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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德不知道，因为在他的童年里，他从来都是那个被霸凌的人，他又怎么会知道霸凌者长大后是什么样？又在想什么呢？又为什么会记得里德呢？
尽管里德的脑中思绪万千，他仍然维持着礼貌的表情注视着坐在他对面的贝尔。
他的余光瞥向布鲁斯·韦恩。
在明亮的灯光下
布鲁斯·韦恩沉默着把玩着手中的物件，假装自己不在这里，不想理会任何人。
里德不知道布鲁斯·韦恩是否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里德猜，或许他知道也说不定，蝙蝠侠一定已经把里德的背景调查的一清二楚。
毕竟光是有提姆·德雷克一人为他做担保，是不足以让里德得到蝙蝠侠的承认并加入蝙蝠家的。
里德并不知道的是，蝙蝠家族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为里德做下了担保。他比自己想象的更讨喜得多。
于是里德再次将目光投向贝尔，贝尔穿着一身熨帖平整、做工和布料精良的西装，这套西装是按照他的身材定做的。
显然，作为曾经的一名孤儿院男孩，现在贝尔的生活过的好极了。
贝尔的举手投足间都充斥着上流人的优雅与漫不经心，但同时，他做这些动作时又很干脆。他可能学过散打，在哥谭市学点防身术总归是有好处的。
里德必须得承认，现在看到贝尔，他完全无法联想到这是曾经在小丑的指示下欺负他的小胖子。
里德忍不住带着几分恶意的想，领养了贝尔的父母得花费多少时间去纠正贝尔的坏习惯，让他变成如今融入上流社会的模样。他们又是否知道贝尔在孤儿院里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呢？
或许他们知道，他们只是不在乎。
谁会在乎一个肮脏的孤儿院小鬼是不是被他们的‘儿子’欺负了呢？
在里德观察贝尔的同时，贝尔也在观察里德。
贝尔看着里德，里德端正的坐在沙发中，他的仪态挑不出错来，但与场馆内的其他人的仪态还是不太一样的。他并不经常出现在这种上流场所的聚会中。
里德的西装材质不错，但更多的偏向公务装，并不适合在这种场所着装。
何况白色是个算不上低调的颜色，配上里德那张从小时候贝尔便知道相当不错的脸、现在越发美丽、俊美的脸，倒也不会有人关注到更多不符合礼仪的部分。
贝尔观察里德的眼神是如此温和、小心翼翼以及饱含歉意。
里德敏锐的观察力能够轻而易举洞察这些情绪。
他只是什么也没表达出来。
贝尔盯了里德好一会儿，里德终于像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一样，他抬眸，森色的眸子中透露出一个适当疑惑。
贝尔轻咳一声，从入迷的状态抽离出来：“恭喜你拿下了州电子工程竞技大赛的大奖。”
里德保持着友好的微笑回答：“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儿了。”
“哦、噢，好吧。”贝尔抓了下领带。
他充满歉意地说：“里德，我很抱歉。我对我小时候对你做过的事儿感到歉意，那时候我太小了，根本认识不到我所做的事情是如此恶毒。我只顾着讨好玛丽亚女士，却从未想过她为什么希望我们这么做。”
他如同连珠炮一般快速的吐出这些话语，他的优雅因此褪去，就像个初入社会的毛头小子。
“那女人根本就是个虐待人上瘾的疯子。你是我们当中最出色、最漂亮的那一个，她总会想办法折磨你。我承认小时候我很嫉妒你如此优秀，但如今我只有歉意。我一直都想找你道歉，却不知道如何联系你，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接受我的道歉。”
“对不起，我为我小时候的所有行为。”他最后说，然后他像是终于解决了一件烦心事松了口气，他的良心将不会在受到谴责。
里德静静的听着，然后他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诺伊曼，那已经是小时候的事儿了。我长大了，我们都长大了。”
贝尔注意到里德并没有说原谅自己，是了，道歉是他的事，里德选不选择原谅又是里德的事情。
布鲁斯漫不经心的瞥向里德，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可以清楚的看见里德微微蜷缩的手指，里德对这场对话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冷静，这是一种焦躁的表现。
里德对这场对话相当没有兴趣，也非常不耐烦。
