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洛波澜不惊,把手上拿着的棋子再次放在在离白子远的地方。
噗嗤——
白玫被她的动作可爱到,直接笑出声来。眉眼弯弯,眼里像是落了星星,漾着光辉,偏偏她还要抬头,望着沈烟洛毫不吝啬地释放自己的愉悦:
“你怎么那么可爱啊?”
一切事物仿若都失了颜色,眼前瞬间只现出一个带着明媚笑容的漂亮脸庞。
沈烟洛心神微震,有那么一瞬的晃神——已经很久没有人朝她这样笑过。
她是不详的象征。
是所有人厌恶的祸端。
人们贪恋她的容貌,却嫌她厌她,即使是这位据说对自己一见钟情的大小姐,也是在几天过后就对自己露出了厌恶的目光。
现如今,娇贵大小姐再次向她露出代表友善的笑容。
所以这次呢?
这位大小姐对自己的喜爱这次又能坚持几天?
第19章
后背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沈烟洛冷淡地看向她:“白小姐,到你了。”
她迫切地想要结束这场荒唐的棋局。被羞辱也好,被训斥也罢,只要结束就好。
见对方态度依旧如故,白玫也不失落。
原主虽然没有对沈烟洛作恶多端,但把沈烟洛丢在白家不管不顾,还放任他人欺辱。
并且还是害沈烟洛关进禁园导致受伤的罪魁祸首,沈烟洛当然不可能那么快接受自己。
她再次把白子放在黑子旁边,语调拉长:“你看,不管到哪儿,它们看起来都很般配。”
说着,不忘意味深长地朝沈烟洛抛个媚眼。
但沈烟洛只是低头啪的一声将棋子放在另一个稍远的位置,而后没再抬头,甚至都不愿意和她眼神交流。
白玫像个耐心十足的猎人,再次紧跟。
下一秒,沈烟洛将最后一个棋子放下去,抬眸提醒:
“五个了。”
“嗯?”
白玫低头去看棋盘,上面放着四个白子和五个黑子。
不管是白子还是黑子,都没有完全连在一块的。
啊,把沈烟洛带坏了。
白玫不仅没生气,心里还挺乐滋滋的,她也算是教会沈烟洛睁眼说瞎话的老师了。
下回和曲悠悠下棋就该这样,先发制人,以暴制暴。
虽然心里乐呵,但白玫脸上还算稳得住,没有闹腾,十分平静地点头:“好,你赢了,到时候让管家把钱给你。”
白大小姐认输认得太快,以至于刚刚只是提醒对方结束棋局的沈烟洛好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孤冷的脸上带着怔然。
她低头,棋盘没被大小姐扫乱,对方的鞭子也没挥到自己身上。
故而棋盘上的五个黑子还在,前面四个旁边都有个白子不依不饶地黏着,最后一个象征她胜利的黑子却形单影只。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油然而生,霸道又不讲道理地侵扰她的心神。
“我赢了?”好一会儿,沈烟洛抬头,清冷的目光着暗藏防备。
“当然。”白玫不假思索,看见沈烟洛的眼神,她笑了一声,“放心,我这人棋品好得很!”
“……”
屋内所有人陷入尴尬的沉默。
而白玫也没再继续和沈烟洛玩五子棋,虽然逗沈烟洛挺有意思,但对方是个伤患,怎么说也得多休息休息。
想着,她起身:
“好啦,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走了。”
她走得干脆利索,以至于佣人们把桌子和棋盘都收走了,沈烟洛才回过神来。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只剩她和另一位女佣。
目睹完沈烟洛胡乱放几个棋子就从白大小姐那儿拿到了一百万,肖潇心里并不好受。
对沈烟洛的怨懑不断积攒。
明明受伤了,受伤了就该好好躺着,起来下什么棋?
本来这个机会说不定是她的呢!
错失一百万的肖潇自然而然地把怨气凝注在了沈烟洛身上,又想起自己昨天挨得那一鞭子,更是恼火得很。
但她到底不敢再对沈烟洛动手。
昨天她已经吃够了教训,明白如今大小姐对沈烟洛正感兴趣,这会儿要是和以前一样,妥妥的就是往枪口上撞。
只得憋屈地压着怨懑,臭着脸在沈烟洛房间里杵着。
午饭沈烟洛依旧是在房间里解决,厨房那边的女佣推着餐车过来,声势很大,但肖潇打开盖子一看,菜式却很清淡朴素。
她的一张脸瞬间垮了下去。
她还打算在这儿蹭点吃的呢……
听说照顾曲小姐的佣人总是能跟着曲小姐吃到很多好吃美味的东西。
可到了她这儿,清汤寡水,连佣人餐都比这个丰盛!
