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摸索到停车场，凭着记忆找到了车辆，只不过此刻车上没人，他这车不知道被助理开去干嘛了，车头蒙了好厚一层灰。
陆言便直接靠在了旁边看上去最干净的那一辆车上。
他出来的太早，停车场一个人都没有，他本来只用等着助理开车去接他的，但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那个地方，就算待在黑黢黢的地下室也比待在那个敞亮的大厅要好。
说实在的他并不是讨厌卫煜鹤，只是有些担心。
毕竟当年他们俩之间闹的实在不愉快。
说撕破脸都算轻的了，梁牧说的对，他当初就不该招惹卫煜鹤。
招惹了之后又管不住自己，所以两人才会闹成这样。
陆言怎么也没想到他脑子里想的人此刻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直到卫煜鹤走到他面前，陆言这才反应过来他身下这辆低调无比的商务车的主人居然就是卫煜鹤。
卫煜鹤手臂上搭着一件黑色西装外套，层层叠叠的布料将他右臂遮了个严实。
陆言忍不住朝他被遮住的手臂上看去。
记忆中那条手臂永远都是带着伤，血肉模糊的样子。
只是这么稍微一回想，陆言便止不住后背发麻，后颈处又生出一丝痒意来。
正当他想伸手挠的时候，卫煜鹤已经停在了他面前，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陆言不敢说话，卫煜鹤给他留下的阴影实在太深了，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他尚且还能游刃有余的跟他打着招呼，但当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那股子窒息紧张氛围似乎瞬间又回到了几年前。
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几乎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身体里，特别是在这种黑暗又安静的环境里。
曾经那些不太美好的回忆纷至沓来，这让陆言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手心，以此来缓解这股紧张感。
“好久不见。”陆言想着对方现在怎么说也是他的老板，打个招呼还是有必要的。
他猜到了卫煜鹤会不理他，但确实没想过卫煜鹤会以这样的眼神盯着他，说是看陌生人都是轻的，简直就像盯仇人的眼神。
但其中又夹杂着一些陆言看不懂的情绪，像委屈又像控诉，他觉得可能是他眼睛瞎了。
陆言心想他俩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算仇人。
陆言被卫煜鹤盯的心里发毛，默默的就要朝着旁边挪开。
谁知道还不等他挪动一步呢，就被卫煜鹤给扯住了手臂重新甩回了车上靠着。
“你干嘛。”陆言本就对卫煜鹤没什么好印象，这会儿被他这么对待，脑子里瞬间就冒出了无数几年前他们在一起时候的片段。
他的声音也不由得带上了几分警惕。
陆言被卫煜鹤禁锢着丝毫动弹不得。
“你要干嘛？”他看向卫煜鹤的眼神也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恐惧，这么几年过去了他以为这人已经恢复正常了，没想到才见一面又变成这样了。
卫煜鹤依旧目光冰冷的看着陆言，要说卫煜鹤和以前的最大区别，那就只有看向陆言的眼神了。
以前即使再狠，卫煜鹤看向陆言的眼神也难掩爱意，但现在这双眼中只剩下一些复杂纷乱的，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了。
卫煜鹤一只手将陆言压制在车上，另一只手慢慢抚上了他的脖颈，略有些冰凉的指尖在陆言脖颈处摩擦，似乎是在把玩什么有趣的物品。
陆言搞不懂卫煜鹤这是要干嘛，他也挣脱不开，几年不见这人不仅长高了，就连力气也更大了。
陆言能感觉到自己脖颈处泛起的鸡皮疙瘩，只要是被卫煜鹤触碰过的地方，似乎都带上了一阵火辣辣的灼烧感。
“你放开我。”陆言抓着卫煜鹤的右臂， 却又不敢用力，轻轻的捧着，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品似的。
卫煜鹤无视了陆言的话，他停在陆言脖颈上的手慢慢的用力，陆言细白的脖颈他几乎一只手就能握住。
卫煜鹤的眼神依旧冰冷，他似乎也没意识到自己在做着一件怎样危险的事情。
陆言逐渐感觉到呼吸困难，他抓着卫煜鹤手臂的手也不自觉用力。
“你他妈有病啊。”陆言终于还是没忍住骂道。
“给我放开，神经病。”他的声音不大，带着几分沙哑。
