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童磨的身上一定有他的器官!
所以……
杀了他!
百鬼丸没再去看突然出现的鬼,而是飞速冲向童磨,双刀举起,割破了自己的肩膀,雪银色的刀身之上仿若汇聚着血液凝成的溪流,艳红的血顺着刀锋的轮廓飞落。
一般时候,百鬼丸是不会想到使用自己的鲜血的,因为宿傩千叮万嘱过,不要轻易地伤害自己。
但是他能感觉到童磨的强大,强大到胜过他以往交手过的任何一个鬼。就像一开始的时候,他便已经被这个上弦之二折磨得奄奄一息。
百鬼丸在心里向宿傩道着歉,也感觉到了弟弟在他刺破自己肩膀时那一瞬间的愤怒。
但是……
但是……
他想要夺回的近在眼前,他又怎么能够轻言放弃?
宿傩也的确有些生气,但是他也明白百鬼丸的选择。
以童磨的实力,确实不是百鬼丸可以对付的,若是不使出全力,百鬼丸自己很有可能死在童磨手里。
兴致虽然被打断,意兴却也未阑珊,童磨没有生气。他唇边笑意不变,只是微微垂下了眼睑,抬手摸了摸嘴角的血,语气轻佻:“怎么这个时候找来了啊,我还没尽兴呢,猗窝座殿?”
铁扇张开,他接住百鬼丸的一击,血花飞溅,却有几滴百鬼丸的血落入童磨的伤口。
灼烧,仿佛是将身体暴露在阳光之下炙烤,童磨在那一刻只感觉到了伤口处带来的灼烧感。
过分甜美的鲜血却如同绽放在伤处的紫藤花。
美而带着剧毒。
突然闯进伏魔御厨子的人渐渐显露出身影,桃红色的短发,俊秀面庞,紫红无袖的短衫下面是一副精壮强韧的身躯,代表着罪业的深蓝色刺青深深地烙印在苍白如纸的皮肤。
而在他那双灿金的双眸中,镌刻着三个大字——
上弦,三!
这也就意味着他是,十二鬼月,上弦之三,猗窝座!
宿傩笑了,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怎么十二鬼月前三中的两个都在这?
猗窝座在看清百鬼丸的位置的同时,脚下用力,身形如同闪电,几乎是在一瞬间便跨越了十数米的距离来到百鬼丸的跟前。猗窝座虽然看不上童磨,但是也不能让这个男人就这么死了,否则无惨大人那边,他也不好交代。
然而还没等他碰到百鬼丸的衣角,百鬼丸也只来得及举刀防御,只听噗嗤一声……
不知是哪里来的刀刃,将猗窝座伸向百鬼丸的手臂切成数片,扑通扑通地掉进了脚下的血海,消失无踪。
猗窝座的动作被按了暂停键一般戛然而止。他维持着刚刚断臂时的动作,眼睛缓缓向上看去。
白骨堆成的王座之上,樱粉色短发的少年虽然依旧维持着那慵懒的姿势,双腿交叠,单手撑着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但是那双原本半阖着的眼,却已经完全地睁开,沥血的红眸紧紧地盯着下方的不速之客,嘴角咧开一个恶劣的笑容。
“虽然我刚刚说了自己不会插手我哥跟上弦之二的战斗,但我也没说,别人可以插手啊。”
宿傩并没有惊讶猗窝座为何能进到他的伏魔御厨子,因为他的领域并非是封闭的,想要进来很容易,完全可以大摇大摆地直接走进来,但若是想要出去……
那就要看他宿傩大爷同不同意了。
“哈哈哈哈……”猗窝座似乎心情很好地笑了几声,也没有跟宿傩废话,再次一跃而起。直冲宿傩的王座。
宿傩动都没动,眼看着猗窝座距离他越来越近,甚至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梅开二度,无形的刀刃犹如一柄巨大的斧头,将猗窝座整个鬼拦腰斩断。
扑哧——
噗通!噗通!
上弦之三上下两节都掉在血海的水面上。
“呵呵哈哈哈哈!!!”猗窝座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截成两段,非但不怒,反而大笑。“你果然很强啊,宿傩。”男人从地上站起来,身体已然恢复如初。
宿傩坐正了身体,垂着眼眸去看猗窝座。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走神,猗窝座也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带着兴奋而有些许狂热的笑意。
忽然,诅咒之王从他的王座一跃而下,站定在上弦之三的面前。
“呵,那我就陪你玩玩好了。”
童磨对此情况简直不能更加满意,他现在的愿望,就只是要杀了百鬼丸而已,然后吞噬他,让他和自己融为一起。
“百鬼丸,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呢。”童磨用铁扇半遮着面孔,只露出上面一双宛若琉璃的眼眸,即便挡着嘴,那双眸之中的笑意也掩藏不住。
百鬼丸没有理会他,而是再次举刀向他冲去。
身影迅如闪电,他凌空一跃,长发飘然,刚才的月之神月读——新月是有效的。
只要能阻止童磨再生的速度,割下他的头颅,便能将其斩杀。
然而童磨哪里能给第二次的手的机会,他早做好了准备。
“血鬼术——「结晶之御子」!”
