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来之前就已经做了安排,曹将军他们会根据实际情况做出选择的,你现在只需要安心养伤就好了。”陶溪也明白沈沐的担心,劝慰道。
“可是,还有秦老将军那边……”
沈沐还没说完,额头却被陶溪轻轻敲了一记,“瞎操心那么多干嘛?地球离了你又不是不转了,你就当咱们休个长假不行?你上辈子没有做这些,大衍朝不也这么过来了?”
沈沐摸摸自己被敲的地方,这个陶溪又说些他听不懂的话。不过,陶溪说的都对,他们现在的处境究竟在哪个地方都还没弄清楚呢,想这些也真是没用,还不如安安心心的养好伤,到时候才能早些回去。
陶溪见沈沐听进去了,便笑道:“你现在腿伤严重,只能卧床休养,等两天我再带你出门透透气,看看这外面景色。你不知道吧,这里虽然偏远,可是景色还是不错的。前面有河,后面有大山,我就是跟着老伯进山里抓到的野鸡兔子。”
“山里的野鸡兔子这么好抓吗?”沈沐被他的话带偏了,跟着好奇的问。
“那你也不看看是谁去抓……”陶溪的声音响起,有一股自得之意。“我跟你说,我跟老伯还在山里设了套子,只需要隔上几日去看看有没有中套的猎物或者偶尔修补一下损坏的套子就行了。到时候如果抓到猎物也能多给你补补。”
陶溪绘声绘色的说着山里的事情,沈沐默默听着,时不时插嘴问上一句,倒也其乐融融。
之后几天,陶溪也不长时间出现在他面前。可以说是来匆匆去也匆匆,想起他之前还说要带自己出去透气来着,现在人影都不见了。
沈沐有些郁闷,可是,他也怨不了对方。毕竟自己的腿伤动不了,成了拖累,对方没有埋怨自己已经算好了,自己还能多求什么呢?
就在沈沐自怨自艾,抑郁难持时,陶溪笑眯眯的走进来,看沈沐郁郁寡欢的样子,也没往他自己身上想,还以为对方是无聊了。想想也是,成日里躺着,面对黑漆漆的屋顶,便是好端端的人也得给整郁闷了。
还未走近,就听沈沐幽幽道:“你这时候过来做甚?不是有事情忙吗?”
“已经忙完了啊。”陶溪说着,走到他面前,笑道:“怎么了?之前我不是说了过两日带你出去看看,正好今儿个天气不错,你也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病才好的快。”
原来你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啊!沈沐这话还没出口,身子突然腾空而起,受惊之下双手乱抓,正好抓住了陶溪的衣领。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被陶溪打横着公主抱。
“你……”哪有人说都不说一下就突然动手的!
耳边传来陶溪低沉磁性的笑声,显然沈沐的反应取悦了他,“你不抓紧点可要掉下去了啊。”
沈沐被他取笑得手足无措,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陶溪却道:“你的手环住我的脖子啊,不然摔下去伤上加伤可不关我的事啊。”
沈沐闻言这才搂住了陶溪的脖子,这下子,两人的距离可谓是前所未有的近了。听着陶溪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声,沈沐一向清俊的脸颊渐渐染上点点红晕。
陶溪低头看他,沈沐那不做作的羞涩,让他在这一瞬间楚楚动人,他的美仿佛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使人情不自禁想要沉醉其中。
他心中一动,深吸了一口气却又冷静下来,他抱着的这人是友人,是伙伴,自己怎么能胡思乱想?虽说他是个哥儿吧,可本质上却是男人,他可没想过……但是哥儿到底跟男人不一样,哥儿可以嫁人,甚至生孩子……
打住!陶溪连忙将自己内心深处的天人交战掐灭,甚至对自己刚刚的想法生出了几分愧疚,沈沐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他怎么能生出这样龌龊的想法?
陶溪面色复杂,沈沐却半分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心中的慌乱更不比陶溪少。
好在这样的情况持续时间不长,很快陶溪就将沈沐放在了轮椅上。
沈沐惊讶,什么时候有了轮椅的?
“你,怎么会……”话刚出口,突然想到了什么,“所以你这几天就是忙着给我做这个轮椅?”
