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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目鉴的时候第一眼是最灵敏，最深刻的，往往会形成直接反馈的第一感觉，在很大程度上的确切性很高。
而目鉴也是要在第一眼当中看到属于书画的某种气势和气韵。
叶之鹤第一眼全盘扫过去，就已经隐隐得出答案，这是真的，后面用放大镜观察细节，无论是纸绢还是装潢，又或者是款识、印章都深深印证了他的直觉。
“唐伯虎早年的山水画，师承沈周，传世作品较少，到了中年的时候，学习了周臣的山水画法，笔法严谨雄浑、风骨奇峭，又学习吸纳了很多大家的风格，融会贯通，有了自己的风格，布局严谨，画面生动，山势雄峻，石质坚峭，皴法斧劈，笔法劲健……”（1）
“又多用细劲中锋，纤而不弱，刚柔并济，”叶之鹤指着那孤峰的皴法说道，“就连下面的人物也是独具神韵。”
“不过这个时期他的画作也因为使用粗线条导致景致都挤向右边，这里些山峰、梧桐树、还有人都是在右边，而且这个时期他学习了白描，人物线条都是使用白描的手法。”
胡大爷张张嘴想说什么，叶之鹤已经来到了那衿印之上的署名，“胡老是想说这个署名？”
“对，之前看过他的话，署名这里多是‘唐’字一竖连口。”胡老指着这署名说道。
这里的署名似断非断似连非连。
叶之鹤点头说道，“其实也是有的，他有竖连口的，也有竖不连口的，被馆藏在故宫的《桐荫清梦图》上的署名也和这幅画相似，只是更加明显一些连笔了，早年一幅同样是署名了‘唐寅’的画作被判定为假，也有些师傅说是没有‘唐’字横连口的。”
“但是用这种办法判定是不是唐寅的真作是不是有效，书画界也没有一个完全的定论。”
“纵观这幅画的绢纸、立轴、人物绘画习惯、款识等等，我还是倾向于这是一幅真作！”
叶之鹤下了自己的定论，他们也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打开门，原来是李掌柜带着师傅上门来了，进门一看就看见他们在看一幅画，目光顿时一亮。
尤其是看到那款识和署名之后，态度更是热情。
“叶先生，请问我们可以上手看看吗？”李掌柜问道。
叶之鹤伸出手让他们自便。
叶之鹤没有想要自己收藏的意思，现在他还是需要尽快变现，积蓄资本，况且他这里也没有条件可以收藏这幅画。
李掌柜和师傅一起看了，犹觉不够，又叫了一个专攻书画鉴定的师傅过来。
面对胡老的询问，他们解说得更加详细，但大致上和叶之鹤说的差不多。
这真的是唐寅的书画的话，叶之鹤这是捡了个大漏啊！
刚开始的几万，到后面的几十万的三镶玉如意，然后百万级别的嵌玉紫檀木盒，又是如今价值上千万的唐伯虎书画！
不过才短短几天的时间，他们一步一步的看着这个年轻人越走越远，那堪称是恐怖的积累速度让他们回想起来都觉得赞叹！
还有他的运气和眼力，也是让人惊叹，如果换做是别人，怎么会发现这柜子里犄角旮旯藏有东西？原来的主人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了都没有发现，只能够说他们和宝物没有缘分。
在仔仔细细的看了很久之后，他们也确定这一副为唐寅的真迹！
并且给出估价是1200万左右。
那个嵌玉紫檀木盒还有这柜子，他们可以直接收了，但是对于这幅书画的建议是，还是放去拍卖。
叶之鹤沉吟片刻，也听从了他们的建议。
紫檀木盒其实拍卖也可以拍上高价，但是他手头的钱不多了，还是尽快变现。
还有那份连环画稿以及之前一些小东西，他也打算放到寻珍网上拍卖。
……
把古味斋的人送走之前，他的账户上就多了两百多万。
和胡老他们吃了饭，刘五哥就打电话过来了，他说他的兄弟也想卖老东西，问叶之鹤明天还来吗？
叶之鹤本来都做好了他们延长战线的打算，或者是他们另找下家，没想到今晚上就收到了消息。
他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于是一口应下了。
晚上的时候在后台发了明天直播的时间和地点，入眠的时候也在期待明天能够得到什么不错的东西吧。
第二天一早，他还是和昨天一样马上就坐着大巴去西津镇。
今天不是圩日，街上没有昨天那么拥挤，可早上买卖的人还是不少。
他打开了直播，“早上好，欢迎大家来到我的直播间——‘寻宝’，我是主播鹤不群，昨天我们的战绩颇丰，晚上的时候接到了刘五哥打来的电话，说他家里的兄弟都准备回来，叫我今天过来看看。”
