凝重。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起热的迹象，简岁你也先去帮他们去救人吧，楚瓷这边交给我。”
江荀回复了简岁，算是给她吃了颗定心丸。
简岁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放心，可是现在游艇里还有被困的人员，同样是生死攸关，没办法，只能听江荀的，“拜托江医生了。”
“放心，她生命体征很平稳，你把她保护得很好。”
江荀让简岁更放心了一些。
等简岁离开，江荀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了一些，将平躺着的楚瓷扶起来，两个人身上还都是海水，贴在身上十分难受，但是现在已经没人在乎这个了。
江荀在楚瓷耳边的一个穴位上用力摁了一下，接着是后颈和后脑勺等多个地方的穴位，现在手边一没药品二没工具，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试试自己刚学的中医。
半晌，在江荀拖着楚瓷去树下避开阳光的时候，楚瓷睁开了眼，迟疑地看了一眼江荀，“江荀？”
“好了？”
把人拖到树荫下，江荀让楚瓷靠在树上，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眼睛耳朵，“你的身体是不是又出问题了？”
楚瓷耷拉着眼皮看着江荀，半天才闭了闭眼，“刚才我大脑一片空白，所有记忆都消失了一样，耳朵也听不见了，连简岁都没认出来。”
“还有呢？”江荀看了一眼在海边组织救人的简岁，继续问楚瓷，“是不是还有什么异常？”
楚瓷的手指动了动，往之前想了想，“比赛结束在通道里的时候，我眼睛有一瞬间看不见了，之前还有一次，心悸，我以为是正常现象，没放在心上。”
江荀紧锁着眉头，用力掐了掐自己的眉心，直接在地上坐下，“你的病情又在恶化，之前是心肺，现在很有可能，在你的大脑。”
这是最可怕的结果，江荀曾经以为楚瓷的恶化会从她的器官开始，心肝脾肺肾，这样已经够棘手了，但是却没想到，还有比这更恐怖的情况，它们甚至可能同时恶化，也有可能，会直接从大脑开始。
楚瓷也愣住了，这确实比她上一世恶化的情况更要快，但是好歹已经经历过一次，很快冷静下来，“这种现象是偶尔的还是会一直持续？”
“初期的时候肯定是偶尔，但是要看它恶化的速度，等到全部病变衰竭，将会一直持续。”
江荀看向楚瓷，“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你发现得非常及时，它还在初期，坏消息是，我很无能，就算是初期也拿它毫无办法。”
“别自责，我已经预料到了，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它来得太早了，”楚瓷手搭在江荀的肩膀上，“你去照顾受伤的人吧，我这里没事了。”
“你要告诉简岁吗？”
江荀站起身，但是却又回头问了一句。
靠在树上，楚瓷也在犹豫，半晌还是点点头，“她有知道真相的权力，但是别告诉她我以后会变成什么惨样，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会选择离开自己一个人死去，替我把骨灰交给她就好。”
“你现在就已经这么笃定以后的样子了吗？而且你让她错过你人生的最后时刻，她得有多遗憾，多自责？”
江荀感觉昨天在心口裂开的那道缝隙更宽了一些，里面涌出太多陌生而苦涩的情感，这让她有些不喜欢了。
面对江荀的责问，楚瓷却没有丝毫动摇，“遗憾？让她亲眼看着我变成一个苟延残喘的废人，一个大部分时间都不会清醒，甚至又聋又瞎，口不能言的尸体，一把躺在病床上，全靠各种仪器管子维持生命运转的骨头，这不是更残忍吗？”
“你……”江荀看着楚瓷说出她连想象都不敢想象的情况，心里却无比清楚这是事实，楚瓷原来早就知道这一切的结局。
楚瓷费力地抬手，江荀立刻弯腰握住她的手，“你还想说什么？”
“帮我保密，不要自责，最后这点时间，让我任性一点，假装成一个正常人吧。”
江荀握紧了楚瓷的手，半晌才低下头，“好。”
没人知道江荀说出这个好字有多么艰难，在此之前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配合自己的病人，同意她放弃治疗。
这个人，甚至还是楚瓷。
在江荀放开楚瓷的手，走向海滩边上的其他受伤者时，楚瓷无力地靠在树干上，闭上了眼睛。
【统子，是你在给我加生命值吗？】
半晌，楚瓷脑海中才传来系统闷声的回应，【对，杯水车薪。】
【谢谢。】
楚瓷由衷地开口，那一个一个加上去的生命值，都是系统出去兼职打工赚到的，它这么努力明明可以选择放弃自己保住那点家底了，可是却扔在了自己这个无底洞身上。
【不要谢谢我，你好好活着就好，】系统回应，【宿主，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说。】
【命运待你不公，你为什么还能这样坦然接受？没有怨天尤人，没有自暴自弃，没有成为反社会人格，甚至在我给出你条件，按照规则去虐待别人就能活的时候，依旧选择向善，行善？】
兼职做多了，系统见过了太多样的宿主，一言不合就要整个世界陪葬，一时不顺黑化去当反派，甚至有的在新的世界直接放飞自我，反社会人格暴露，要么就是被新的世界同化，要么就是杀穿全世界，或者唯唯诺诺完全按照系统的指示行事的也有。
那些都太多太多了，但是像楚瓷这样的只有一个，她将全员恶人的世界，拉回了正轨。
