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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他家和二婶子家沾着亲戚，还住得近，虽然有了帮厨，但人总得去露个面。
宁瑾瑜想凑合着做顿饭，可一想自己那能毒死人的手艺，一度因为这个自己差点就患上了厌食症，他瞬间就没了想法。
算了，还是等着吃席吧。
“喝点水垫垫肚子，饿了这里有面包。”
早些年院子里打了口井，也亏得桃溪村地处偏僻，又四面环山，空气新鲜井水也甜，一直以来都没有被科技和狠活占领。
宁瑾瑜用棒子皮点燃了火，土壶添了井水，下面黄色的火苗蹭蹭的冒，上面黑烟咕嘟咕嘟的出，那叫一个烟熏火燎。
霍极半蹲在一旁托腮看着，目光十分新奇。
十五分钟后第一壶水开了，热水从土壶里窜了出来，地上瞬间就湿了一片。
宁瑾瑜拍了拍霍极的肩膀，“小伙子，去把宁富贵给我喂了。”
霍极疑惑，“宁富贵？”
“嗷嗷嗷！”
正在刨坑的大黄狗和箭一样冲了过来，舌头伸得老长，大嘴简直要咧到耳根，脑袋不住地往宁瑾瑜身上拱，爪子一个劲的扑腾。
宁瑾瑜自顾自倒着热水，“我爸那屋里有棒子面，昨天吃剩的红烧肉油水给它拌上，再加点热水，不干不烫就行。少爷，会不会？”
霍二少：“好嘞，瑜哥。”
“哦对，别忘了咱们屋里的小奶狗，看着有几个月了，你给它喂点米糊，好消化的。”
“两个屋子开窗透气，纱窗别开，否则晚上罚你喂蚊子！”
“屋里卫生扫扫，还有院子里的落叶给扫干净了，拿大扫帚！”
“今天太阳好，顺便把被子拿出来晒晒，前几天下雨，太潮了。”
……
宁扒皮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使唤习惯了之后对于奴役霍二少越发的驾轻就熟起来。
两人相识说起来还是因为个煎饼果子，那时候宁瑾瑜钻钱眼里去了，每天下班之后还要在A大前支个摊卖煎饼果子，经过数次的实验失败之后，他卖出的煎饼总算能吃了。
当时有人拍了他照片发微博，每次他出摊就有评论说：便衣小哥哥又出摊啦！
难为便衣小哥哥了，为了小哥哥的颜值，含泪炫了三大卷！
宁瑾瑜也知道自己做的难吃，味道不好只能卖服务，凭着自己算得上清秀的相貌，努力装出来的温雅气质和半仙似的朦胧美，着实骗了不少小姑娘。
霍极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每天晚上八点出现，脸上挂着灿烂的笑，雷打不动的买他的煎饼果子，比上班打卡还要准时。
比上班打卡还要准时。
起初的时候宁瑾瑜还十分好奇，毕竟他也吃过自己做出的煎饼果子，虽说不难吃，但也没有美味到日日顿顿少不了的程度。
后来和这人相处长了才知道原来也是一大的，好巧不巧，霍极亲哥就是霍霄，以前关系还算不错的学长，霍氏集团的继承人。
思绪回笼，宁瑾瑜望着忙的人仰马翻的霍极，左手重重的捏了捏鼻子，“二少，要不……等会我给你做个煎饼果子？”
霍极头也不回，“不要薄脆不要腐乳，多放鸡蛋多放辣。”
“好好干小伙子，哥哥给你摊煎饼去！”
果然，别人都是图自己的脸，只有霍极对自己的煎饼果子是真爱啊！
正所谓差生文具多，家里摊煎饼果子的材料和锅都是现成的，装备齐全又精良。
精细面粉、绿豆面和黄豆面混合，加入适量的盐，宁瑾瑜嫌袖子长干活不利索，索性换了件短袖，他磨刀霍霍，又往面粉里加了清水调成面糊糊。
拍出平底锅，刷锅倒油，手一抖面糊倒了进去，转动平底锅均匀面糊，一气呵成。
鸡蛋一共打了四个，宁瑾瑜用刷子把鸡蛋刷匀，撒上早就准备好的小葱花、香菜、黑芝麻，刷一层黄豆酱，辣椒酱刷了四五遍，面饼辣的都变成了艳红色。
最后用铲子卷好，宁瑾瑜把做好的煎饼果子放在碟子里，道：“过来尝尝。”
他如法炮制又给自己做了一个，这次放了红豆腐乳，两片薄脆，唯独辣椒酱没放。
“咔嚓。”
宁瑾瑜道：“二少，薄脆多好吃啊。”
“咔嚓咔嚓。”
他吃的很香，薄脆这次做的到了火候，焦黄酥脆的不得了，对此宁师傅十分的满意。
霍极转过头盯着焦黄的薄脆，煎饼果子里的红腐乳无可如何的沾染到了唇齿上，为那柔软的唇瓣染上了一层血色，又红又艳。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认真道：“那我尝尝，瑜哥。”
“咔嚓咔嚓咔嚓。”
宁瑾瑜深渊巨口一张，两片薄脆瞬间被吞噬一空，他吃完嘴一抹，麻溜道：“没了。”
霍极：“哥哥。”
宁瑾瑜：“叫哥哥也不给做。”