直播间也开始有粉丝涌进来。
冷面王子送上深水鱼雷*10
南柯一梦送上深水鱼雷*5
……
才刚刚开播，就已经开始有粉丝赠送礼物了，他今日直播间的礼物榜也马上开始飙升。
本来早上就是比较少主播开播的时候，现在就有不少流量被引了过来。
虽然没有达到昨天下播的时候的巅峰，但是也有了两千多的在线观众。
“谢谢大家的礼物和支持！”叶之鹤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他穿着一件薄外套，背着一个背包，白皙俊秀的面容带着温和，看上去就是莫名的让人觉得舒服。
“咱们等会先把昨天的东西抽奖，然后在附近街上的二手摊子逛逛，下午再去刘五哥的兄弟家。”
他说了一天的安排，直播间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他昨晚说今天早上要抽奖的缘故。
设定好程序之后，他并不含糊的就开始了抽奖，首先是昨晚上自己整理出的五份那些连环画稿，然后是七件首饰。
参与的人很多，但是没有抽到的观众更多，叶之鹤只能安慰他们下一回。
粉丝们也没有很躁动的情绪，因为他们知道叶之鹤的手笔向来大方，这一回没有，下一回还是会有的。
第18章 陶器*汉青釉陶
这条陈旧的街承载着许许多多人的记忆，在即将被拆除搬迁前，要绽放自己最后的辉煌。
叶之鹤看到了很多把旧家具搬迁出来丢到一边的人家，有些旧的木凳子木椅子没人要了他们就劈了柴烧。
胡老他们三个人从那边走过来了，手上还拿着现蒸好的芋头糕，吃着的时候嘴里还呵出热气。
“好多年没有吃过这么地道的芋头糕了，城里的浆水现在都是用机器打得，还是这种用磨磨得香！”陈大爷不断的称赞着。
胡老却塞了一份到叶之鹤手上，“小叶也吃，即使饱了，也拿着说不定等会还可以垫垫肚子。”
“好。”叶之鹤没有拒绝胡老的好意。
“现在有看到什么东西吗？”刘楚祥看到刚才他的目光在这一片流连，然后循着过去，看见一户比较杂物堆得比较杂乱的人家。
“可能有点收获。”叶之鹤打了个哑谜，然后向那户人家走了进去
那户人家里一个大婶在摘豆，看见他们走进来，马上有些警觉，“哎哎哎，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怎么就随便进来了？”
“大姨，我觉得水井旁边那几个罐子好看，想卖回去。”叶之鹤指着水井说道，那水井旁边都是青苔了，水泥微微开裂，放在水井旁边的几个装水的器具现在里面也装得都是泥水，没什么动它了。
大婶却上下打量他们四个人的模样，看他们不像乡下人，倒像是读书人，咧咧道，“这段时间可多来收东西的了，你们该不会是收东西的吧？”
叶之鹤他们也没怎么伪装，没想过欺骗得太彻底，而且他们的大动作这些乡里乡亲的相互交流一下，很容易就知道的。
所以现在也算是果断承认。
“我就是听说人家下来收东西发大财，我也带着家里的老人过来旅游顺便碰碰运气。”叶之鹤指着后面三位大爷说道。
[主播这演技纯熟啊。]
[我要是不在这个直播间，我根本看不出来。]
[我总算想起来主播像谁了，几年前选秀出道，演过几个小角色的那个，有点扑的那个叶幸。]
[这个不是退圈了吗？照片也都是两年前的了，有点像又有点不太像。]
……
原主出道的时候的艺名的确就叫做叶幸，不过这个艺名却没有给他带来幸运。
现在他在娱乐圈处于查无此人的状态，而娱乐圈太多俊男靓女了，本来叶幸就糊的不行，没有什么粉丝，现在有一两个人能够想起，原主知道应该会觉得很开心吧。
而叶之鹤完全没有发觉粉丝的这两条弹幕，它们已经被淹没在弹幕的狂潮当中。
直播间的在线观众数量已经达到了四千，马上又坐上了新人榜榜一的位置，而流量还在不断的吸引新的观众进来。
带老人出来旅游，这一关键信息，在大姨听来就像是有钱，好宰好骗。
刘楚祥的眼神向胡老这边看过来，胡老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这罐子外面全部都是青苔和泥灰，哪里看得清楚是什么？看样子倒像是陶制的，但对于陶制类物品胡老知之甚少。
“这个罐子脆得很，而且已经在我家好几百年了！肯定是古董没错的，而且都有感情了，你要先给钱才能上手去瞧，要不然谁知道你会不会摸坏我们家的罐子。”大婶双手叉腰，这话说的是一点都不羞臊，语气理所应当。
似乎他们不给钱就上手是某种流氓行为一样。
不过这是他们家的东西，自然是她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了。