陶溪点点头,“怎么样,坐上去感觉会不会不舒服?主要这里没什么材料,只能在座椅上垫点软和的干草。如果你坐着不舒服了,你开口告诉我,我就带你回去躺着。”
沈沐手指轻轻摩挲着扶手,感受着手里光滑的触感。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打造出来轮椅,而且细致周到的将他能直接接触到得地方都打磨光滑细腻,足可见他的用心了。
可笑自己这些天还怨他没有时间来陪自己……沈沐想到自己之前的怨怼之心,没来由愧疚起来。又听到陶溪关怀的处处为他着想的问询之言,他的心情复杂得竟不知该如何言语,一时间鼻头都开始酸涩起来了。
陶溪见沈沐低着头没说话,还以为他是坐着这个轮椅不舒适。连忙蹲下身来,正要问话,却看到沈沐微红的眼眶,心中诧异,“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都怪我,急着抱你出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沐阻止了,“我没事,只是外面有风,有沙子进眼睛了。这个轮椅坐着很舒服,我很喜欢,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
陶溪这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这又有什么?咱们是患难与共的合作伙伴嘛,为你做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既然你没事,我就带你去河边转转。”
说完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脑袋,进屋去拿了一件自己的外衣出来,给沈沐披在身上,“差点忘了,河边风大,你多披件衣服,可别受了凉。”
沈沐轻轻“嗯”了一声,伸出手来用力紧了紧衣领,低下头,鼻尖隐隐有对方熟悉的气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纷乱复杂。
走了没多久就到了河边,也就是沈沐他们上岸的地方。河水蜿蜒流淌,也不知道距离他们出事的地点有多远。
“等你腿伤大好了我们再回去,就顺着这条河往上,想来是能回去的。”陶溪说道。
沈沐回头看他,这才问起陶溪一路追过来的经过。
“当时听说你出事后,我便与曹平急着赶过来,后来秦老将军也听说了此事,便派出几十骑精英跟随我们先行过来,后面还有几千兵马接应。我们到了你们出事的村子,事后看起来满目疮痍,我就怕你也跟着出事,好在我发现了你留下的暗号标记,这才一路跟着你留下来的记号过来的。原本以为跟你配合着,营救计划会很顺利,没想到却……”
陶溪没有说完,沈沐也知道他的意思,心中歉意的道:“只是连累你了。”
后面的事情他也是没有想到的,不过,哪怕再来一次,他也没办法先扔下那些人独自先逃。
陶溪明白沈沐的心思,摇摇头笑道:“其实这也不怪你,只能怪对方实在是太过精明,这么快就想到了你身份的重要性,不然还能蒙混过关的。”
陶溪说的轻松,沈沐见他没有怪自己,对他的话不由会心一笑。
“对了,你也跟我说说,你这一路被他们俘虏来,可有受到什么委屈?”陶溪说道。
沈沐摇摇头,也将自己一路来的事情说了一遍,“我隐藏得很好,根本没人注意到我。后来我又认识了一起被俘的阿秀姐弟俩,有他们俩的帮忙,记号也能顺利留下来。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是否都安全了。”
陶溪道:“我们已经将人都救出来了,而且敌人因为骚乱损伤大半,其战力一时半会根本无法形成。我之前也叮嘱过底下的人,让他们务必好好营救安顿好这些人,所以他们的安危根本就不用担心。”
沈沐笑了笑:“如此就好。说起来,幸好当初听了你一言,约定好了这样奇特的记号,我才能有此转机,否则我此时只怕已经不知道被发卖到什么地方去了。”
想到这样的情形发生,那时候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也不知什么样的命运会降临到他身上,这种后果光是想想就后怕。
“所以啊,现在我们的处境已经算是很好的了。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咱们这不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陶溪说到这里,盯着河面的眼睛蓦然一亮,“哎呀!有鱼,看我去抓了来,给你熬鱼汤喝!”
说着,人已经扑了过去,只不过扑腾了一脸水却徒劳无功。只得恨恨盯着悠哉悠哉游走得鱼儿生闷气。
沈沐噗嗤一笑,这人当真是……当初怎么认为他是那个人呢?分明就是截然不同的人啊。
“喂!你别笑话啊,等着吧,明儿个我一定给你炖鱼汤喝!”陶溪叉着腰信誓旦旦的承诺。
“好啊!”沈沐眉眼弯弯,好看的眼中仿佛盛满了星子。
陶溪看得愣住了,他知道沈沐是很好看的,只是他鲜少有如此明媚的笑容,此时夕阳的余晖映在他的身上,令他的笑容更添了几分瑰色,让陶溪竟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此景。
许久之后,陶溪才呐呐说了一句,“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沈沐闻言脸色绯红,却故意歪曲他的意思,嗔怒道:“怎么?你是说我平时就难看咯?”
陶溪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补救道:“哪里哪里,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本来就好看,但是笑起来就更好看了。”
沈沐抿唇,眼底是遮不去的笑意,“是么?”
