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陪你跳。”
方黎被谭诺的理所应当气到了:“胡说什么?”
谭诺收起笑容,沉声说:“其实这话应该我来说,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看来我大概只有在你身边寸步不离才能放心了。”
“害怕吗?我为什么觉得你游刃有余呢?”
方黎说完就后悔,因为他实在是慌了,已经开启了胡说八道模式。
只见谭诺眯起眼睛,半笑不笑地看着自己。
方黎更慌了。
他偏过头躲避对方视线:“快去包扎一下。”
“好吧,”谭诺站起了身,“听你的。”
好在这人倒是听话,等他回来,方黎看到他手指上的绷带才放了心。
现在已经是深夜,方黎又和谭诺聊了两句,才知道对方通知了自己的父母,而且已经到了浦江,就在附近的酒店住着。
父母听到他醒过来的消息本来想过来看,只是快到探视时间,所以决定明天一早再来看他。
方黎边听谭诺简要的叙述,边看着那名为“幸福一家人”的微信群里、各种变着花样的关心和祈祷,只觉得鼻子发酸。
父母对他采取放养模式,他留学的时候还给他添了个妹妹,现在正上小学,忙得要死,能过来看他已经很不容易了。
“是你通知的我爸妈吧?”方黎问,“这几天麻烦你了。
入院手续、配合警察调查、再通知他父母,这么多事情混杂在一起,可见他这几天给谭诺添了多少麻烦。
“陈亭帮了些忙,”谭诺没有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而且这也是应该做的。”
“因为你是团长吗?”方黎问。
谁知谭诺没回应,只是微微一笑。
他们谁也没有再说话,方黎默默刷着手机里那一条接一条的关心,半晌,他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你在哪里睡?”
谭诺指指身后的沙发。
与这人高大的身材相比,实在是又窄又小。
方黎十分不忍:“……你回去休息吧。”
“我只回去几个小时就出了事,你好歹让我把今天晚上守过去。”
谭诺决心已定,不容更改。
方黎有些无奈,只得玩笑着说:“我人缘是有多不好,怎么这么多人恨不得我死掉啊?”
看对方不接茬,他只得尴尬地清咳两声。
“你……要不躺床上来?”
方黎小心地问,他发誓提出这个建议只是因为担心谭诺不舒服罢了。
可这人却笑了,笑得他脸发烫。
“这是病床。”谭诺说。
方黎蹙起眉:“我又不傻。”
结果那人并没有采纳他的意见,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说:“睡吧。”
语气温柔得好像哄孩子。
方黎也知道再劝就太矫情了,只好任他去了。
本他以为在对方的注视中,他只会因为羞赧而越来越清醒,然而或许是对方身上那若有似无的檀香味,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定。
很快,他阖上了眼睛。
当他即将睡着的时候,恍惚间,他感觉到一个柔软的物体碰触了他的额头——
那好像是一个吻。
温柔且熟悉的感觉让他怅然,不由自主地,他发出一声喟叹,低声唤了一句“月白先生”。
随后,他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
他在医院住了一周,期间他父母来过,乐团的同事来过,黄观言导演来过,甚至叶君歌和莫红叶也来过。
整个病房热热闹闹,医生护士不堪其扰,不停过来提醒他们。
大家都是好意,方黎不好说什么。
可是无巧不成书,莫红叶来的时候偏偏萧影也在,这俩人之前是恋人,现在却变成了冤家,他们在病房里相互冷嘲热讽,方黎和叶君歌轮番的劝,只有谭诺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表演。
最终,俩人不欢而散。
方黎望着他们愤愤的背影,一摊手,无语凝噎。
“是不是拦着他们一下?”方黎总觉得那二人好像要找个空地打一架。
“别担心,很快就和好。”谭诺微笑着说。
方黎疑惑地歪头:“和好?”
就这恨不得掐死对方的状态,和好?
“打赌吗?”谭诺问。
“不打。”方黎答。
谭诺耸耸肩,没说话。
方黎看叶君歌也是一脸担忧,觉得对方还算正常人,所以试探地说:“叶小姐,要不给莫小姐打个电话试试?”