陆言说不出话来了，他开始用力掰扯卫煜鹤的手指，给那只手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抓痕。
就在陆言准备动脚时，卫煜鹤突然放开了他，并且很是克制的后退了一步。
陆言捂着脖子靠在车窗上喘着粗气，他一脸防备的盯着卫煜鹤，生怕这人又发疯扑上来。
“你他妈有毛病啊？”陆言气急败坏的骂道。
“骚。”卫煜鹤皱眉看着他，灼热的视线停在陆言胸口处。
陆言：“……”
陆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略有些凌乱的衣服，因方才挣扎的力度太大而崩开了两个纽扣。
冷白的肌肤在这昏暗的地下室看上去格外的惹眼。
方才那道冷冰冰的声音就像不是面前这人说出的一样。
在无端端吐出这么一个攻击人的字之后，卫煜鹤便没了任何其他动作，只是冷冷的看着陆言，就算陆言往旁边走，卫煜鹤也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刚刚掐着陆言脖子的人也不是他似的。
一直到陆言挪动到自己的车旁卫煜鹤都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就像个雕塑似的站在原地。
陆言以为这人要一直这么站下去时，卫煜鹤突然动了，只见他干脆利落的开门落锁，期间一个眼神都没留给陆言，果断开车离开。
没多久助理赶来了，陆言没车钥匙，也没手机，就这么站在车旁等着，经过刚刚的事情，他现在可不敢再往别人车前站了。
“王姐被叫回公司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陆言现在脑子里还有些蒙，似乎还没从刚才的遭遇中完全抽离出来。
卫煜鹤对他的影响不管是几年前还是现在，依旧是这么深。
“言哥？”
“走吧。”陆言靠在座椅上，他的手还捂着脖子，有意无意的摩擦。
“你脖子怎么了？”助理疑惑的朝着陆言的脖子看了一眼。
“没事。”陆言微微低着头，遮挡住了他脖子上淡淡的淤青。
第3章
陆言到家的时候正好接到了梁牧的电话，电梯里信号本来就不好，他原本打算出电梯就给他回过去的，但没想到电梯门一开就看到了靠在门边的梁牧。
“怎么不接电话？”梁牧还保持着打电话的动作，看见陆言之后也没变，直接问道。
“我刚刚在电梯里，没信号。”陆言道：“你怎么过来了？”
梁牧跟着进了屋子，站在陆言旁边换鞋：“你知道收购你们公司的幕后老板是谁吗？”
陆言换鞋的动作稍顿，梁牧立马就猜到陆言或许已经见到过卫煜鹤了。
“见过了？”
梁牧突然停下动作，一把拽过陆言：“你脖子是怎么回事？”
陆言穿着正装，不刻意遮挡的时候，脖子上的淤青一览无余。
陆言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的时候就听见梁牧道：“是卫煜鹤？”
“你要解约吗？”
陆言想了想还是点头：“要。”
“那我陪你去？”梁牧问道。
陆言摇头：“不用，有助理陪着我呢。”
梁牧开玩笑般说道：“你的意思是我还比不上你的同事咯？”
陆言白了他一眼：“是啊，助理可比你好多了。”
梁牧也没生气，只是有些无奈道：“小白眼儿狼。”
“切，你也没比我大多少，装什么成熟？”陆言仰躺在沙发上，他俩已经好久没这么轻松的相处过了。
“说真的，我明天陪你去？”梁牧认真道。
陆言扭头看他：“真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儿了，辞职还让人陪，你让别人怎么想？
梁牧也看着陆言：“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关心别人的看法了？”
陆言挑眉：“这不是没办法吗，毕竟也算小有名气的人了。”
“你来我这儿，就不用管别人的看法了。”梁牧道。
陆言笑道：“你还没放弃呢？”
梁牧挑眉：“我就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来我这儿，这个工作室本就是为了你成立的。”
陆言道：“你先把慕言这个名字换掉，我再考虑考虑来不来你这儿。”
梁牧不以为意：“这个名字怎么了？不比你现在这个公司名好听？”
陆言道：“我现在已经从良了，不管你的工作室是什么名字都不可能动摇我。“
梁牧朝着陆言挪动了几分，他微微偏着头，双眼带笑的看着陆言：“真的不能动摇你？”
陆言被对方这样的眼神看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梁牧什么时候学会勾引人这一招了？还是双眼带钩子的那种。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吃你这一卦。”
梁牧道：“那你吃那一挂？”