“是是!必须是啊!”陶溪忙不迭的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你要相信我。”
“……”
夕阳余晖下,陶溪推着轮椅缓缓而行。两人的影子斜斜长长的映照在地上,相依相偎,再难分你我。
第105章
次日,沈沐果然喝上了鱼汤。
是陶溪一大早起来,自己做了鱼竿去河边钓的。这鱼汤味美鲜香,沈沐觉得这是他两辈子以来喝过最好喝的一次鱼汤。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沈沐伤势渐渐愈合,也能慢慢下地走动了。
因为沈沐忧心事情太多,稍微好一点就提出想要早些回去。陶溪虽然担心,但还是拗不过他,只能答应他,再十天半月,做好充足准备再离开。
另外他们也不能不顾老伯俩夫妇,老伯本就是大衍人,老妪却是鞑罕人,这边地百姓互相通婚,杂居的甚多,早就融为一体,然而两国争端,苦的也只有这些边民。所以老伯一家为了躲避战乱祸患,才会迁徙到此地,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他们受老伯老妪救命之恩,也不能不管不顾,两人已经年迈,加上儿子早死,身边没有一个看顾之人如何能行?
本来他们想让两人跟着一起回大衍。然而老伯他们早已经习惯了独自生活,又不愿意离自己的儿子太远,到时候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思来想去后,还是决定留在此地,了却余生。
沈沐两人轮番劝说无果,也只能放弃。虽然如此,但怎么也要对老伯俩人有个安排才能离开。
思虑良久,陶溪还是决定趁着这十天半月,给老伯俩人尽量多备些干菜野味什么的。等他们回去以后,再派人时不时过来送上些生活用品之类的。
于是陶溪更加勤于上山下河,打野味,找野菜,捕鱼捉虾。
只是这些东西想要保存得长久,就不能不用盐腌制风干,这用盐量就不在少数。而盐不论是在大衍还是在鞑罕都是管制很严的战略物品。
其实陶溪也很奇怪,老伯一家来这里这么多年,几乎与世隔绝,吃穿用度都自给自足,这盐是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品,他们怎么得来的。
对于这个疑问,陶溪也问了,老伯并没有隐瞒,从厨房中取出一个陶罐来,“这是我从湖边的一块石头上刮下来的盐,每次吃完了就去刮一些,能用上好久。”
“湖边的石头上刮下来的?”陶溪有些错愕。
老伯点点头,说了缘由。
就在离此不到十里,有一个洼地,丰水季的时候,就会形成一个湖,然而枯水期,湖水没有了,就会有很多这样长了盐的石头,也正是这个原因,他们一家才选择了在这个地方安居。
陶溪又询问了几个关键处,心中已然有了大致的猜想。
等他回头跟沈沐提起时,说道:“听了老伯的话,我觉得那里很有可能是个盐湖,地下有丰富的盐。”
沈沐听得一惊,“真的?”
现在不论是大衍还是鞑罕,盐铁之类的物资,都是属于朝廷管控很稀有的,这其中的利益不可谓不高,也是为何私盐贩子猖獗,屡禁不止的原因。
如果真在这个无人之地发现一个盐场,那……那……沈沐想到此,就忍不住心潮腾涌起来。
陶溪点点头,“我打算明天让老伯带我去看看,如果可以,这个盐场开发出来,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沈沐也笑了起来,不过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反而眉头轻蹙,踌躇道:“只是此地属于鞑罕地界,我们要来此取盐怕是不好办。”
“的确是要好好谋划才行,不过,咱们只要打探清楚,确定有其事,那等到时机成熟再行事得了。”陶溪说道。
沈沐想想也对,反正如果是盐场,那谁也搬不走,以后有机会再考虑此事也可。
两人商量了,次日陶溪便与老伯一同前往查看,果然如他猜想的那般,这里的确是一个天然盐场。如果派人前来开采,加工制作,定能大量出盐,届时,这些盐不管是运回大衍,以皇商的名义贩卖还是随商队运往他国出手,都是一笔不小的买卖。
只是现在也只能看着,或是做些简单规划,单单就凭他们两个,也做不了什么。
于是陶溪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回去的准备上。
等到东西准备齐全,两人便与老伯夫妻道别。两老夫妻虽然不舍,心中却也明白,这两人非是池中物,早晚都是要离开的,等他们离开以后,有生之年只怕是再难相见了。
依依惜别之后,回程的路上,沈沐心情有些沉重。
“人生中总有许多过客,总不能将每一个都留住。”陶溪看出沈沐心思,笑着道。
他虽然也有离别愁绪在心,可并没有表露出来,毕竟相处这么久,老伯夫妻二人又对他们真心实意的好,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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