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脸上的笑收敛,“诸位这是想趁火打劫啊!”
“本座也不想伤了宣仪宫与烛龙圣殿这么多年的感情,不若这样,我们两宗互相派出弟子来打擂台赛,由弟子们的胜负来决定此处灵脉归谁。”
此时别说宣仪宫其他长老了,就连平日里最为和气的大长老都被气得够呛。
谁不知道烛龙圣殿的圣子体内有一丝真龙血脉,百岁金丹,才三百多岁就已是金丹后期,有望成为近千年仙道最年轻的元婴,而他们宣仪宫弟子中修为最高的乃是大师姐冉秋岚,如今金丹中期。
掌门:“殿主,这比赛并不公平。”
黑色巨蟒上为首的中年男人威严如山,说出的话却是冷血无情,“玄天九州界,实力为尊,资源向来是谁抢到便是谁的,莫非宣仪宫的道友还能和妖魔们说公平?让弟子们比试已是看在两宗多年交情上。”
在下方研究阵法的贺卿宣都要被烛龙圣殿的厚颜无耻气笑了。
仙门向来是以宣仪宫为尊,随着多次仙魔大战宣仪宫损失惨重,后起之秀烛龙圣殿逐渐与宣仪宫平分秋色,两宗早些年也算互帮互利,互相扶持,结果现在他们前脚被妖魔攻打,这些家伙后脚就来坐收渔翁之利了。
“看来不久后宣仪宫将不复存在。”
冷漠的男声从贺卿宣后方传来。
贺卿宣立马锁定对方身份,头也没回,只道了一声,“帝尊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
“左右宣仪宫也要易主,这护山大阵修与不修都这般了,与本尊一同去个地方。”
贺卿宣拒绝,“此番正是宗门存亡之际,我不能走。”
应寒衣嗤之以鼻,“阁下怕不是忘了你如今修为只有筑基期,筑基中期能做什么呢?”
贺卿宣不语,盯着上方。
冉秋岚已主动请缨,她虽是金丹中期,却是剑修,剑修杀伤力最是巨大,也并不是毫无反杀的可能。
只是这一切要建立在那圣子当真是金丹后期。
烛龙圣殿圣子的身份十分好确实,他算是所有弟子中服饰最为繁复的那个,身上带着不少重宝打造成的装饰品,修为隐藏,嘴角含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他啊,金丹圆满,磕药磕上去的修为,肉眼可见的境界不稳,这种血脉稀薄得近乎于无的家伙也能成为烛龙圣殿的圣子,烛龙圣殿这些年也是真的落魄了。”应寒衣见贺卿宣一直盯着那圣子,漫不经心地道,凉薄的话语看似在惋惜烛龙圣殿,实则更多的是嘲讽。
“金丹圆满,难怪。”
“阁下,该赴约了。”应寒衣的耐心并不多,若不是想看两眼宣仪宫的笑话,他已经拎起人就走了。
“帝尊,我说过我离开前需确认宣仪宫无碍。”
“你想本尊出手?”
贺卿宣乖巧点头,他那张凌厉的脸在冷笑时充满攻击性,扮乖时也的确有几分乖巧柔软之意。
应寒衣一哂,“那本尊凭什么出手,我们的交易可不存在本尊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一个正道门派,仙君,可莫贪心。”
贺卿宣浅浅微笑,“怎么能是贪心,若是堂堂灭虚帝尊连自家道侣的门派都护不下来,那不是有损您名声吗?”
少年本就容色无双,这一清浅微笑眉眼间更是生出初雪消融般的隽秀温柔。
应寒衣有那么一瞬被某人的美貌恍到,继而心下微恼,冷笑反问,“那你是吗?”
贺卿宣算哪门子道侣,但他脸皮子厚啊!
应寒衣回来之后似乎心情还不错,不借着大魔头心情好的时候好好利用,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至少现在是名义上的,帝尊,早走晚走区别不大,怎么说您也是出自宣仪宫,就算您与宣仪宫有什么仇怨,宣仪宫也得是灭在您手中啊!这些阿猫阿狗如此放肆,不是打您的脸吗?您前脚帮宣仪宫除去入.侵妖魔,后脚就让这些家伙渔翁得利,这传出去……”
“看得出来阁下真的很在意因果,你不如说说想要本尊做什么?”
“帝尊只需露个面看好戏就好,其余的就不劳烦帝尊了。”
两人说话间,上方冉秋岚与那圣子已经打了起来。
应寒衣拎着贺卿宣的后衣领出现在虚空中。
身形高大,目光冷峻的黑衣男人自带气场,瞬间便将所有人视线吸引了过去。
更不要说他手中拎着的还是宣仪宫的香饽饽,全灵之体!
