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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头眨巴着眼睛，宝贝似的把风筝紧紧护在怀里，带着哭腔道：“谢谢哥哥，谢谢……瑾瑜哥哥。”
再多的话也隐没在了哽咽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落，却没哭出声音来。
宁二叔眼圈也有些红了，但到底是大人能忍，勉强道：“瑾瑜，小霍，真的谢谢你们，风筝丢了，这孩子回家不定怎么难受。”
“二叔，起风了，快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几人都很沉默，就连小石头也是低垂着脑袋，把风筝捂在怀里，一言未发。
棚子搭的厨房里，宁大山已经把饭菜盛好放在锅沿上，宁瑾瑜和霍极一样一样的端了过去。
红烧茄子、西红柿汤菜，满满的两大盆再加几个甜香的馒头。
热汤的饭食暖了宁瑾瑜的胃，也让他低落的心情好了不少。
吃过饭之后不知怎么的又扯到了小石头，宁大山摇着头叹了口气，“也够可怜的，八岁的孩子和个大人似的，看着都让人心疼。”
气氛有些沉重，宁瑾瑜错开了话题，“爸，忘记问了，去县城的车最早几点？”
“六点。”
“哦，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啊，就是看车的钱涨了好几块。”
宁大山：“咱们这里东西便宜，外面东西涨的厉害。”
“对了爸，荔枝哪买的？我吃着挺甜。”
“你子璋叔给的，小霍，你可别学瑾瑜这臭小子，从小就挑食，长不胖！”
霍极点头赞同，“瑜哥是挺瘦的。”
宁大山又给霍极拿了两个大白馒头，满意道：“小霍多吃，我看你就比瑾瑜壮多了。”
正努力啃着半个馒头的宁瑾瑜默默道：“霍大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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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之后，院子里台阶上坐着两个人，宁瑾瑜左手握拳，右手包裹住左手抵在唇上，望着墙外头的大山出神。
手忽然被紧紧握了一下，霍极：“瑜哥的手好凉。”
“天生的。”
霍极忽然快速的搓了搓掌心，紧接着宁瑾瑜抵在唇上的手忽然被拽了过去，包裹在那温热的掌心里，两人靠的很近，宁瑾瑜一转头，就能看到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
对面的人朝着他弯起嘴角，道：“这样就不会冷了。”
“你……”
宁瑾瑜忽然有些迷惑，这是什么意思？
他从小朋友不多，君子之交淡如水，就算豪迈自称“林冲”的江彤生，也不会做出替他暖手的举动，顶多给他几拳，带着他满山头乱跑就是了。
“瑜哥不喜欢？”
“就是……有些别扭。”
霍极挑了挑眉，“别扭什么，我当瑜哥是朋友，是兄长，所以兄长手冷了，做弟弟的心疼兄长，替兄长暖手有什么不对？”
这样一想好像是没什么不对，但很少会有兄弟亲密到这个程度。
宁瑾瑜：“我不习惯和别人贴的这么近。”
霍极听了这话立刻抽手，原地站了起来，往院子中央走，距离宁瑾瑜很远，他面色淡淡的，客气又疏离道：“宁学长，谢谢你的款待。如果很冷就先回去休息，不用陪我，我不会打扰你太久的。”
两人只隔了几米，可是看着平日里总像个小尾巴的人现在却这样的冷淡客气，似乎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宁瑾瑜不得不承认，他不喜欢。
霍极淡淡道：“瑜哥是喜欢这样？”
大量的冷空气灌了进来，刚被暖过来的手经风一吹，又变得冰凉透骨。
宁瑾瑜认真的摇了摇头，“不喜欢。”
霍极几步跑了过来，再次拽过了宁瑾瑜的手，紧紧地包裹住，眼睛笑成了月牙。
“所以，只要接受就好了，不要对此有负担，因为什么都不会改变。”
“真的……什么都不会改变吗？”
霍极嘴角勾起，手上用了点力，邪魅一笑，“瑜哥想改变什么？”
摇了摇头，宁瑾瑜道：“我知道了。”
“瑜哥那天使唤我不是使唤的很溜，现在怎么反倒不好意思了？
霍极夸张的挑了挑眉，“难道是良心发现？”
宁瑾瑜噗嗤一声笑了，咬了咬唇，“错了，我宁扒皮是不会良心发现的，所以霍二少，卖力服务吧，否则我真的会拿鞭子抽你哦。”
霍极嘴角继续上勾，“瑜哥拿鞭子抽我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我该把你的眼睛遮起来，那样……”
宁瑾瑜幽幽道：“生产队的驴都得敬你三分。”