梁牧只是随口这么一问，陆言也是随便这么一听，明明只是随便一听，但他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浮现出卫煜鹤的样子。
他们俩曾经也是有过一段很开心的日子，虽然不长，但却让他至今都没办法忘个干净。
他想可能今后也不会将这人在他脑海里留下的印记给清除干净。
年轻的时候遇上，喜欢上，甚至拥有过那样一个天上星星似的人，拥有过那样一段炙热的感情，往后经年遇见的所有人都不过尔尔。
“我吃哪一挂你不知道吗？”陆言若无其事的笑道。
梁牧没说话了，他就是知道所以才这觉得烦躁。
“你这脖子要不要擦点药？”梁牧指着陆言脖颈上的淤痕提醒道。
陆言摇头：“一会儿就好了，就是看着严重，其实一点儿都不痛。”
“对了，你今天来找我干嘛？”
梁牧挑眉：“怎么了？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陆言说：“我现在可是大主播，你当然不能随便来找我了，闹出绯闻可怎么办？”
梁牧笑道：“闹出绯闻的话我就把你娶回家好不好？”
陆言笑骂道：“滚蛋。”
梁牧笑笑没再说话，换做以前陆言是最喜欢说这些撩拨人的话了。
“怎么着？还有什么事儿啊？”陆言问道。
“你现在对我怎么越来越冷淡了？”梁牧看着陆言，若有其事的问道。
陆言道：“我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
梁牧摇头：“你以前才不是这样。”
至少和卫煜鹤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或者是说在知道梁牧喜欢他之前，他不是这样的。
陆言饶有兴趣的盯着梁牧：“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梁牧静静的看着陆言好一会儿，最终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无奈道：你自己想。”
“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楼下接你。”
他说完也不等陆言拒绝，直接就朝玄关处走去换鞋，开门，动作一气呵成，压根儿就没打算给陆言拒绝的机会。
屋子里又恢复平日里的安静，陆言懒懒的躺在沙发上好一会儿，脑子里一会儿想到几年前的卫煜鹤，一会儿又想到方才见过的卫煜鹤。
一会儿脑中全是两人还算甜蜜的短暂过往，一会儿又全都被一幕幕血淋淋的画面所取代。
陆言猛的从沙发上翻身坐起，他面上尽是后知后觉的恼怒。
好一会儿过后，寂静的客厅里突然冒出一句气急败坏的骂声。
“不是，他有病吧？”陆言半夜惊起，神色莫测的坐在沙发上好一会儿，随后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老子哪儿骚了？”
陆言如同吵架输掉，回家复盘后又气不过的幼稚鬼。
他觉得他当时表现的太怂了，这人都骂到正主面前来了，他居然都没敢知声。
越想越气不过，睡觉是怎么也睡不着了的。
陆言只好打开电视，百无聊懒的按着遥控器，直到电视屏幕上跳出一部动画片，陆言这才停下了不断换台的动作，静静的看着画面中嘻嘻哈哈的纸片人。
没想到这么几年了这动漫还在热播，当初他追卫煜鹤的时候，他就赖在卫煜鹤家里看了不少片段。
他都不知道他当初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毅力，竟然真的能将卫煜鹤这座冰山给追到手。
要说卫煜鹤真正对陆言态度有所改观应该就是那次国庆假期的时候，陆言死皮赖脸非要跟着卫煜鹤回家。
学校每到放假那会儿都像极了游乐园下班的样子，空荡荡的。
陆言没回自己宿舍，而是拐弯拐去了卫煜鹤的宿舍楼。
陆言也不知道他走了没有，但就是想跑去碰个运气，显然陆言的运气还算好，卫煜鹤不但没走，就连寝室的门都没关。
“学弟？还没走啊？”陆言趴在门边盯着卫煜鹤。
“我可以进来吗？”
卫煜鹤看了对方一眼，他想即使自己说不可以，这人也依旧会当做没听到，大摇大摆走进来，所以问这话有什么意思？
“你怎么还没收拾行李？”陆言看着宿舍里干干净净的，卫煜鹤就连行李箱都没拿出来。
“不带东西回去吗？”
“不带。”卫煜鹤合上书本，整整齐齐的放回到书桌上。
他本来没想这么早就走的，奈何陆言找来了他寝室，所以呆在寝室还不如回家。
卫煜鹤全部行李就只有一个斜挎运动背包，看上去扁扁的，应该是没装什么东西。
陆言说：“我请你吃饭吧？吃了饭再走吧。”
“不用。”卫煜鹤站在门边，手上拿着钥匙面无表情的盯着陆言。
不过两三天没联系，这人怎么就又变回以前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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