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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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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感觉呢？
大概就是自己的意识跑到别人的身体里了吧, 他甚至还能和对方的意识对话。
“喂混小子，打死他！”
“什么玩意真不禁揍，用冷水把他泼醒！”
冰凉的水刺激着面部的细胞, 凌钰感觉整个人都清醒了，他能感受到有人在打他这个……暂时称作寄居的身体吧。
“艹！”
坚硬的机械狠狠地砸在那少年身上，鲜血像是明艳的罂粟花, 散漫地淌了一地, 天空不知道怎么地下起了雨，稀稀拉拉的……逐渐变大。
“下雨了这烦人的天气，真该拉着这小子直接去机台上改造！”
凌钰眼睁睁地看着那少年脆弱不堪的样子, 又被粗大的脚狠狠地踢了一把。
这个时候他认出来这是谁了。
那个说要死了的少年, 想要抱着他的少年。
看起来年纪比自己小好多。
{为什么不反抗？}
凌钰和那个少年对话，那少年的嘴角渗出了暗红的血迹，显得阴郁又可怕。
{你觉得我打得过吗？}
那边有五六个大汉，换着机械臂和骨骼, 凌钰看着这少年脆弱的身板, 换了个问题：
{你叫什么？}
大概是突然下雨的原因，那几个大汉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凄冷的角落，瓢泼大雨狠狠地砸下, 周围霓虹灯在这雨水的印刷下显得朦胧而晃眼, 凌钰认出来这是VB67星, 至于具体是VB67星哪里，他还不太确定。
刚才他看见了这个少年的玩家面板, 现在这种情况, 大概就是一体两魂，因为他没有自己的身体。虽然凌钰很奇怪, 按理说他还接触过封枭和凌梨金，但他却没有和那两人一体两魂。
{唐喜词。}
凌钰半晌“哦”了一声，{你赶紧找个避雨的地方。}
{我活不下去了。}
唐喜词沉默地靠着撑墙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没什么效果，整个人在雨水的洗刷下显得孤苦伶仃。
{你再不去找个避雨的地方……你现在就活不下去了。}凌钰面无表情，大概是一种直觉，他知道即使这个叫唐喜词的少年死了，他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说句实话，他其实不在乎。
游戏玩多了这种情况他接受良好。
{好死不如赖活着。}大概是看不下去了，凌钰还是说了一句。
他相信这个少年如果有的选，绝对不会真的想死亡。
唐喜词找到的避雨地方是一家商店，虽然商家很嫌弃，但好歹没有赶走他。
少年垂着眼眸，看起来狼狈不堪，浑身上下衣服都破破烂烂，甚至很难蔽体。
凌钰有些看不下去，好歹是他贝星的玩家，这样想着，他开口：{你去……算了。}
{你用玩家面板联系玩家009，告诉她，凌钰让她给你打钱。}
“……”唐喜词半晌没有反应，凌钰以为对方没有听见，正打算再重复一遍，却见对方冷不丁问道：
{哥你……也是玩家？}
凌钰没有犹豫，{当然。}
{所以你死了？}
良久的沉默，凌钰也不清楚自己算死了还是活着，大概是活着吧，可……其实这个问题不重要。
{嗯。}
凌钰看着唐喜词讽刺似地扯了扯嘴角，苍白的如同白纸一般的面孔逐渐浮现了死气。
{那死人会主动找活人吗？}
“……”凌钰不想说话，他好心帮这个少年，不领情就算了，他也不是菩萨。
却见唐喜词默默地打开了玩家面板，找到搜索，还真去联系009了。
玩家009，内测玩家——其实就是楚司梵。
唐喜词确实在联系009，很快就收到了楚司梵的回复：
[你谁？]
[凌钰他……让我找你要钱。]
[多少？]
【玩家009向你转账67000。】
[够了吗？]
[他在哪？]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唐喜词掀了掀眼皮，“大佬，谢你了。”
凌钰打了个哈欠，“不谢，你要去干什么？”
“凌钰……凌哥，我这样叫你可以吗？”
唐喜词没有回答凌钰的话题，反而是转换了方向，“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我只想活下去。大佬你算是和我……一体双魂对吗？大佬有什么遗愿尽管说。”
“没有，”凌钰窝在唐喜词的精神海里，不出意外的，他打不开自己的玩家面板，这种情况谁也不知道要怎么解决，有些头疼，凌钰甚至起了就这样躺平在唐喜词那里的想法。