“这位道友是要与我们烛龙圣殿抢人?”烛龙圣殿来这一趟,为的可不仅仅是宣仪宫的地盘。
“本尊如何与你何干。”
久居高位,许久未被人如此冒犯的殿主面露不悦,语带杀意,“道友,先来后到,这全灵之体得归我们烛龙圣殿!”
应寒衣眼神阴戾。
天空骤然变暗,铺天盖地的魔气如洪流般肆意涌动,应寒衣一袭黑袍如墨般翻滚,随意披散的墨色长发无风自动,压迫力满满。
贺卿宣就知道会这样,烛龙圣殿现任殿主七百年前接手的烛龙圣殿,认识的哪门子应寒衣,对方急着吞下宣仪宫,以及他这个全灵之体,难免出言不逊。
“如今,我们再说全灵之体到底归谁?”
宛若浓墨滚成的魔气落水点墨般的逸散在整片空间,古朴大气,可处于其中的人却无一人敢动。这看似是墨的魔气分明是深渊巨口,是杀人利器!一旦触碰,就会被吞噬到连个骨头渣都不剩。
“您……您到底是,哪,哪位前辈?”盛气凌人的烛龙圣殿殿主已经怂了,却又不敢表现得太过于不堪。
“聒噪。”
低沉而充满威严的声音,如同闷雷般在众人耳边炸起。
黑衣魔头猛地一甩衣袖,强大的魔力波动瞬间激荡开来,竟是将那烛龙圣殿众人连带着巨蟒一同吞下。
惨叫声刚刚发出便戛然而止。
残忍又杀人如麻的魔头,足以让所有人畏惧,原本还因为应寒衣前面出手帮忙,而不怎么怕他的弟子们,此时终于知道了有种恐惧是能让人毛骨悚然,光是看见就胆寒。
已经再次动手的应寒衣以手搭上贺卿宣脆弱的后脖颈。
泛着凉意的手让贺卿宣不自觉地起鸡皮疙瘩。
“狐假虎威?”应寒衣语气危险,眼中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比起无关紧要的杂碎,魔头最想杀的还是眼前之人。
万里之外的某处山头,察觉到某道气息的消失,白衣妖修折扇“啪”地一声合拢在掌心,低低笑了起来,“全灵之体,小可倒是有些好奇是什么让灭虚帝尊不仅护着你,还为你护下宣仪宫了。”
静候良久,一只笼罩着黑雾的乌鸦飞来,化作人形,单膝下跪道:“妖王大人,残卷没有找到。”
“废物。”折扇打开,溅出一地血迹。
白衣妖修一点一点地合上扇面,有些苦恼,“事情,变得麻烦了。”
“不过,倒也有趣极了。”
第07章
贺卿宣难得有些心虚,却又忍不住笑起来。
“帝尊这一手好生厉害。”
应寒衣抿着唇,眼神古怪,黑色眸子压得更沉了,“你以为恭维本尊两句,本尊就会放过你?”
“那……多恭维几句?”
不等应寒衣给出回应,贺卿宣就开始自己的夸夸,“帝尊,您的强大令人向往,您的风度让人倾倒,您的威严足以震慑四方,您的存在便是我等奋斗的目标,您的……”
“闭嘴!”应寒衣忍无可忍,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
贺卿宣快速眨动了下眼,接着便像一只温驯的小绵羊一样乖乖闭上了嘴。
他的脸上带着些许害怕的神情,身体也在微微颤抖,还不忘做出双手捂嘴的动作,表示自己超配合。
光看表象还真是一个被魔头欺负的小可怜。
然而,他的眼底深处却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闪烁着一丝狡黠与期待。
灵动的眼眸跟会说话一样,就差问一句“要不你也夸一下我”。
应寒衣眼含凶光。
一众小弟子都要害怕得捂眼了。
他们天真善良的小师弟小命休矣!
