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容倚着吧台,一边喝着水一边看手机。
点进飞信,魏弋的聊天框已沉到了下面,对面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沉吟半晌,戚容给他发去了消息。
【戚容】:我大哥找我有事
【戚容】:还有,胃疼是骗你的
发完消息,他便收了手机,端着杯子回了房间,也懒得去想魏弋看到时会有什么想法。
他最近对魏弋太好了,这不是个好兆头。
他不应该对他太上心。
打开电脑登录了账号,戚容看到了总助发来的消息,确认了面谈签合同的时间定在了明天下午,他告知总助他会到场。
退出聊天框,戚容有点进网页,在搜索框输入了“希望教育基金会”几个字。
手指按下回车键,网页瞬间弹出了一整页的词条。
他浏览翻看了下,发现网络上有关希望教育基金的评价大多是正面的,反响很好,在本市及周边范围内资助的贫困中小学就多达30所以上,在大哥经手期间,与周围山区的学校也有合作,资助了数百贫困学子成功步入大学校园。
希望教育基金是戚氏慈善基金下一支重要的分之,父亲大哥都很重视,如今交到了他手中,不知惹的多少戚家人眼红。
所以才有戚德义那个老东西当场内涵嘲讽他那一出,这么一块树立口碑名声的大肥肉,给了谁不好,偏偏给了他一个外人。
现在,无数人都在盯着他,等着他出丑,好群起而攻之,从他身上狠狠撕下几块血肉畅快痛饮。
戚容想着想着便笑了,只是可惜要让他们失望了。
希望教育基金在他手中不仅不会垮掉,而且还会越来越好。
他经手基金会后,参与投资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天使之翼福利院。
不仅是因为这里是曾经自己和弟弟待过的地方,还因为不久之后,市长会选中天使之翼福利院宣传本市慈善事业,亲自莅临演讲,届时,无数媒体齐至,天使之翼福利院将会作为慈善事业的先锋登上U市所有新闻头版。
而投资天使之翼福利院的戚家也会随之登上各大新闻报刊,名利双收。
天使之翼福利院一炮走红,这是小说剧情里简单提到的,只是剧情中的他并没有经手基金会,这波曝光也没有戚家的参与。
邮箱里躺了不少基金会发来还未来得及审阅的文件和资料,戚容一一看完,将不懂的地方标注,方便上网查资料。
处理完邮件,戚容合上电脑揉了揉山根,疲惫地呼出一口气,手往旁边一伸,想喝口水却发现水杯已经空了。
无奈,他起身走出房间,去小厨房倒了杯热水,捧着杯身小口吹着热气。
热水冒着热气,拂在脸上很舒服,戚容垂着头,没一会眼睫就因水汽而变得湿漉漉,他呼吸着滚烫的热气,久坐发凉的四肢好似也渐渐回暖。
吹凉了热水,戚容走向回房的路上,视线不经意瞥向走廊另一侧紧闭的房门,脚步微顿。
那是戚越的房间。
因为两人作息的时差,已经很久没碰过面了。
先前听杨姨说他病了,医院也不去,也不肯请假,还是每天早出晚归的去学校,又絮絮叨叨地说着照这样下去,一场小病也能拖成大病。
父亲大哥不常在家,家中除了杨姨秦叔经常唠叨,也没人能再管住戚越了。
如今,杨姨也管不住他了,臭小子是准备翻天吗?
戚容拧了拧眉,不想管这闲事,却还是下意识看了眼腕表。
已经9点55分,他知道南礼高中的晚自习下课时间是9点半。
又等了几分钟,戚容回过神来满心烦躁,意识到自己做了件蠢事后,他捧着杯子就要回房。
可走了几步,身后的电梯一声轻响,有人走了出来。
“哥……?”
少年的嗓音还沙哑着,带一点鼻音,闷闷地,迟疑后又即刻变得欣喜。
戚容还是停住了脚步。
他不转头,戚越也站在原地,试探地向着他伸出手又收回手,只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他,好像生怕他就此消失。
等了又等,戚越先沉不住气,嗓音低低地问了句:“哥是在等我吗?”
