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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不知魔尊好(穿越重生)——沈圆圆圆

时间:2024-10-29 07:24:40  作者:沈圆圆圆
  接下来整场大典堪称宾主尽欢,然而觥筹交错间,龙隐好似和整场宴会格格不入。
  但他依旧没有走,依旧在那个角落里坐着。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远处天阶上的那人笑靥如花,看着他和他的心上人回到寝殿。
  他就那么坐着,直至夜幕降临,月色洒满整个仙宫。
  所有宾客宴尽而归,而龙隐依旧没有走。
  凤清韵旁边看得心下宛如刀绞,他在此之前并不知道,在他的新婚之夜,于月色下静静坐了一晚的其实并不止他一个人。
  宾客散尽,那人就那么坐在满场的萧瑟中,和他看着同一轮月亮,安安静静地呆了一晚上。
  凤清韵隔着水光看向他,心头却忍不住泛起了一个让他心下钝痛的想法——坐在这里的时候,龙隐在想什么呢?
  在他眼中,他的心上人分明正在得偿所愿地洞房花烛,那时的龙隐,心头到底在想什么呢?
  凤清韵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人一遍又一遍地将那枚莲花簪拿出来,最终在晨光熹微时,可能是因为心底那一点点的不甘与不舍,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起身把那簪子放在了已经无人的礼台上,一如日后一般,在簪下压了一页纸,上面写的是——【祝卿安好,一路顺遂】。
  而后他深深地望了远处一眼后,转身走出了仙宫。
  没有人来送他,他亦没能看到东升的旭日,送他的只有些许晨光。
  凤清韵终于忍无可忍,抬手要去拿那个簪子,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指尖穿过那把莲花簪。
  心头剧痛之下,他甚至没由来地升起了一个疑问——为什么是莲花呢?
  如望莲台窥云端……说什么龙神无所不能,你却连看我一眼都不敢吗,龙隐?
  那一刻凤清韵几乎从心底生起了一股微妙的迁怒,迁怒于龙隐那因爱生怖的让步,迁怒于他的“怯懦”。
  可没等他彻底将那股情绪发泄出来,一大清早便奉命前来收拾残局的柳无与花盈一起从远处走了过来。
  两人闲聊着什么走到礼台旁,看见上面东西的一瞬间,两人俱是一愣,花盈紧跟着便道:“……礼台上好像有把簪子!”
  他们很快便看到了簪子下面的那页纸,柳无拿起簪子后,低头念道:“祝卿安好……一路顺遂?”
  这纸上没头没尾,既没落款也没抬头,可两人见状后,不知为何,心底不约而同地升起了一股猜测——这肯定不是给慕寒阳的。
  柳无的脸色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像是硬生生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难看。
  而花盈则忍不住道:“这是……哪位道友给师娘的吧?”
  “什么道友!”柳无却好似被踩了尾巴一样,比他师尊还要生气,“大喜的日子送这种东西……分明是不知道从哪来的登徒子!”
  言罢他握着那玉簪,抬手便往地上摔去。
  “大师兄,等等——”花盈是丹修,对玉石之类的相当敏感,然而她话未说完,那簪子便在地上碎成了一片。
  玉渣洒满了一地,柳无沉着面色看向那碰碎玉,语气发冷道:“歹人的东西,不摔还等什么?”
  花盈恨铁不成钢地哎呀一声,连忙俯身去捡,捡起来后仅看了两眼,她便一下子愣住了。
  柳无似是对这东西耿耿于怀,当即道:“怎么了?”
  “……这可是天山玉!”花盈拿着那碎渣震惊道,“你就这么把它给砸了?!”
  她连大师兄都忘记喊了,而柳无闻言也没呵斥她,反而也是一愣——“天山玉?!”
  两人茫然地捧着那捧碎玉,忐忑不安地愣了良久,最终还是花盈忍不住道:“这么珍贵的东西,无论是谁送来的,都得拿给师娘……”
  “不行!”柳无却当即否认道,“谁知道这是哪个登徒子送的,还是拿给师尊以做定夺!”
  花盈闻言,神色间难得出现了些许犹豫,不过最终她却点了点头:“……也好,长辈的事我们还是别掺和了。”
  言罢两人捧着碎玉,拿着那张字帖便向正殿走去。
  而凤清韵站在一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后,电光石火间,他瞬间便明白了一切——为什么前世慕寒阳对龙隐的态度那么抵触,因为他早就知道大典之时龙隐来过!