霍极眸子眯起盯住宁瑾瑜，缓声道：“那反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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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农村大席
好特么反过来！
宁瑾瑜：“……霍二少，你昨天不这样。不对，之前在青木市的时候，也不是这样啊？”
明明昨天的画风还是苦大仇深，怎么就突然间变得沙雕起来了呢？
“山里怪事多。”霍极嘴角的弧度慢慢裂开，一口小白牙齐整的露了出来，他瞳孔慢慢放大，凑近了宁瑾瑜耳侧，用气声幽幽道：“也许我就不是霍极呢。”
“……”
虽然从小生活在山里，但宁瑾瑜的胆子却没有就此练出来，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变小。
他身上汗毛倒竖，立刻远离霍极三米远，摘下眼镜，朦朦胧胧，模模糊糊，很好，世界一片清静。
霍极忽然间笑了，笑的肆意灿烂，他凑近了一些，伸手抹了下宁瑾瑜的嘴角，刮下来一颗芝麻粒。
“哥哥，你真可爱。”
宁瑾瑜下意识舔了舔嘴角，不客气的回敬道：“谢谢，你也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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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过去吃席的时候里里外外都是人，大门上挂了两串喜庆的红灯笼，又大又红的喜字贴在门上，一群小孩子在门洞子里玩闹。
说话声、吆喝声和喜庆的唢呐声混合起来，就像安了无数个大喇叭，哪里都有人，哪里都有声。
宁瑾瑜平时安静惯了，一时间还真不适应，右手又开始习惯性的发麻，有些冷，他不由自主的往霍极那边靠了靠。
二婶子眼尖的看到了他两，赶忙过来招呼道：“哎呦，怎么在门外杵着，快进来进来。”
院子的东侧搭着个棚顶，上面挂着灯，家伙事都齐了，台子也早就搭好了，他爸宁大山正帮着杀鱼，肥美的大鱼个个活蹦乱跳，都是当天现杀，保证新鲜。
麻木的右手忽然被人重重的捏了一下，暖意从相触的手心传递到心脏，再迸发到全身，宁瑾瑜略微舒服了些。
面对这么热闹的气氛，热情的村邻，他也满脸笑意道：“婶子，恭喜恭喜啊，我宁武哥接亲去了？”
二婶子一摆手，“嗯，起了个大早，天不亮就去了，那边摆完十点多估计就回了，咱这里再摆。”
主家不能离人，二婶子和两人说了几句话就又去忙着招呼客人，宁瑾瑜一回头，霍极人没了。
他往大棚外头的人堆里一看，得，人家早就帮着忙活上了。
宁瑾瑜赶紧叫人，“二叔、子璋叔、四爷爷、江叔……”
期间有不认识的宁大山就给他圆过去，宁瑾瑜是个脸盲，最后叫完一圈，除了从小认识的那几个实在亲戚还有他子璋叔，什么二柱子三嫂子，脑子晕乎乎的，一个都记不住。
宁二叔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道：“好小子，得有两年没回来了吧，我们这些叔叔伯伯都想你了。这次回来好好陪陪你爸，他总惦记着你。”
“二叔，恭喜恭喜！”
“先和你朋友找个地方坐坐，等你宁武哥回来咱就开席。小伙子别忙了，快歇着，哪有让客人帮着忙活的道理？”
因为有烧席师傅带了几个帮厨，主家的亲戚也只是打了个下手，没多少活干，大都都在拉家常。
“时间真快啊，光记着宁武这小子满村光屁股跑，现在转眼间也娶媳妇了。”
“是啊，一辈赶一辈，娃娃们都大了，咱们也老了。”
“这次请的是哪个烧席师傅啊，可别请那个村西头的李师傅，名声不好，要的贵还不好吃，糟践了钱！”
“请的是村东刘师傅，他做菜十里八乡可是一绝，咱们这次有口福喽！”
喜事一共准备了三天，材料是第一天置办的，肉类改刀，卤制鸡鸭鹅。第二天又部分处理了各种炸货，泡干制品。
今天早上大师傅开锅烧菜，凉菜切配，卤制品加热。
烧灶的婶子有一手绝技，一个人看好几个锅的灶都不带虚的。
有亲戚问宁瑾瑜：“瑾瑜，这小伙子看着面生，不是咱村里人吧。”
“长这么俊，跟电视上的明星似的。”
霍极用袖子擦了擦手，笑的灿烂，“叔叔婶子们好，我叫霍极，是瑜哥的学弟，青木市人。”
“青木市和咱们这里隔着老远，那可是华夏的一线大城市！”
“听说住在那里的人都挺有钱。”
霍极：“不是，只是一小部分人有钱，还是普通人家多。”