五个与童磨长得一模一样的冰人傀儡放在了百鬼丸的面前。
这冰人傀儡可不是只有童磨的模样那么简单,他们每一个都可以使用童磨的血鬼术。
“血鬼术——「散莲华」!”
五个冰人傀儡,再加上童磨,六人齐发血鬼术,整个伏魔御厨子之中宛如鹅毛大雪,然而这雪,却都是冲着百鬼丸一个人去的。
百鬼丸抿紧着唇瓣,深深地洗了一口气,双刀银光乍现,脚下用力一跃而起。
月之神月读——孤月残风!
百鬼丸挥刀之时,那两柄刀刃似乎是有风卷残云之势,裹挟着风霜冰雪凝聚成漩涡风暴,而百鬼丸本身,恰是这风暴的中心。
这一刀用力挥下,把童磨得血鬼术尽数还给了他。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然而童磨自己怎么可能被自己的血鬼术所伤?但是!
那五个冰人傀儡可就不一样了。
童磨的散莲华原本就是用扇子挥洒出大量细小冰花,而这冰花的花瓣比刀锋还要锐利,再加上被百鬼丸的月之神月读——孤月残风加持过速度,威力足以将这五个冰人傀儡摧毁。
百鬼丸细细地喘着气,黑色和服被划破了无数的口子,所伤之处,衣服的布料冻黏在愈合了的皮肤上,高束的那位散乱开来,整个人显得破败又绝美。
他的刀锋上凝结了一层细小的冰霜,愈发晶莹澄澈,他的血液被一同冻结在这刀身之上,更为之增添一丝嗜血的鬼魅。
刚刚的那一刀,已经用了他太多的力气,到此为止,他的体力已经快要消耗殆尽了,如果再不杀了童磨,他只会比童磨更先倒下。
但是,绝对不能!
绝对!不能!
童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已经感觉到饥饿了,百鬼丸那比女人还要甜美的血液不断的引诱着他的食欲,而刚才过度的战斗也即将耗尽他的体力。
百鬼丸咬着牙举刀,再次一跃而起。
月之神月读——新月!
再一次,再一次!
这一次,必须成功!
童磨再次被一股未知名的力量定在原地,少年身体后仰,弯如新月,对着童磨的脖颈用尽全力挥刀斩下!
宿傩有几分不耐地拦住分心想要去救童磨得猗窝座。
“啧,我不是说了吗?别人也不可以插手。”
第39章 杀鬼篇(三十六)
百鬼丸的这一刀,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而童磨也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啪啪——
两声脆响,童磨手中的两把金属扇应声掉落在地,只来得伸手及接住自己脑袋的童磨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已然在唇畔带着几分笑意,但是他的眼神十分迷茫,内心也很平静,一点也没有因为即将临的死亡而产生一丝一毫的愤怒和恐惧,他只看见那少年,披散着长发,宛如一只刚刚收起羽翼的大鸟一般,轻盈落地。
霎时间,冰雪融化,气温回暖,百鬼丸双刀上的冰霜也化成水珠,带着那上面的血水沿着刀锋滚落,滑下,最终堕入脚下的血海。
那少年浑身浴血,衣衫褴褛,长发披散下来,可他低垂着眉眼,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明明没有表情的,但那过于平静的眉毛之间,却是说不出的落寞。
因为他看到了,看到了童磨内心的灵魂。
灰蒙蒙的一片,那般虚无且荒凉的灵魂,没有感情的充盈,空洞得仿佛只剩下一个人形的轮廓。
“百鬼丸,谢谢你呐。”
不知过了多久,还有一息尚存的童磨笑着,这样说道。
虽然不知道谢什么,但是他还是想说一下这句话。
或许是谢谢他,在自己空空如也的内心,留下了一笔色彩吧。
百鬼丸微微动了动,玻璃质的双眼看向童磨的方向。他看见他的灵魂在溃散,那其中污浊的血腥之色也在逐渐地消弭。
冰凉的刀背按上胸口,百鬼丸茫然地盯着那灵魂消逝的方向,他不明白,那种心底油然而生的空洞而悲凉,究竟是为了什么。
百鬼丸的日轮刀,是神祝之刃,可斩邪祟,可斩鬼魔。
可使其灰飞烟灭,亦可渡其亡魂。
若是来生为人,也愿你,尝过人间三千情滋味。
童磨的身体渐渐消失殆尽,百鬼丸的身子终于支撑不住似的跌落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他的一部分身体也开始恢复了。
“嗬呃……咳咳……”
百鬼丸伏在血海之上,长发柔顺而凌乱地从他的背上滑落,遮住了百鬼丸痛苦狰狞的面庞。
这种灵魂撕裂的痛苦他尝过那么多次,却每次都无法习惯。
“呼……呼……呃……咳咳……”
上次,仅仅只是恢复听力而已,他便承受了比往次更长时间的痛苦,这一次,是不是也会像之前那样漫长?