噘着嘴把菜重重往桌上一放,她回头不情不愿地看向沈烟洛:“沈小姐,吃饭了。”
沈烟洛这会儿正趴在床上韬光养晦,闻言神色淡淡:“没胃口,先放着吧,我晚点吃。”
之前饿了太久,所以早上一时没收住,吃得有些撑。
但这句话却直接点燃了肖潇心底燃着的那股火:“沈小姐,你现在对我耍什么大小姐脾气?!”
这话实在太无理取闹,沈烟洛平静无波的眸里不带任何情绪,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佣。
那是一种看小丑的眼神,带着嘲讽和轻视。
肖潇气得呼吸急促,简直恨不得在那张漂亮的脸上扇几巴掌,打散那抹刺眼的傲意。
“你算什么东西?以为住进主楼就是白家的主人了?”
她满脸扭曲,低声嘟囔着:
“就一个出来卖的骚货而已!在你这儿工作,说出去我都嫌丢人!还敢吃里扒外耍性子不吃饭!”
女佣骂骂咧咧地把饭菜全部收走,推着餐车离开房间。
不到十分钟,沈烟洛耍脾气不吃饭的消息便传到了白玫那儿。
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小女佣哭得眼睛通红,委屈又愤然地朝着自己抱怨着沈烟洛发脾气的事儿。
“小姐,那沈小姐脾气实在大,不仅不吃小姐叫人送过去的午餐,还嫌弃我们白家小气,说是那些吃的连狗都不吃……”
白玫正做着美甲,听到后面,眼底笑意愈发明显了。
“啊,看来是很不满意我特意叫人准备的午餐啊。”
“可不是嘛!”
肖潇迅速接话,想起那餐车上的清汤寡水,眼里快速划过一道鄙夷,这么大个家族就给人吃乞丐才吃的东西,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想起当时沈烟洛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她努力搜寻着词汇:“还用那种很冷……又带着嘲讽的眼神盯着人看……”
听肖潇说到这一句,白玫的脑海里瞬间现出一个清晰的画面。
冷如冰霜又暗带讽意。
是沈烟洛的风格。
不过嫌弃白家小气……白玫似笑非笑的目光再次落在肖潇身上,也不揭穿,只语调慵懒地开口:
“母亲晚上要回来了,我不好跟她计较,随她去吧。”
说着,她从旁边的盘子里挑挑拣拣,最后拿出个豆大的天然钻石出来,微微倾身递到肖潇面前。
她语气娇糯:
“回去吧。”
肖潇满脸受宠若惊,接了钻石便喜滋滋地走了。
[宿主是信了那个女佣的话]
“当然没有。”
白玫忍不住失笑,“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是那么蠢的人吗?”
不过沈烟洛没吃午饭的事肯定是真的。
好一会儿,系统忍不住又道:
[您不亲自去送午餐,哄沈烟洛吃午饭吗]
“别急。”
白玫眯起眼,就该在对方饿的时候出现,那时候肯定是事半功倍啊……
不是不爱说话吗?
她偏偏要让沈烟洛主动朝自己开那个口。
第20章
午后两点半,白玫才懒懒散散地带上厨房送过来的瘦肉粥和补汤去了沈烟洛房间。
补汤是从早上就开始炖的,一进屋,那浓郁的香味就弥散到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在床上趴着睡的沈烟洛抬眸。
“醒了啊?”
白玫轻车熟路地正要在软椅坐下,蓦地看见脚踏处的一处脏污,她动作一顿。
视线上移,很快就在背垫上发现几根不属于自己的粗糙黑发。
原主是栗色长卷发,而沈烟洛头发细长,发质很好,况且还受着伤,当然不可能在她的软椅上坐。
目光最后定在床头站着的肖潇身上。
白玫的视线停留在软椅上的时间太长,肖潇早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这会儿感觉到对方看向了自己,腿一软差点就要瘫倒下去。
她现在真是又悔又恨!
自己是鬼迷心窍了吗?大小姐的东西向来不喜欢别人碰,自己怎么会那么大胆,就因为沈烟洛几句挑拨就敢去坐大小姐的专属座椅?!
