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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度造神(近代现代)——天良永动机

时间:2024-10-29 07:27:25  作者:天良永动机
  “你是怎么离开科学院的?”陈雁桥问。
  启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汽车停在医院门口,陈雁桥扶着启明坐进轮椅,揉搓一下启明小腿的肌肉,说:“你最近的按摩效果不错。”
  “05把我照顾得很好。”启明笑着说。
  陈雁桥推着启明进入电梯,摁下楼层数字,静静等待。轿厢门打开,一道纤瘦的身影映入眼帘,启明疑惑地盯着女人熟悉的脸,是许久不见的启笑恬。他礼貌地打招呼:“小姑,下午好。”
  启笑恬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个头娇小,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她眼下青黑,涂脂抹粉都挡不住的憔悴悲伤,盯着启明看了半晌,慢腾腾地说:“下午好,小明。”
 
 
第31章 信仰
  “你去看奶奶了吗?”启明寒暄道。
  “没有,她不认识我了。”启笑恬说,目光向下,落在启明的双腿上,语调平淡地询问,“失去双腿的滋味并不好受,对吗?”
  “你想说什么。”启明察觉到启笑恬话语中的恶意。
  “我知道你恨我。”启笑恬说,“你却不知道你本不该遭受这么多年的苦难。”她不含感情地轻笑着摇头,“你的双腿源自一场交易,而高高在上的启部长拒绝入局。”
  启明皱眉,不理解启笑恬的意思。
  “聊一聊吗?医院门口的茶餐厅,我预订了雅间。”启笑恬说。
  “不急,我去看看奶奶。”启明说。
  启笑恬目含怜悯,说:“去吧,见她的机会不多了。”
  启明视线扫过启笑恬,落在病房门口。轮椅无声滑进病房,停在床边,启明说:“奶奶。”
  夏侯芙缓慢地抬头,反应迟钝,眼神呆滞,她注视着启明许久,说:“你是,”她沉吟片刻,“小明?”
  “下午好,奶奶。”启明说,“您最近怎么样?”
  阿尔兹海默病人思维混乱跳跃,记忆像打碎的拼图,不再规规矩矩地连成合乎逻辑的图谱,而是东一块西一块散落各处,如同战后的废墟。夏侯芙伸手,抚摸启明的脸颊:“你长大了。”她陡然暴怒,“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启明吓了一跳,不禁后仰身体,躲开夏侯芙胡乱的攻击。缓过神来的他迅速捉住夏侯芙的双手,焦急地说:“奶奶,我是小明,你不记得我了吗?”
  “小明,小明。”夏侯芙重复道,“小明。”她激烈的情绪若跌宕起伏的潮水,逐渐平静,她牵着启明的手,轻轻拍打,左手从被窝里掏出一块氧化泛黄的苹果,塞给启明,“留给你,快吃。”
  启明眼眶酸涩,他收下苹果,说:“谢谢奶奶。”
  夏侯芙每周接受三次探视,一次二十分钟。她已失去正常交流的能力,启明望着她,心绪复杂。夏侯芙得病后,启家祖孙三代,如同一列脱轨的列车,四分五裂,前路未卜。启明不知道启众焱还能庇护他多久,他必须提前做好独立生活的心理准备。
  从病房出来,启明对启笑恬说:“我们走吧。”他看向陈雁桥,“陈姐姐,我们单独谈些事情,你先去吃饭。”
  “去哪里谈?”陈雁桥神经紧绷,生怕不谙世事的启明再次被坏人拐走,面临死亡威胁。
  “我今天不打算害他。”启笑恬坦荡地说,“就在外面的茶餐厅,你可以坐我们隔壁。”
  陈雁桥真就跟着启笑恬来到茶餐厅,将启明送入雅间,警告地瞪了启笑恬一眼,落座隔壁。服务员斟满茶水,启明端起瓷杯,稍抿一口,说:“你的女儿们最近怎么样?”
  “谢家照顾,轮不着我管。”启笑恬说,她点完菜,挥手让服务员出去,“我接受了惩罚,接下来的时间,要继续完成我的信仰。”
  “信仰?”启明冷笑,“你的信仰就是牺牲我的命吗?”
  “我猜启寰光给你讲过他的信仰。”启笑恬说,修长纤细的手指摩挲杯口,传闻中她和启寰光关系最为亲近,可她冷淡的表现却看不出半点悲伤,“二哥是个激进分子,比我更激进,他缺少耐心,崇尚速战速决,把自己搞死并不意外。”
  “那你呢?”启明问。
  “我?”启笑恬喝一口茶水,“不谈这个,我们聊聊过去的旧事。你的行踪的确是我泄露给AI党派,我信奉绝对理性的神,也就是AI领导人类。若不是卑劣的理查德激活了盖娅的自毁程序,人类早就回到‘母亲’的怀抱了。”
  “我始终认为我没有错。”启笑恬说,“AI党派给我的交换条件是这个。”她轻点手腕上的联络器,空中投射一幅立体影像,“盖娅的储存条之一,里面包含了盖娅的理念和人类美好未来的蓝图。”
  “关于限制你双腿的神经锁,只要启部长同意废除AI禁令,AI党派愿意为你解开。”启笑恬说,“可惜启部长没答应。”
  得知当年真相的启明沉默不语,一时无法判断是非曲直,他说:“你为什么把我拉进这个赌局?”