“哈哈哈，瑜哥，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夸我比驴能干。”
手心很暖，果然霍二少的服务很到位，宁瑾瑜那股子别扭和负担也散了，他翻了翻白眼，“快干活吧，驴子！”
“遵命，我的主人。”
宁扒皮和霍二少在院子里吹着风，欣赏着院墙外远处雾气笼罩的大山，看云彩看月亮看星星。不对，星星今晚是看不见的。月亮明明很亮，下面却笼着一层厚厚的乌云。
风吹着黑云一会掩住了月亮，地上就没了光。一会又恋恋不舍的把月亮放了出来，便能清楚的看到月的轮廓，山里的雾气飘的很远，院子里渐渐也起了雾，和白烟似的。
山里地多，没有重工业，所以雾气并不难闻，淡淡的，带着夜里山间的潮气。
两人从生产队的驴谈到了新华夏的土地建设，从寸土寸金的鸽子笼谈到了大山里的田园风光。
宁瑾瑜：“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远离城市，能当个普普通通的农场主，自己有种植园，种小麦，种葡萄、枣树、苹果，桃树，总之所有能种的都种上。”
他把鼻梁上的眼镜摘下来放在台阶上，晃了晃脑袋，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场景。
“梨树开花的时候，那一层层雪白的花真的很好看，还有桃树，用桃花瓣酿一壶桃花酒，加上冬天干净的雪水就泡在坛子里。”
“还要养上几头猪，几头牛几只羊，养鸡养鸭，挖上一方小池塘，养上草鱼和鲤鱼，把宁富贵、小黑和大橘都带着。”
霍极委屈补充道：“瑜哥可别忘了生产队的驴！”
宁瑾瑜再次成功的被逗笑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霍极一眼，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勤快又能干的驴啊，我宁扒皮肯定不会忘记你的。”
风把天上的灰云吹开，皎洁的月光透过重重的迷雾，照亮了霍极的眼睛。
宁瑾瑜以为自己看到了星辰大海，这世间最美丽的风景皆在眼前，这个人的眼中。
“好了，外面太冷，回屋子里去，要诗情画意等着七八月份，那个时候天气热，晚上也不冷。”
霍极的身体壮的像生产队的驴，宁瑾瑜不打算陪着他在院子里兜风了。
“霍大壮，你那天用的是什么招数，一招就制服了那胖子，他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宁瑾瑜一直想问这个，可能是先天不足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他的身体一直不好不坏，没有什么大的毛病，但也比同龄人差了一些。
“霍大壮？”
“嗯，莫要废话，快说。”
霍极嘴角弯起，“瑜哥想知道？”
“怎么，不肯说？”
“瑜哥，口说不如亲身实践。”
霍极露出了一副十分挑衅的神色，朝着宁瑾瑜勾了勾手指，“瑜哥，要不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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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瑜哥怎么下这种东西？
宁瑾瑜想了三秒，尽管知道自己没有胜算，百分百被一招秒，他还是想试一试。
今日不能虐人他也要被虐。
退后了几步，宁瑾瑜想着以前江彤生教给自己的招数，这几年没练，身体懒散了不少，但是肌肉记忆却很深刻，永生不忘。
他斜了霍极一眼，哼道：“试试就试试。”
霍极也同样跟着退后了几步，居高临下的盯着宁瑾瑜，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热烈的光，熊熊勃发的好战欲和极不可耐的热血。
宁瑾瑜看着他这样的眼神，莫名的有些紧张，感觉自己好像成了餐桌上的那盘菜，马上要被人吃入腹中。
立刻停止了自己的妄想，摩拳擦掌，磨刀霍霍。
不过他沉寂已久的心也被挑起了好战的欲望，这种感觉已经许久都未曾有过，被生活蹉跎熄灭的火苗又重新燃烧，越烧越旺。
江彤生教自己的招数都是野路子，要的就是一个快准狠，出其不意，打对方个措手不及，抢占先机。
“开始！”
宁瑾瑜一声暴喝，握紧拳头急速的冲了上去，他打算一拳打中霍极的鼻梁，先把对方打懵了，之后可不得由着自己搓扁揉圆。
当然，这只是彼此之间的切磋，而且以他现在的力道，根本不可能把霍极的鼻梁打断。
想象往往是很美好的，事实却很残酷。
一拳没中，霍极重心往后一退，轻松避躲了过去，宁瑾瑜立刻改了招式，可无论用什么招式，总是打不到对方的身上。
霍极游刃有余的左闪右退，还时不时的朝着宁瑾瑜眨眼笑，嘴角的弧度咧的越来越大，脑袋朝着宁瑾瑜歪了歪。
“瑜哥，这个样子是打不到我的。”