小时候那些在孤儿院中霸凌过里德的孩子们只是里德童年中并不重要的一部分，里德真正憎恨的是造成了这一切的小丑。
所以他会觉得不耐烦只是因为贝尔·诺伊曼的打扰影响到了布鲁斯和他的谈话。
里德的话让贝尔不知道如何接着说下去，但他显然不肯放过这个和里德交流的机会。
于是在短暂的沉默后，贝尔又问：“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呢？”
里德压下心中的不耐，他随意说道：“在警局工作。”
“你成为了一名警察？”贝尔有些意外，但很快他又笑起来：“我记起来了，在玛丽亚来到孤儿院之前，你总是保护那些更小的孩子……我记得你曾说你想成为罗宾？”
布鲁斯为此抬眸看了里德一眼。
里德的神色未变，他只是镇定自若的回答：“那只是小时候的梦想，当警察也很好。”何况，他也算是曲线救国了，毕竟罗宾是他的男朋友。
“你在警局担任什么职位呢？”贝尔兴致勃勃的问，看起来他真的很想与里德处好关系。
里德避重就轻地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职位。”
然后里德便主动提道：“你呢？你这些年在做什么？”
然后贝尔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这些年的学习和投资生涯等等，里德没认真听，他只是不想贝尔再继续刨根问底的追问自己的事儿。
过了一会儿，里德适当的看了眼手机时间。
“我想我差不多该离开了。”里德宣布，他轻声解释：“我还要回警局处理一些事务。”
贝尔面露失望，但很快便收敛了自己的表情，他问：“呃、嗯，好的。里德，我们换个联系方式？”
里德面露为难，但他最终还是没有拒绝贝尔。
“你明天有空吗？我想或许，可以请你吃顿饭？”贝尔略有些羞涩的问。
布鲁斯终于抬起头看向贝尔了，他蓝灰色的眼眸中藏着警惕，贝尔疑似要撬提姆的墙角，作为父亲，他怎么可以允许？
布鲁斯清了下嗓子，贝尔和里德同时向布鲁斯看去，贝尔像是才发现布鲁斯也坐在这里一样，他面露惊讶：“韦恩先生。”
里德挑了下眉，他都快要记不起谁才是那个存在感极低的人了。
要不是刚才消灭杀手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杀手发现了他，他真的会怀疑这一点。
布鲁斯点了下头。
然而在布鲁斯说话之前，另一道声音传来了。
“里德？”
然后在贝尔的视线中，里德本来淡淡的、甚至有几分疏离和冷漠的表情瞬间明媚起来，他脸上浮现一个真诚实意的笑容，眼眸也多了几分神采，他直直的看向发声处。
贝尔也顺着里德的视线看去，一个穿着西装、打着红色领带，长相丝毫不弱于里德那般俊美的青年走过来。
里德快步走到他身边去，然后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了对方肩膀上。
“你怎么来了？”里德问。
提姆温和的回答：“我在外边等你。忘了吗？我们今晚要一起去海边看月亮。”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是望着贝尔的，说不出的挑衅。
“噢。”里德眸子闪了闪，绝对看出提姆在想什么了。“原来是这样。”
提姆先是和布鲁斯打了个招呼，然后迷茫的看向贝尔，他问里德：“亲爱的，这是谁？”
他这个‘亲爱的’就很有灵性了，简单易懂的彰显了自己的身份，贝尔面露惊讶，但他很快收敛了自己的表情，他的目光不停的在提姆和里德身上转。
里德扯了下嘴角，他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避免自己笑出猪叫。
看提姆吃醋的表现可太有意思了。
“里德，他、他是？”贝尔结巴的问。
里德朝着他礼貌的点了下头，然后介绍道：“如你所见，诺伊曼。这是我的男朋友，提摩西·德雷克。”
“德雷克？”贝尔想了一下，意识到这位是韦恩的养子。他表现温和的伸出手：“你好。”
提姆露出虚伪又公事公办的笑：“你好，诺伊曼先生。”
提姆甚至没有伸出手与对方握手，他把属于上流人的傲慢展现的淋漓尽致。
贝尔看来成熟了很多，又或者只是他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他能招惹的势力，他表情未变，平静的收回了被拒绝的手。
提姆很难喜欢这个男人，不是因为贝尔可能想撬自己墙角，给自己带绿帽，而是因为贝尔·诺伊曼是组成里德糟糕童年的一部分，里德糟糕的人生中这个男人在其中添了一笔。
提姆根本不担心里德会移情别恋，他们之间的感情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他们曾在彼此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离不弃，这又怎么可能是贝尔轻而易举的一句话能撼动的？