白玫的手轻轻戳在坐垫上,温热顺着指腹传递过来,可见偷坐的那人还是听见自己来的动静以后才起来的。
跟在大小姐身后的小棉自然也看见了那块脏污和背垫上的头发,神情蓦地一寒,看向肖潇。
肖潇的侥幸心理瞬间散了,赶紧低头慌乱否认:“小姐……不是我!”
“哦,不是你。”白玫温吞地转头看向沈烟洛,“那就是你了?”
慌乱无措的肖潇闻言一怔,满腔的慌乱瞬间找着宣泄的出口,她立马嘴快道:“是,就是沈小姐坐的!”
“沈小姐中午不仅不吃小姐特意叫人准备的午餐,还把小姐臭骂了一顿……”
“然后,然后就起来坐在这张椅子上,我怎么劝她都不肯下来,说椅子既然放在她的房间,那就是她的椅子!”
沈烟洛话少是所有人都清楚的。
肖潇推卸责任推得毫无负担,话也越说越顺畅,这种事情她们不是第一次干。
以前佣人们不小心打碎了什么东西,或者意外犯了什么错,都会想方设法地推到别人身上。
而话少的沈烟洛几乎是所有佣人的靶子。
她不是白家人,也不是什么正经客人,更不得白家人的喜欢。
尤其是,她话很少。
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置若罔闻。
“是吗?”
白玫脸上的笑慢慢淡下去,她看向沈烟洛,带了丝认真,问她:“是你吗?”
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沈烟洛被这眼神烫到,迅速垂眸,眼底漾起一道迟疑。有那么一瞬,她差点被对方的眼神所蛊惑,萌生出相信对方的冲动。
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人会在自己被污蔑以后问自己一句,是不是自己做的。
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奇妙。
但她比谁都清醒地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自己最不该相信的人。是不是自己干的,全凭大小姐一句话,她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所以,沈烟洛掠开视线,再次选择沉默。
啧。
看见对方反应,白玫好似又回到了那个记忆碎片里,现在的沈烟洛和当时那个被曲悠悠各种欺负时的缩小版的沈烟洛似乎完全没有什么两样。
既然这样……
略带娇嗔地瞪沈烟洛一眼,她叹息着,没再计较这件事,叫人重新搬了一张软椅过来,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见状,肖潇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快。
感觉到旁边小女佣的变化,手里拿着粥的白玫压着心底翻涌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后又缓缓吐出。
冷静冷静……
既然沈烟洛爱当冤大头,那自己就让她当个够,管她是什么绝世憋屈小可怜。
淦!
越想越气!
到底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她看向一旁的肖潇:
“这椅子太脏了,你把它抬下去洗干净,明天晚上晾干了给我送回来,要是被我发现一丁点脏的地方或者上面还有一根头发,我这椅子就不要了,你赔我一个新的。”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不可以叫别人帮忙。”
听见这话的肖潇瞪大眼:“小姐!”
她看向那张大软椅,中间是那种非常柔软松塌的棉,而外面则是上好的花梨木,非常沉重并且不容易干燥。
如果是要洗的话,明天晚上怎么可能晾干?
“这……这明明不是我弄脏的!”她不敢置信,刚刚那个谎言显然已经把她自己都骗到了,她是真真切切的满腔委屈,“凭什么要我来洗啊!”
“凭我是小姐,而你只是个佣人。”
说着,白玫脸色冷下去。
她看向坐垫上和脚踏上的脏污,脸上的娇纵与不悦更是不加掩饰:
“让你来伺候人,不是叫你来当主子!既然这是她的房间,椅子是她的椅子,现在椅子脏了,你作为她的佣人,不是理所应当地应该帮她清洗干净吗?连这点事都干不好,还留在白家做什么?带着椅子给我滚出去!”
大小姐发起脾气来可是凶得很,房间的气氛都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肖潇瞬间噤声,两腿颤颤地去扛椅子,眼泪已经流了满面。
只是可惜,没人会怜惜她。
椅子实在是大,她根本扛不起来,拖着走了几步路,地上响起刺耳的声音,不用白玫开口,她就已经吓得停了动作。
正好停在小棉跟前。
她求救性地看向小棉。
“来,你帮帮她……”
恰在此时,身后的大小姐好像突然软了心肠,声音里带着体贴,肖潇瞬间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
“帮着把椅子扛到她肩上去,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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