  千金难求的天山玉就那么碎做了一地,可前世的凤清韵却连碎渣都未能看到,甚至包括那页纸,恐怕都尽数被慕寒阳藏了起来。
  而过了数百年,龙隐不知花费了多少精力才得到的另外一块天山玉,刚送到凤清韵的桌子上不到几息的时间,便也被他随手砸碎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可那些灼烈的情感,却和那桃花簪一样碎得彻底,以至于无人问津。
  然而对于那些错过,龙隐却从始至终没有提过一个字。
  已往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今生既已得偿所愿,他的小蔷薇又遭受了那么多的苦痛,那么前世所有遗憾与苦果,便全部由他一个人吞下。
  凤清韵看着那空空如也的礼台,在朝阳光辉倾撒下,心下骤然泛起了万千难以用语言描述的酸胀与苦痛。
  泪水几乎洒满了他的脸庞,甚至模糊了他的视线,以至于周围发生微妙变化时,他甚至未能回过神。
  凤清韵哭到一半再抬眼时,才发现自己正坐在艳红的床榻上。
  沿着面颊滑下的泪珠戛然而止,他愣了一下后,陡然抬眸看向周围的一切。
  却见熟悉而喜庆的寝殿映入眼帘,桌上还摆着烧了一半的龙凤烛。
  那曾经是凤清韵无比期待的洞房花烛夜,可眼下,无论是那鲜艳的床帷还是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无比讽刺。
  凤清韵蓦然起身,披着艳红的喜服直接冲出了寝殿。
  慕寒阳因他昨晚提及心上人之事被气得恼羞成怒,眼下早已不见了踪影。
  柳无和花盈两人拿着那捧碎玉和那页纸,找遍了仙宫也没找到慕寒阳,正苦于走投无路时,转身竟一下子撞上了嫁衣似血,眼角却泛着红的凤清韵。
  他那副样子实在是美到了极致,仿佛刚刚在新婚之夜被丈夫之外的人欺辱了一样。
  柳无一下子看呆了,整个人蓦然僵在了原地,可他回过神后的第一反应却是把戴了储物戒的手往后背,嘴上欲盖弥彰道:“师娘,您怎么……”
  然而他话音未落,下一刻,凤清韵竟然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一声脆响过后,整个世界好似都安静了下来。
  柳无几乎被他打懵了,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一时间也不唤师娘了:“师叔——?!”
  凤清韵不答,只见他指尖微光一闪,便从柳无的储物戒中夺走了那页纸。
  花盈也跟着吓得发颤:“师、师叔?”
  凤清韵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攥着那张纸骤然飞奔向远处。
  朝阳的光辉好似给他披上了一层金纱,他披着血红的喜服,用尽了灵力向龙隐离开的方向赶去。
  他以为自己要紧赶慢赶才能追上那人,未曾想他只是从仙门而出,缩地了不到十寸,便直接在山脚下的树林间撞上了那人。
  凤清韵蓦然一愣,骤然顿住了脚步。
  而看到他过来,那人似是从未想过他会来,也跟着怔在了原地,眉眼间难得带上了几分愕然。
  月色下,凤清韵穿着鲜艳的喜服,美得恍若神祇,然而眼角却是红的,面上还挂着泪珠,看起来好不可怜。
  龙隐心下一跳,当即脱口而出道:“怎么了,慕寒阳欺负你了?”
  可话一出口他紧跟着便是一顿,因为他蓦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说这种话的资格。
  凤清韵闻言盈着泪不说话,只是攥着那张纸点头又摇头,而后再控制不住般,泪珠不断地往下淌。
  那泪就好似砸在龙隐的心头一样,他难得有些手足无措,可当他瞟到那张纸的一瞬间,他当即一僵,心头紧跟着便生出了几分懊恼:“……他看到本座留的东西,所以因此跟你吵架了?”
  凤清韵又挂着泪摇了摇头。
  哪怕是七情中主掌悲的心魔,见他如此模样,心下还是碎成了一团,当即收了所有情绪低声哄道:“那到底是怎么了?”
  凤清韵依旧没有说话,他只是站在那里泪流满面,脑海中却忍不住想到——为什么分明能缩地成寸的魔尊,会用脚一步又一步地走在这条道路上?
  他难道是在期冀什么人的挽留吗?
  可前世的龙隐终归是什么也没有等到,就那么孑然一身地下了山,若无其事般回了魔界。
  而等到他再次来到仙宫时,迎接他的却是断臂与天崩。
  是穷尽道心与生命,方换来的一线生机。
  他穷极一生,似是在竭尽全力地弥补那于幻境之中,同归于尽的噩梦。
  他要他的心上人活下去,要他的玉娘能和思慕之人一起飞升,共赴大道,除此之外的一切事情,包括他自己,都不足一提。
  可眼下,凤清韵却披着喜服拦在他面前,挂着泪哭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擦了擦眼泪开口道:“……你不是来抢婚的吗?”