百鬼丸双臂环住自己,然而他还没有按上义肢,双刀无法灵活的达到手的作用。他够不到那个让他痛苦的地方。
他的脊背,纤细,挺拔,看似羸弱,实际上却比任何人都坚韧有力。
此时他特别想念炭治郎。由俭入奢易,去奢从俭难。在之前的那一个月里,他享受过炭治郎对他那种,无微不至,堪称溺宠的照顾,现在却要独自一个人承受这样的痛苦。
百鬼丸的心里,其甚至是有一点点的委屈的。
因为若是炭治郎在这里,一定会把他抱在怀里,一边摸着他的头发,一边轻声地哄着他:痛苦很快就会过去。
但是现在,承受这一切的,只有他自己。
不得不说,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有些东西已然悄无声息地入侵了你的生活,直到失去之后才恍然惊觉那东西的弥足珍贵。
对于百鬼丸来说,炭治郎,就是如此。
宽松单薄地和服在脊柱的位置被好高的撑起,似乎是有什么要破皮而出,溢出的鲜血已经完全濡湿了他的衣衫,紧紧地贴合着他的身影,也就让那诡异的凸起更加显露出轮廓。
他的脊柱,似乎是要冲破肉.体的束缚。
然而,一直暗中关注着百鬼丸的宿傩也并没有帮他治疗后背的伤。
因为他知道,无论他治愈多少次,那里都会被撕裂,释放出假的,填补上真的。就像是即将破茧而出的蝶,唯有撕破了束缚这它的茧,才能得以收获光明和自由。原本就已经破碎不堪的衣服被撑破,裸.露出少年沾满了鲜血的纤细脊背。
百鬼丸真的很瘦,纤细的骨骼之上附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光看身体便会觉得他实在手无缚鸡之力,无法想象他如何能用那么大力气挥动日轮刀。
“哈……哈……荷荷……呃!!!”百鬼丸仰着头,露出汗湿的面庞,有几缕头发被冷汗粘在他的脸上,显出几分脆弱和狼狈。
皮肉外翻,露出下面森森白骨,那是百鬼丸刚刚新长出来的,属于他自己的脊骨。在此之前一直埋藏在他身体里的,用特殊的金属制作而成的脊柱被弃在一旁,无无人问津。
此时的百鬼丸像是刚刚从血海中捞出来的一般,全身都被鲜血湿透了。这血腥诡异的场面,仿佛是把他整个人都拆解重塑,而形成了一个新的百鬼丸。
炭治郎……
骇人的巨大伤口开始一点一点地愈合,最终恢复成了原本白皙光洁的皮肤。
炭治郎……
百鬼丸在心里不断的念着炭治郎的名字,终于撑过了这痛苦的破茧过程。他的鲜血流入血海,血海原本红得发黑的颜色忽然变得鲜亮了许多。
百鬼丸趴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这一次,让他觉得比任何一次都痛,也比任何一次漫长。是将他的身体生生剖开,拿走一样东西,再补上一样东西。
但是,他恢复了自己的骨骼。
上弦之二身上果然放着一个大件。
换了一个脊柱,虽然过程是痛苦的,但是恢复□□连带着恢复了灵魂之后,身体却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
“我不是说了吗?别人也不可以插手。”
“嗯?”猗窝座愣了一下,他看着那双拦在自己前面的手,纤细,有力,棱角分明,黑色尖利的指甲不知道穿透过多少人的胸膛,从樱粉色和服宽大的袖口中露出的那一小截苍白手腕上,有两圈泛着血意的黑色刺青。
他们俩之间的距离也非常之近,只要猗窝座上前一步便能撞到宿傩。
猗窝座几乎都没用思考,立刻便转了回来,面对着宿傩,喃喃自语道:“说得对啊,我们之间确实不应该被不相干的人打扰。”
打架的时候分心,是对对手的不敬,更是对强者的不敬。
事情已经非常明朗了,今天的童磨,必死无疑。
屑老板的佛系员工,上弦之三猗窝座阁下,见自己的同僚死到临头,非但没有觉得伤心,反而希望那位名叫百鬼丸的家伙搞快点。
他此行确实是为救童磨,但是救不回来也不能强求,因为面对宿傩,他确实没那个自信自己能够救得了童磨,还能逃离这个类似于结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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