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元作揖,戚许抱拳:
“辞暮尔尔,烟火年年,朝朝暮暮,喜乐安康!”)
第267章 于人八开口了
七天后
戚许的伤结了痂,他已经开始下床走动了,沈书元伤的是膝盖,下床走路还不是很利索。
这几日外面练兵的声音,再军帐中都能听得清楚,也不知道宁峥准备何时出征。
杜蓝坐在帐中,于人八跟在他的身后,这里有宁峥的人守着,他一般也就白日来伺候一会,晚上还是住回沈书元的帐中。
“我一直不懂的是,乌禅炙为何一直没有动静。”杜蓝说道。
沈书元点点头:“我之前去虺族的时候,也想了这件事,只有一个结果最可能。”
“什么?”杜蓝不解。
“戌芒应该是死了,但使臣团旁的人,可能还活着。”沈书元缓慢的下床,让戚许扶着他,慢慢的走到桌边。
“那人呢?我们没见过啊。”杜蓝说道。
“宁峥之前的话,真真假假,可能那个什么头颅单独送过来,说的是活人呢?又不是和我们一路,此刻关押在哪,我们也不清楚。”沈书元说道。
杜蓝想了想,了然的点点头:“说的通,使臣团肯定都有独特的联络方式,只要人活着,总是有信回去,跶满自然就以为使臣团一切顺利,他们可能都不知道宁峥回来了,甚至齐王来了。”
“嗯,只要给出去的消息能迷惑他们,一切就都有可能。”沈书元点点头:“但也应该拖不了多久,按说宁峥若是想出其不意,早就应该动手了才对。”
“是啊,那巫医抓来都这么多天了,该问的该审的应该都清楚了,为何还是迟迟不动呢?”杜蓝也有些不解。
杜蓝和沈书元猜不出所以,没过一会杜蓝就被叫走了,沈书元则还是让戚许扶着,在屋内走动。
于人八看着两人,用手摸了下心口处,突然跪到地上:“大人!”
沈书元淡定的看着他,这人终于动了:“何事?”
“那个虺族的巫医,小的能见见吗?”他出声问道。
“自然……不能。”沈书元直接回绝。
“大人!”于人八用力磕头在地:“大人,求求您了,以后就是让小的做牛做马,小的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沈书元却依旧冷淡:“你做牛做马,对我有何好处?”
“大人,我会画图!虽然不是很厉害,但,但我能造船!”于人八突然开口说道。
沈书元却还是表现的没什么兴趣:“造船?本官又不管船运,也不管制船,你会的本官不懂,也没什么兴趣,对本官而言也没用啊。”
戚许跟在边上点点头:“他还说了,他不厉害,那就是不精通,应该确实没什么用处。”
沈书元听到这句话,差点笑出声,自家的小戚许现在也这么坏了呢。
于人八听到他们两人一唱一和,完全没了办法,只能用力磕头:“大人求求您,小的,小的就是想找到养父,求求您!”
沈书元示意戚许扶他坐到桌边:“跪好了,本官问什么,你说什么。”
“小的一定知无不言。”于人八立刻说道。
“你养父是谁?”沈书元问道。
“名字,其实小的也不清楚,他没说过,小的是孤儿,自小就在街边流浪,爹应该也是落了难,他的手和腿都有些残疾,看到我每天蹲在街边,也不会乞讨,就只能吃点落在地上的残羹剩饭,就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
他其实也没什么地方住,就在一间破庙的外面,搭了个棚子,稍微能遮着点风,但已经很好了。”
于人八似乎想起来那个破棚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沈书元看着他的神情,知道他的说的应该是真话,他并没有开口询问,等着于人八继续往下说。
“爹虽然身上有伤,但能文能武,识字会算账,很厉害的,为了养我,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就找了个账房的营生,后面的日子也稍微好了些。”
“你会的东西都是你爹教的?”沈书元不经意开口。
“嗯,我爹很厉害的。”于人八点头说道。
沈书元若有所思,开口应和:“那确实,你也算是有一身本事,他教的很好。”
“对吧,我也觉得遇到我爹,是我这辈子最有运气的事情。”于人八笑的开心。
看到他的笑容,戚许心中也有了一丝动容,他下意识看向清知,遇见清知也会是自己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