戚容握住杯壁的手指紧了紧,想也不想地否认了,“别多想,我只是出来接水。”
身后少年小小地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戚容想走,却又察觉到身后一直没有传来脚步声,戚越还站在原地。
不一会,又听到身后人小猫似的咳了两下,声带泣血般拉扯出尖锐回响,听得人心里并不好受。
戚容没忍住蹙起眉头,终于回身看向站在不远处可怜兮兮的少年,语气凶恶:
“家里缺你一点药吃吗?作出这幅可怜样子给谁看。”
听见他的呵斥,戚越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又怕自己一开口又咳嗽,只看着他小幅度摇了摇头,掩在黑发下的桃花眼充血,连眼睑都是红,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不是的,我有、有吃药的……”
少年校服外套了一件藏蓝的纽扣大衣,背着黑色双肩包,黑发沾了些秋夜雾气湿漉漉地搭在额前,长度已超过了眼睛。
高挑清瘦的少年满身病气,阴郁又颓丧,像个没人爱的可怜小孩。
戚容听他嗓音细若蚊吟,没来由的烦躁,“明天去医院,我不想再听你咳个不停。”
扔下这句话,他便收回了落在戚越身上的视线,快步走回了房间。
因为没收住力气,房门撞出一声重响。
房门在眼前重重关上,就像以往无数次那样。
可戚越看着禁闭的房门,却克制不住弯着眼睛笑了,他抬起眼,先前刻意营造出来的可怜不复存在,那双沾了水汽与红痕的桃花眼一瞬恢复了冷淡。
哥明明就是在关心他,每次总要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姿态。
真可爱。
可爱得让人想要一口吃掉。
……
因第二日有事,戚容直接和魏弋发了消息解释下午要去公司,没法一起吃饭。
魏弋没什么意见,回了他一个好。
乖的不行。
上午上完课,戚容在校外找了一家粥店解决午饭。
有了昨日的深刻教训,他不再折腾自己,老实点了一碗海鲜粥和一份黄金烧饼,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看。
上餐时,服务员小姑娘不住偷瞥他。
似是对他一个大男人的饭量感到惊讶,也似乎单纯是为了他与普通人有壁的美貌。
戚容照单全收,反而还颇为风度地抬起眼,对着小姑娘笑着道谢。
解决完午饭,戚容打车去了公司,听说新的办公室已经整理好,他迫不及待就要去参观。
看了一圈,他还是回去霸占了姜启朝阳的那间办公室。
在里面休息室的大床上睡了一觉,总助的电话将戚容吵醒了。
“戚总,黎歌已经到公司楼下了。”
戚容还未完全清醒,含糊地应了一声,嗓音沙哑:“你负责接待,不用管我。”
挂了电话,戚容掀开被子起身,缓过了眼前发黑的晕眩,他头昏脑涨地往休息室自带的小卫生间走。
就着凉水洗了把脸,戚容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走出卫生间,他就看到了休息室半开的窗户,一阵凉风恰好掠过,吹得他打了个抖,没忍住咳了两下。
午睡前他忘了关窗户。
戚容下意识想给总助打电话让他送感冒药上来,可又转而想起总助已经被他打发去接待黎歌,无奈叹了口气,套上针织衫外套走出休息室后,戚容打了秘书处的电话,让人送一杯热水来。
很快,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戚容有气无力地喊了声“进”。
来送热水的小姑娘端正地将热水放在桌上,又小心地偷偷瞄着办公桌后戚容的脸。
这位年轻俊美的总裁面容病白,脸颊上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显然是生病了。
小姑娘斟酌再三,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关心:“戚总,你是不是感冒了?”
没想到她还没走,戚容抬眼看了一眼,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午睡着凉了。”
小姑娘热心至极,又在这时好心提议:“我们秘书处还有感冒药,我给您拿一点吧?”
戚容那日对寸头说的话并不是推脱,他的确不在外面接受陌生人的东西。
只是此时也没有条件允许他任性,思索几息,他浅笑地朝小姑娘点了点头:“麻烦了。”
小姑娘脸悄悄红了些,雀跃地转身出门了。
人走后,戚容又倒回了宽大软椅,只是没一会,办公桌上的座机便响了。
戚容分出一点精神,探出一只手,接通了电话。
女人的甜美嗓音穿透网线落进耳中——
“戚总您好,这里是前台。”
戚容揉了揉山根,“什么事?”
“这里有一位自称您好友的魏先生,但是没有预约,他叫魏弋。”
戚容几乎是瞬间清醒,他抬起脸,迟钝地又反问了一遍,“你说他叫什么?”