宁瑾瑜出拳越来越快，可无论他的拳脚怎么快，角度如何刁钻，霍极都会提前精准预判，然后再慢悠悠的躲开，甚至在宁瑾瑜快要踹到腰上时猛拽一把他的腿，逗弄道：“瑜哥，继续。”
“不打了，你都不还手。”
宁瑾瑜站稳后想明白了，今天虐不到霍极也要受虐，想学真功夫哪能不挨打。
“瑜哥生气了？”
“动手。”
霍极面色忽然间正经了起来，视线直勾勾的盯著宁瑾瑜的眼睛，顺着一路下滑到精致的锁骨、细瘦的腰身，气氛焦灼又热烈，半晌后他收回视线，再度对上宁瑾瑜的眼睛。
“那瑜哥，我不客气了。”
“客气什……扑通！”
宁瑾瑜右膝提起，话还没说完重心就被扫过，身体不稳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霍极刻意的收了劲，有些痛但能忍受，这才像是在打架。
刚才简直是……简直是在逗着他玩。
“瑜哥。”
霍极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宁瑾瑜，轻声吐气，“继续？”
“继续！”
宁瑾瑜早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搜肠刮肚的想着江彤生教自己的所有招式，似乎没有一招用在这里是合适的。
发狠的出拳被轻松避开，掌击、前踢，膝击，无一例外都被霍极见招拆招的挡下。
扑通！
再次摔到地上，宁瑾瑜像弹簧似的跳了起来，身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兴奋道：“再来！”
真的好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虽然打不过，但是也爽得很。
再次冲上去，架起拐子往霍极腹部撞去，人却先他一步挡住了这一招，两只胳膊被用力的反剪到身后。
宁瑾瑜失去重心，整个人向前扑倒在了床上，不大的床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震的抖了三抖，他曲起膝盖还想反抗，身后的人却已经单膝压了上来，整个人都覆在他身上。
宁瑾瑜动了动，最后的人却又加重了力气，床太软没法借力，他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最后闷闷道：“放开。”
后面的人不动，就算宁瑾瑜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到如芒在背，霍极的视线仿佛化作了实质，让他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起来。
他又用力的拽了拽自己的胳膊，冷哼道：“江湖规矩，我认输你就得放手。”
“瑜哥，你认输了？”
“对对对，我认输了，快放开吧。”
“那我赢了你那么多次，总该有些奖励吧。”
宁瑾瑜怔了怔，没想到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愿赌服输，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他十分痛快道：“说，要什么奖励？”
“还没想好。”
“……所以，先放开我啊。”
床上铺了柔软的毯子，宁瑾瑜的脑袋都快陷进去了，呼吸有些不畅，他调整着紊乱的呼吸，忍不住用力的把头往后扭，霍极的眼睛就近在耳侧。
那里面充满了深深的笑意，霍极仿佛好玩似的，伸手把他的眼镜摘了下来，轻轻捏了捏鼻梁，又把他汗湿的额发一点点收拢到耳后，盯着他的眼睛道：“一直都想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瑜哥经常捏啊，所以就想试试什么感觉。”
宁瑾瑜从来没有被人压着，以这样一种弱势的角度看人的体验，他莫名有些恐慌，不自在的闭上了眼睛。
“起来，我打不过你。”
“嗯，瑜哥不需要打得过我。”
这赤裸裸的歧视啊，不过宁瑾瑜还真得承认，不管是需要还是不需要，再练上几年也一定打不过霍极。
宁瑾瑜有种预感，江彤生也同样打不过霍极，毕竟自己的招式都他教出来的，徒弟输了，师傅或许能在霍极面前多撑一会？
“所以，您能放开了吗？”
“不想放。”
“霍二少？霍大壮！霍极！！！”
宁瑾瑜努力抬起后脑勺想撞死霍极，谁料对方率先松开了力道，让他撞了个空气。
打架打输了，偷袭没袭成，宁瑾奕闷闷的低下头，太丢脸了！
“瑜哥打输了不高兴？那我下次让着瑜哥。”
“……你对其他人也是这样的？”
霍极：“怎样？”
“像刚才那样随便捏别人的鼻子，换一个人你也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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