唐喜词拿着玩家面板兑换的钱买了衣服和食物，总算不那么狼狈了，只见少年苍白着脸色走进VB67星知名地下娱ˉ乐城，花红酒绿之中，在摇摆的人群间穿梭，凌钰拿不准唐喜词要干什么，只是懒散地在精神海内部像是上帝视角一样观察。
猛地，枪声响起——
“砰！”
唐喜词惊慌失措地找了掩体遮挡住自己的位置，凌钰在慌乱的人群中看到了穿着酒红色洛丽塔裙子一闪而过A的身影，来不及继续观察，他就听见嘈杂的讨论：
“这就是那些……咸鱼队占领的玩家城VB67星？”
“好多仿生人。”
“这是怎么了？暴ˉ乱？”
只见其中一个高大的男子瞬间推走了最开始提问的少年，烟雾乍起，火星四溅，无数珍贵名酒被撒入地面的缝隙中，唐喜词慌乱地换了个位置，人群吵闹着，不知道是谁大声喊了一声：“叫仿生人巡逻队！”
凌钰看了眼那个灵敏的高大男子，那是一行人，五个，可以猜出来是一队的玩家。
{唐喜词，你……}
不等凌钰说些什么，只见银白色的光影闪过，那躁动的枪声愈发激烈，甚至还有无数仿生人赶来，那个他不认识的高大男子怒斥一声，转身向事件中心走去，“这就是VB67星的待客之道？”
“在论坛大声宣扬所有玩家都可以来——瓮中捉鳖吗？真是可笑。”
凌钰拧起了眉，可惜他现在还是个没有实体的透明团子，他只是在心里有些奇怪，如果他的记忆没有错的话，他们咸鱼队不曾说过邀请玩家都来这里吧？而且VB67星势力错综复杂，他们也只是改变了主脑初心统治而已，其他都保留了这个赛博城市的原生态。
何来待客之说？
“那是……回家的路，我一直想要加入的队伍。”唐喜词擦了擦嘴角因为四溅的玻璃而流出的鲜血，这幅样子倒是让凌钰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无论什么时候这个少年都是一副凄惨的样子，{回家的路？}
“大佬要是关注过排行榜，论坛团队排行榜的话就会知道了，回家的路从来没有低于前三。”唐喜词没有离开哄闹的战场，只见寒芒闪过，一个机械臂猛然抓住他的衣领，冷汗从额头冒出来，是一个仿生人，只是和其他仿生人相比，这个仿生人更为尖锐和锋利，对方脸色不悦地质问：
“凌钰在哪？”
凌钰张了张嘴，这个将唐喜词拎起来的人正是楚司梵，他确实存了联系楚司梵的心，可是——
他说不了，也没法……解释一体双魂。
“抱歉……你是009？谢谢你的钱。”
唐喜词被抓住领子的时候没有反抗，其实也反抗不了，他的实力根本不能支撑他去做些什么，更别说反对这个009的行为了，只是他脑子还是清醒的，自然也猜出来这是个玩家。
“我不知道。”唐喜词顾不得自己鬼一样的脸色，只是抬头看着那高大的仿生人，全身机械化……这个玩家太狠了，对自己太狠了，他知道这个玩家不好惹。
但他总不能说那个叫凌钰的在自己脑海里吧？也不能说对方死了——而且，私心里，他其实希望那个叫凌钰的留下来，毕竟以对方的行为和对VB67星熟悉度来看，也许能帮到自己很多，在这个VB67星，如果可以活下来，他也愿意不择手段，只是他太弱小了。
面对眼前这个009，他连反驳的底气都没有。
凌钰看到楚司梵将唐喜词放下，松了口气，某种意义上，他不希望楚司梵杀虐成性，好在对方还是理智的，只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暴动的中央，这会儿倒是陷入了平静，凌钰能注意到周围还没离开的那回家的路五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唐喜词会知道他们真实的样子，但有一点唐喜词没有说错，回家的路确实很有名，在玩家论坛上的团队排行榜。
凌钰经常扫榜，也确实见过这个团队名字。
他其实有心和别的玩家或者团队打交道，只是一直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很多人在的宇宙裂隙总是被他完成单人游戏，他很少见到其他玩家，即使他清楚在大宇宙下贝星那么小的内测公测人……恐怕就像是滴水融入大海，这样是正常现象。
这次能一次性见到回家的路这么多人，或许还有其他像那个叫言言的主播一样来VB67星的玩家，都是出于那个广而告之的公告——
好奇心是玩家的本质。
也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凌钰将思绪收回来，他看到楚司梵平静地对着那个一切始作俑者说：“你还真行。”
凌钰这才注意到那个微笑的人是谁，浮辉——那个楚司梵当初一来就买的仿生人。
只见浮辉透过楚司梵看到那身后的唐喜词，逐渐露出人性化的温柔表情，“我倒是想来……楚老板身边继续，但是楚老板真的还信我吗？”