前台小姐又肯定的重复道:“他叫魏弋。”
戚容霍然起身,扯着因沙哑而紧绷的嗓音,急迫地对电话那端说了句:“你让他待在原地,不要乱跑。”说完,不等前台的应声,他已丢下话筒,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在这一天。
无论他如何改变,剧情还是发生了。
等电梯时,戚容平复着胸腔内激烈的心跳,深吸一口气后勉强冷静了下来,摸出手机给总助打去了电话。
一秒两秒,电话无人接通。
电梯门打开,戚容几乎是夺门而入,手指疯狂点了几下一楼的数字按钮。
他抖着手,又很快给魏弋打去了电话,可对方同样显示无法接通。
戚容胸口剧烈起伏着,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凌迟般闪着,一格一格,时间都在分秒之间被无线拉长。
终于跳到数字1,嘈杂混乱的声响挤入了密闭的轿厢,戚容不等电梯门完全打开,就扒开门跑了出去。
混沌的大脑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能让两人见面。
绝对不能。
第17章
总助在这时给他回了电话:“戚总,签约流程走完,我正要送黎歌离开……”
戚容失态地打断了他:“你们现在在哪?”
总助不明所以,嗓音微滞:“一楼大厅……”
戚容心脏停跳,哑着嗓音呵斥:“停在原地!”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几步跑出了闸机。
视线在来往交错的一楼大厅环顾一圈,最终准确落在前台处那个鹤立鸡群的高大身影。
戚容轻颤着喘了口气,脚步虚浮地走过去。
剧烈跳动的心脏重重落了回去,超过身体负荷的剧烈运动让他整个人都酸痛不堪,可他不敢放松。
只需要一秒,他所有的筹谋都可能在顷刻间化为泡影。
在渐近的距离中,他看到魏弋自手机上抬起头,不经意地向侧方的玻璃门看去一眼。
戚容僵硬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白衬衫黑长裤的青年露出一个清俊侧影,即将走出玻璃大门。
戚容心脏骤停,下意识地出声:
“魏弋——”
这一声不大不小的呼喊落在嘈杂又人来人往的公司一楼,像落进了沸水中一点毫无起眼的水滴。
只吸引了周围几人的注意。
魏弋听见了,几乎是立刻转头看向了他,沉寂已久的浅眸染上一点显而易见的雀跃与惊喜。
可那点惊喜在扫过青年的脸上和身上时即刻便消失了,魏弋微微拧眉,下意识脱口而出:“怎么不穿衣服就来……”
可他话未来得及说完。
戚容已不由分说地拉住他,大步离开了大厅。
游离在状态之外的前台小姐看了看两人背影,又看了眼落在柜台上的蛋糕盒,起身着急呼唤。
可无人回应。
魏弋垂眼看着青年拉住他手腕的手,一时什么都忘记了,呆愣愣地跟着戚容走进了安全通道。
沉重的铁门重重关上,铁器摩擦的闷响回荡在空旷楼梯间。
魏弋猝不及防地被那两只手推到墙上,才终于清醒了一点,他下意识想挣扎,可戚容很快贴了上来,额头抵着他的肩头,整个人微微发着颤。
魏弋瞬间卸了力气,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地任由他靠着。
空气中被惊动的尘埃粒子重新沉寂下来,两人长久地静默着,没人出声。
过分的安静中,魏弋听到了一点沉重的呼吸落在空气中,像一台快要不堪负荷的老旧机器,徒劳地悲鸣着,妄图延缓自己走向终结的命运。
不是他的,是戚容的。
在那一瞬间,魏弋不知为何有些难过,他心下软成一片,试探地抬起一只手,缓慢又轻柔落在了身前那孱弱瘦削的背上,没敢用力,只虚虚拢着。
他怕惊扰身前脆弱至极的青年,连嗓音也低了下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戚容紧紧揪着他衣襟,五指用力到泛起青白,他一阵阵发着颤,心悸过后,后知后觉地感到冷。
他手指松开了些,头垂得更深,往那温暖宽阔的胸膛里埋了埋,嗓音闷闷地说了句:“我冷……”
魏弋一怔,又听青年尾音发颤地重复了一遍:
“我冷……魏弋,你抱抱我。”
真的好冷,他下来的急,身上只有一件淡蓝色衬衫,楼梯间久不见光的阴冷快要将他吞噬掉了。
戚容四肢僵硬,心却在竭力往上爬。
不管是谁,来拉他一把。
心声落下,他被一双手臂稳稳圈进了怀中。
热烈的温度密不透风地围拢了他,腰身和脊背被人紧紧按进宽阔怀抱中,戚容身体一点点回温,在过分紧密的拥抱中甚至感觉到了一点窒息。
他从那怀抱中挣扎出一点,仰起了头,下巴枕在魏弋肩头,呼吸还未平复下来,急促地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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