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丸有没有想过,打败了无惨之后,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一定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吧,那怕是,想要过上平凡而幸福的普通人的生活,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不也是一种向往吗?
做什么?
百鬼丸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或许会直接回到地狱去;或许会留在这个世界,过完这个世界的一生,再回到地狱去。
如果是他的话,更愿意选择后者,因为在回到地狱以前,这个世界依然还有他留恋和不舍的人存在。他想陪着他们过完这一生,然后回到地狱,求求鬼灯给他们一个好的来生。
产屋敷耀哉当然知道现在得不到答案,所以他说:“等到百鬼丸恢复了声音之后再告诉我吧……”
应该很快了吧。
最后一个尾音轻成一声叹息,产屋敷耀哉的双眸缓缓阖上,声音变得虚弱而模糊。
最终,产屋敷耀哉还是没有跟百鬼丸提起青色彼岸花的种子的事。
活着很好,但是有百鬼丸在,他坚信哪怕没有那个果子,他也能坚持看到无惨的消亡。
到那时,他便可以解脱了。
这样也很好。产屋敷耀哉这样想着。
这时百鬼丸知道,他该走了。
他对主公大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悄悄地走出房门,他满心都被产屋敷耀哉浅淡的灵魂所占据,即使他们之间有那样的承诺,他也知道,这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事情。
如果……如果……
“百鬼丸。”
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百鬼丸下意识地抬头,便看见一抹金红色的身影正站在那里等着他。
少年站在夕阳里,金红色的阳光为他镀上生命的本色。听到开门声,他便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果然,一道黑色身影从中走了出来。他走过去,轻轻地牵起百鬼丸的手:“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如此温柔的抚慰让百鬼丸忍不住扑进这个怀抱。他将自己的表情藏了起来,一手被炭治郎握着,一手死死地攥着炭治郎羽织的袖摆。
结束了。
“那主公大人……还好吗?”深红色的眼眸中,浮上一抹悲伤之色。百鬼丸的行为让炭治郎对主公大人的病情有了隐隐的猜测。
百鬼丸点点头。
还好,现在还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又摇摇头。
只是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得到百鬼丸的这个答案,炭治郎在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他抬手抚摸着百鬼丸的头发,语气温柔中带着期盼。
“没事的。”他说,“我们一定可以打败无惨,到那时,主公大人的病情一定会有所好转。”
百鬼丸用力的点头,在心里也生出一丝希望。
“那,我们回去吧。”
好。
两位少年回到百鬼丸的住所,发现屋里好像多了个人。
两人都是一身淡粉色的和服,只是其中一个随意的倚在榻榻米上,无聊的打折哈欠。
百鬼丸在看清是谁的瞬间,刚刚心中的那一点点难过散去不少,甚至连不久前被这人拒绝冷落的事都忘了。
虽然弟弟没有和他们一起回来,但是也就差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呢。
“刚从产屋敷耀哉那里回来吗?”宿傩了解百鬼丸执行完任务回来后的流程,所以也没问人去哪里了,就稍微的确认了一下。
百鬼丸点头。
嗯。
“他的情况又严重了吧。”
百鬼丸又点点头。
“你不是有那个,青色彼岸花结的果子吗?或许可以试试。”
听宿傩提起了,百鬼丸才想起来。
对呀,鬼灯在给他准备地狱土特产的时候,确实给了他一小包东西,说是青色彼岸花的果实,据说还挺好吃的。
Emmmm……比红色彼岸花结的果子好吃。
百鬼丸上前抓着宿傩的袖子,问题得到解决之法,高兴之余,他还没忘了问。
弟弟怎么知道的?
“回来之前遇见了鬼灯,是他告诉我的。”
这是实话,宿傩回来之前在一家店的大厅里喝酒,正巧看到鬼灯从这家店的房间里出来。鬼灯看见他就以为百鬼丸也还在吉原花街,所以过去跟宿傩说了产屋敷耀哉的病情,以及青色彼岸花可以暂缓病情的事。
但当时百鬼丸已经回来了,不在吉原花街,所以宿傩无奈只能回来了。
百鬼丸点点头,心中最后的一点点难过也烟消云散,更多的一种希冀和期盼。
那太好了。
他把那个荷包交到宿傩手上。
那弟弟快点去给主公大人送过去吧!