提姆对此有绝对的自信和对里德绝对的信任。
布鲁斯也因此重新坐回了沙发上，他轻笑了一声，是的，里德和提姆之间的感情，他又怎么去插手？无论是里德还是提姆他们都能处理好自己的感情。
第126章
好在贝尔没有继续骚扰里德很久，因为提姆根本没有给他一点骚扰里德的机会。每当贝尔想对里德说些什么时，提姆总是会打断他，并轻而易举的吸引走里德的所有注意力。
事实上，提姆仅仅是站在里德身边，里德的目光便几乎完全停留在了他身上，没在向前多看贝尔一眼。
“那么我就不打扰了。”贝尔保持着完美的微笑。
里德终于将目光落在了贝尔身上，他点点头：“有机会见，诺伊曼。”
然后提姆和里德两人一同离开了会场。
贝尔凝视着里德挺拔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意义不明的情绪，他的表情依然维持着他们离开时完美又温和的笑容。
里德·芬里尔，这些年的变化真的很大，他几乎都快认不出对方了。
在玛丽亚女士来之前，里德是个优秀又友善的人，他会帮助任何一个需要他帮助的孩子，但这并不是他的本性，因为他从不会主动去帮助任何一个人，除非别人主动请求他。
他的热心和友善只是他的伪装。
之后，那个被欺负狠了也只会用冰冷眼神注视着每个人的里德·芬里尔才是他剥离了虚假后的本性。
可现在的里德成长为了健康又温和的模样。
他褪去了所有本该是刻在骨子里薄凉与冷漠，它们仍然存在，但里德不再将它们展露出来，不是伪装，而是他选择舍弃它们。
毫无疑问，这是提姆·德雷克做到的事。因为在面对提姆·德雷克时，他的眼底没有任何面对贝尔时偶尔一闪而过的烦躁和不耐。
真好啊，一个自愿让人为他套上枷锁的‘芬里尔’。
在贝尔观察里德背影的同时，布鲁斯·韦恩也在观察贝尔。
贝尔似乎察觉到了目光，他朝着布鲁斯看去，布鲁斯维持着本来的动作坐在沙发上喝着香槟，目光游离在手中精致的酒杯中。
根本没有抬头看过他一眼的迹象，大概是他感觉错了吧。
大约是里德的低存在感光环因为提姆同他待在一起而传递给了提姆，没有人注意到韦恩家的三少爷低调离场，正如他悄无声息的到来那样。
不过提姆来的时候用上了些许忍者的潜行技巧，这才是他没有被任何人拦下并顺利来到里德面前，阻止贝尔对里德持续骚扰的真实原因。
一出会场，里德便深吸了一口熟悉的哥谭市带着化学粉尘气味的空气，他放松的舒展着身体，感觉骨头都在咔咔作响。
“我真不知道你和这个霸凌者聊这么多干嘛。”提姆开始发难了，他面无表情的问，他怎么可能对贝尔·诺伊曼有任何好感？
除去里德小时候的糟糕经历，就今晚的表现来看。
贝尔·诺伊曼绝对！百分之两百！对里德有一些别的想法。
提姆讨厌任何人觊觎里德，这是他的男朋友，他的！
里德眨眨眼，看起来提姆并不像他刚才面对贝尔·诺伊曼那般游刃有余，看着提姆炸毛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于是里德煞有其事的补充：“他现在不是个霸凌者，他已经改过自新并且向我道歉了。”
他假装自己没有注意到提姆拆穿自己谎言的一点小心机。
刚才里德离开时所用的借口是‘警局工作’，提姆告诉贝尔却是他们有一场约会，那么毫无疑问，贝尔会以为里德是不想继续和他交流才撒谎离开的。
而里德毫不怀疑，提姆绝对知道里德撒的谎是什么，他就是故意不配合里德，然后向贝尔宣示主权的。
里德能说什么呢？
他爱死了提姆这种展现自己占有欲的小心机了。
“但我记得你没有原谅他。”提姆指出这一点：“你身上显然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东西，否则以他足以进入这场晚会的身份来看，他要是向找你道歉，他早就找到你了。而不是今天‘碰巧’遇到你。”
提姆喋喋不休的诉说着任何他绝对贝尔可疑的地方，他的有些话甚至相当牵强，里德试着打断过他两次，又在对方充满怒火的眼眸中歇了心思。
在里德开车回庄园的时候，提姆也仍然在副驾驶座喋喋不休。
于是趁着等红灯的阶段，里德解开安全带，倾身与提姆接吻了，以此堵住提姆喋喋不休的嘴，直到身后的车辆不耐烦的按着喇叭催促。
里德这才松开提姆，他系上安全带，舔了下湿润的嘴唇，用纸巾擦掉唇角的痕迹，踩下油门。
“德雷克，你不能再我们两谈恋爱的时候，总是重复的谈论另一个人。”里德指出，并把锅甩给了提姆。
提姆接住锅终于安静了，短暂的。
“大蓝一会儿会带仙子蝙蝠侠回蝙蝠洞。”提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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