只不过,一息过去了。
两息过去了。
小师弟还活得好好的。
额,这么看,魔头好像也没那么可怖了。
宗门危机解除,贺卿宣继续研究起宗门内的护山大阵,不断在原有大阵上修修改改。
应寒衣这次没让贺卿宣离开他的视线范围,远远地看着贺卿宣,似探究似思索。
贺卿宣一边自顾自的动作,一边好笑。
莫非对方还能从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中找出他身份的信息。
“帝尊分析出什么了吗?”贺卿宣嘴角上扬,语气玩味,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在调侃对方。
“分析出你这阵法结合了近百种大阵,其中上古大阵占七种。”
“唔,帝尊好眼力。”贺卿宣这下是真的有些意外了,他还以为应寒衣对阵法全然不解呢,毕竟对方向来是暴力破阵,从未解阵。
眼见应寒衣没再搭理他,贺卿宣也不自讨没趣,继续研究阵法。
这一研究便是将之前不少搭好的阵纹去掉又换上新的,反反复复,不厌其烦。
等贺卿宣忙完,日头已经过了五天。
一抬头,微风悄然拂过,修长的竹子在风中轻轻摇曳,一身黑衣的大魔头正在竹影下闭目小憩。
贺卿宣最熟悉的便是这个时候的应寒衣,被封无底深渊的大多数时候他不是闭目沉睡,便是眼眸猩红阴鸷地看向某一处。只不过在无底深渊时他就连沉睡眉心都是紧紧蹙着,现在却是神态安然,享受着这片静谧柔和。
贺卿宣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了,又有些不忍打扰,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阁下这幅样子倒真像个涉世未深的仙门弟子了。”
应寒衣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明。
“嗯?我本来就是涉世未深的仙门弟子啊!”贺卿宣语调微微上扬,带着少年意气。
“装模作样,恶心至极。”
相似的话贺卿宣前面也听说过,那时应寒衣的声音冰冷而充满厌恶,现在反倒是像陈述。
不过陈述才更是伤人。
贺卿宣轻笑,“帝尊您若总是这般说,我是真的会伤心的。”
应寒衣无意与贺卿宣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阁下倒是心大,不若猜猜为什么人人都想要你这个身体。”
“全灵之体,珍贵不已?”
“再猜。”
“帝尊着重强调是这个身体,看来是全灵之体有什么妙用了。”
“阁下不是已经猜到本尊想要宣仪宫的某样东西吗?莫非还不知道这件东西到底是什么?”
贺卿宣知道对方又在试探他,笑着应答:“我怎么会知道呢?”
他说着不知,眼中却隐隐带着狡黠笑意。
应寒衣心里只觉贺卿宣什么都知道,不过在故意装傻充愣罢了。
“阁下倒不如坦诚一点,这太上两仪卷如今不过是残卷,但能引得人不惜毁掉宣仪宫也要得到,看来妖族是已经得到了至少一份残卷,此时正差你们宣仪宫的残卷,以及你这个全灵之体。”
贺卿宣眼中还含着浅浅笑意,心中却是一沉。
太上两仪卷!!
原竟是这东西。
贺卿宣前世在宗门中只待了十七载,本不该知晓太上两仪卷,但大长老恨不得将他这个全灵之体一口气喂成胖子,什么古籍都给他看,其中一本古籍中就曾记载过太上两仪卷。
此卷乃上古古神残留,传言观之可获无上法门,更有甚者原地飞升,羽化成仙,其每次出现必卷起腥风血雨,有上界大能者不愿世人为此卷争抢到生灵涂炭,此后太上两仪卷被分为五份,散落各处,原来他们宣仪宫竟是藏着一份。
“太上两仪卷,与我这个全灵之体没什么干系吧。”
“若是以前,倒的确没关系,不过七千年前出了一个号称卜卦算无遗漏的人,他算出残卷就算收齐也没用,需有全灵之体相辅,才能真正的成就太上两仪。”
贺卿宣微笑,“还真是……”
他忍了忍,到底是没有忍住,“这位神算子还活着吗?”
“在他那一卦出来后不到百日他便身死,化神期强者无端陨落,更是坐实了他那一卦的真实性。”
贺卿宣:“……”天机泄露,遭天谴是吧。
应寒衣那阴鸷的脸上带出些许幸灾乐祸,似在期待这个夺舍了全灵之体的老怪能给出更多的有趣反应。
可惜贺卿宣就连失态都只是一瞬间,他转而问道:“帝尊也想要那太上两仪卷?”
“凭借外物的原地飞升本尊没兴趣。”
“那?”
“本尊不感兴趣,却也不想别人得到。”
贺卿宣懂了,东西可以不要,但也不想别人得到,压他一头,该说不愧是魔头吗?
只不过有件事情,他却是百思不得其解,若是这残卷必须要他这个全灵之体成为必不可少的一环,那他前世为什么不过是被妖魔们折磨一年便成功身死。残卷没有收集齐?还是他们已经试过,最后失败,验证了那位神算子的话当不得真。
那一年的黑暗让贺卿宣对声音极为敏锐,可失明同样让他不知道许多信息。
可大胆猜测下放血剜肉,万毒撕咬,抽魂炼骨,挖心废丹,想要将他夺舍,这一系列动作是不是便是为了那太上两仪卷。
贺卿宣一时觉得有些好笑,前世惨死,他竟是连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死的都不知道。
“其实本尊该问阁下是奔着太上两仪卷来的吗?”
“……”贺卿宣表情冷淡。
“费尽心思的夺舍全灵之体,不就是怕被全灵之体欺骗,不过阁下这一招走的实在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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