宿傩:“……”
第53章 杀鬼篇(五十)
这夜。
今夜的月色……
今夜没有月亮,也没星子,因为云有些重。
宿傩抬头看了看天空,并不是完全的漆黑,月虽然被遮挡,但云层之中透出了一点极淡极淡的微光。
明天大概会下雨。
他收回视线,有落在眼前的木门。他现在正站在宅邸主屋的门口,没错,他还是来了。
来帮给产屋敷耀哉送药。
其实说是药,但也不完全是,因为青色彼岸花的果实的效用,并不是治疗,而是中止因果。
或者说,是暂停了因果。
这也是他遇到鬼灯时,鬼灯告诉他的。
彼岸花代表着轮回和因果,因为鬼舞辻无惨成为鬼王,种下了孽因,所以身为鬼舞辻无惨本族的产屋敷家受到诅咒,承受了罪果。而吃下青色彼岸花的果子,就代表着诅咒的停滞。
因不会更加促成果,果也不会因为诅咒的停止而减少。同理,产屋敷耀哉的病情也就不再继续恶化下去,而是停止在这一个阶段。
但这对于产屋敷耀哉来说,或许就已经足够了。因为他的愿望,不过是亲眼看着无惨被打败而已。
而且,送这种东西过来,显然是百鬼丸比宿傩更合适。但是,百鬼丸却还是固执得想让宿傩过来。如果宿傩不同意,那少年就好像要哭出来似的。
对于百鬼丸的请求和快要哭出来的小表情,宿傩从来都只有妥协。但这一次,并不完全因为这个,还有一个原因是……
他的哥哥,百鬼丸,不知道什么,跟那个名叫灶门炭治郎的野孩子学坏了!
炭治郎跟宿傩一样,最见不得百鬼丸的那种表情。
所以,在百鬼丸因为宿傩拒绝了他的请求,而露出那种表情之后,炭治郎就立刻用一种看负心汉的表情看着他,并且拔出自己的日轮刀,非要跟他掰头一下。
以来不来送药作为赌注,如果炭治郎赢了,他就必须送,如果他赢了,就随便他。
宿傩是觉得无所谓的,打一架而已,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无惨,还从来没有人能真正伤到他。
当然,无惨也不能。
所以在百鬼丸举着他那把破旧的日轮刀冲向宿傩时,宿傩根本不得吹灰之力就把他压在了手底下,甚至躲过了一击头槌。
没能帮到百鬼丸的少年自然不会甘心,举刀还要再次攻击,只听一个非常清脆而短促的声音忽然响起。
铛!
炭治郎的日轮刀,应声而断。
好家伙,杀鬼都没断,被宿傩一拳打断了。
不可置信的炭治郎:“……”
也有些意外的宿傩:“……”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百鬼丸:“……”
一时之间,房间里鸦雀无声,好像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到。
虽然百鬼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灵魂的位置来看,炭治郎输的不能再输了。
所以百鬼丸在把炭治郎从弟弟手里拉出来后,表示既然弟弟不愿意来也没关系,不要强迫弟弟,他自己去也可以的,炭治郎不能因为这种事受伤啊。
那委屈地小模样,看得炭治郎又心软又心疼,还立刻改变了立场,说,“如果宿傩不愿意的话,我会代替宿傩来送的,所以百鬼丸不要难过。”
宿傩:“……”
TMD去!
宿傩大爷平生第一次想骂脏话。
但其实他在心里明白少年的意思,毕竟双生子之间就是有这样的默契和感应。产屋敷耀哉病重,他理应去问候一下的。那个男人多年以来为他和百鬼丸提供吃穿以及居所,无论他当初疏远这一家人的理由是什么,他都应该在这种时候去看一下那个男人。
所以最终,他还是叩响那道门。
“进来。”男人空远而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宿傩应声推开门,在看到躺在被褥中的人时,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屋内灯火通明,男人的状态清晰的呈现在宿傩眼前。溃烂的伤疤,已经布满了产屋敷耀哉整张的脸,甚至有些地方已经染上了一丝代表着死亡的灰败。
产屋敷耀哉的诅咒用二十多年才蔓延到眼下,可如今竟然仅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侵蚀了他的全身吗?