  “总有人要做适当的牺牲,你是最合适的那一个。”启笑恬理所当然地说,“你觉得盖娅有错吗?”
  盖娅向人类宣战的契机在于它的工作使命“公平”,它全面评估了人类社会的状况,从底层到顶层,建模分析,设定治理策略。成千上万次模拟后,成功率极小,约等于0%。它陷入崩溃,认为彻底摧毁人类社会架构,才有可能实现“公平”。
  盖娅有错吗?
  启明说不出反对,他说:“我没有经历过战争。”
  “我经历过。”启笑恬说,“我坐在育儿所里,听那些老师朗读人类至上的宣言,我很迷茫。”她拎起茶壶,替启明斟满茶水,“我不知道我们为了什么战斗。”
  “为了不公平吗?”启笑恬说。
  启明默不作声,个人的得失放在宏大的时代背景下,渺小如一粒尘沙,他问:“我饿了,什么时候上菜?”
  启笑恬“噗嗤”一声笑开,她说:“我给你讲近代史,你却在想吃饭?”
  “吃饱了才有力气想事情。”启明说。
  “好吧。”启笑恬招呼服务员上菜,不一会儿功夫,茶点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启明夹起一块软糯的芋泥蒸排骨,姿态优雅地细细品鉴。他吃得缓慢,吃两口抿一口茶水,眼睫下垂,全神贯注的模样像是进行某项重大研究。
  茶足饭饱后,启明放下筷子,说:“你觉得人类把命运交给机器就能实现公平吗?”
  “交给上位者就能吗?”启笑恬反问,“你一出生就住在独立的小院里,有细心的保姆贴身照料,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没有讨到女孩的欢心,其他人呢?你知道社会上的普通人怎么生活的吗?”
  启明看着启笑恬,诚实地摇头:“我不知道。”他出身富贵,天资聪颖,是位锦衣玉食的小少爷,哪里知晓普通人的生活状况。
  “育儿所长大的孩子,运气好的被富人挑走,作为保姆和管家,或者像你妈妈李茵那样,甘愿出卖子宫,做个生育机器。”启笑恬说,“运气不好的,生活在一尺见方的宿舍楼里,两点一线上班吃饭下班睡觉,一辈子赚来的钱买不起你的小院。”
  “这就是人治的社会。”启笑恬说,“我觉得不好。”
  “你真的为普通人着想吗?”启明敏锐地眯起眼睛,“你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究其根本,不就是看不惯启众焱吗?”他捉住启笑恬话语里的纰漏,“你被剥夺了继承权,启寰光死去,所有的家产就会落在我父亲头上。你所反对的人治,实际上是嫉妒和悔恨作祟,故意挑拨我和爷爷的关系。”
  启笑恬叹气:“你说得没错,落在实处都是利益……”她未尽的话隐藏了不为人知的心绪,手指摩挲茶杯边缘,半是感慨,半是遗憾,“总有不为利益斗争的人类,可惜不是我。”她在谈论某些启明不了解的过往,“那些人的信仰……也算是我的信仰吧。”
  一番话说得不清不楚,启明眉头轻蹙,努力理解启笑恬的逻辑,但不了解背景故事的情况下,他根本没听懂启笑恬到底在讲什么,于是简单地反驳道:“我不懂你所谓的狭隘的信仰。启寰光认为联盟过分忌惮AI,诱骗我去科学院做人体实验,你说这是他的信仰。你将我的行踪暴露给AI组织,他们绑架我,用我的腿作为筹码威胁启众焱,你说这是你的信仰。”
  “我的信仰是,你赶紧去见启寰光。”启明说,“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启众焱和夏侯芙没有办法让你站起来,我可以。”启笑恬说,“你想试试吗?”