“我和爹相遇在靖州,靖南王来了之后,靖州有些地方就变了,我们就从靖州离开,到了青州。”
于人八也是想到哪里说哪里,沈书元仔细分辨着他话里的内容。
“我二十岁那年,爹突然让我离开,说我能养活自己了,让我自己自生自灭,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于人八叹了口气,似乎很是懊悔:“我当时其实都觉得不对了,但还是年轻气盛,一气之下就走了。
过了几天觉得不对,再回去才发现家里好像被人翻过,爹的东西都被翻的乱七八糟。
人丢了我就去报官,但,我离家了几天,还是和爹吵了架,官府觉得我爹可能是自己走的,便也不了了之了。
有人和我说,前几年很多人在靖州丢了,我就想去靖州,可没有路引,我进不去,就在陵州找了个活。
然后我认识了一个人,他叫乔麻,他说陵州有人专门在卖人,我爹可能就是被抓来卖了,但具体的他也不知道,我就自己在陵州到处找活做,顺便打听这件事。”
他掏出怀里的皮囊,取出里面的蛇鳞:“我爹的屋子,当时只有这个是最奇怪的,小的就收起来了。”
“你认识乔麻?”沈书元有些奇怪:“我之前问过你,陵州山匪的事情,你似乎不太在意。”
于人八点点头:“我知道山匪也掳人,但我爹不是在官道上丢的,他们总不能特地去青州抢人吧?而且我爹丢的时候,陵州应该还没山匪掳人。”
“那你不知道,乔麻也在山匪窝里待过吗?”沈书元又问道。
“你说什么?”于人八都忘记规矩了,他站起身,不可置信的问道。
戚许听着两人的话,也皱紧了眉头,为何又和乔麻牵扯上了关系。
沈书元倒不觉得,他养父的事情和乔麻有关系,但应该可以从于人八的嘴里,多知道一些乔麻的事情。
第268章 棋逢对手
沈书元又问了一些关于乔麻的事情,发现于人八只是和他偶然间遇见,并没有过多交集。
这些年他都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在四处寻人。
“若是如此,你为何会觉得你爹还在陵州?”
沈书元抬眸看向他,乔麻说的是陵州在卖人,那定然是卖到别处,不应该是四处去找吗?
“小的原来也是这么想的,准备先看看能不能找到卖人的团伙,再循着线索找下去,但有一次我看到了一张图。”
于人八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才起身走到了一边,将裤子脱下,从裤腿的里侧撕下了一块缝在上面的东西。
他整理好仪容,才把东西细细摊开,跪着递到了沈书元的面前。
沈书元抬手接过,是造船的图纸,但显然不全,这难道就是宁峥之前说的东西。
“我偶然在陵州发现了这个,这个一看就是我爹的手笔,可是当地我问了很多人,都没人见过我爹。”于人八说道。
沈书元对于造船并无涉猎,也就是当初在茌临的时候,见过很多船,也和一些造船的老板聊过天而已。
“这似乎是船舱内部的结构,按说造船只有这张图应该不够吧?”
“大人说的对,所以小的就一直很注意,想着是不是谁抓了我爹,想让他画图造船,但一点线索都没有。”于人八有些失落的说道。
“为何不想着报官?”沈书元直接问道。
“我在青州是报过官的没人理,到了陵州发现这图之后,我,我害怕是有什么事,报官反而不好,就忍着了,想着爹如果对他们有用,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于人八说道。
沈书元点点头,他的想法确实没问题。
“这张图先放在我这,蛇鳞也先给我,你沉下心,别惹事。”沈书元直接说道。
“大人只要能帮我找到养父,小的这辈子一定会肝脑涂地。”于人八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也不一定,我不能答应你,但这件事我心中有数了,你先回去吧。”沈书元看着手中的蛇鳞,若有所思。
于人八还想说什么,戚许开口了:“线索太少,时间太久,答应你却做不到,到时反而更失望,虽没答应,却一定会做,回去吧。”
于人八是更相信戚许的,听他也这么说,才站起身走了出去。
沈书元放下蛇鳞,抬头看着戚许:“这么会说话了?”
“日日被你调教,总能学会很多。”戚许小声说道。
“调教?”沈书元若有所思:“哦~我亲你的时候,你就在学这些啊?”