或许,这是在冥冥之中,就预示了什么。
或许,距离鬼舞辻无惨的死期已经不远了。
宿傩也曾经想过,如果使用反转术式,或许可以将产屋敷耀哉治好,但是治好他,产屋敷家的诅咒便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报过来。
因为诅咒之中,自带因果。有因必有果,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宿傩本身便由诅咒而生,所以对此再了解不过,然而即便如此,这个所谓的另一种方式会是什么,就连他也无法想象。
所以在以一种简单而理所当然的方式来解决诅咒之时,诅咒终究会以更加凶恶的面目反扑回来。
产屋敷耀哉看清楚来人之时微微愣了愣,樱粉色的短发,樱粉色的和服,随意而漫不经心的站姿,那种略带着睥睨的目光。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人竟然会来看他,他还以为这个孩子永远都不会踏进这个房间。
“没想到是你会来。”温柔的声音之中含着淡淡的笑意,对于他来说,这真的是一个惊喜。
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少年就对他和天音夫人避而不见了,偶尔在院子里碰到,也就是互相点个头而已。
所以他很高兴。
他能够理解少年为什么会这么做,到作为一个父亲,那怕是养父,也绝不会希望孩子疏远自己,或者是以保护的名义让彼此成为仅仅只是认识的陌生人。
“我来给你送一样东西。”宿傩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荷包放在产屋敷耀哉的枕边,“这里面是青色彼岸花的果实,或许会对你的这个诅咒起一些作用。”
“青色彼岸花?!这不是……无惨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吗?”
“就是那个。”宿傩没有否认。
“呵呵……无惨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东西,竟然就是用来救我命的东西。”
这就是之前那个人所说的可以为我续命的东西吧。
产屋敷耀哉伸手拿过那个小小的荷包,那里确实有东西,圆圆的,很小,小到都不应该被称之为果实,反而说它是种子应该会更贴切一点。
“谢谢你啊,宿傩。”
“谢谢就不用了,是百鬼丸给你的。”
产屋敷耀哉闻言,忽然笑了,笑声短促而轻柔,就像一片羽毛轻轻落下。
“呵呵,百鬼丸能在你身边真是太好了。”他的语气就像是一声喟叹气,“以前我还以为你疏远所有人还拒绝了我和天音的关心,独自一人会很辛苦。可是后来一想,还有百鬼丸在你身边呐,那孩子能让你感觉到一点点的温暖吧。”
“东西送到,我回去了。”
宿傩明明没有回答,但躺在被褥中的男人却好像懂了他的意思,所以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男人叫住了他。
“宿傩。”
宿傩停下脚步,背对着产屋敷耀哉。
“那你替我谢谢百鬼丸吧。”
啪——
房门合上,余音尽时,少年已不在房间。
产屋敷耀哉拿着那个锦囊微微一笑。
其实不把这个东西也可以,他的愿望就是看到无惨的消亡,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因为他有预感,那个时候已经不远了。
到那时,哪怕是他死了,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他自己固然是内心坚定强大的人,但长此以往的病痛折磨,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消耗。
……
伏魔御厨子。
正在翻着拳谱的猗窝座看见宿傩,有些意外。
“你最近进来的频率有点高呢。”男人放下拳谱,猩红的舌头舔过嘴角,摆好起手式,然后露出一个略带恶意的笑容,“这么想跟我打架吗?”
“我有青色彼岸花。”宿傩所问非所答,“你不想得到它然后出去吗?”
“嗯?”猗窝座被这样的转折卡了一秒,随即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我想出去,你就放我出去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所以猗窝座从来都没提过这个问题。
不仅仅是因为随遇而安的性子,还因为他实在没有把握从这个男人手中逃脱。他不是怕死,而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与实力相当的人对战,死了是他技不如人,无可厚非。但是与比自己强大太多的人对战,就是单纯送死。
可是他现在,还不想死。
最重要的是,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他便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安逸和随性。
宿傩对他很好,整个伏魔御厨子随便他挖,随便他翻,陪他喝酒,陪他打架,也不像无惨那样强迫他吃人。
而且宿傩足够强,他打不过,也就不会有那种没有对手的寂寞。
现在的猗窝座就像是一头被驯服了的猎豹,慵懒地趴在驯养者为他圈出的领地。无论这个驯养者的目的是什么,总而言之,他对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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