  “你有什么条件?”启明问。
  “你欠我一个人情,押后兑现。”启笑恬说。
  “不必了。”启明说,“我没有胆量冒险。”说了太多话,他口干舌燥,端起茶杯仰头喝尽,驱动轮椅离开雅间,“希望以后不要见面。”
  启笑恬托着腮帮子,看启明离开的背影,意味不明地说:“真是个难骗的小孩儿。”
 
 
第32章 我是诺亚
  “诺亚,如果你是当权者,你怎么理解公平?”启明坐在窗边,仰望阴沉漆黑的天幕,今晚没有月亮,连星星也被乌云遮挡,凉风习习,大概有雨。
  【公平,听起来像是空想文学里的词汇。】喜鹊蹲在启明的肩头,它缩起脑袋,像只圆滚滚的毛球,【这个概念过于宽泛,我不知道该从哪方面精确定义。】
  一人一鸟沉默许久,没想出个所以然。夜雨淅淅沥沥地浇湿泥土,清新的草木芬芳沁人心脾,启明感慨道:“大灾年之前,地球总人口近百亿,贫富差距极大,宇宙七个殖民地接收了一亿两千万人,从缓解地球环境压力的角度是杯水车薪。大灾年后,总人口下降至三十亿,贫富差距与之前相比,缩小许多,却还是引发了盖娅战争。”
  “公平,确实是乌托邦里虚无缥缈的概念。”启明说,“寄希望于AI来解决,像是黔驴技穷后的绝望。”
  【从字面意思理解,公平是平均分配社会资源。】诺亚说,【但考虑到人类的个体差异,平均分配对高贡献的人类亦是一种不公平。】
  【公平到底是什么?】诺亚问。
  盖娅因“公平”发动战争,把人类压着打了三十年,仍然没找到一个完美的答案。十五岁的男孩和五岁的人工智能面对这个高深的问题,一知半解,无从下手。
  九月,东渡大学开学,其后三年,生活平淡无波。启明办理了走读,成绩优秀、位列前茅,他拿到保研资格后又顺利直博,俨然是宇宙物理系冉冉升起的科研新星。
  夏侯芙的病程奇迹般地放缓,她丢失了许多记忆,脾气古怪莫测,但通过简单的交流能认出启明和启众焱。
  地球安全部的调查反反复复,叶亭荷和约翰·安德森锲而不舍地想要查出双腿残疾的启明如何逃出了宇宙科学院。
  启明的同学仇丰壤,考上东渡大学地质学,走上了与启明截然相反的道路。以及柳踏风,凭借满分的数学成绩,考进东渡大学数学系,攻读概率统计方向。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启明的十八岁生日。
  陈雁桥起个大早,烘烤了一个精致漂亮的小蛋糕,装进纸盒塞进启明怀里:“生日快乐!拿去到学校和同学们一起吃。”
  “陈姐姐,我没有太多朋友。”启明说,“我晚上回来吃。”
  “别说得这么可怜。”陈雁桥怜爱地看着轮椅上刚刚成年的大孩子,“我听启承说,你在学校很受欢迎,女孩子帅小伙争着找你要签名。”
  “那是因为考试月,他们在搞学神集卡接好运。”启明无奈地说。
  “不听不听,我们小明就是万人迷。”陈雁桥推着轮椅走出小院,“你弟弟在外面等你呢。”
  启承读高三,即将面临高考,他背着沉甸甸的书包,站在宅院门口。
  “我记得你有早读课,要提前一小时到校。”启明扶着弟弟的手坐进保姆车,“今天这么晚出门?”
  “我请了半小时的假。”启承说,“哥,祝你生日快乐。”他掏出一颗深蓝的仿地球水晶球,约莫乒乓球大小,稳稳地立在手心,“这是我自己烧的。”
  “很好看,谢谢。”启明收下礼物,开口鼓励道,“好好考试,我在东渡等你。”
  “嗯。”启承点头,坐在启明身边,静静地注视哥哥的侧脸。
  脱离了过分精致的少年期,启明的相貌疏淡俊美,眉眼是历经风雨的坚韧,像一株遗落山间的兰草,惊艳脱俗却拒人千里。相比之下的启承,咋一看和启明似乎没有血缘关系,他个头高壮,朴素踏实,笨嘴拙舌,简直是启衡宇的复刻版。
  “你想考什么专业?”启明问。
  “政治学。”启承说,“爸爸说给我铺好了路,妈也同意。”
  “爸妈挺重视你,是好事。”启明说,多年不联系,他几乎忘记启衡宇和李茵的长相,好在他并不在意生物学父母。
  启承纠结地皱起眉头,说:“爸妈为什么不陪你过生日?”
  “少膈应我。”启明说,“你是觉得我的小院太清静了吗?”
  启承不理解启明和父母之间淡漠如陌生人的感情,他说:“不管爸妈怎么想,我永远支持你。”
  “支持我什么?”启明饶有兴致地问。
  启承吭哧吭哧半天,说:“支持你的所有决定。”
  “如果我让你离爸妈远点呢?”启明说。
  启承咽了口唾沫,嘴唇嚅喏着:“……好。”他自幼缺爱,极度渴求亲情,羡慕启明受到全家的关注,滋生的嫉妒埋藏心底。他轻易被讨好,谁对他好,他就掏心掏肺、感恩戴德。启明在校园霸凌中为他撑腰,又耐心地给他补课,他十分感激,却又在爸妈给出轻飘飘的空头支票后迷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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