【没有什么不公平，无论在另一个世界还是在这里，我的命运都已经胜过了太多人，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活着，但不能成为被活着两个字所奴役的奴隶，至于向善行善，我没什么感觉，这不是最基本的道德底线吗？】
曾经楚瓷也想过，别人生来就是健康的，为什么自己却要这么费力却得不到，后来她知道有句话叫，人各有命。
命运或许不是公平的，但对于楚瓷来说，老天已经待她不薄，那个世界有那么爱自己的父母，这个世界也有了爱人朋友，除了健康长寿以外，自己已经应有尽有，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自己对不起他们吧。
系统听着楚瓷的反问沉默半晌，【上天会眷顾你的，你现在的进度已经到了百分之六十，只要再有四十就可以顺利回去，宿主，加油。】
楚瓷愣了一下，【是在我昏迷的时候又加了十点进度？】
【对，要不是这十点进度，我给你加的那点生命值还不够掉的，早成负数了。】
系统又出发了，楚瓷一个人坐在树下，一下子十点进度，离开的进程更快了。
楚瓷睁开眼睛，救援工作已经差不多了，被救上来的人员正聚在海滩上休息，简岁一刻没停，往楚瓷这边走来。
“好些了吗？”
在楚瓷身边坐下，简岁抬手摸着楚瓷的额头，确实有点发热的迹象，但是看上去还好。
“别担心，我没事，江荀说就是呛了点水，”楚瓷握住简岁的手，“都救上来了？”
“嗯，有几个受了轻伤，没有人死亡，幸好游艇是搁浅在这个小岛上，大家又都穿了救生衣，没什么大问题，”简岁看楚瓷真的没事放下心来，将人抱住，声音微微有些劫后余生的哽咽，“救援队马上就要来了，我们都活着。”
“对，都活着。”
楚瓷同样回抱住简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看向水天一线的交界处，已经出现了救援艇和救援直升机的身影。
第99章 孩子
简岁扶着楚瓷往救援队那边走, 救援人员正在给所有人挨个登记。
两个人也跟着过去排队登记，木子排在两人的后面。
等登记结束就是挨着上船，楚瓷身体还有些乏力,走过来这一会就要再休息一下, 登记完就先在旁边坐下了。
“姓名。”
负责登记的人员开口。
“李丹枫。”木子回答。
话音一落, 正在负责登记的人员立刻抬起头, 看了木子一眼, 似乎有些惊诧又有些迟疑。
“性别女，年龄二十九岁, 江城人，这样可以了吗？”
木子对上对方的视线，按照表格上的信息抢答。
“可……可以了。”
登记人员似乎还想说什么, 但是木子已经往楚瓷身边走来，和简岁一边一个搀扶起楚瓷，往船上走去。
楚瓷当然注意到了那个登记人员对木子, 或者说李丹枫的不同。
看了一眼这些救援人员的衣服, 应该全部都是海警。
“李丹枫是你的本名吗？”
楚瓷慢慢走着, 好像随意地开口问起。
“对, 不过原名比较复杂, 我们都会称呼更简单的名字, 李姓拆分成木子，比较顺口也好记。”
不用楚瓷多问，木子将来龙去脉都解释道。
“李丹枫，”楚瓷没说什么, 只是笑笑重复了一遍木子的本名, “很好听的名字。”
楚瓷和简岁上了船，有一个单独的房间, 简岁看了一眼关门出去的木子，疑惑地看向楚瓷，“她有什么问题吗？”
“有点问题，但应该不是坏事。”
楚瓷目前也不是很确定，尤其是还没到确定的时候。
不等俩人坐稳，曹曦风风火火地就进来了，拉着楚瓷看了一圈，“没事吧？没有哪里受伤吧？”
“没事，江荀都检查过了。”
楚瓷任由曹曦扯着自己的胳膊，她确实没觉得自己哪里受伤。
“你没事？”曹曦放开楚瓷的手，然后掀起一点自己的上衣，露出腰上的一大片青紫，“我有事啊！你这家伙突然晕了，我们三个全给你当了肉垫，瞧瞧，这你一脚给我踹的！”
楚瓷：……
看上去确实挺严重的，不过楚瓷没多看一眼，而是转头看向简岁，“你受伤了吗？”
“简岁当然受伤了，你晕了以后到处乱撞，还是简岁抱住你的，当时我们自己一个人都稳不住了，但简岁要负担两个人的重量，你自己用脚趾头想想啊。”
曹曦在旁边抢答。
“没事，只是一点磕碰。”
简岁不在意地摇摇头，“还没有曹曦这个严重。”
曹曦认同地点点头，“我这都属于重伤了。”
“行行行，回头给你报销医药费，你先出去吧。”
楚瓷把还在委屈的曹曦撵了出去，关上门看向简岁，“哪里受伤了？”
“没事，马上就要去医院了，我擦一点药就好了，你快点躺下歇一会吧。”
简岁看着楚瓷这严肃认真的样子，被人在乎的感觉确实很好。
楚瓷还想说什么，但是确实身体发虚有些撑不住了，只能顺着简岁先躺下休息，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救援艇靠岸后，医院的车也已经过来接收伤者，楚瓷几人被直接送往江荀的医院。
在路上的时候，楚瓷的意识再次陷入昏迷，像是江荀说的一样，出现了高烧。
简岁潦草地给自己上了药后，就守在楚瓷的病床边上，药水一滴一滴打进楚瓷的身体，她脸色苍白如纸，连唇上都看不见一丝血色，气若游丝，看上去完全不像是问题不大的样子。
正当简岁担心地握住楚瓷的手，等着她醒过来的时候，病房里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楚雄站在病房里，脸色黑沉，江荀站在旁边，她倒是也想拦，但是这很明显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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