  龙隐一怔,喉咙一紧间竟没能说出任何话语。
  而凤清韵似乎也没想等他回答,说完便不由分说地在金灿灿的阳光下递出了一只手。
  所有的苦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了如蜜水一样的甘甜。
  凤清韵含着眼泪笑了一下,就那么举着手,像是在圆谁的一个旧梦:
  “我跟你走。”
 
 
第55章 天道(掉马)
  朝阳之下, 阳光像是给人笼上了一层金纱。
  凤清韵自己都不知道在心魔,或者说在龙隐眼中,他这一刻到底有多好看。
  那人怔了一下后猛地攥住他的手, 用力一扯便将人直接拽到了怀里。
  凤清韵挂着泪想抬手抱他,右手却被人十指相握地扣着, 最终他只能抬起左手攀上了面前人的肩膀,埋首在他的颈窝中轻轻啜泣。
  那人闻声低头吻掉了他眼角的泪珠:“哭什么?”
  凤清韵含着泪摇了摇头:“……你从来没告诉我,你还给我雕过莲花簪。”
  言罢他深吸了一口气, 压着哽咽道:“我甚至还没来得及见它一眼……它就碎了。”
  “一个簪子而已, 碎了便碎了。”那人闻言立刻哄道,“回去再给你雕一个便是了,别哭了,乖。”
  哪怕是代表悲伤的心魔, 此刻也并不愿意把自己的情绪传递给凤清韵, 反而柔声哄着他。
  然而他越是如此,凤清韵便越想掉泪。
  而心魔也就那么抱着他,不厌其烦地不知道哄了多久, 久到太阳已经攀上了树梢时,凤清韵才终于勉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好了, 唤出我的名字吧。”那人轻声道, “欠你的簪子, 回头一定还给你。”
  凤清韵哽咽道:“……说好了。”
  那人郑重道:“嗯, 说好了。”
  凤清韵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终于含着泪低声唤出了他的名字。
  那几个字眼出口的一瞬间, 阳光便紧跟着发生了微妙的扭曲,凤清韵的心好似也跟着扭曲了一瞬。
  有那么一刻, 他难以克制地想到,若是没有重生,若是没有再来……
  那他刚刚其实已经走过了龙隐充满遗憾而无人所知的一生。
  凤清韵蓦然闭了闭眼,心下陡然被难以言喻的酸胀给占据了。
  前所未有的爱意占满了他的思绪,过度的情绪几乎抽离了他的灵魂。
  他闭眼时甚至忍不住庆幸地想到,无论如何,接下来都该是代表爱的幻境,他的心已经碎作了一地,实在是经不起龙隐这么折腾了。
  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感受过的浓烈情绪几乎撕碎了他的一切理智,可很快凤清韵便意识到,“喜”的话是真的。
  只有第一个幻境简单而轻快,剩下的幻境再没一个像前者那么轻松愉悦了。
  当凤清韵再睁眼时,他发现自己正站在无边的荒野之上。
  不详而阴沉的黄昏下,他的脸上还挂着刚刚哭出来的泪痕,一时间有些茫然,抬眸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只见周围宛如蛮荒的大地上狼烟四起,一眼望过去竟和前世天崩时有着类似的模样,甚至比前世还要触目惊心。
  四处尽是战火,一眼望过去尽是白骨露野,一个活人都没看见。
  凤清韵心底突然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好似有什么沉寂万年的隐秘要在此刻揭露一样。
  ……这居然是代表爱的幻境吗?
  他惊疑不定地走在那不能称之为道路的道路上,周围的植被包括地貌都和他认识中有些不同。
  凤清韵下意识以为这是曾经那场幻境中,在自己进入之前时,龙隐曾经经历的事,可他走着走着却发现了不对劲——那场孕育龙神的幻境之中是没有灵气的,可这片荒凉的大地上却到处都是逸散且磅礴的灵气。
  ——这到底是哪?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凤清韵蹙眉走到了一处乱石前,抬手擦了擦眼角干涸的泪痕,一扭头却蓦然僵在了原地。
  ——他看到龙隐穿着黑色的剑袍,用左手支着剑靠坐在乱石堆上,眼睛几乎已经失去了焦距。
  而他的右臂则一如天崩之前那样,已经断掉,此刻正在往下淌血。
  然而最让凤清韵心惊的是龙隐身上那件熟悉的剑袍——那是玄武秘境中,他所见到的那个黑衣剑修所穿的那件!
  凤清韵像一棵古树一样僵在那里。
  所有的线索好似一粒粒珠子,在此刻全部被串了起来。
  那因为孟婆汤而被忘记的真相几乎呼之欲出,可凤清韵还是不明白,先前的玄武秘境中虽然离得很远,但他能确定的是,龙隐分明和那修士长得完全不一样,眼下怎么又会……
  脑海间有什么情绪,伴随着胸口的剧痛,压得凤清韵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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