有个身材壮硕的小青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霍极，最后视线定格到霍极唯一露出来的小臂上，肌肉紧实，看着弹性十足。
之后又比了比自己的，无比真诚的说道：“兄弟，你确实挺猛的！”
霍极不明意味的扫了一眼宁瑾瑜，道：“瑜哥给的。”
男人们拉着今年地里的收成，妇女们拉着谁家又生了个大胖小子，谁家媳妇不孝顺，谁家闺女三十了还没结婚，林林总总，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
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小孩子们玩成一堆，笑笑闹闹的像一群小麻雀，好不热闹。有的嘴馋的上赶着大人不注意想着偷点好吃的，被发现了也不害怕，做个鬼脸就跑了。
大喜的日子，父母也不会打骂孩子，只等着回家七匹狼伺候。
大姑娘们看见霍极红了脸，吐了一地的瓜子皮。
时间过得很快，几个大灶一起开火，烧席刘师傅的大肘子猪蹄膀已经炖上了，都是些硬菜，农村的喜宴是最丰盛的，宁瑾瑜估摸着大概能有个几十桌了，应该还会预留出几桌以防不够。
忽然外间表鞭炮噼噼啪啪响了起来，不知谁喊了句，“放鞭炮接新娘子喽！”
呼啦啦起来了一片人，都赶着去看新娘子。
霍极忽然伸手用力握住宁瑾瑜的手，眨眨眼轻声道：“瑜哥，我们也去看新娘子。”
被握住的手干燥又温暖，宁瑾瑜挣了挣没挣动，人多又挤，他瞪了霍极一眼，对方朝自己笑着呲出一口小白牙，眼神颇为清澈无辜，宁瑾瑜这口气生生又堵回去了。
两人被挤到了人群最后边，索性也就由着他握了。
新娘子穿着洁白无垢的婚纱，头发被高高的盘了起来，后面用跟簪子固定，挽着新郎官的手并排进了门，后面两个女孩跟着，用手托举着婚纱，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
新人上台，新郎官宁武望着新娘一个劲的笑，新娘子也满脸含着喜气，两人在婚礼主持下拜天地、拜父母、发红包改称呼，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最后嘹亮的声音宣布：“恭喜宁武先生和王媛媛女士的婚礼圆满完成，现在，开席！”
闹洞房这一套是不能省了的，桃溪村人实在也有礼，床底下铺了花生、红枣、核桃等代表着喜庆如意的干果，两个男童滚过床，再用一只红红的苹果吊在两个新人中间。
里面嚷嚷着亲上了亲上了，外面的大老爷们们也都会心一笑。
霍极指尖在宁瑾瑜手心轻轻挠了挠，小声道：“瑜哥。”
“嗯。”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喜庆的婚礼。”
“喜欢吗？”
“喜欢，很热闹。”
开席之后大家各自找位置坐，宁瑾瑜带着霍极避开了带靠背椅子的座位，选了个靠中间的位置。
这一桌上都是年轻小伙子，只有一个姑娘和个带着孩子的小媳妇，孩子看着才两岁。
农村大席是流水席，轮换着吃。
上菜一般是二十分钟内就能上齐，选好位置之后，宁瑾瑜动了，他那桌的小伙子们也动了，吃席用的都是大盘子，端菜可是个力气活。
“红烧鱼，上菜咯！”
“红烧猪蹄，上菜咯！”
宁瑾瑜喊完一句，后面跟着就喊了一句，回头霍极正端着一盘子猪蹄朝着他眨眼呢，看了一眼那两个醒目的黑色大字，宁瑾瑜忍不住又笑出了声。
“借光、借光。”
“扒肘子上菜咯！”
宁瑾瑜手里端着扒肘子，后腰不知被谁猛地撞了一下，脚一扭手里的盘子就要往前摔去，他心里一惊，想反应可已经是来不及了。
在惊呼声中，身体却被一双大手稳稳地扶住，盘子也被按住了盘沿，连一滴汤汁都没能漏出去。
霍极冷冷扫了那捣乱的孩子一眼，道：“瑜哥，没事吧？”
回过神来的宁瑾瑜点了点头，“没事。”
那个乱跑的孩子被他妈提溜着耳朵拧了半圈，怒吼道：“给哥哥道歉。”
小孩看着才四五岁，也不是什么坏孩子，刚才和同伴打闹，高兴了一时间没注意就撞到了宁瑾瑜身上，和他玩的那个孩子垂着脑袋认错，“哥哥，对不起。”
也没出什么事，宁瑾瑜道：“嗯，哥哥原谅你了，记住以后打闹的时候不能影响到别人。”
撞人的小孩子脸色通红，也连声的说着对不起，宁瑾瑜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柔和，“你的道歉我也收了，好了，回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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