“我不担心他俩打架,谭诺说的对,他俩只是误会太深,感情还是有的。”叶君歌说,“我只是最近狗仔紧追不舍,我怕一个不小心……”
方黎当然不会想到这一层,所以更担心了:“那怎么办?只是吵架的话,即便被拍到也不会太严重吧?”
“就怕不是吵架,”谭诺若有所思地说,“不过这俩人吃过亏,应该不会那么傻。”
“哦?”叶君歌挑眉一笑,“你对萧先生倒是很有信心。”
谭诺耸耸肩:“彼此彼此。”
俩人相视一笑,蕴含了千言万语。
方黎的心陡然一酸,面部表情有些不自然。
“既然方先生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叶君歌说着,对方黎礼貌地笑了笑。
“抱歉叶小姐,音乐会因为我延期了,被迫承担这么大损失我实在……”
“说什么呢?”叶君歌打断了他,笑容也突然变得柔和,“你也是受害者,这个道歉无论如何也不该由你来说。”
叶君歌说完就飘然而去,优雅又大方。
大方得让他自惭形秽。
方黎出院的转天,正巧赶上是叶君歌的演出。
所以他即便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也要去捧个场。
地点还是豪华且现代浦江大剧院,只不过,这次他的座位安排在了贵宾席正中央。
身旁就是谭诺和陈亭,而且他的饮料是陈亭特地给他买的咖啡,可以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小方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黄观言导演很是自然的加入了他们的对话。
“黄导,我正想找您,”谭诺微笑着说,“找个时间,不知能不能赏光跟我喝一杯呢?”
黄观言指指谭诺,无奈地说:“你小子,有事儿说事儿,跟我搞这套弯弯绕。”
“黄导您在这里啊。”
忽然,一个讨厌声音从身后传来。
方黎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了那张假笑得让人恶心的脸。
第49章 危机时刻
“哟,这不是方首席吗?”
来者是爱丽丝乐团的韩煦里,方黎总觉得他出事跟这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无论警方怎么问,苏淼都只说是因为个人恩怨。
不过方黎没有因此降低戒备。
“是我,没死。”方黎笑着说。
“哈哈哈,方首席真是说笑了。”韩煦里的脸上仍然是假笑,“我本来还想去看看你,谁知道,最近忙着和黄导的团队商量合作的问题,实在抽不开身。”
方黎注意到黄观言的表情有些微妙。
其实之前韩煦里就说过类似的话,这或许不是吹牛,双方团队确实有接触。
只不过这家伙不知道方黎与黄观言关系比较熟络,所以才会这么嚣张。
“哦?”谭诺脸上闪过一抹诧异,随即礼貌且官方的一笑,“那就恭喜韩团长了。”
“多谢谭少爷。”
韩煦里笑得非常自负,那种看轻对方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的态度,让方黎感到十分反感。
而且这人称呼谭诺“少爷”而不是团长,这明显是在恶心对方。
方黎的眉头微蹙,低头看曲单,拒绝跟这人互动。
“话说回来,我听说方首席是被乐团前任副首席害的啊,什么仇什么怨啊。如果是我,肯定想办法让他一辈子出不来。”
韩煦里的语气实在让人反感,方黎实在懒得搭理。
“人要讲法律,”陈亭半笑不笑地说,“而且啊,苏淼好好的突然变成那样,里面恐怕有事儿啊,是吧谭诺?”
“嗯,肯定有我们不了解的信息差,”谭诺配合的点点头,“不过无论怎样,我都会追查到底。”
韩煦里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即便转瞬即逝,但也很说明问题了。
“如果有需要帮忙调查我一定配合,毕竟都是音乐人,身边出现这样的事情,也让我十分担心啊!”韩煦里说。
谭诺微微一笑:“一定。”
此时音乐会开始的钟声响起,韩煦里又随口说了几句有的没的,就告辞了。
方黎撇撇嘴,只觉得这家伙不仅脸皮厚,而且心理承受能力真的蛮强。
黄观言始终没说话,一脸的若有所思。
“黄导您这么做,就不怕韩煦里记恨吗?”