“下次见吧。”几乎在浮辉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对方就消失不见，凌钰能明显看到楚司梵有追去的心思，但又因为一摊子乱事而停下脚步。
第72章 回家的路
楚司梵停下脚步又回头将目光放在了唐喜词身上, 凌钰有心想要做些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上的欲望太强烈的缘故，他竟然真的能够动了。
但用的是唐喜词的身体。
此刻他和唐喜词的身份仿佛对调了一般, 他占据着唐喜词身体和主意识，而唐喜词本人却站在他刚才所在的旁观上帝视角，对方似乎也很为这一刻的改变而差异。但是身体稳定的接收了凌钰, 让两人的交流直接陷入死寂。
半晌, 唐喜词在楚司梵的注视下发出了疑问，“凌哥……你要用我的身体吗？”
“也许？”
凌钰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他确实还挺想要主动权的, 只是到底是别人的身体, “你要是介意就换回来。”虽然没有试过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换回来。
“不了，我正好歇歇，”似乎是察觉出来自己的意思，唐喜词谄笑了一声, “毕竟活着太累了, 凌哥应该想干点什么吧，都可以。”
“我想联系回家的路, 你要加入他们吗？”
凌钰无视掉目光灼灼的楚司梵，把注意力放在正打算悄悄离场的回家的路五人那里, 他寻思着他也许能帮到唐喜词, 主要是了解一下其他玩家的现状, 不然就像伸手不见五指一般根本搞不清局势。
周围的混乱局面是需要仿生人清理的，他们也在友善地请求还停留观战的众人离开。
眼看着回家的路要混走, 凌钰借用唐喜词的身体快步跟上去, 他能感受到后面的楚司梵一直紧紧地盯着自己的背影，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所幸对方最后还是没有追上来。
不然唐喜词的小身板确实搞不定。
{都行，我休息。}
唐喜词较为疲惫的声音响起，凌钰更加放松地去追回家的路几人，已经出来这座地下城，他能看到那个发出讽刺声音最大的高大男人的背影，伸手，对方却凌厉地躲过，“你谁？”
警惕性还挺高的，凌钰掩饰住自己的惊喜，只是平静地表示，“你们也是玩家吧，我想加入你们。”
那高大男人上下瞧了眼，唐喜词本身的个子就属于娇小那一挂，再加上长期营养不良思虑过度导致的面色苍白，那男人哂笑一声，“是吗？我看你没有那么想。”
“都是玩家，”凌钰老油条了，虽然对方嫌弃的样子看起来没什么希望，但既然对方没有甩手离开而是继续对话，足以见得对方是有考虑加新人进去的，只是那新人未必是唐喜词而已。
“我现在也找不到别的团队，但一个人独行的风险太大了，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做。”
凌钰表现了较为诚恳的态度，同时在脑海里询问，{唐喜词，你的卡池能抽出什么类型的东西？}
{纸人，傀儡。抽出来的都是我认识的人。}
唐喜词的声音有些小，看得出来对自己的卡池类型很不满意，{其实没什么用，因为我不能把握到底是抽出来谁，也不能替我承伤，而且那纸人也不是复制，傀儡也不是，都是徒有其表什么用都没。}
“我的卡池是纸人和傀儡，虽然现在只能抽出没什么战斗力的我认识的人，但等卡池抽数增加升级后还会有更多可能。”凌钰面对着那男人不屑的笑容一字一句。
{凌哥……？卡池能升级？}
唐喜词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凌钰没有隐瞒他，{不一定，只是猜测。}
唐喜词没有吭声了，凌钰看到那个男人突然收起脸上不屑的表情，正色道，“我是苏素齐，考虑换个地方好好聊吗？”
“当然，”凌钰笑的灿烂，这也正是他的目的，“那还要多靠苏大哥的带路了。”
只见回家的路其他人看到事情明了，反而纷纷示好，凌钰笑着和他们搭话，“我真的很想加入一个团队，毕竟这个游戏的机制让没有团队的人越来越难混了。”
“准确的说，这其实并不只是个游戏。”其中一个个子不大的萝莉女孩吹着嘴上的泡泡，一边搭讪，“唐喜词是吧？你看起来真的好瘦弱——咦，你还有伤？被人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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