戚许的耳垂瞬间便红了,但他刚才说的也确实是亲昵之事,但没想到清知半点羞怯没有,反而如此直白,又是自己被调戏了。
“走吧,我们先去见见宁峥。”沈书元又低头看了一眼图纸,神情却泛起了一丝疑惑。
“怎么?”戚许问道。
沈书元将图纸拿到鼻尖闻了下:“这墨香,算了,我也不算精通此道,想多了也没用。”
两人走出了帐篷,戚许看到四下无人才说道:“我还以为你要拓一幅下来。”
“这个?”沈书元摇头:“造船之事我不精通,就算有所问题也不会让我经手,而且,我已经记下了。”
戚许微微一笑,心里说不出的一阵骄傲。
沈书元膝盖不好,走的慢,两人到大帐前的时候,他已经一身汗了。
“沈大人,还是你厉害,能让戚将军给你当拐杖。”宁峥看到他进来,直接开口说道。
沈书元瞬间便站定了身子:“本官今日是有要事商讨,但看来宁将军没有兴趣,既然如此,告辞!”
戚许当然听他的,直接扶着他就往外走。
“是本将言语失仪,还望沈大人见谅!”宁峥赶紧走上前,抱拳见礼。
沈书元站直了身子,转头给了戚许一个眼神。
戚许扶着他坐下,站在他的身后,护卫的意思很是明显。
宁峥看他真模样只能叹了口气,不再随意调笑。
“这个!”沈书元将图纸递出。
宁峥漫不经心的接过,等到看清图纸的内容,他瞬间起身:“这就是那个于人八偷走的图纸?”
“应该是。”沈书元点点头。
宁峥细细的看着,不知道在分辨什么:“他偷这个做什么?”
“他的养父以画画为生,他以为是自己养父画的,别人抓了他养父,就是为了让他画图。”沈书元半真半假地说着。
戚许在边上就像没听出来一样,神情没有一点变化。
宁峥特地注意了一下戚许的神情,才相信沈书元说的,他开口说道:“那不可能,这图估计二十年以上得有了。”
沈书元点点头:“是,我也注意到了,这墨香似乎是衍墨,早就已经买不到了。”
戚许这才知道他刚才在闻什么。
“墨香什么的本将不清楚,但这纸本将认识。”宁峥并没有说出纸张的来源。
沈书元明白,只怕这纸有说法,便也没有再问:“将军当初交代的事情,也算办完了。”
“嗯。”宁峥点点头:“多谢沈大人。”
沈书元站起身:“本官想去见见巫医,这不难吧?”
别人刚帮自己办了事,宁峥确实也不好拒绝,只能让人领着他们去见巫医。
戚许这才明白,沈书元为何会干脆的将图纸拿出,估计就是猜到宁峥可能会不让他们见巫医,所以先用别的堵住他的嘴。
沈书元看到巫医居然是被关在狱中,心情都好了不少。
巫医看到两人走了进来,有些警惕的起身:“做什么?”
“别怕,不论你是不是赶着马车走了,最终你还是在军营里,那也算和我们说好的没什么差别,我们不会来找你麻烦的。”沈书元笑着说道。
巫医垂下眼眸:“我也不是想丢下你们,我只是突然有些害怕,我的离开会不会让我的族人受到伤害。”
沈书元点头,这点他是可以理解的,这也是他对于巫医没有过多责怪的原因,所为之事不同,自然不会往一处使劲。
“今天我来是有些事想要问问。”
沈书元拿出蛇鳞:“这个不知道你是否见过。”
巫医看到蛇鳞,抬手接过,到光亮处仔细辨认了一番后,脸色一变:“从哪来的?”
“你认识?”沈书元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毕竟是自己先问的。
巫医将蛇鳞递给沈书元,然后点了点头:“这条蛇很特殊,也是我们虺族最好的一条的。”
“它的主人叫仓禾,也是虺族的巫医,他比我还年长一些,我的很多本领也都是他教的。
可他在四年前已经叛出了虺族,不在族内了。”
沈书元总觉得他话中有话,却又不能不问:“叛出?去哪了?投靠乌禅炙?”
“投靠乌禅炙也是跶满啊,怎么会是叛出呢?”巫医笑了下:“他投靠了靖南王。”
沈书元看着手中的蛇鳞,面上神情没有任何变化,淡淡一笑:“原来是投靠了我们西雍,那倒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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