谭诺故意把话挑明了,倒让黄观言看起来轻松了几分。
“小谭你竟然竟然这么相信我,不怀疑我背地里搞手段?”黄观言问。
“不怀疑,我相信您的人品。既然同意了,自然不会出尔反尔。”
“当然,不瞒你说,我也是看在杜庞先生的面子上。你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很不容易的,我会帮你。而且……”黄观言顿了顿,说,“那姓韩的实在不老实,我可不愿意跟这样的人合作。”
听到黄观言这么说,方黎总算放下了心。
此刻,观众席的灯光逐渐暗淡下来。
下沉式音乐厅的舞台,被一层层U字形观众席包裹期间。
聚光灯下,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在九尺施坦威钢琴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耀眼。
随即,小提琴的悠扬乐音响彻音乐厅。
即便阴暗的观众席也变得明亮起来,钢琴声与其交织缠绕,令小提琴孤独的声音变得圆润起来。
方黎叹服于叶君歌的演奏技巧,也由此了解到,谭诺喜欢这个人是很合理的。
音乐会后照例是庆功宴,不过方黎大病初愈,医嘱需要尽早休息,所以他只在宴会上露了个脸,就提前回了家。
离开时,陈亭表示要送他,不过被他回绝了。
临走前,他没有看到谭诺,想着大概是陪叶君歌见客人了,心里虽说不是滋味,但也无可奈何。
他走出梧桐路的别墅,沿着狭窄但也干净的道路往前走。
天气越来越炎热了,好在晚风阵阵,倒也很舒适。
正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逛逛,忽然之间,他感觉到有辆车在自己身后“匀速直线运动”地跟着,鬼鬼祟祟不怀好意。
用余光偷看了一下,那车很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本能让他提高了警惕,他加快脚步,然而他快那车也快,这更让他确定车就是冲自己来的。
很快,他看到了一条窄仄又漆黑的小巷,尽头有光透过来。
很好,就这儿了。
他迅速闪进去,谁知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了关车门的声音——
坏了那人下车了!
方黎大惊失色,抬腿就跑,可是身后那人脚程更快,几乎就要赶上他了。
他头皮发炸,边跑边左顾右看寻找趁手的工具防身,很快,他看到了一把扫帚,便想也不想地抄起来,迅速站定回身,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哎哟!!”
那人被他打到了,发出一声惊呼。
方黎更麻了,因为他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竟然是韩煦里!
借着不远处的光,只见那人捂着胳膊,脸色发白,明显被打得不清。
方黎就这么面无表情看着对方呻[]吟,可以说是毫无波澜。
“你可真狠心啊,我可是音乐家!手搞坏了你赔得起吗?!”韩煦里大声质问。
“怕手坏掉就别这么鬼鬼祟祟的。”方黎冷冷的说。
韩煦里冷笑一声:“什么鬼鬼祟祟?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找我?”方黎挑眉看着对方,“找我作甚?”
只见这人暧昧一笑:“装傻。”
方黎晚饭吃得不多,本来有点饿,现在不仅饱了,而且还想呕出来点儿。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愤而质问,“不说的话我就走了!”
说完转头就走,可那人却突然握住他的手,还揉搓了两下,刹那之间,他浑身恶寒,用力把手抽了回来。
“好好好,”韩煦里举起手摆出一副投降的姿态,“我找你只是想关心一下,毕竟你昏倒的时候我可是很担心的。”
“哦,”方黎皮笑肉不笑地回,“那多谢你的关心,我可以走了吗?”
“诶,别着急啊。”韩煦里笑着说,“不如我们找个酒吧,边喝边聊。”
“不必了,”方黎斩钉截铁地拒绝,“你现在应该在叶小姐音乐会的庆功宴上,跟我这里浪费时间一点用也没有。”
“我这不是看你自己一个人走了,担心嘛。”韩煦里笑得十分暧昧。
方黎心想现在唯一的危险就是这货,而且投冰块的事还不知道跟这家伙有没有关系。
据说警方因为调查出苏淼事前跟他有过交集而曾上门“拜访”,最后虽说没查出什么,可不想着避嫌,还贴上来,真是让他无语又恶心。
“你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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