叶之鹤也怕遇到这种人，人家本来也没有义务给你看，但他也知道一旦被这种人知道真实价值，说不定还找上门去闹呢。
“这东西多少钱，不贵的话还可以看看。”叶之鹤沉声说道。
这大婶眼珠子转了一圈，像是拿捏了他们一样，“那就一万！”
胡老马上就被气笑了，“谁知道你这罐子是不是好的，就等人上去一摸然后自己碎了……”
叶之鹤也有些为难，“这东西也不一定保真，大姨你还是给一个确切的数字把。”
“就一万。”大婶咬死了这个数字。
叶之鹤看了一圈，思考了一下，又像是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一样，“行，不过那几个罐子我都要了，那块石头也很光滑好看，可以搬回去摆在家里，大姨你把石头也给我吧，我加五十。”
一块破石头也能够卖五十，这大婶全然把叶之鹤他们几个当成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然后又沾沾自喜，自己竟然连块石头也卖了五十块，五十块钱可是够自己好几天的嚼用了。
叶之鹤在街上的信用社取回一万给大婶的时候，大婶的眼睛都变成了钱的形状，乖乖，一万块钱啊……
叶之鹤他们把东西搬出来，胡老他们也出了点力，但毕竟年纪大了些，有些气喘吁吁的。
看着这几个陶罐，还有大石头，叶之鹤越发的觉得不方便，看来是要抽空去买一辆车了。
“我看着这几个罐子，不就是那种普普通通的罐子？我小的时候家里也有，用来盛水的，还有那种大缸！”陈大爷休息好了，凑过去瞧瞧，又用手指揩了一下上面的泥灰，下面还是普通的青灰色，和自己小的时候那些东西没有什么不同。
看不出来，是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
即使知道叶之鹤的眼力很好，他们还是会担心叶之鹤白费了那一万块钱。
叶之鹤却没有去看那个大的罐子，反而去看那块石头，他稍稍擦拭了一个地方，用手电照着，用放大镜十分仔细地看着。
见他已经沉心进去，他们都知道他虽然年轻，但是是一个很有章法的年轻人，所以也屏住呼吸，等他审视完毕。
过了好一会儿，叶之鹤将这块石头上下打量完毕，收回了手电，点头道，“这应该是一块翡翠原石，而且里面的水头很好，至于有没有裂就不知道了。”
三个大爷一听，也很是惊奇，“翡翠？看来你小子果然是有宝运啊，无论多少，总是比五十块钱强得多！反正是赚了！”
而直播间里听到他们说的话，看着那似乎和普通石头没有太多区别的石块，发出疑惑。
[这也行？]
[主播随随便便一瞅，就发现角落的石头是翡翠原石，主播你不会是在演我吧？还是说一切都是剧本？]
[感觉从他直播第一天开始，就太过于顺利了，真的很像剧本，我觉得他露馅了。]
一时间越来越多的怀疑之声出现在直播间，叫嚣着叶之鹤是在作假。
大家开始回忆起之前的事情，感觉巧合也太多了。
如果真的是作假，被愚弄的粉丝可是会反噬他的。
南柯一梦看着直播间里的青年还在对那三位大爷说话，似乎没有意识到直播间已经掀起了一场风暴。
她微微一笑，你会怎么做呢？叶之鹤。
……
“回去再找个师傅把石头解开看看什么情况。”叶之鹤说道。
然后他把目光挪到了这几个罐子身上。
这几个罐子，有高有矮，形制也各不相同，身上也有着大大小小因为风吹雨淋而导致的裂痕和其他损伤。
其中一个最为低矮的陶罐的罐身堆积了厚厚的灰尘，上面的釉色像是全部被磨掉了一般。
而叶之鹤走到这陶罐旁边，开始细细端详。
他轻轻的分开那些泥灰，露出里面真正的釉色来。
在风化的磨损当中，微微发黄的釉色出现在直播间的镜头当中，那种黄中微微泛着青色的光华在镜头下仿佛走过了千年的风霜，如同一个耄耋老人，讲述着当年的故事。
要经过多少道工序，多少种思考才能产出，要历经多少人事变换、沧海桑田才能留存至今。
这是历史，也是故事，是一种特殊的美。
能够燃起刻在华夏人骨子里的基因，一种对于文化的传承使得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直播间的浮躁顿时一空。
而那主播也没有什么言语，只是静静的，静静的，像一个虔诚的朝拜者，擦拭着陶罐上的风霜，赋予它新生，要告诉大家它所告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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